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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
王操瞧着变化,皱了皱眉道:“田兄,不管怎么说国旭也是我刑部密探的统领,你这般做法,有些过分了罢!”田海旺一摆手,扬眉道:“此事我已定夺,由不得你说话!”王操脸色陡变,站起道:“田海旺,国旭乃是大家的生死兄弟,你今日这般将他抛却,只怕弟兄们心中也是不服!”他这句话,便是告诫田海旺,若是与国旭决裂,凭着国旭昔日声望,必然有不少刑部密探随他而去,到时这个刑部别院,也将一分为二。
田海旺似乎也在考虑此事,语气一顿,才冷冷道:“国旭还不配我出手。王操,你若再出言助他,别怪我不客气了。”田海旺性子本是和善,今日突然盛气凌人,群雄一时有些愕然,倒是那边的东林党首杨涟经验老道,冲着身旁缪昌期道:“我看,田海旺的变化定于那女子有关,看来她是田海旺的小女友,多半曾受过国旭之辱。”缪昌期点头称是。
国旭将酒杯放下,回首道:“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你究竟要将刑部密探,放到谁的门下?”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屏息以待,确实,此事牵连太大,可说决定了天下气运。
田海旺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些?你已从刑部密探上除名了!”国旭不动声色,淡淡道:“若是加入东林书院,你也不必说此言,看来,你是要加入东厂了。”田海旺眉毛一扬,大声道:“是又如何?与你已经无关!你武功折损,我现下杀你,胜之不武,今日留下你狗命,滚吧!”
国旭尚未答话,王操已是怒气蓬勃,站了起来。田海旺冷冷道:“我不杀他,便是仁至义尽,你却再三附逆,叫我忍无可忍。”手指一抖,手中的那双筷子直飞出去,一支飞向王操,一支飞向国旭。王操眼看筷子来势寻常,屈指弹去,岂料那筷子竟能凌空下落,王操手指弹了个空,筷子也在他胸口膻中穴上重重一点,王操立时软倒。
飞向国旭的那支筷子,力道却是强横得多,国旭眼见不能硬接,侧身躲开,那支筷子径自插入桌中,连带着酒菜足有百斤多的木桌竟被这一支小小的筷子震得飞起,坚硬的桌面也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痕。群雄见田海旺一击竟有这般威势,都是骇然失色。
群雄心中暗忖:“这一下,我能躲过吗?”对国旭、田海旺的武功又多了几分佩服。然而这般情景,再无人畏惧国旭,有田海旺助阵,国旭势必难逃公道。不少人摩拳擦掌,甚至有人摸向了自己的兵刃。
田海旺眼见国旭气势如虹,心中怒火勾起,摸起身旁人的一双筷子,又要击出。忽听院外又有人喝道:“陈谦卫到!”
第十五章胜败难测
陈谦卫毕竟来了!
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陈谦卫曾宣言与国旭并肩而战,只是今日田海旺与之翻脸,陈谦卫只怕不敢与天下人为敌。
看着田海旺手中握着的两支筷子,国旭脸色变了变,双拳紧握。今日乃是他生平第一奇耻大辱,便是明知不敌,他也要和田海旺决一死战。白日坐在一旁,几次想要劝解,但田海旺武功实在太高,杀气腾腾下,便是旁边的杨涟等人,也感到了阵阵威压,无人敢开口。
院中渐渐安静,田海旺忽然将手中筷子放下,摸向了身后的剑。忽听一人温言道:“国旭,这是陈酿三十年的竹叶青,你我共饮一杯。”群雄一愣,这才发现,国旭身旁已多了一人,两手各端着一个酒杯,腰悬长剑,一脸洒脱,不是陈谦卫是谁?
田海旺冷冷道:“这里的酒菜,国旭不配碰!”
陈谦卫笑道:“他也是刑部密探统领,他若不配,你也不配。”田海旺浑身散发的那股威慑,在陈谦卫眼中,似乎并不存在。
国旭望着陈谦卫,心中未曾想到,在这万马齐喑之际,竟还有人未自己出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宫长王琦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国旭,虽有人想出手拦她,但望了陈谦卫两眼,终于缩了回去。
陈谦卫仰头尽酒,将酒杯掷在地上,目光一转,扫视了院内众人,朗声道:“国旭之事,乃是诸位亲友犯错在先,国旭被迫出手。江湖仇杀,原本寻常,技不如人,何必苦苦纠缠?”眼睛转向刑部密探,又道:“国旭乃是刑部密探的统领,不敢说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为刑部也做了不少贡献,今日罹遭大难,却被一脚踢开,日后众家兄弟出事,谁敢说自己能得庇护?田海旺此举,让人齿冷!弟兄们,你们如果是念及旧情的汉子,是不愿追随东厂阉狗的铮铮男儿,便站出来,叫天下人知道,动我刑部密探的下场!”
