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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是三人帮。”
汪嘉宾和杜小虎都笑,点头。
……
使馆办公楼是一栋特别华美的四层楼,楼顶为东方古韵的飞檐造型,显得凝重古朴。
陆铮的办公室在三楼,而他所主管的政治处可以说是整个使馆的核心部门,政治处主要工作职能有四项:第一是收集情报和及时向国内做出准确可靠的报告;第二是和驻在国有关方面的人士建立友好的关系;第三是对外宣传,向驻在国政府和人民宣传本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外交、历史等各个方面的国情,努力增进驻在国对本国的了解;第四是办理各种案件,处理各项事务。
而对于各个国家的驻外使馆来说,了解驻在国的政治局势的发展,估计和预测政局可能的变动,无疑是调查研究工作中的头等重要的任务。
现在缅甸正值大选在即,使馆政治处也忙得一塌糊涂,通过收集的各种数据进行分析,以期能得出最准确的结果,为国内决策层提供预报。
使馆文化处,由一位一等秘书任主任,负责文化交流事宜,但在政治处,却有两名一等秘书任副职,由此也可见政治处之重要,而在国内机构设置中,驻外使馆政治处通常习惯上被称为研究室。
政治处这两位一等秘书衔的副主任一位姓陈,叫陈通达,是位五十出头的老外交,头发花白,昨天同陆铮第一次见面时,有些摆老资格,说来也是,他并不知道陆铮的过往,只觉得突然来了一个空降兵,而且从来没有外交战线的工作经历,便被任命为公使衔参赞,又是个毛头小子,怎么想,也不太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将陆铮当真正的领导看。
另一位副主任姓朱,叫朱琼,人如其名,温文大方,是一位美丽的少妇,据传闻,是部委某位副部长的少妻。
这消息,自然是林汉深话里透露给陆铮的。
陆铮同陈通达、朱琼两位副主任碰头前,先给白素娥打了个传呼,准备等她再飞缅甸时,抽出时间带她在仰光玩一玩。本来昨天是有机会的,白素娥所在的乘务组会在缅甸留一晚,今天早上飞回国内,但刚刚接触外交工作,陆铮自无暇顾及她。
没等白素娥回电话呢,陈通达和朱琼便来了陆铮的办公室。
陈通达和朱琼,一个已经是知天命之年,一个却可能尚不到三十岁,却都是副处级一等秘书,两人心态自然不同,陆铮听林汉深提起过,朱琼是后调来的,陈通达整天在朱琼面前摆谱教训人,开始朱琼尚能相让,但渐渐的,便反感起来,吵过几次后,两人现在已经颇有水火不容之势,矛盾几乎不可调和,这已经是使馆政治处,人人尽知的秘密。
来到陆铮办公室,朱琼表现得颇有礼貌,见陆铮茶杯空了,主动提起暖壶给陆铮倒了杯水,陈通达却进来就点了颗烟,也不管陆铮这个新任公使吸烟不吸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陆铮心里也清楚,如果林汉深所言不虚,朱琼真是部委高官的续弦,那么自己的背景她应该心里有数,毕竟部委比地方,消息要灵通许多。
至于陈通达,其实知道不知道自己来历都好,想来老头也不会太在乎,马上退休年龄了,这种老资格干部,如果是倔强性子的话,往往便变成茅坑里的石头,做领导的,最头疼的便是碰到这样的下属。
第三十三章鹰派外交官
陆铮翻看着桌上材料,这都是政治处的外交官们整理出来的对缅甸大选的展望,其中,多数意见认为军方势力支持的民族团结党会获得大选的胜利,理由是缅甸近三十年来一直由军方统治,军方同意进行大选必然便有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允许其他政党染指最高权力。
陆铮看着材料笑了笑,说:“分析的不错,军方肯定不会放权,但是选举结果未必如军方所愿,我倒认为,不能低估民众变革的决心,在一种固定的统治模式下时间长了,民众会感到厌烦,实则,未必换一个模式生活会更好,但是,绝大多数人会希望这种模式能有所转变,甚至无关人心向背。”
陈通达咬着烟卷吸了口烟,笑着说:“你的意思是军方会失势?”眼里,有一丝讥讽,显然觉得陆铮这个门外汉,刚刚来缅甸第二天,就大言不惭的质疑众多对缅甸极为熟悉的外交官对缅甸政局的预测,简直可以媲美纸上谈兵的那位赵将军。
陆铮摇摇头:“军方不会失势,但军方支持的民族团结党肯定会在大选中落败,而且,最大的可能是惨败。”
