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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妈你们工商的造反了,咱们政委都敢打!给我弄死这帮孙子!”侯建军狠狠在地上吐了口唾液,其实不等他说话,那两名年轻小伙子已经扑了上去,周科长这帮人本来就处于劣势,下来马上就被揍得哭爹喊娘。
大概十几分钟后,理发店中安静下来,周科长被用手铐铐在了椅子上,他手下那帮人则被命令蹲在地上,有鼻青脸肿小声哼哼的,马上就会挨上一耳光。
理发店已经关门上了木板,免得被人看到里面情形,毕竟都是穿制服的,群殴在一起,若是传出去,在场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周科长腮帮子鼓鼓的青肿一片,眼睛乌青,眼镜早就不翼而飞,后腰酸疼,好像折了一般,打量着陆铮,这位公安局的副政委,也太年轻了吧?心里有后悔,有愤怒,更有些忐忑,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完结。
陆铮揉着略有些酸痛的手腕子,对侯建军使了个眼色,叫他放人。
其实陆铮现在好笑的是那小丫头不见了,而且那篮子鸡蛋也没了,显然混乱中,这个小机灵鬼趁机溜走,只是,也太不讲义气了吧,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
侯建军摸出钥匙,把周科长手腕上的手铐打开,嘴里说:“要依我的脾气,你们就是袭警!”
周科长想反驳,却见侯建军一瞪眼,吓得话就缩进了肚里,实在被打怕了,想不到,平日称兄道弟的侯建军变脸后手这么黑,人又这么可怕。
他妈的公安的人,果然翻脸跟翻书一样!
侯建军接着说:“不过我们陆政委宽厚,今天的事就算了,老周,你没异议吧?”
周科长点了点头,虽然窝火,但形势比人强,闹下去的话在单位肯定被人看笑话,而且公安一向强势,又是严打期间,如果和他们关系闹僵了,那办什么事怕都路路不畅。
“你们都起来吧。”侯建军做了个手势,周科长那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带头,这才都慢慢起身。
陆铮这时候笑着说:“听说以前北京城骁骑营和前锋营的便经常打架,咱们这一场误会,性质也差不多,就是个乐子吧,跟以前的武斗可比不了,说起来也是我和周科长在执法观点上的分歧,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解决的方式最后这个,这个,不太文明。”
陆铮说完,有个派出所的小伙子就笑,几名工商执法员也觉得好笑,心里都说还是人公安局的陆政委有文化,明明一场群殴,都能给遮挡到工作上去,而且,听陆政委说完,工商执法员们心里原本的屈辱也渐渐淡了,倒真觉得刚才不是被几个公安欺负,不是给人暴打了一顿,反而觉得事情挺搞笑,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
陆铮又说:“周科长,改天吧,我请你们哥几个搓一顿,现在,咱都有伤,都找个地方治治伤?”
现成的台阶周科长哪能不知道下?见陆铮伸手,就和陆铮握了握,说:“那改天聊。”想说别的,终究面子上下不来,遂带着鼻青脸肿的同伴开了理发店后门,去他家做些洗脸擦药的功课。
陆铮则对王大爷道:“大爷,一切损失算我的,回头我找人给您修,赔您的损失。”
王大爷期期艾艾的,也不敢说什么。
开木板门出理发店,却见远远的三三两两有人看热闹,虽然后来上了木板,但群殴时肯定还是会有人看到。
陆铮心说幸好不是拍照手机时代,若不然被人拍几张照片摆上网,自己不被一撸到底才怪。
杜小虎和派出所的小伙子从外面帮王大爷上了木板,今天肯定不能营业了,关了门也省了有人来打听。
陆铮拍了拍侯建军肩膀,说:“你赶紧回去吧。”
侯建军看了下远方稀稀拉拉有看热闹的,也知道不好久留,点头说:“那行,今天要出了事,我兜着。”其实侯建军心里微微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今天打这一架,而是后悔一年前陆铮刚刚来到县局时,他押错了注,以为陆铮将来定然步步青云。所以没有什么过硬靠山的他很快就和陆铮走的很近,却不想,一年之后的现在,陆铮俨然成了县局的边缘人物,连带着他侯建军都吃挂落,经常被那位现在红得发紫的高副局长批评,每天真是压抑的很。