此话一出,不少刑部密探怦然心动,杨涟听到陈谦卫这番话,微微点头,田海旺却是变了颜色。国旭成武林公敌,田海旺又代表刑部与之翻脸,刑部密探中自然不会有人助他,但此刻陈谦卫的意思,却是助国旭便可脱离东厂,这叫众人不由得大为动心。
忽然一人跃起,大步走向陈谦卫身边,正是先前被田海旺点倒的王操。他内功也是不弱,调息片刻便能站起。不少人互相望了几眼,追随而去,随后而去的人越来越多,连与田海旺交情最深的白日都是站起,但复望了他一眼,又坐了回来。不过片刻功夫,刑部密探这不到五十人,竟站过去了三十余人,在田海旺身边的只剩寥寥。
田海旺脸色铁青,森然道:“陈谦卫,你当真要将我刑部一分为二?你当真要让众家兄弟兵戎相见?”陈谦卫淡淡道:“不是我想分裂刑部,只是你不问大家的心思,为了功名利禄,竟然加入东厂,伤了大家的心。”
田海旺这次没有答话,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指节几乎都有些发白,周遭人忽然发现,他的气势,似乎也发生了转变,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狂热——那是来自嗜血的狂热……
陈谦卫对着国旭道:“你先离开此地,到文心酒楼等我,此间事一了,我便来寻你。”国旭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拐杖撑地,与宫长王琦迅速离去了。
眼看国旭走远,陈谦卫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与田海旺刀锋一样的目光对了上。
碰撞!无形的碰撞,产生的是对灵魂的威慑,院内众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田海旺身旁的人,包括樊彰,都是退了开去。
此刻的田海旺,已彻底失了平日的宽和仁厚,似成嗜血魔兽,他握着手中那柄未出鞘的黑剑,一步步走向陈谦卫,眼中只剩下杀戮。
陈谦卫就这么随便站着,若说田海旺的目光凌厉如刀锋,那么陈谦卫的眼中,便藏着刀鞘!
两人相距已不足一丈,田海旺这才停下了脚步。对着田海旺千浪狂涛的气势,陈谦卫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凝重,沉声道:“你手中不是寻常的剑吧……”
田海旺嘶声道:“既有不寻常的对手,岂能用寻常的兵刃?”反手拔出长剑,登时杀气四溢,周遭十丈的人都是哆嗦了一下!
陈谦卫眉毛微微一扬:“想不到心魔剑竟落在你手里。”话音未落,田海旺一剑刺出,直指陈谦卫咽喉!
这一剑停住了,停在了陈谦卫面前,看来悬之又悬,但陈谦卫始终未动过一根手指。
田海旺挺剑欲刺,陈谦卫负手而立,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却再未有过行动。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田海旺不把这一剑刺下去,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陈谦卫一直动都不动,但每个人心中都泛起了阵阵寒意,所有人都缩到了院子角落。
但即使在角落,每个人还是能感到那份惊天动地的杀气!这两个人一直静悄悄的站着,却已是生死关头,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惊天动地。每个人能听到,也只能自己心跳的声音,冷汗一滴滴沁出,打湿了衣衫,他们似乎比陈谦卫、田海旺更加辛苦,更加紧张。
生死决战随时都可能爆发,但很可能,爆发的瞬间,也就是终止的刹那。因为在这刹那间,这两人中势必要有一个人倒下去!永远的倒下去。
谁会倒下去?田海旺武功本就不弱于陈谦卫,此刻手中又有绝世神剑,如虎添翼,他相信自己已经是天下无人可当。但陈谦卫,身负天意剑诀,当年和谷烈尚有三百多招的交手,他也相信自己不会败。
忽然,从里屋跑出一名女子,几步跨到两人中间,涩声道:“你们两个不要动手好不好……”众人见她容貌,心中都是剧震:“谷夫人!”
