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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尚未脱险,便起了个大早,查看有无逃生道路。
清晨时分,山顶上自是极冷。田海旺见月颖尚未起身,知道她这些日子饱受惊吓,想让她多睡会儿,便不去叫唤,只自行攀上一处高台,眺望此处地势。
极目看去,只见此处悬崖三面凌空,只有西面是一片绿洲。沿着绿洲,走了片刻,竟然也到了险恶悬崖边。对面是一处高原,中间却隔了一道峡谷,怕不是有近百丈距离。沿着对面高原,便可一路向西,直奔吐鲁番。
田海旺望着峡谷,心道:“我若能带着月颖跳将过去,便可逃脱追杀了。”但对面高原距此足有百来丈,便是自己全盛之时,也不敢背着月颖行险,何况现在?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看难以逃走,只好加强防御了。田海旺细看地形,算来敌人若要攻打,此处定会从三面山崖爬上,便把弯刀的刀头折下,隐在山岩缝隙里。敌军再次爬上,必会被刺穿手心,跌落摔死。
田海旺知道西面的绿洲,乃是最后防守之地,便细细布置陷阱。先将若干大石架上,高高堆起,下头垫以枯枝。只要将枯枝抽走,大石便会滚落,定能杀伤不少。另捡崖边险恶处作手脚,在险处撒上清水沙粒,滑溜无比,只等敌军一来,便要他们好看。
田海旺心下了然,这些陷阱只能拖延时间,不能永绝后患。只盼能拖延个几天,让自己安心休养,等武功恢复一些,便可直接杀下山去。只是若然机关用尽,敌军还不退去,那就只有往宽阔至极的峡谷一跳,至于能否跳过去,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一连几日田海旺都在挖弄山崖,制作陷阱,费心思量脱身之道。但月颖却逍遥快乐,一会儿往山洞里搬过圆石,说要当作桌椅,一会儿又打扫布置,将洞里装点得美仑美奂,好似要在此久居一般。有时田海旺打来野味,月颖更主动学着烤食,好似每件事,都让她兴味盎然。
田海旺看在眼里,心中也是高兴:“无论如何,月颖这般开心,远比愁云惨雾,坐以待毙得好。”
在这深山荒岭中,两人朝夕相对,捕猎为食。谁也不知能否活着下崖,谁也不知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但两人都是言笑晏晏,心中喜乐,全没焦虑心念。
这日傍晚,月颖拉着田海旺,要他看自己的精心杰作。田海旺走进山洞,只见地下摆着奇石怪岩,有若庭院。石壁上挂着些树枝,却如窗花一般。手艺虽然精巧,却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他哑然失笑说道:“做得挺漂亮呢。累不累?”
月颖摇头道:“不累,我喜欢做这些事呢。”说着摸摸亲手布置的岩石树枝,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田海旺微微一笑,想道:“月颖整日胡闹,以后我家若是依此布置,非把别人的大牙都笑掉不成。”
月颖见他嘴角含笑,便问道:“田大哥,我布置得漂不漂亮?”
田海旺尴尬一笑,口是心非道:“当然漂亮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布置。”
月颖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以后我们一起布置我们的家。”
田海旺也是点头,轻声道:“我们共筑爱巢。”
月颖听他这么一说,双目透出喜悦的光芒,便往田海旺看了一眼,但随即满脸晕红,又低下头去。
田海旺正想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忽听崖顶传来轰隆一声,却是有人触动了陷阱。田海旺无暇细想,急忙道:“颖颖,你在此躲避片刻,我出去看看”
正要出洞,却听洞外传来一个阴恻恻地声音:“玉秀公主,区区几个陷阱奈何不了人的。快请出来吧,可汗要见你呢。”这人说的是汉话,也算流利,但咬字声音总有些奇怪,看来是个番人。
田海旺与月颖脸上一齐变色。方才听得陷阱触动,须臾间这人却又倏忽而至,看来武功高得出奇,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田海旺本看不起这些异族的武士,但前一日败在那瓦刺士兵手里,已让他多了不少谨慎。他挡在月颖身前,低声道:“颖颖,你别慌,咱们一起冲出去。”跟着搂住了她的纤腰,随时准备向外冲。田海旺举刀在手,向洞外喝道:“是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公主圣驾在此,贼子怎敢惊扰”
只听洞外一声长笑,跟着走进一人。那人头顶光秃,约莫六七十岁年纪,身穿深红袈裟,手中握著念珠,右手食指却用白布包裹了,却是那日乱军从中被田海旺折断一根手指的老番僧。
老番僧道:“小僧乃是瓦刺国师,奉可汗之命,前来请公主下山。”说着双手一摆,竟是伸手肃客。
田海旺冷笑道:“这位大师,玉秀公主已经被秘密送往吐鲁番,你一查便知。可怜你一世聪明,却被我们骗了”他自知未必能胜过眼前番僧,之前对旁人隐瞒公主身份,那是为了让对方不敢轻易伤害月颖,可如今自己既然敌不过人家,那也只能摆明车马,希望对方高抬贵手了。
老番僧笑道:“田将军说得是什么话?玉秀公主被田将军舍命救下,逃在此地,几万军马同时看见,怎会有假?若然这位不是天朝玉秀公主,田将军何必死死守护?”
