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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面露犹豫,“要是被师父发现,定然要被责罚的。”
月迟眼珠一转,嘴角扬了起来,“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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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顶着一顶小帽,穿着如花的旧袍子,我甩着袖子跟在月迟后头,进了风仪堂。
堂中几个师兄都已经站好,夜长何在看见我的时候蹙了眉头,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掌门师父的眼风扫了过来,见到我时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月迟却抢先一步,作揖道:“月迟携师弟儒华,见过师父。”
师父捻着胡须,对我高深莫测道:“你师姐此刻在何处?”
我上前一步,笑嘻嘻:“师姐惠巧兰心,方才念着师父旧疾,下山去买药材了。人说寻到亲人是个好事,儒华特来凑个热闹。”
殿中一紫色劲装的女子先前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此时她转过身来冲我莞尔一笑。
她饱满的额头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疤痕,原本可以算作美人姿色的一张容颜,就此增添了一分狰狞,叫人瞧着说不出的难受。
“何掌门一身武艺叫秋戎敬佩,这座下桃李更是一个比一个少年英雄。此次家主出门前嘱托秋戎,待找回女儿,定然亲自登门拜谢。”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月迟望去,在看见他的一刹那有些愣神,嘴唇颤了一颤,复又从容地笑了起来,“看来,这次寻到小姐的希望极大。”
月迟拉着我退到一边,站在了夜长何的对面。
师父朗声笑了一笑,大方道:“既然小十三下山去了,不如秋姑娘稍坐片刻。秋姑娘来自西莲,想来品不惯中丘的茗茶,恰巧友人送了一些浮七茶砖,不如一起品赏。”
秋戎点了点头,“浮七茶砖不可多得,秋戎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在堂中座首坐了下来,立刻有师兄递上茶盏,秋戎待师父端起茶杯后也执起了茶盏,闻了一闻道:“清香扑鼻,虽不是顶尖浮七,却也算得上品。何掌门舍得以此待我,便可看出,掌门必定对小姐极好,小姐流落他乡还得掌门如此珍视,实在是小姐的福气。”
师父啜了一口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我往月迟身后躲了一躲,偷偷捂嘴笑了起来。师父最讨厌喝茶,所以才将别人送的茶叶茶砖放得这么好,他顶爱饮酒,常一个人抱一壶酒翻上屋顶,喝一口陈酿看一眼夕阳。
“秋姑娘开口闭口说小十三是你家住失落中丘多年的亲生女儿,不知姑娘可否将来龙去脉再详细告知老夫?”师父放下茶盏,捻着胡须悠哉悠哉地问道。
第四回 平添秋意落
秋戎眼睫弯弯,垂下眼皮啜了一口茶。
“何掌门以为,她是谁人的孩子?”她不答反问,一脸的笃定。
掌门略微沉吟,哈哈一笑道:“小红豆是谁人的孩子我不管,她若是遭人欺负,自然有我这个师父给她当家做主。”
我悄悄笑了,掌门言下之意,便是无论我是谁的女儿,他都心疼我、护着我。秋戎无需用我的身世来吊人胃口,因为他绝不会因为她的一句所谓真相,而改变对我的态度。
秋戎微微一笑,把茶盏放到了一边,“那么她呢?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若是问起,掌门如何回答?”