陈通达就呵呵笑起来,说:“你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了。”
陆铮说:“民族团结党会失败,但军方不会放权,所以我估计今年,会是缅甸政局最混乱的一年,如果我们能把握好,对于打开在缅甸的外交局面也是很有好处的。”
陈通达用力吸了两口烟,“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发回国内的报告就以你的意见为准。”话里,明显带了情绪。
陆铮笑了笑说:“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其实我觉得咱们的外交人员在分析这次大选情况时过多的站在了统治阶层,也就是站在了军方的角度看问题,如果换个角度呢,从缅甸民众的角度思考,我想,思路会更开阔一些。向国内报告不急,咱们再等等看,再多观察段时间。”
刚刚来到缅甸就推翻政治处众多外交官集体智慧得出的结论,就算事后被证明自己是对的,那也除了得罪人打击下属的积极性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何况缅甸乱局,自己不过先知先觉才能知道大选的结果,倒也不必沾沾自喜,就以为自己能强过人家这些老外交了。
“我的意见呢,你们也同处里干部沟通下,请他们尽量站在中立的角度来预测这次大选。”陆铮说着,将烟灰缸递给陈通达,又道:“以后有女同志在,咱们尽量别吸烟。”
陈通达怔了怔,自没想到陆铮年纪不大,却是多年的地方领导,他这种老干部见多了,批评起来既不显得对老同志不尊重,又明明白白给你个钉子,告诉你,谁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朱琼俏脸含笑,说:“主任的话很给我启迪,我也觉得,我们以前的分析太过武断了。”陆铮为公使衔政务参赞,如果不以外交人员的身份论,而是内部行政职务的话,便是政治处主任。
陈通达旁边心里暗骂,狐媚子又开始发浪,在领导面前,最会扮好人。
朱琼又笑孜孜的说:“主任,我下午要请半天假,妇女小组有活动,去嘞玛区的儿童福利院慰问。”
陆铮知道,使馆妇女小组是大使夫人牵头搞出来的小团体,其各种慰问募捐活动同样是外交工作的一部分。
陆铮笑着点点头,想了想说:“这样吧,这次活动我认捐一千美金,回头把你们妇女小组的账户给我,我把钱转过去。”
朱琼怔了怔,自想不到这位年轻外交官出手这般大方。
陈通达也有些错愕,吸了两口烟,掐灭烟蒂。
……
仰光的几条华人街区大概聚集了十几万华侨,到了下午四点后,华人街小摊林立,各种国内小吃应有尽有,火锅、馄饨、饺子、烤串等等,此外,还有融合了缅印特色的一些食物,如缅式奶茶、咖喱角沙拉等等。
来到仰光,陆铮自然要来华人街区转一转,何况他分管领事部,除了办理缅人赴中国签证、维护在缅华人的利益外,对于入了缅籍的华侨,也有协助其与国内亲友联系之责。
实则华侨在缅甸曾经特别强势,但二十八年前缅甸奈温军人集团政变上台后,缅甸华人地位迅速衰落,华人学校、华文报纸全部被抄没,虽然,后来奈温集团推动国有化,没收所有私人企业使得缅甸经济崩溃,其政权倒台,但华人群体的谨小慎微却没有变,多埋头生活,对政治再不关心,便是在商界取得多么瞩目的成就,却从不提出政治诉求,而且,华人团体组成了各种地域性商会,有自己的生意圈子和生活圈子,可以说,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群体,同缅甸主流社会完全隔绝。
陆铮来的是华人街比较有名一家甜水铺,这家店铺的老板也是陆铮现在司机阿旺的父亲,阿旺的爷爷是民国时候下南洋的华侨,现今已经过世,不过阿旺家仍保留着华人生活传统,不管是衣饰打扮还是家俬装修,都是地地道道的华人风格,甚至仍遵循爷爷在的时候的训诫,在家里只能说华语,不许说缅甸话。
阿旺今年二十六七岁,黑黑壮壮的,人很憨厚,最喜欢跟在杜小虎身后转悠,听杜小虎给他讲战斗故事,如果接触时间不长,很难相信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承担着极重的养家压力。
阿旺家的甜水铺虽然出名,但也只是在小圈子里比较有名气,做街坊生意而已,小店不大,外面搭着棚,桌椅都很破旧,跟着陆铮来的朱琼可就不由得微皱秀眉,若不是陆铮在旁,只怕她就要捏起鼻子了,这种路边摊,白送她吃只怕她也嫌不卫生。