月颖见对方不信,便道:“深夜之中,本宫不便见外人。如今本宫已许配给吐蕃王子,可汗若是诚心求见,大可等完婚之后。若是可汗心急,定要在完婚前接见,便请国师等待七日,待本宫准备充足后,必随国师前去。”月颖有心拖延时间,若是对方当真等上七日,田海旺精力充裕,自然无人可挡。
老番僧冷笑道:“公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当前兵荒马乱,可汗担心公主有什么损伤,便命我将公主早些接回。可汗一片赤诚,公主万万不可自误。”
田海旺大叫道:“你这秃驴,说话何以如此无耻?明明便是前来劫驾,何必说这些无聊言语?这就上来动手吧”
老番僧微微一笑道:“老衲言尽于此,这就请公主随我走吧。”
田海旺昂首踏上一步,沉声道:“那就要看你本领是不是够得上了。”说着挥动手上长剑,傲然看着对方。
老番僧摇头道:“可惜啊可惜,好言相劝不成,老衲只有得罪了。田将军,请小心。”
只见他缓缓退后两步,扎了个马步,左掌放在胸前,右掌悬在腰间,似乎是沉沉运气。田海旺见对方手掌虚凝,已知对方是在积蓄内力,心中暗道:“临敌过招,岂容你缓缓运气?若是一脚踢你胯下,或是双掌攻你胸前,你只有一只左手,如何抵挡?看来这老秃驴武功比先前的瓦刺士兵要差远了。”只是他与那士兵一场恶斗,气血消耗太过,如今浑身无力,也不敢托大先出手,只待对方运气出掌后,再寻破敌之道。
良久,老番僧吐气扬声,猛地一掌拍过来。田海旺见对方手掌颤动不已,显然是在寻觅自己破绽,若是贸然闪躲,只怕反而会中招,便轻轻举剑,放在胸前。若是老番僧手掌继续向前,势必要被刺穿手掌。招式平庸至极指上更是全无力道。就在此刻,老番僧突然双掌合十,夹住了长剑。只听“当”地一声大响,长剑竟忽尔碎裂,跟着一股奇异的阴劲传向田海旺掌中。
田海旺心中讶异。他曾与中土众多高手对招,生平也曾中掌受伤,却不曾被这等怪异阴劲袭体。他见这番僧武功怪异,当下深深提起一口真气,跟着掌上加劲,想化解掉敌人的阴劲。谁知那阴劲虽然微弱,但却凝聚一点,有如尖针。田海旺连连使力,却是消之不去。忽然掌中一痛,那阴劲竟已穿入掌心,硬往田海旺体内钻了进去。
老番僧叹道:“施主太过托大了,居然硬接老衲的‘军佘利冥王大手印’。老衲虽无杀人之意,但施主却要因此而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着口中竟念起“往生咒”,已然开始替田海旺超渡,真可说是傲慢至极。
田海旺面色铁青,只觉那内劲如同毒虫般地钻入经脉,说不出的痛苦难熬。当日田海旺在古墓下也曾见阴魔用过“军佘利冥王大手印”,但当时阴魔随意抬手,阴寒真气便鼓荡整个墓室,威力比这番僧厉害了几十倍。田海旺若知是这么厉害的一掌,自然不敢硬接,可是老番僧声势太弱,反倒骗过了他。
一旁的月颖见他神情痛楚,惊叫连连,拉住了田海旺的手臂。田海旺深怕阴劲传到她身上,便轻轻一挥手,把月颖推了开来。
田海旺只觉那阴劲甚是怪异,直延“手太阴心经”往上钻来,所过之处无不难受酸麻,看来不多时,一等转入心脏,便会裂心而死。他不甘束手待毙,可体内真气却不听使唤,只能调集极少部分,不过稍稍减缓阴劲的运转罢了。他凝力劲气,抱元守一,内力有若设下重重关卡,死守心脉,寸尺不让。
老番僧见他专心运气,却也不加偷袭,只淡淡地道:“施主莫要运气了,徒增死前痛苦。”
田海旺不敢回话,只专注运功,对他的言语不加理会。
