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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开合式机关。他现在已经来不及表示对侄儿的钦佩,马上再次蹲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棋盘门”的门框,然后从木箱抽屉中取出一把鱼鹰嘴勾镰刀,在门轴处钩挂了几下,半合的门慢慢打开,门后的顶框上接连缓慢落下三道铡刀,这就是所说的最简单、最普通的机关——“门顶刀”,它平凡得甚至都快被人遗忘了,也正因为这样,它会导致有些行家里手疏忽它的使用。
鲁承祖和独眼都有点汗颜,也有些后怕,如若没有鲁一弃这几句话的分析,他们当中至少又得有个人折在这里。
门开刀落,鲁一弃一手提枪,另一手握紧独眼给他的玉盒,小心地迈步走入。独眼右手横握“雨金刚”,左手捏剑诀持渡魂香,依旧紧跟其后。鲁承祖虽然脚步有点蹒跚,但也没落下半步。
进入内宅院,他们没见到东西厢房,这对鲁一弃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宅院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房子。但仍然有值得奇怪的现象,这内宅院中虽然没厢房,倒是有一段“抄手游廊”。奇怪就奇怪在这一段上,东墙上没有,西墙上靠正屋有一段,而且游廊的宽度在靠正屋的地方最宽,越往南越窄,到西墙的中间处就窄成一个尖儿,没有了。院中靠正屋有四棵不高的树,树上挂着巴掌大的东西,在随风摆动,应该是没掉光的树叶。离得远,鲁一弃看不出那是什么树。
又走了几步,离瘈犬群近了,鲁一弃这才看清了那群恶心的狗。那些狗体型很小,但数量很多,打眼看有二三十只。品种看上去就是一般村头庄尾看家护场的草头狗。这就是瘈犬?是的,没有身附寒虫,它们就是一般的草头狗,现在它们的脑中附居着“三更寒”,那它们就是最疯狂狠毒的瘈犬。
那些狗也确实像是假的,不但是一个个身上破烂不堪、污秽之极,而且面目奇形怪状,扭曲变形,就象是被小孩玩腻弄破丢弃掉的布狗娃。虽然这样,他们还是警惕地盯住那些狗,因为谁都没见过真正的瘈犬应该是什么样。他们都集中注意力,就怕那些狗突然有个什么动作。
“嗷——”、“呜——”,两声彻耳的怪叫,刺透了夜幕,把这三人惊得魂魄差点散掉。那两个声音来自他们的身后,他们只顾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狗身上了,却没想到背后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鲁承祖和独眼吓得愣在那里,动都没敢动,只是稍稍把脖颈缩了缩。
鲁一弃心里虽然也很惊恐,但马上就镇定下来。他回头望去,垂花门朝里的梁头上蹲着两只体型硕大的猫,那大猫是牙如狼,眼如蛇,爪如虎,尾如豹。这不是猫,一弃一眼就看出来,他见过好多古器古玉上有这种动物的图案,这种野兽叫猞猁。
那一对猞猁,绷紧身体,一副攻击状,两眼发出刀般的寒芒,死死盯牢他们三个,嘴中“呼呜”有声,随时准备扑出。
这意味着他们已无退路啦。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狗动了,动作虽然不快,脚步甚至有些趔趄,但它们是的的确确地呈一个扇形围拢过来。
独眼现在是极度害怕,但他还是本能地跨前两步,把鲁一弃挡在身后。见狗群逼得近了,把那撑开的“雨金刚”迎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烈火符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那些狗避开伞,从两侧绕过过。片刻功夫,那些狗就已经在他们周围错落散开,很自然的把他们隔成了三处,打眼看就象三个一字排开又环环相扣的镯圈。然后又都站住不动了,一动都不动,独眼在想:是不是渡魂香起了作用?
