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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不对吗?”
“玉娟熬了一个通宵,帮助我核对了全部数据,我们的计算完全正确。”
“原来是这样!”魏可凡不禁也笑了起来,笑得如释重负。
当试验组埋头钻研科技的时候,外面的世界正在悄悄地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我们国家遭遇前所未有的经济困难之时,苏联雪上加霜,派出谈判团索讨所谓的中国武器债务,将中国人民向窘困的腹地用力地推了一把。
杜延信心情沉重地走出谈判会议室,却接到了祝洪山同车共行的邀请。他知道,这绝对不会只是一次简单的谈天邀约。
古老北京的街景在车窗外逐一闪过,杜延信心情复杂,望着那熟悉的建筑、街道、树木、行人,思潮翻涌。
“老杜,你们那个大炮上坦克的试验进展得怎么样呀?”
“试验很顺利。他们正在进行坦克水上射击试验,这是最后一道关了。”听到副司令询问,杜延信立刻收回思绪,向领导汇报试验情况,“试验很艰苦,这些年轻人不容易呀。”
祝洪山点点头,转人正题:“最近,我收到几封告状信,都是告苗岩峰的,谎报试验成果,带头偷老百姓的粮食……哪一条分量都不轻呀,小小的试验组还蛮复杂嘛。”说着肥信件递过去。
杜延信略略翻看了一下:“我们院里也收到了,不过都被我压住了。我不相信,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干扰他们的试验,如果有问题,请首长处分我。”
“你做得对,事情总会慢慢搞清楚的。大炮不会说话,可是,是真是假,它最有发言权。”
“祝副司令,这边的工作一结束,我马上就到试验现场去。”
“好,我也要去一下。”
这一天,苗岩峰和韩玉娟来到杜延信办公室汇报试验情况。
“你们的试验遇到一些问题,这是很正常的,现在的关键是不能动摇国产大炮装备在坦克上的信心。”杜延信听完他们对前次水上射击试验失败的报告后总结说。
“院长,我们已经请教了华罗庚教授,他认为我们的计算没有问题,并对我们通过所测数据抽象出的一个方程,来说明后坐抗力和车辆重量的新关系,认为很可行。”
“好啊。说句实话,眼下我们舍此还没有别的退路呀——”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杜延信拿起话筒:“是,我是杜延信。魏可凡吗,苗岩峰和韩玉娟也在我这里,什么,坦克扎头的原因你们已经找到了,太好了!可凡,你代表我向大家表示感谢,我要亲自去参加你们的试验。”
杜延信放下电话:“岩峰,魏可凡他们已经找到了坦克在水里扎头的原因,和炮塔的重量没有关系,而是喷水管的角度不对。”说着,他抬腕看了看表,“都12点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去食堂了,一起到我家去,有些事情我还要和你们谈,走吧!”三人离开办公室,一路边走边说。
“岩峰,有件事,我正好要告诉你。最近,组织上安排让我参加接待了一个苏联的代表团,人家是来催账的。你知道抗美援朝的时候,苏联援助给我们两个坦克团的旧装备吧,现在人家折成钱,让我们还债。”
“大欺负人了!”苗岩峰感到很震惊,气愤地说。
“是啊,军委领导一再讲国防现代化要靠我们自己,真是语重心长啊!”
“院长,我们一定加紧试验。”
“还有,玛莎是这次苏联代表团的翻译。她提出想见见你,你看你……”
“让我考虑一下。”一旁的韩玉娟慢慢地落在他们身后不安地凝视着苗岩峰的背影。
从杜延信家出来,苗岩峰主动和韩玉娟谈起了关于玛莎的事情。
“你说我见不见玛莎?”
“你自己定吧。”
“我想见见她,把你介绍给她。”
苗岩峰的话出乎韩玉娟的意料,她正要说话,一位干部走过来:“苗岩峰,刚才赵协理员来电话,让你给他回话。”
“我这就去。”随后他又叮嘱韩玉娟,“我去办公室,你到宿舍等我一会儿。”
目送苗岩峰匆匆离去的身影,韩玉娟欣慰地朝宿舍楼走去。
苗岩峰感到很意外,赵文化找他并不是关于坦克的事情,而是诚恳地劝阻他去见玛莎。
与此同时,韩玉娟却在宿舍楼无意间接到了玛莎找苗岩峰的电话。苗岩峰的迟迟不归和玛莎的急切,让韩玉娟决定先单独去见玛莎。她在桌上给苗岩峰留了一张纸条,匆匆赶往玛莎所在的饭店。
推开饭店大堂厚重的大门,韩玉娟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沙发上的玛莎。她还是那么光彩夺目,栗色的秀发优雅地挽成发髻,为她更增添了几许成熟的风韵。
“你是玛莎?”
