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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腿立马就废了,除了抽筋儿和剧痛之外,啥也干不了。这时洪涛腾出功夫了,冲着王大力大喊,他知道王大力的力量,他那个手指又短又粗,骨节粗壮,真要是全力打下去,说不定一拳就得把人鼻梁骨打碎,这玩意可是算轻伤害,罪上加罪。
“咣当!……干嘛呢!靠墙站好!咣咣咣……”这时铁门开了,屋里面这顿惨叫,已经惊动了通道里值班的管教。
几秒钟之后,屋子里二十多个人,全都面对这墙,直挺挺的站好了,只有地板中央躺着那个疤痕头,还在捂着肚子哼哼。洪涛那一膝盖坐坐实实的撞到了他的胃上,估计他这会儿肚子里就和抽了筋一样,想站起来都站不起来了。不过洪涛不担心自己会把他打坏,除非他有严重的胃病,否则也就是疼几天。另外还有一个站姿不太标准的,就是让洪涛用手指抠住了小腿肌腱的那个大高个。这种手法是柔道里的一种禁止比赛中使用的阴招,专门打击人体的各个软组织和肌腱弱点,就像打麻筋儿一样,能瞬间让人失去一部分战斗力,但是对人体没有长久伤害。
“啪啪啪啪啪……啊……啊……”由于是面冲墙,洪涛不知道门口谁进来了,不过他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就像电子打火器的啪啪声,然后心里就一抽抽,再然后身后的一阵更凄惨的叫声就印证了他的猜测,高压电棍出场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想活动活动是吧!来,我帮你们活动活动!刚才还谁动手了?转过来!”洪涛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算是放下来一点儿,是高队长的声音,电棍在他手里,总比在一个不熟悉的管教手里要放心的多。
“报告管教,是他们先动手打我的……”洪涛赶紧把身体转了过来,高声汇报着情况,在这里有个规矩,就是管教问话时,说话声要大,越小声越倒霉。
“脱了衣服,门口站着!”高队长光着一个膀子,脑袋上还带着肥皂泡呢,看来是洗着半截头就赶过来了,这回要倒霉啊!
不一会儿,通道里面冲墙光溜溜的站着五个大老爷们,脑袋上还带着肥皂泡的高队长手里拎着两根黑又粗,一边骂,一边时不时的照着某个身体上捅一下,然后就是一声惨叫,一个身体哆嗦着蹲了下去,再然后就被一只穿着大皮鞋脚给踹起来,继续站直。
洪涛倒是一下电棍都没挨上,不过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又有一个管教端来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地上,然后让一个人光着脚站了上去。高队长拎着电棍坐在一把椅子上,时不时把电棍头杵到地上那摊水里,然后站在水里的那位就成了跳舞的小人,一边跳一边叫,鼻涕眼泪一大把。
“你再冲我眯缝眼,我直接捅你卵子上你信不信!”最后一个轮到的是洪涛,这回他是真的害怕了,不住向高队长挤眉弄眼,还幻想着逃过这一劫,可惜高队长不光没给面子,还挥舞着电棍催促他赶紧站上去,很是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
洪涛对这种传说中的水上芭蕾只闻其名、不知其详,不过既然都是传说级别的了,那肯定效果不一般啊,刚才王大江那个破锣嗓子都快把通道里的窗户震碎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出,这个确实是传说级别的。
“啊!……哈哈哈哈哈……啊……哎呦……”洪涛终于算是尝到了电棍的滋味,怎么形容呢,刺痛、全身刺痛,心脏估计每分钟都二百下了,耳朵里嗡嗡直响,想不跳都不成。那个笑声可不是洪涛故意嘲讽电棍的威力,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喉咙了,收都收不住。也不知道这个玩意是尼玛谁琢磨出来的,太缺德了!
“算你小子命好,今天没电了,下次再敢在屋里打架,我把五根电棍放一起,滚蛋!”高队长把电棍拿了起来,然后抡圆了照着洪涛的光屁股就是一棍子,打得洪涛抱头鼠窜,哦,不对,是抱着屁股窜。
按照高队长的说法,这尼玛还是没电了,这要是电足,洪涛不知道还得什么德性。而且看上去高队长是一视同仁,其实谁都清楚,这尼玛就是赤果果的袒护,怎么早不没电、晚不没电,偏偏洪涛一站上去就没电了呢!但是谁又都说不出来什么,前面都折腾完四个人了,电棍也不是永动机,它当然会电力不足的嘛,很正常!