鲁一弃飞快地数了一下,有三十六只瘈犬分布在他们周围,他也飞快地发现,这些狗分布的位置很是巧妙,不但把他们三个人隔开为三处,而且,他要想向另外两人靠拢,不管朝什么方向迈步,都象是自己把腿送到狗嘴里。这是因为他们现在被围在一个古老的阵法之中。
“天罡阵”,三十六只瘈犬组天罡三圆分隔包围。
“日月天罡阵”,多一对猞猁成日月巡天罡,突袭和断路。
第一章披霜冲雪第十五节瘈犬斗
古人苦思万方就,排布天罡三十六;
辗转千年今又现,不见刀剑唯瘈狗。
那群瘈犬的排列是分隔包围,同时又是合力合围。若想突围而出,不管冲向哪个角度和方向,都会有两只以上瘈犬负责阻挡、夹攻。而且就算困在坎中的人能施展轻身功夫跳跃躲过,可当从空中落地时,就会发现有四只以上的瘈犬等候在那里,继续进行又一轮的合围攻击。被困的人动作越快,那阵法变化也越快,整个阵运转起来,犬群会像波浪一般轮番快速扑咬,到那时,身在坎中就会觉得是遭到无数只瘈犬的攻击。
这“天罡阵”原来是用在战场之上,但效果并不理想,那是因为摆阵的军队在攻击中运转速度达不到要求,只能做到两攻,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轻骑战队,也最多做到四攻。但是后来被武林中人运用,那效果就非同凡响了,阵中每人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节奏和速度,一击之后就有人接替,换下之人可以从容调息聚力,由另一个角度攻向敌手,或者攻向另一个目标。运转起来变化层出不穷,攻击可以一波接着一波,而且攻击力是按双倍增加。
现在,鲁一弃他们三人就被围在这样一个阵法之中,他们知道吗?不,对这样的活坎他们没有丝毫的接触和了解,那是他们的一个盲区。鲁家的六合之力中没有排兵布阵的手段。所以他们在奇怪,那些瘈犬的位置怎么会让他们没丝毫回旋余地?他们在惊讶,这疯狂的狗怎么会被训练得如此循规蹈矩?他们在害怕,这些疯狗何时会为热血发动攻击?“三更寒”会如何享受他们流淌在身体里的热血?
他们没动,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动,是因为他们没机会动,是因为他们动都不敢动。
瘈犬也没动,和刚才一样,它们好像在等待什么,它们好像并不迫切需要热血,虽然他们是恶心,龌龊的,病态的,但好像并不是传说中那么的疯狂,也未显现出什么凶恶之相,倒显得很是呆板和柔弱。难道这些瘈犬就真的站在这里不动了,难道它们真的已经喂饱了热血,还是准备把这三个人作为它们的下一顿?
不,它们不是被喂饱了,它们是还没到极度饥饿的时候,也就是说它们体内寒毒还没有发作,它们脑里的“三更寒”虫仍蛰伏未醒。
江湖上好多人都知道钻附在脑中的可怕寒虫叫“三更寒”,却不知道它们的原名叫做“三更半”,它们真正醒来吐寒纳热的时间是三更半,把“半”字改成这“寒”字只是为了表达虫子的特征。
瘈犬终究是瘈犬,它们是不会呆站在那里不动弹的,更何况它们脑中有“三更寒”,只要那虫子三更半时分一醒,就会驱使它们进行垂死的一博。
果然,还没到三更半,那群瘈犬就已经开始动作了,先是一阵颤栗和抖动,然后头尾乱晃,最后开始一步一颠地迈动步子,它们的步子很艰难,有一些僵硬。
第一个行动的瘈犬是围住鲁承祖那几只中的一个,它晃悠悠迈动步子,一步一步逼近,似乎是由于鲁承祖刚刚吐血的原因,他的身上有一丝的血腥味儿吸引了它。那狗虽然走得很慢,但也就在三四步间就到了鲁承祖面前。
这时第二只狗开始也动作,依然是围攻鲁承祖的其中一只,它与第一只中间隔着有三只狗。它只迈出了一步,就在要迈出第二步的时候,第三只动了。
这次是围在鲁一弃周围的一只,与第二个动作的那只之间也隔着三只。这狗的步伐更加艰难,一步迈出,竟然伸脖就呕,吐了一大滩黄绿色的污秽之物,发出阵阵腥臭,脚下一阵乱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嗷唔——”,那猞猁又一声怪叫。随着这声叫,第三只瘈犬首先发起攻击。没错,是第三只,那只站都站不稳的狗,四腿一弹,迅捷地腾空跃起,直奔鲁一弃脖颈咬来……
又一只瘈犬发起了攻击,是第一个动作的那只,它也一样四腿弹起,直扑鲁承祖……
到现在为止,只有围住独眼的那群狗一只都没动,或许真是它手中的渡魂香起了作用。
扑向鲁一弃的那只狗已经近在咫尺。
