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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谢洪文和孙家关系急剧恶化,听说还曾经在孙家大打出手,谢洪文给了孙厚堂儿子一耳光,孙书记黑了脸,视谢洪文为眼中钉,这阵子,好像都在传,谢洪文会被调去市十一中做初中老师。
虎子听到的消息,孙厚堂这个人,在澜江很有地位,也有名的手黑,谁得罪了他,定然吃不到好果子。
此刻,陆铮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年青人,看起来,谢洪文倒是平平静静,眼神也很清澈,不像个暴脾气的人。
又琢磨,王荣洲应该是有怜才之心吧,但又帮不上这个小谢,所以,将他推荐给自己,自己是部委挂职干部,孙厚堂在澜江再怎么呼风唤雨,那也拿自己没办法。
想着这些事,陆铮也没多说什么,对着谢洪文点点头,指了指茶几上厚厚一摞文档,说:“帮我整理整理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外贸部门不得不搁置的条案。”说着话,又回头去写桌上的文函。
王荣洲拍拍谢洪文肩膀,使个眼色,示意他好好干,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谢洪文默默坐到沙发上,翻起厚厚文档,慢慢察看。
……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陆铮回到了澜江宾馆,暂时他便住在宾馆702号房,这是一套商务套房,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可以看到灯火璀璨的澜江夜景。
洗漱过,陆铮给承顺贸易公司的副总方向东打了个电话,说起自己明天会去果邦转一转,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借这个机会同果邦自治政府的官员们建立沟通渠道,如此做起边贸,才得心应手。
方向东连连答应。
实则现今不出现特殊情况的话,上层已经不再鼓励对果邦进行军援,承顺贸易公司便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但从北斗星集团的角度,总不能刚刚建立的边贸公司便裁撤,所以,短时间内,看来承顺贸易真得同果邦方面认认真真做生意了,好在果邦境内,有玉石矿产,生意肯定有得做,只是和原来的构想有了偏差。
挂了方向东的电话,陆铮倒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他现今被自己鼓舞下,定然雄心壮志想干一番事业,却不想,理想和现实,总会有巨大的落差。
正琢磨间,外面有人按门铃,陆铮去开了门,却是一怔,来的是地委副书记、组织部部长孙厚堂。
在昨天的干部大会上被人介绍握手,晚宴算是接风宴,这位孙书记也在场,和自己聊了几句,但尽管如此,毕竟刚刚认识一天时间,就这么个关系,不知道他私下来见自己有什么事情。
总不能是为了谢洪文,想来能走到这个位子,孙厚堂情商不会如此之低。
“来得冒昧了,不打扰你吧?”孙厚堂满脸笑容,本来就是个大胖子,脸上堆笑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陆铮笑着说不打扰,将孙厚堂让进来,又给倒了杯水。
孙厚堂打量着套房,叹口气,“唉,条件艰苦点,陆专员多担待吧。”
实则澜江宾馆挂着三星,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星级宾馆,但若说条件多么差,却也属于睁眼说瞎话了。
陆铮笑着说:“很不错了,我正琢磨着租套房子,住宾馆,太浪费了。”
孙厚堂笑道:“这不是咱们地区的产业吗?你不住这里它也是闲置,那才是浪费呢。再说你肯定要经常往边县跑,我觉得住宾馆最合适,就是咱这个老地委招待所环境不大好,我看特区和北京的宾馆,都金碧辉煌的。”
陆铮笑了笑,说:“金玉其外,里面条件都差不多。”
孙厚堂笑道:“这也说得是,我前阵子去北京看小林,就是犬子,住的酒店就和你说的一样,外面光鲜,里面也就那么回事。”
陆铮啊了一声,问道:“原来令公子在北京?”实则虎子早打听过了,孙厚堂儿子叫孙森林,在外经贸部欧洲司工作。
孙厚堂说:“是啊,和陆专员一个系统,他在欧洲司,这孩子不成器,整天叫人操心。”说着叹口气,“这不说他们处室有了主任科员的名额吗?他条件是够了,就是不知道处室领导对他什么评价。”