掌门师父沉了脸色,看了秋戎一眼道:“秋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暗叹,好一个秋戎,多么高明的手段!三言两语便能四两拨千斤地把不利之势扭转,黑的白的,无非是转转舌头动动嘴的事情。
秋戎没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月迟动了动,却没有拦住她。她带着一脸笑意微微蹲下身,额头上的疤痕也掩不住她精致的五官,眼神笃定,很多年后我再如此近距离观察她容颜的时候,我才发觉,总有一些女子无论缺陷或完美,都有一番叫人无法忘怀的气质。
“掌门可知道,小红豆名字的来历?是因为她眼角的这颗红痣。”秋戎目光在我脸上缓缓扫过,我不禁后退了半步,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右眼。
她伸出手,轻轻按在我的手上,掌心温热,皮肤并不是传说中大家闺秀的细腻柔嫩,相反,她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我心头慌乱,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人浑水摸鱼假冒我家人,也不是没有胆量面对骗子,可这个女子竟然如此让人难以拒绝。
“秋姑娘,这是老夫劣徒儒华,”说着,掌门师父狠狠瞪了我一眼,“还不快过来!”我笑得他定然埋怨我淘气尽给他惹麻烦,乖乖缩着脖子向他走去。
秋戎没有拉住我,却在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轻轻说道:“小心月迟。”
一句小心月迟说得我几乎跳起来,显然月迟有古怪,而秋戎八成是月迟的敌人,搞不好还是因爱成恨这种狗血□。
我犹如未闻,身形停也未停,走到师父身边拉着他的手,拽了一拽,撒娇道:“师父,儒华知错了,不该淘气。”
掌门师父虎着脸,瞪了我一眼,食指勾起轻轻在我额头上扣了一记。
秋戎站起身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月迟拦住了。
“秋姑娘,听师父说你来自西莲,想来必然对西莲三宝很是熟悉。月迟久居故里不知人事,可否请秋姑娘指点一二?”月迟淡淡垂下眼皮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似乎是在与最寻常的人说最寻常的话。
秋戎挽出一个了然的笑,答道:“月少侠自谦了。秋戎不过是个西莲寻常人家的女儿,所知的也不过是些风土民俗。所谓西莲三宝,指的应该是盼津莲、乌达狼、汐梦沁三样。”
我猛地眨了眨眼,我没听错吧?潘金莲、武大郎、西门庆?!
秋戎继续解释道:“西莲是陆莲的王国,最有价无市的便是盼津莲,指的是盼津雪山顶的赤红色金边陆莲。至今几乎没有人成功登顶过盼津雪山,即使千辛万苦得到一朵,却也无法保持花期,更无法移植。与其说盼津莲贵在美艳动人,倒不如说贵在难得稀有。
西莲皇族传说中是狼王的后裔,历代西莲王都由乌达狼王庇佑,西莲皇宫处处雕画莲花与狼相伴的图案,在我们西莲,乌达狼是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至于第三宝,汐梦沁,是一种香料。皇室与巫神祭祀掌握了配方秘药,民间有许多种疑似香料,但只要闻过真正的汐梦沁,便绝对不会对旁的香料再留恋一二。
如此,月少侠可是懂得了?”
我睁大眼睛认真听着,先前在翻阅西莲部分的书籍的时候,有许多蝌蚪文字我看不懂,所以虽然我常驻师父的书室,却始终未有解读过西莲的书籍。那些狼与莲花的图案经常结伴出现,使得我印象颇深,现在听秋戎一番娓娓道来,立时懂了其中道理。
月迟点了点头,复又开口问道:“那秋姑娘是否知晓,西莲三害是哪三害?”
秋戎自信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蹙眉眯眼道:“西莲三害?”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月迟没事问些有的没的是要干嘛?喜欢问问题回去多看书啊少年!
“好了好了。秋姑娘远道而来,本是为了红豆,老夫还未问及秋姑娘主上何人。”掌门师父捻须一笑,赶紧出来和稀泥,把话题引回正轨。
秋戎深深看了月迟一眼,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家主正是失踪了九年的西莲王。何掌门身后假扮小童的,正是家主心心念念寻找的亲生女儿,红豆。”
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此后平淡日子是指望不上了,即使我不去乙寒宫寻仇,都会不断有人上门来找我这个废柴“西莲王之女”,秋戎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我被卷入事件中心,便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宿命。我低头看了看脚尖,美人娘亲轻曳倒下的赤色身影,厉行护我道最后的温暖怀抱,小鱼儿最后凄厉而绝望的喊声,原来,我全都忘不掉。
秋戎此话一出,风仪堂中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我瞥见夜长何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了,就连月迟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师父忧心忡忡地低头看了我一眼,按住我的肩膀对秋戎背过身去,“老夫还是那句话,这是劣徒儒华,红豆也是我的徒儿,她到底是谁人的女儿我管不着。传道授业者,不分贵贱。”
秋戎冷冷笑了一声,“看来何掌门主意已定,不愿意交出红豆了?掌门这番动作,到底几分出于为师者的呵护,几分出于利欲熏心的自私?”
掌门师父此时忽然一凛,怒道:“你这是何意?老夫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徒儿随随便便交给来历不明的人!你方才走路姿态分明带了东郁一带的习惯,想要再老夫面前装神弄鬼?你还嫩了太多!”