这就是老警察的工作经验了,这种事儿估计他也不是第一次干,怎么掌握这个分寸和火候,既不能让犯人看出来,又不能让同事抓到小辫子,也是一门儿很深的学问。洪涛在感叹之余,还得龇牙咧嘴的去揉屁股,他最后那一棍子打得也不轻,洪涛屁股蛋子上都有电棍上的花纹了,肿了一个大捋唇,但是和水上芭蕾比,洪涛宁愿挨棍子!
这下都老实了,只能用眼神互相杀死对方,谁也不敢再动手,大家没有地下党员的那个意志力,都不愿意再去尝试尝试跳舞的滋味。不过最终吃亏的还是疤痕头他们三个,伤了一个疤痕头,剩下那个大个也不好受,和王大力照面的那个就更惨了,后背上全是青紫,都是让王大力那个大拳头打的,好在没打倒脸上。
吃了亏,结果铺位也没抢到,那三个家伙不忍也得忍。不过人家放出话儿来了,到了南大楼,就要洪涛和王大力的好看!洪涛和王大力还是我行我素,就睡这么大地方怎么滴吧!谁不怕电棍出溜谁就来抢!至于南大楼的问题,谁都能说自己在那边如何如何牛x,具体如何,到了那边再说吧,现在说了也是白说!
四百四十章南大楼
过完国庆节一个礼拜,洪涛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整个通道里六间转运号都听到了管教的通知,让每个人晚上收拾好行李,明天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具体为什么,人家没说,不过这也不用说了,很明显嘛,要去南大楼了。至于为什么要起那么早,估计有些老炮明白,但是洪涛不明白,南大楼就在大兴,看守所在昌平,总共也没二三十公里,这个时代又不堵车,那么早赶路用的着吗?
不管用的着用不着,该收拾就得收拾,整个屋子里就洪涛东西最多,光内衣内裤就装了多半提包,再加上其它衣物和鞋袜,一个提包根本就装不下。不过洪涛除了内衣、袜子之外,其它衣物和鞋就留了一身自己穿的,剩下就根本就没收拾。因为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南大楼那边的规矩,那里是统一发放囚服的,个人的外衣不许穿,带过去也是存到库房里,根本用不上。
用不上的东西洪涛就不打算带走了,这些衣物他也不打算以后出去再穿,所以他已经和高队长说好,全送给原来号里的白牢头和欧阳清,废物利用嘛,反正自己用不上了。
这一宿洪涛基本没怎么睡着,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他估计不至于这么兴奋,可是王大力那个怂货,隔一会就问问他那边啥样,隔一会儿又问问他两个人会不会分在一起,反正是问题不断,折腾了大半宿才算迷糊着。结果周公还没来,铁门上就传来了沉重的敲击声,到点该起床了。
在管教的吆喝声中。六个监室里的犯人分拨分批的走出来,抱着自己的行李沿着通道两边蹲好,先是按照花名册挨个点名,人齐了之后,开始十个人十个人的走出去。等轮到洪涛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原来还得挨个办理领取个人物品的手续。进来时被没收的那些钱包啦、首饰啦、皮带啦、手表啦什么的都要发还给个人。
洪涛在这方面也准备得很充分,他的个人物品早就让律师领走了,剩下的就是他那些书、零食、刮胡刀、雪茄烟、打火机、香烟、香皂、洗头水、扑克牌什么的。整整一个大号旅行箱,满满当当的。
一百多人,折腾完这一套程序,也就快六点了。这才排好队。走出了那道大铁栅栏,然后进入了前院。院子里已经停了三辆窗户上都焊着铁栏杆的大客车,然后就又是一遍点名、上车的程序。洪涛本来想和那个高队长告个别,可是人家根本就没过来,一只站在远处看着,得,也别玩那个礼节了。
别了……看守所,我一生中永远不能忘的三个多月!