看着三轮摩托喷着黑烟远去,杜小虎站在了陆铮身后,不无担心的说:“政委,我是不是捅娄子了?”动手的时候,杜小虎可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陆铮笑了笑,说:“没事。”
杜小虎有些着急的说:“怎么会没事呢?这事儿要是被高志凯知道了,他肯定兴风作浪,把事情闹大。”
高志凯?陆铮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不禁跳了跳,拳头不知不觉中握起。
前世今生,生离死别,一幕幕闪现在眼前,这个名字,曾经是自己的噩梦。
高志凯,比自己年长五岁,是现今广宁县局的副局长兼刑侦队队长,在自己来广宁之前,警校毕业的他曾经是最快提为副科级的县局干部。
现在从中央到省委市委,都推行干部“年轻化、专业化、知识化、革命化”,高志凯,无疑便是非常符合这种标准的新四化干部。
两年前,他被提为副局长,当年二十五岁的他作为全县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自然意气风发。
却不想他刚当上副局长的一年后,自己便转业来了广宁,打破了他的“神话”,尤其是,又和他同处一个系统,他自然会不服气,毕竟,他在县局打拼了多年后才由正股级提升,和自己比起来,可就是老公安了。
在前世,自己辞职下海多多少少便是被他背后使坏所致。
在这一点上,自己倒不怪他,毕竟人人都有私心,可是怎么也想不到,陆家垮台后,带头来自己公司查自己的又是已经高升省公安厅副厅长的他。
这要多大的仇恨,要他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自己?
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商场的呼风唤雨,又触动了他嫉妒的神经吧?他绝对无法忍受,时隔多年后,被他逼走的自己过的还是比他好。
当然,查封自己公司这么大的事,定然有内幕黑手,他只是执行者,但只要看到当年他这个执行者眼里兴奋的色彩,便不由得令人心寒,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老同事,总得有香火之情吧?
可是,他的手段是那样毒辣,虎子的死,怕他就脱不开关系,而他直接迫害的,还有自己的亲人,直接逼的自己不得不违心认罪。
陆铮怔怔的回忆着这一幕幕,久久没有说话。
看到陆铮出神,杜小虎有些担心的小声问:“政委,您怎么了?”
陆铮回神,晃了晃脑袋,挥去那些杂绪,拍了拍虎子肩膀,说道:“虎子,我说过了,从今天起,咱们只打胜仗!”
杜小虎似懂非懂的微微点头。
第二章我要搞搞大案子
县局大院中,穿着红领章蓝色制服的民警进进出出,偶尔有三轮挎斗摩托“喷喷”响着离去,至于现在唯一一辆停在办公楼前的绿色吉普,则是副局长高志凯的座驾。
因为工作需要,广宁县局配备有两辆吉普,其中一辆自然而然成了章局的专车,另一辆便配给了高志凯,也可见这位副局长在局里的地位。
其实虽然说乌山地区沿海,现今经济发展势头很好,但全县配车的科级单位领导少之又少,乡领导无一例外的骑自行车上下班,不过因为公安系统的特殊性,车辆配备上才比较宽松。
陆铮虽然是县局副政委,但莫说配车,便是办公室也是与第一副政委、副局长马跃武共用。
两人的办公桌面对面,一抬头便能看到对方在干什么。
马跃武是一位老公安,头发都花白了,人朴实的很,喜欢家长里短的唠嗑,完全没有公安局副局长的架子,这也是八十年代许多老干部的优良作风,毕竟现在没那么多特殊化,便是县委书记、县长也要和县委大院的普通职工在一个食堂排队买饭,并没有大小食堂之分。
但是别看马跃武平易近人,和普通民警都能嘻嘻哈哈的扯半天淡,但他就是不爱搭理陆铮和高志凯,自然是觉得这两个年轻的副局和他格格不入,尤其是高志凯,本来局里申请下来的吉普应该是局班子成员都可以使用的配车,但高志凯以刑侦工作的特殊性长期霸占,渐渐就成了刑侦队的专车,马跃武看不惯,甚至当面和高志凯吵了起来,但却被高志凯的霸道气得险些犯心脏病。
对陆铮,马跃武也没什么好声气,觉得这位军转干部年轻,业务能力低下,完全就是个大老粗。