不等师父说完,夜长何与众位师兄已经齐刷刷地拔剑,刺向秋戎。月迟因不会武功,所以后退几步,站到了我另一侧。
我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微微眯着眼睛,促狭地看着秋戎被围攻,由于我心里已经自顾自把他俩凑成了因爱生恨的狗血一对,所以此刻在我心里,月迟更像是个看前女友过得不好他就高兴了的无赖前男友。
月迟忽而也垂眸看着我,对我眨了眨眼。
瞬间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更邪恶了几分,不由自主的,我伸出脚去,精准地踩在他鞋面上,碾了一记。
月迟吸了吸鼻子,也不做声,只是很识相地让开几步,离我远远地站了。
那边厢,秋戎随有一身武艺却远远不是我诸位师兄的对手,都轮不到我师父他老人家出手,便已经节节败退,一路打到了门边。诸人显然只是想把她赶走,并不想要她性命,故而秋戎虽落了下风,却也并不十分吃紧。
“你这老匹夫,恁地不讲理,这般恼羞成怒倒是把你的不纯意图给坐实了!”手里忙着招架,秋戎的嘴巴却也不闲着,不停说些挑拨离间的话,无非是想说给我听,叫我们师徒生了嫌隙,她好改日重来。
我看着师父气得涨红的脸色,心里紧了一紧,与其说我身负血海深仇,不如说我来到这世界里大部分时间是与师父一起度过的,走路、奔跑、我的每一次进步师父都看在眼里,在我心里,师父是世上最称职的好师父,他护我如珠如宝,将我确实的父母之爱慢慢补全,我怎么会任由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肆意诬蔑他!
“你胡说!”我张开手臂挡在师傅面前,纤细的手臂犹如螳臂当车,却是伸得笔直不带一丝退却,“师父是世上待我最好之人,你若再胡言,我便央师兄再送你几道疤痕添彩!”
很多年后,我都记得那天秋戎的眼神,她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她之后曾经问过我,“知道为何我选择去找你,而不是小鱼儿么?”
她冷冷的声音仿佛一条冰蛇划过我心底最脆弱的防线,“因为你善良,所以你最蠢。”
那天秋戎终究未有久留,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笑意吟吟,“小红豆,你最好记得,我说的每一个字。”
我狠狠瞪着她,你又不是帅哥,老娘凭什么记得你每一个字?做人自恋不是你的错,出来吓唬小朋友就太恶劣了一点吧!
赶走了秋戎,掌门师父温厚的手按在我肩膀上对夜长何他们说道:“所有人都出去,为师要与小十三单独谈谈。”
第五回 叙旧?表白?
从风仪堂出来,我有些恍惚,师父只是说我最近课业怠慢了,无事的时候要多去书室呆着,早课也要经常出勤,扎马步练冲拳,就算成不了苍山派的骄傲也要为了自己强身健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兜了一圈下来,愣是一句都未有提起我的身世。
像每一个爱操心的爹妈一样念了半天,师父终于发现我只是老老实实低着头,偶尔应答一声。
他叹一口气,对我说道:“小十三,人生就如同品酒一样,你说什么是好酒呢?旁人品定的全都做不得数,得你自己愿意自己欢喜,你告诉师父,你想要什么?”
我抬起头看他,他脸上已经冒出很多新的皱纹,两鬓也斑白了,我不由想起在现代世界的父母,儿行千里母担忧,如今入了这异世,浑浑噩噩十年,确实一直都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我没有金手指,脑子体质都算不得出类拔萃,毫无准备的穿越让我来不及多掌握些现代文明来武装自己,即使在原来的世界里,父母也常常问我,如意,你想要什么?我总是答不上来。现在师父也问了我一样的问题,我却依旧答不上来。
师父摇了摇头,眼中的神色我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小十三,人生很短,莫要后悔。”
是啊,若不是人生短暂,我又怎会意外穿越来不及向父母道别?我不想在这个世界迷茫下去,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老了,走不动了,无能为力了。
我想好了,我要回去,回我的世界去!我不要成为女侠、女诸葛,弄剑江湖确然很快意潇洒,智计天下无双也实在诱人,可什么都比不上与父母团圆来得珍贵,儿欲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