“是的。你是韩玉娟?苗岩峰在信里常常提到你,我好像在你们的坦克工厂见过你。”
眼前这个秀丽幽静的中国姑娘就是岩峰的爱人吗?玛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韩玉娟。她真漂亮呀!潭水般清亮的眼睛仿佛把四季都蕴藏在里面,简直是画家笔下创造的宠爱。消瘦单薄的脸庞透露着楚楚可怜的韵致,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善良,像空中的云朵般纯洁动人,即使是女人也要忍不住想去呵护她,关怀她。玛莎情不自禁地拥抱了韩玉娟。
“谢谢你给了苗岩峰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有的时候我为能和他分享这些美好回忆而感到幸福。”当再次见到玛莎的时候,韩玉娟竟没有丝毫忌妒之感,相反,她的美丽,她的直率,甚至她对苗岩峰的深情,反而让韩玉娟立刻喜欢上了这个苏联姑娘。
“谢谢你的理解。我曾经爱过苗岩峰,那是我终生难忘的记忆。我们虽然生在两个国家,但我们都是女人,我相信所有女人的感情都是相通的。我们共同爱过一个男人,啊,请你不要误会,”玛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也许太直白了,忙拿出一张照片,“你看,我已经结婚了,这是我的丈夫。”
“我从苗岩峰的信里知道,他现在非常爱你。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甚至有些忌妒你,过去我以为时间总会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可是时间并没有抹平记忆,那刻骨铭心的爱没有消失……”眼泪从玛莎深邃的眼睛中跌落,跌落进无边的思念。
“玛莎,今天见到你,我更了解岩峰当年为什么会爱上你。说心里话,有的时候我是从苗岩峰对你的思念中,进一步了解他的。”
玛莎紧紧地抱住了韩玉娟:“好姑娘——”
看到留言及时赶来的苗岩峰出现在门口。他目睹着不远处那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女人,默默地停住了脚步。
试验又一次开始了。
苗岩峰和魏可凡驾驶着整改过的坦克开进水中,准备再次开始水上射击试验。这时一辆汽车开到岸边,杜延信从车中走下来。
“苗岩峰呢?”
赵文化指着水中的坦克回答:“他在坦克上。”
“车上还有谁?”
“魏可凡也在车上。”
“坦克工厂来人了吗?”
一旁的李安民插话:“厂里的工程师怕死,不敢上。”
“不要这样说人家!我杜延信也不曾上车,是不是我也在怕死的人之内呢?这样吧,我上车去。”杜延信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院长,我真没那个意思。”李安民慌了神,院长亲自参加试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不禁暗自后悔方才的言语冒失。
“院长,太危险,您不能去。”赵文化也急忙阻拦。
杜延信没有回应,拿起报话机:“苗岩峰吗?我是杜延信。你们马上返回来。”坦克向岸上开了回来。
苗岩峰和魏可凡跳下坦克,向杜院长敬礼报告。杜延信开门见山,直问苗岩峰:“你说说,这水上射击到底有没有把握?”
“我已经反复计算过,有把握。”
“好,我坐你的车,一起去试炮。”
魏可凡慌忙阻拦:“院长,您还是别上车!”
“你不同意让我上车?”
魏可凡一时不好回答,尴尬地笑了。
苗岩峰略一沉思:“不!我邀请您坐,您敢坐,说明您信任我;我敢邀请您坐,说明我有把握。”
杜延信欣赏地展露出笑容:“还是你这手高明啊!”
等苗岩峰和杜延信坐进驾驶舱,坦克又一次缓缓开进水里。
苗岩峰装好炮弹,说道:“院长,你来击发吧。”
“好,我来击发这水上试射的第一发炮弹。”杜延信突然重新感受到了豪情万丈的冲动。
有多久了,他都快不记得被青春的热血鼓舞时的那种痛快滋味了。憧憬,热烈,自信,还掺夹着冒险的兴奋,那是多么指点江山的豪迈呀!今天,杜延信感到自己按上发射钮的手再度被青春的烈焰点燃了。
“报告,射击准备完毕!”