那细小阴劲往上冲不到心脉,便绕着周天经脉缓缓运转。田海旺感到四肢百骸阵阵剧痛,只能强自忍耐。只是那劲气在体内走了一个小周天后,竟无端弱了五分,再转一个周天,竟凭空消失了。田海旺感到经脉仍然阵阵酥麻,但身体已经不似刚才疲软了。田海旺心头愕然,随即明白,自己内功修为远胜这老番僧,如今虽然运用不出,但底子毕竟还在。大手印的阴气不能直接逼入心脉,便在其他经脉游走,若是常人,势必经脉尽断,死得惨不可言,可自己经脉中积蓄的真气相比老番僧的掌力雄浑太多,竟不知不觉便将之化解了。田海旺心头大喜,调息片刻,恢复了几分力气,陡然跃起,拍出一掌。
第一百三十六章险死还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险死还生
老番僧此刻正自念经超度,哪料到田海旺竟会突施偷袭,只听“啪”地一声响,胸口已然被打中,不由狂喷一口鲜血,倒退几步。
田海旺见机不可失,当即抱起月颖,便从他身侧绕过,冲出洞口。老番僧见他从身边逃走,这才定过神来,急忙喝道:“哪里走”一指伸出,往田海旺脑后“玉枕穴”点去。
田海旺矮下身子,举足踢向老番僧脚踝。老番僧自高身分,不愿跃起相避,只抬脚来挡。岂知田海旺这脚只是虚招,用意在于诱敌,他见老番僧举脚,重心略向后移,胸腹间现出弱点,忽地重重一踏,竟把右足放落以为支点,跟着“嘿”地一声怒喝,挥掌陡向老番僧打去。
这招绝技类似中原武林的“震脚”,按理说当是沉肩撞去,接着贴身短打,连攻不休。只是田海旺胸口兀自疼痛,担心这么一撞,创口又破,便只得改为用掌。
老番僧猝不及防,“碰”地一声响,胸口登即被打中。田海旺伤后无力,这一掌之力并不厉害,只是将老番僧硬生生逼退了一步。好不容易有空隙,田海旺连忙抱起月颖,冲出洞口。
田海旺一出洞口,忽觉风声劲急,“唰”地两声响,左右两侧已有兵刃砍下,洞口竟然埋伏着人。田海旺抱住月颖,往前用力一扑,闪了开来,便往崖边冲去。
只听远处有人呐喊道:“贼子跑出来了快把他拦住”田海旺心下一惊,回头一看,竟有十余人追来,四下还有无数人声喊叫,不知有多少好手上峰。
田海旺这几日都在勘查附近地形,对地势甚是熟稔,当下背起月颖,急急往前些日子布置的高台爬去。甫一上台,便转身躲到巨石之后。
须臾间,后头追兵已然赶来,待见他躲在石后,登时叫骂道:“贼子滚出来你的陷阱坏了咱们几十个弟兄看今天不把你千刀万剐?”
十来人一声喊,纷纷朝上攀来。田海旺“嘿嘿”冷笑,伸手在地下一抽,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只听“轰”地一声,无数乱石朝下滚落。那十来人见乱石冲来,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闪避。田海旺早年曾在刑部密探的藏书中阅读过布置陷阱之法,如今用来,果然威力不凡。眼看对方阵势已乱,田海旺大叫一声,趁着乱石滚下,便即奔出。他手起掌落,霎时杀了五六人,余下的也被乱石压死。
忽听一人叫道:“大胆狂徒,还敢顽抗”那人光头秃顶,却是老番僧亲自杀来。此人身法灵动飘逸,转眼间已欺近田海旺身旁,两人立时斗在一块儿。
只见老番僧运起密宗的大手印功夫,一掌一掌拍过来,有若天女散花,已将田海旺全身要害锁住。田海旺心中一惊,他吃过这番僧的亏,知道此人的武功十分阴毒,好在此刻无暇让他缓手运出军佘利冥王大手印,否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田海旺接一掌就退一步,仅存的内力满布全身,就怕阴劲袭体。十余掌接过,他已退到悬崖边缘上,却是退无可退了。
老番僧适才给他打退,脸面无光,此时急于扳回一城,便冷冷地道:“施主切莫自误,快快投降吧”
田海旺怒喝道:“休想”右拳一晃,作蛇形往老番僧脸面打去。那番僧正待举臂去挡,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