当汽车驶出看守所的大门时。洪涛特意回头看了看这幢建筑物,还是没看清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洪涛很遗憾自己没有相机。不过他想好了,后年出来之后,一定要拿着相机过来一趟,趁着这里还没拆迁,拍照留念。虽然这段记忆并不美好,但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感觉自己比原来更成熟了,得到的人生感悟比上辈子四十年还多,值得怀念。
当车队上了三环,一路向南行驶的时候,车厢里一片沉默,大家都在贪婪的盯着窗外那些熟悉的景色和路上匆匆的行人使劲看。这些对于普通人再平常不过的东西,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东西,对于车内的这些囚犯来讲,无比珍贵,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再次看到这些景色的时候,有可能就是两年、五年、十年之后了,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还很难说。
有了前面警车的开道,车队很快就进入了大兴,这里和洪涛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上辈子他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来过这边,因为这边啥也没有,一片一片的菜地和村庄,超过三层的楼房都看不到几座。洪涛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大致判断了一下,这个南大楼的位置大约在五环以外,六环以内,团河行宫西边,差不多就是后世里京开高速以西的一片区域。
都说南大楼南大楼,其实这里和看守所模样差不多,高高的墙上拉着电网,拐角的地方还有岗楼,上面站着端枪的武警。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里的大门不是那种封闭式的大铁门了,而是和其它大单位一样,是个带门楼的水泥大门,而且门还是开着的,要是把两边的标牌去掉,光看这个大门你也看不出这里是座监狱。
不过这只是个表象,当车队进了大门之后,你就会发现,整个大门之内,就像是家里的客厅一样,是围起来的一块儿地方,只有一条宽阔但是并不长的马路。走到头之后,左边是一道高墙一个大铁门,对面的树林后面,也是一道高墙一道大铁门,右边还是一道高墙一道大铁门,只是在刚进大门的右手有一溜平房,再无其它建筑。
下车、点名、排队、交接,还是那一套程序,只不过洪涛看到了几个穿着暗蓝色衣服的人在一边帮着忙前忙后,胳膊上还带着一个红箍。洪涛这是头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犯人,而且和电视里看见得那些全不一样,既没有一身斑马线,也没有号码,就是普普通通、特别没型儿、特别老土的那种斜纹布暗蓝衣裤。
没有多余的废话,还是排队、报数,然后一位穿着橄榄色警服的警察在前面走,四个穿着暗蓝色衣服带红箍的人前后分布,带着洪涛他们这一百多人排成的双列纵队,进了右侧那个大铁门。
铁门里面又是一个大院子,这可真是大院子了,一眼望不到头那种,道路两边都是花坛,非常干净整洁,路的尽头是一座青灰色的砖楼,有点像老式苏联建筑,每层都很高大,窗户也很大,只是每个窗户外面都加装了一个铁栅栏,还是外飘式的。大楼的南边是一个大操场,和足球场相仿,而道路的左侧则是一个一层红砖建筑,有点像厂房或者礼堂。
“这就是那个转角楼了吧!”洪涛根据自己打探来的那些消息,心里百分之八十确定了这幢楼的身份,因为它和看守所里很多人描述的一致,是个l型的建筑,一条边是东西走向,一条边是南北走向,中间连接的部分是个大厅。据说这里在解放前就有了,好像是个兵营,由于当时的楼房很少,所以这座三层楼就被当地人称作南大楼。
当逐渐走近这座大楼时,洪涛看到了很多秃脑袋都挤在楼房的每个窗户里向外张望,也不是那种特别秃的光头,还剩下几毫米那种。这些人趴在窗户里面,看着洪涛他们这队人从楼前走过,还指指点点的,好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洪涛倒是不怕看,他其实也在仔细观察他们,试图从他们的表情、模样上来搜寻到一点有用的东西,还确实找到了,那就是他们也是穿着那种暗蓝色的衣服。
队伍最终在楼门前停下了,一个小矮个带红箍的犯人让这两列纵队分开站,一左一右,洪涛和大力都在右侧的队伍里,而且最靠后,因为他们俩最高,还一人扛着一个巨大的被褥卷,只能跟在队伍后面。
虽然听说过一些这里的情况,但是真要变成亲身经历,洪涛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这队人按照十个人一波,十多分钟一批的频率,被分批带进了楼门,等到了洪涛他们这最后一批时,洪涛才看到楼里的具体模样。
这座楼是不是解放前的洪涛无从考证,建筑物上也没具体标记,不过确实是挺旧的,也确实很高,三米五以上净空间吧。进了楼门之后对面就是上楼的楼梯,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通道,每个通道墙上都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