“目标,正前方1000米,发射!”杜延信按动了按钮。
炮弹霎间飞出炮管,随着一声轰天巨响,准确击中目标,坦克却依然平稳。岸上随之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院长,我们成功了!”苗岩峰握紧了拳头使劲在空中挥了一下,他恨不能此时冲到舱外狂吼它几嗓子。
杜延信没有说话。这一刻的到来,耗尽了多少年的等待!他闭上眼睛,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祝贺你,岩峰!来,我们再放它两炮!”
接连两声轰响,将胜利的喜悦推向了高潮。
坦克开回岸边之后,杜延信仍意犹未尽地说:“我还没坐够呢。咱们再跑两圈。”
“院长,祝副司令来视察了。”魏可凡的话打断了杜延信的遐想,他急忙钻出坦克,埋怨道:“你们怎么不早点报告?”
祝洪山笑呵呵地仰头看着宝刀不老的杜延信:“是我让他们继续试验的。”
“祝副司令,刚才坦克射击的时候,里面很稳。”杜延信跳下坦克,敬礼中,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得意和欣喜。
“我都看见了。”
“您那天说得好,是真是假,大炮最有发言权。”说罢,杜延信马上命令试验组准备再次射击,让首长检验。
坦克旁的李安民突然上前汇报:“报告,炮管里进水了,等水干了再打吧。”
“岂有此理!”祝洪山严肃地注视着苗岩峰,“小苗,你说说,打仗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和敌人商量,等一等,我们要把炮管里的水晾干。”
“首长,按照常规,炮管里有水不会炸管的。”
“好,给我打!”祝洪山命令。
“是。李安民,跟我上车。”
“是。”李安民刚要跑向坦克,摘下的挎包没放稳,炒豆撒了出来,他急忙心疼地弯腰去拾。
“慢着,”祝洪山走上前拣起地下的豆子,捧在手心,“小苗,你给我说说这些豆子是怎么回事?”苗岩峰没有说话。
“你包里的豆子是哪儿来的?”祝洪山又问李安民。
“是……”李安民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难道那些检举信说的都是真的?”祝洪山愤怒了,“苗岩峰同志,你们是从哪儿搞的豆子?”
见苗岩峰不回答,杜延信也火了,不,他简直是痛心疾首:“苗岩峰,违反群众纪律可不是小事,我们有困难,人民群众比我们更困难,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更要注意严守群众纪律……”
“报告,祝副司令,杜院长,我知道豆子是从哪儿来的。”韩玉娟站出队列,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杜延信愤慨的训话。
她比苗岩峰自己更不能容忍任何人对他的误解,尽管她知道苗岩峰只想默默为大家做点事情,可是现在,她不能不说出真相,“苗岩峰把自己从苏联带回来的照相机卖了,给大家买的豆子。同志们太累了,每天1 斤粮食,4 毛钱的伙食费,一些同志实在是吃不饱,苗岩峰就想办法给大家炒了一点豆子,让大家把它当成洋参丸吃……”
赵文化也站出队列,这时,他再也无法保持缄默了:“祝副司令,那天我看见苗岩峰到集市卖了照相机,又被韩玉娟买了回来。苗岩峰就是用这些钱给大家买了豆子。”
“老杜,我们差点犯了官僚主义呀!”祝洪山明白了事情的原由,恍然大悟地说。随后他又看向苗岩峰,问:“你们试验组的同志都到齐了吗?”
“报告首长,到齐了!”
“大家把包里的豆子都拿出来。”祝洪山的话让众人愕然,迟疑片刻,他们还是默默地把豆子倒在了一起。
“怎么,舍不得吗?拿出来让我们这些北京大机关的人都尝一尝。”祝洪山招呼随行人员,“哎,你们怎么不吃呀?尝一尝嘛。你们说,像不像洋参丸?试验组的同志们可是把它当成洋参丸吃,用它来补充体力的。”
祝洪山的手颤抖了,他把一颗炒豆放进嘴里,老泪纵横地说:“同志们,我祝洪山走过不少地方,但是我敢说,全世界还找不到第二支这样的队伍,靠吃豆子添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