陆铮微微点头,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为人父母的,就是操不完的心。”现在终于明白孙厚堂来找自己做什么了,想来他的关系够不到外经贸部,所以,想探探自己口风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事情应该很急,不然若是想请自己牵线结识司领导的话,定然循序渐进慢慢和自己接触,哪有昨天才认识,今天就登门的。
琢磨着,陆铮说:“孙书记,不瞒你说,别看我是以外经贸部干部的身份下来,但我关系转进去也就这几天的事,要是援外司这些司局我还认识几位领导,欧洲司的话,真不怎么熟悉。”
陆铮也不是推脱,毕竟孙厚堂和自己没什么交情,自己要说,就得和冯联营张嘴,但谁又知道冯联营和相关司局领导关系怎么样?隔着老多弯卖这么大的人情,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值当。
更何况涉及干部迁升,这位孙森林人品怎样自己全无所知,若是从表象从传闻,能使花招抢走自己多年好友的女朋友,看起来人品也很低劣,当然,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这般武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孙厚堂就深深叹口气,说:“这我也知道,那陆专员,不打扰你了。”
陆铮微微点头,起身,送孙厚堂出门。
走到门口,孙厚堂犹豫了一下,转身问道:“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拜托专员同志,看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陆铮点点头,说:“行,我看能不能从侧面了解下。”
孙厚堂连声道谢,出屋而去。
第十三章兄贵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了,下了雨,天便有些凉,12月初的南坡,正是小春农作物播种扫尾时节。
陆铮回南坡,坐的是南州海关关长侯景明的车,同车的尚有地委顾顺才副书记。
侯景明下南坡海关调研,在澜江站了站,陆铮便坐了他的车,顾书记则代表地委陪同侯关长考察工作。
南州海关为海关总署直属海关,司局级单位,侯景明为正司(厅)级干部。
一路上,三人聊起澜江地区经济发展,陆铮认为,澜江全力发展旅游业或许是个不错的方向。陆铮说,这两年,旅游成为了一种时尚,也必然会渐渐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休闲方式,澜江这个多民族地区发展特色旅游的前景还是很有潜力的。
侯关长和顾书记都表示认同。
轿车和面包车驶入县委大院时,郑卫国书记已经带着南坡县干部出迎,随后整个下午,陆铮都陪在了侯关长身边,毕竟口岸工作由他分管,上级海关下来视察,他不在场好像不大合适。
晚上一众干部在南坡宾馆设宴款待侯关长一行,郑书记还安排了民族歌舞等节目助兴,等散了席,已经十点多了,陆铮想了想,便没有去香川淳子的房间和她见面。
第二天一大早,陆铮去跟侯关长和顾书记辞了行,说早就同果邦自治政府主席邓三昆约好了去果邦做客,昨天就该去的,已经耽搁了一天,不好再往后推。侯关长连声表示理解,又和陆铮留了联系方式,这才互相作别。
回到房间,陆铮便给方向东打了个电话,谁知道他办公室的电话半晌也没人接,在南坡,又没有呼机,电话不通的话,找人实在麻烦。
也不知道方向东去做什么了,但不管他能不能赶上,不能因为他又将时间向后推,陆铮给办公室打了电话,叫汪嘉宾同果邦一方联系,自己十一点左右过关。
挂了电话,陆铮琢磨了一会儿没有遗漏的事情,这才施施然出门,想想自己同香川淳子约好的送行宴,这一晃也快半个月了,自己却一直将她丢在一旁,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自己实在有些过分,太不尊重人。幸好香川淳子的性格,不会这么想。
309房间前,陆铮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陆铮立时眼前一亮,或许因为在灰扑扑的澜江和南坡,很难见到打扮时髦的美女,轻施粉黛的香川淳子显得越发光彩照人,时尚精致的水磨白牛仔裤,雪白小外套,白色高跟小皮鞋,加之可爱的公主长发下,眉目如画的容颜,真真是精致可人,秀色可餐。
“陆君,你好。”香川淳子仍是那般彬彬有礼,只是明亮眼眸隐隐有欢喜的光芒。