今天陆铮出门遇到她,说自己和虎子去喝甜汤,司机阿旺家的铺子,口碑很好,朱琼就提议一起来,大概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铮会来这么一个铺子吃东西。
得陆铮吩咐,阿旺也没说陆铮的具体身份,只说是使馆的领导,饶是如此,阿旺父母热情万分,陆铮几人要的绿豆沙明显加了料。
阿旺将绿豆沙捧给陆铮,恭恭敬敬道:“先生,您尝尝,祛暑的,如果您觉得味道淡,里面有炼乳,我给您加。”
陆铮笑道:“这个太甜就没意思了。”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勺,放嘴里舔了舔,香甜中又有些冰寒,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阿旺一直期待的表情才松弛下来,憨憨说:“您喜欢就好。”
阿旺一家在仰光的华人中应该属于中下阶层,尤其是阿旺,少年成亲,更望子成龙,把年纪大的长子送去了滇边的民族学校,抚养子女压力大,能找到使馆这份工作不容易,自然也害怕失去这份工作,那样的话,少了这笔不错的收入,他的家庭财政很快就会入不敷出。
朱琼见陆铮说好喝,便只好拿起调羹,小口品尝。
陆铮看着表,对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便起身,和阿旺、朱琼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很快,便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不到身影。
朱琼奇道:“虎子干嘛去了?”她听陆铮这样称呼杜小虎,便跟着学,对此,杜小虎也没有办法。
陆铮笑道:“他去接人,约好在街口的街牌下见的。”
朱琼哦了一声,旋即指着街道中,诧异的说:“不会是接老陈吧?”
却见人流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使馆一等秘书、政治处副主任陈通达,也就是朱琼的眼中钉。
陆铮心里苦笑,这倒好,凑够一桌麻将了,本来是想和人在隐蔽地点见个面,结果处里两大金刚都来了。不过,也无所谓吧,不太惹缅甸人注意就是。
听朱琼的话,阿旺在旁边解释:“陈主任很照顾我们生意,经常来喝甜汤。”
陈通达见到陆铮和朱琼,微微错愕,但总不能就坐到一边去,还是走过来打招呼:“主任在呢,小朱主任也在。”
朱琼笑着说:“陈主任,我说你气色越来越好呢,原来是有秘密武器,早也不告诉我。”
陈通达不冷不热的说:“您身娇肉贵的,哪能喝得了路边摊。”又问陆铮:“主任这有位子吧?”见陆铮点头,便也坐在了这桌。
陆铮喝着绿豆沙,问起阿旺店铺的收入,才知道军政府对华人街商铺,所收各种税款更为繁多,而且,水电等供应,也很不及时,经常说断电就断电。
正说话呢,就听里面熬炼乳的机器轰鸣声戛然而止,阿旺就叹口气,说:“又停电了。”
陆铮微微蹙眉,虽然知道缅甸一向民族资本严重匮乏,现今政权已经不在经济上明目张胆压制华人,所以缅甸华商再度崛起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华人在缅甸的地位实在不容乐观,因为根据前军人政权通过的《缅甸公民法》,华侨在缅甸属于归化公民,而只有纯土著血统的公民,才是真正的缅甸公民、正统公民,才拥有百分之百的公民权。
现在当权的军政府虽然不再迫害缅甸华人,却没有废除这部《缅甸公民法》,这也使得在缅甸的华人一直在参政上没有太多权力。
或许,是因为缅甸人懒惰吧,华人精明而勤劳,总是能快速积累起财富,所以缅甸主体民族一直对华人有所防范,其精英阶层和既得利益基层担心,如果给华人百分百的公民待遇,只怕若干年后,缅甸会变成华人占统治地位的社会。
对缅甸人的担心陆铮能理解,但同样是缅甸籍公民,华人这种所谓归化公民便要承担更高的税负,却也不能不令人感到郁结。
看阿旺进去忙活,陆铮喝着绿豆沙,说:“咱们虽然外交有五项原则,没有欺负小国的习惯,但对强权统治下的侨胞,我们默不吭声,心里总不是滋味。”
新中国成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