不能开枪,只有躲避,于是鲁一弃身子一蹲,往左一个小侧步,躲过了这一扑。但是就在他向左侧步的时候,左面一只瘈犬对着他的腿就扑就过来,但动作并不快,并没有那垂死一博的气势。鲁一弃抬腿,踹在狗头上,那狗就地滚了两翻,跑到一边。就在鲁一弃踹走地上狗的时候,空中又一条狗奔他的面门直飞过来,动作非常迅捷有力……
扑向鲁承祖的那只狗很是凶猛,鲁承祖连躲避都来不及,他只好用左手提着的木箱在身前一挡。那狗撞在木箱上面。可是那狗却并没有被撞落在地,而是后腿在木箱上一个借力,斜方向地凌空跃起,弹跳到一个更高的位置,然后从这这新的高度,用更为凶猛的力道猛扑向鲁一弃……
独眼也出手了,虽然围着他的那群狗没有动作,其实也不是没一点动作,其中就有两只动了,但是只挪动了一小步,就停止住了。这让独眼很是奇怪,他搞不清到底是烈火符起的作用还是渡魂香起的作用。但就在这个当口,鲁一弃躲过的第一只狗稍一落地,又弹起向他扑来,他没作任何考虑,手中“雨金刚”对着那狗用力一推,那狗被撞出好远,重重地摔落地上。但那狗却一个翻滚重又站起,迅速的补到鲁承祖周围已扑出狗的空缺上。
现在最危险的是鲁一弃,他已经解决了两只狗的攻击,但那从空中凶猛扑下的那一只,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只有本能的抬起左胳膊,挡住面门。那狗一口就咬住胳膊,所幸的是,只咬住棉袄的袖子,没咬到皮肉,但它依旧死死咬住不松口,一时就吊挂在鲁一弃的手臂上面。鲁一弃用力一甩,棉袄被撕扯下一大块,那狗叼着一大块破布和棉花,掉落在围住独眼的那群狗的圈外,嘴中咔咔地吞嚼不停。
扑向鲁承祖的第二只狗被他用右手的弯柄弧形新月斧一个横拍,飞出圈外,但那狗一落地马上就两三步的冲刺,一个纵身扑向鲁一弃,鲁一弃刚摔掉手臂上的那只,手才收回,狗又到了,他连用手臂拦阻的本能都没有了,只能把收回的手往前一伸,只是想推开那张恶心的狗脸,他心中绝望的叫道:不要!
他忘了,他的手中还有东西,还有一只独眼给他的千年火纹暖玉盒。那狗没咬到他的手,只是咬住了那只玉盒。以为被咬住手的一弃把手猛往回拽,以为咬住手的狗摇着脑袋死命拉扯……
围住鲁一弃的狗动作要比围住鲁承祖的那些狗动作慢,但它们还是在动作,又一只狗在一阵晃悠后,现在已经到达了可攻击的位置,虽然它的攻击速度和力道并不十分凶猛,但它依然呲牙、弓背,扑了上来……
鲁一弃的右手有枪,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扑上来的疯狗来一枪。但那样的话,狗只要一死,“三更寒”虫就会破脑而出,他们就要面临更可怕的攻击。何况,此时的鲁一弃根本就没意识到那狗扑过来,试想,一个以为自己的手被疯狗咬住的人,他要做的事除了拼命挣脱,他还能做什么,他还会在意其他什么,这种时刻,别说是狗,就算有只老虎扑过来,他都不一定能看到。所以,对那只扑过来的狗,他没作任何反应……
终于脱出了,鲁一弃的手好不容易才从狗嘴里拽出来。是因为那玉盒子被拽拉成了两半。
玉盒子没有坏,是它的盖子被扯落了。就在盒子的盖子脱开的一瞬间,一股腥黑之气从盒中喷涌而出。与此同时,盒中滚落出一物——“尸犬石”,一颗远古狗王的心,一块聚集无数冤魂哀怨的石头。
那股腥黑之气只有鲁一弃能感觉到,不,那群狗也感觉得到,甚至比鲁一弃的感觉更加强烈。
“呜哦——”扑向鲁一弃的那只狗跃出一半就自己强行扭身摔落地上,哀嚎一声远远退开。
“呜——呜——”围住鲁一弃的狗群边惨嚎着边往后退缩,狗群围成的圈子渐渐变大了。刚刚还疯狂凶猛的狗都变得畏头缩脑的,在那里欲走还休地打着转儿。
狗群失去了主张,一边是自己祖先不可抗拒的邪恶心魂,一边是“三更寒”怪虫在脑中的驱使,还有散乱了阵法后的恶毒折磨。但它们毕竟不是一般的狗,虽然它们离得很远,也再不会有一点对鲁一弃发起攻击的企图。但它们却并未离去,它们依旧站在它们应该站的角度和方位上。
鲁一弃把枪夹在左腋下,蹲下来,先把玉盒盖捡起盖好,然后把“尸犬石”一把抓在手中,那弥漫的尸气他已经可以忍受。幸亏在此之前他与这石头有过一次感觉中的接触,而这石头的功用也就是在感觉上,所以现在他才能自如的把它抓在手中。
围住独眼的那群狗有一丝的骚动,但它们依旧呆滞,行动缓慢,只是把圈子稍微移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