今天和往常一样,两位县局副职各干各的事,办公室里,除了翻转的纸张声,便是喝茶水的伏流声。
看到陆铮在翻阅案宗,马跃武摇摇头,拿起茶杯“伏流伏流”的喝茶水。
他摇头的动作陆铮看到了,知道这位老公安定是觉得自己纯粹糊弄事,门外汉在充内行,其实什么都看不明白。
办公室的门开着,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条人影,敲了敲门,是刑侦队的刑警老赵。
看到刑侦队的人,马跃武脸就冷了下来,整个刑侦队,几乎全唯高志凯马首是瞻,对于高志凯拉山头搞个人宗派这一套,马跃武也极为看不惯。
“老赵,有事吧?”陆铮笑呵呵的问,但心里也知道,刑侦的人通常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
“是,是有点事。”老赵慢慢走近,有些试探的看着陆铮脸色,犹豫着,但还是指了指陆铮手上的卷宗,说:“副政委,您拿回来的材料,高局说现在就有用,想看看。”
陆铮正翻阅的卷宗是现在全局工作的重心,“六一五专案组”的材料文件,从去年六月十五号起,广宁县城连续发生几起碎尸抛尸案,影响极为恶劣,县局为此成立了专案组,高志凯为组长,而兼任治安科科长的陆铮也被抽调进专案组担任副组长。
在专案组内,可想而知,陆铮处处受高志凯的气,基本处于打酱油的状态,而现今高志凯却是越来越过分了,陆铮刚刚想翻阅的材料,他就派人来要回去。
老赵正是因为知道现在他扮演的角色,所以才小心翼翼的,毕竟高局挤兑陆副政委没什么,但他只是虾兵蟹将,陆副政委要是发了火,将气撒在他头上他也只能受着,而且陆副政委大兵出身,脾气一向不怎么好,听说前几天,还带着侯建军那帮人把工商的给打了。
出乎老赵意料的是,陆铮并没有发火,反而和颜悦色的将卷宗合上,拍了拍说,“都在这儿,你查查?”
老赵吓了一跳,事出非常必有妖,可不知道陆副政委唱的是哪一出,他慌乱的说:“不必了不必了,等高局看完,我再给您送回来。”捧上那摞厚厚的卷宗,慌慌张张走了。
陆铮就拿起了一本警类刊物,顺手打开。对面的马跃武更是摇头,显然觉得过了一年多,这年青人的火气也被磨平了,唯一的这么点优点现在都烟消云散。
同一时间三楼办公室内,高志凯正翻看嫌犯的口供,今年二十七岁的他穿上那身蓝色红领章警装,还真是英姿飒爽,他本来也是县局出名的美男子,可陆铮来了后,在这点上又把他比了下去,虽说陆铮生的称不上英俊,但粗犷中自有一股子阳刚之气,又是上过战场的战斗英雄,局里女警私下比较时,都认为陆政委的男子汉气概更有吸引力,高局,面相还是阴柔了些,有些娘娘腔。
陆铮刚来县局那块儿,可真是处处都把高志凯比了下去,这使得自幼便是天之骄子的高志凯第一次感到失落。
不过现在嘛?高志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一年时间,陆铮在县局基本成了边缘人,前几天听章局长说,准备把陆铮从治安科科长的位子上拿下去,那么以后,陆铮就成了挂个副政委的闲职,彻底在局里失去了发言权。
虽说陆铮走到今天,也有自己在他背后下了几个套的原因,但主要还是该怨他自己,一山不容二虎,陆铮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想当初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岂不可笑?
而且,陆铮没什么背景,养父养母都是普通人,而且对他极为不好,陆铮转业回广宁,快一年了,也没和他养父养母见面,这些消息,自己也早就无意中透露给了章局长和县里一些领导,这就使得陆铮无形中又被减了分,不管如何发达也不能忘了养育之恩不是?
好像陆铮的养父养母,都不知道离家出走的儿子又回来了,而且是飞黄腾达。这点上,自己也一直在帮他保密,免得被他听到局里风言风语,就赶回家去看他老爹老娘,多年未见,当初的疙瘩或许便会解开,再弄个父慈子孝的结局,那这个秘密可就对陆铮没什么杀伤力了。
陆铮怨不得自己,谁叫他处处跟自己作对,处处恶心自己?虽然,或许他自己都没感觉出来。
就说全县都在关注的“六一五连环碎尸案”吧,自己疑凶已经抓到了,犯人都招了,还从凶犯家搜出了其中一名遇害女子的内衣,可陆铮偏偏就要说疑点太多,不能草率结案,这不就是叫自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