田海旺目中诧异一闪而过,轻声道:“月颖,你让开,莫要被误伤了,你相信我,我不会败的。”陈谦卫也道:“月颖,此事与你无关,你别这样!”众人听那女子叫做月颖,仔细辨认下,也看出了她尚未满双十之数,这才断了有关袁可馨的念想。
月颖毅然摇了摇头,语声不大,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你们俩,一个曾和我生死与共,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知交好友,一个是我心中最仰慕的男子,我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人出现死伤。如果你们一定要动手,便先杀了我。”
此言一出,陈谦卫、田海旺都是面色惨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田海旺涩声道:“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还及不上他?”陈谦卫却是喃喃道:“当年是这般,今日又是这般,莫非这真是我的宿命?”他却是回想到当年和谷烈比武,袁可馨阻拦的往事了。
田海旺眉毛一挑,杀气再度凝聚,陈谦卫失神片刻,也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月颖见两人遥遥相对,大有立分生死之势,心中一急,忍不住抢上两步,道:“你们……住手吧。”陈谦卫摇头道:“你别管,这是男人的事。”月颖脸色变了几变,柳眉竖起,怒道:“你说这话,是不是瞧不起女人?今天我拦定你们了!你要不服气,就一剑刺向这里!”纤手指定微微起伏的酥胸。
月颖向来温柔,此番怒叱,乃是从未有过的情况,田海旺、陈谦卫都是怔住。月颖放软语气,叹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俩本是朋友,何苦这样?”田海旺柔声道:“我愿意罢手,可也不知陈谦卫的意思,就算我们今日能收手,但为了国旭,为了刑部密探的归属,我们日后定有一战。”
陈谦卫看着月颖因激动而泛红的面庞,想到袁可馨,心中一软,道:“罢了,田海旺,我从此不管刑部密探之事,但你也不可与国旭为敌,不可动用任何手段伤害国旭,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田海旺对月颖素来百依百顺,陈谦卫之言正是求之不得,当下点了点头,还剑入鞘。
院中不少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觉出,那可怕的压力已没有了。当世两大高手的决斗,却是被一名女子阻止,虽有少数想看好戏的人暗暗惋惜,但大多数人还是对这惊天动地的比武心存畏惧,两人能罢斗,算是件好事。
忽听樊彰大笑道:“好臭啊好臭!”众人都是愕然,只听樊彰指着魏忠贤,强行忍住笑意,手摇折扇,一本正经道:“东厂厂公威风八面,竟然一泡尿便浇灭了两位绝顶高手的怒火,果然了得!”敢情魏忠贤下身被割后肌肉难以收缩自如,此刻紧张太甚,一不小心,竟尿了出来。群雄纷纷望去,只见魏忠贤面容尴尬,东厂众人都是黑着脸,杨涟、缪昌期二人却是抚须莞尔,心中已明白了八分,登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谦卫也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月颖、田海旺两人并肩而立,先前的隔阂消散大半。陈谦卫望了望田海旺手中黑剑,问道:“确实是心魔剑?”田海旺点了点头,陈谦卫大笑道:“好剑啊好剑!田海旺好贱!田海旺好贱!”冲两人竖了竖大拇指,飞身而起,眨眼便去得远了。月颖听了陈谦卫临走一句,轻声笑道:“陈大哥可是有趣得很呢。”田海旺点点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规划着什么。
陈谦卫离了刑部别院,便直奔文心酒楼而去,带国旭离开此地。同时,他心中也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只盼王雯琴能回到文心酒楼。
陈谦卫脚下生风,眨眼已过大半路程,忽见迎面走来一女子,正是宫长王琦,微微一愣,道:“姑娘,国旭何在?”宫长王琦盈盈笑道:“你随我来。”伸手拉住陈谦卫,向前走去。芊芊柔荑才握,陈谦卫斜眼望去,宫长王琦真是沉鱼落雁之貌,眸中宛有碧波荡漾,配上细长的秀眉,羊脂凝玉般的肌肤,天下第一美人儿,名不虚传,他素来不避男女之嫌,此刻心中更是一动,便握着宫长王琦的手掌,随她一道前行。
才走十余步,陈谦卫猛然想起一事,如梦初醒,立刻将手抽出,冷冷道:“好一个妖女,好一个媚术,连我几乎也着了道,国旭在哪?”宫长王琦显然也未想到陈谦卫竟能回过神来,眼看陈谦卫容情冷淡,心中微微着慌,撅起了嘴唇,撒娇道:“你讨厌……国旭哥哥就在文心酒楼啊,你们约好的,自己忘了,还对我这么凶巴巴的,气死人家了……”
陈谦卫盯着宫长王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