陆铮进屋,笑着说:“每次听你喊我陆君,我就觉得脚底发凉,这个称呼有种拒人千里的客气呢,你就喊我陆铮吧。”
香川淳子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我,我本来想和你说呢,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哥哥,我从小没有哥哥,在我心里,你就好像我的哥哥一样,一直保护我照顾我,就是不知道,淳子有没有这个荣幸。”
陆铮笑道:“随便你了,什么荣幸不荣幸的?干脆,我们结拜兄妹好了。”
“好啊。”香川淳子俏脸放光,满是开心。
陆铮随口说说而已,见香川淳子认真而且这般欢喜,心中不由一动,前生之时,午夜梦回,在那难耐的寂寞中,自己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妹妹,不是父母姐姐好像数座大山一般压着自己管着自己,而是有一个听话的妹妹,跟自己撒娇,需要自己保护,那么,这种亲情中,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想着,心里突然便有些落寞,陆铮叹口气,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
想着和香川淳子相识的一幕幕,从她误会自己是坏人打破自己的头,到自己为了她被碎酒瓶重重扎伤,再到公寓惊魂,她便视自己为她的保护神,从此自己的话仿佛成了金科玉律,甚至关系个人前途也全不在乎,就说现今之事吧,因为有日本大公司高薪厚职礼聘,史密斯这个她眼中的老板怎么都挽留不得,自己一句话,她便放弃了这个机会,来到南州和自己吃所谓离别饭。
这些事情,自己还是后来才从史密斯处知道的。
如今的她,虽然名义说是旅游,实则万里迢迢来到南坡,只是来看望自己罢了。
想着这些往事,举起茶几上的茶杯,陆铮慢慢起身,说:“按照我们中国传统,结拜兄妹繁文缛节甚多,咱们一切从简吧,重在心意。”慢慢举起杯子,缓声道:“我陆铮今日许下诺言,从今以后,香川淳子即为吾妹,我会怜之爱之,天地为证。”然后,将茶水慢慢倾倒在地毯上。
香川淳子呆了呆,显然是想不到陆铮会这般郑重其事,随即便有样学样,也拿起了茶杯,俏脸庄严的用日文说着什么,陆铮听得大意是要对自己这个兄长敬他爱他,好像引用了日文的诗歌和经文,最后,她也将茶水慢慢洒在面前。
陆铮笑了笑,日本鬼怪之说甚多,也很忌讳胡乱立誓,从香川淳子庄严表情便可知道她的认真程度。
恰好此时香川淳子也侧过头,两人不禁相视一笑,虽然这场结拜显得很草率和突然,但毫无疑问,两人的心情亲近了许多。
一起坐到沙发上,香川淳子给陆铮倒了杯茶,小声说;“哥,哥哥,喝茶。”第一次称呼陆铮为哥哥,还是有些紧张。
陆铮答应了一声,接过茶杯,说:“妹妹你也喝茶。”
香川淳子含笑颔首,又轻声喃喃道:“哥哥,……欧尼桑,……啊纽喂……我,我都不知道喊哥哥什么好了。”
陆铮笑了笑,说:“行了,你喊我什么我都应你。”陆铮知道,香川淳子说的是日文里不同亲昵程度称呼哥哥的叫法,显然,香川淳子很是开心。而听着她轻软无比的声音喊自己哥哥或者欧尼桑,实在舒服惬意,有这么一个能干而又漂亮的妹妹,这种感觉,委实不错。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陆铮看了看表,说:“我还能坐半个小时吧,要过关,去果邦那边转转。”
香川淳子“啊”了一声,说:“果邦人,是不是中国人?我来南坡的时候,找了好多资料看。”
陆铮笑了笑,说:“果邦人是我们中华前前朝的遗民,被满洲人赶到边疆蚊虫之地,不过距今几百年了,虽然他们还部分保留以前的中华传统,但也和这里的少数民族融合,所以,和我们内地人从文化认知、生活习惯到传统,其实真的很难说是一个民族了。”
香川淳子明亮眼眸便有些向往,说:“那他们肯定是很独特的存在。”又问陆铮:“从这里去果邦的南街,要办什么手续?我是日本人,用在内地的居留证明可以过关吗?那边乱不乱?”
见她好奇,陆铮笑道:“既然旅游休假,来了滇南边境,嗯,也该去果邦看一看的,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香川淳子怔了怔,轻轻摇头,“那不好,你是公家的事情,我跟着去怎么行?”
陆铮就笑:“怎么,还怕我犯错误啊,放心,我这次去是私人性质,你是我妹妹,一起去刚刚好,不然我听说那位果邦自治政府的邓主席可是娶了姐妹花,而且姐妹俩很能当家,应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