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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对照片一窍不通。”
我摇了摇头,安云野露出一付非常意外的表情,而后很开心似的直直地打量着我。
“……唉,唉~你不知道啊?”
他饶有兴味地说着,按下了那高达两米、仿佛西洋城堡一般的铁门上的按扭。然后在门旁边的一块面板上也按了几下,门发出与外观不相符的轻轻的声音,向内侧打开了。
进了庭院,放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草坪,到处都种植着绿意葱茏、给人以凉爽感觉的大树,简直就像杂志上介绍的名园一般。放置在庭院各处的椅子每一把都各异其趣,我不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安云野笑着对我说明:
“都是老爸摄影时用的小道具啦,故意做成这样的。”
安云野的房间在二楼,顺着玻璃做成的螺旋形台阶走上去,看到他的房间比想象的要干净整齐得多,洁白的墙壁上挂着大量的照片,连天花板上都贴得到处都是。仰头看着,哦哦都感到有些眼晕了。特别定制的橱柜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照相机,好像展示品一样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架上全是与摄影有关的杂志和书。我感叹起来,真是一色的摄影房间啊。
对着像个傻瓜似的张着嘴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我,安云野催促着“坐下吧”,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递给我。我战战兢兢地打开,又啪的一声赶快合了起来。全全全,全都是裸体的!而且还放大成了B5的尺寸!
我手足无措、脸红耳赤,安云野带着捉弄似的笑容盯着我看。
“你不仔细看怎么知道哪个女孩最好呢。”
“呃呃……我还是,算了的……”
“不——行,要看的。”
他很亲切地从我手中夺过文件夹,哗啦哗啦地在我眼前一张张翻了起来。我的脸越涨越红,连眼睛都闭了起来。安云野叹了一口气。
“看啦。这个和那个比起来,哪个比较好?”
“啊?”
抬起眼皮,安云野把那本文件夹放下,从书架上拿了另一本文件夹下来,和刚才的一起放在我眼前。
“是我的对手的。到底哪个比较好,我想听听睿智的意见。”
“怎么会,意见……我,我不懂啦。”
“看着就好,觉得哪个比较好一些。”
第一次看到安云野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我不情不愿地把视线落在文件夹上……呜哇,看看看看到了!呜哇,这样的……呜哇!呜哇!呜……嗯?
翻着照片,对比着两边。既然是为了安云野想听我的意见,我就好好看看吧。
女孩子们的裸体,各种各样的姿势与身体的线条,皮肤的颜色,初次看到的脸孔与胸……那个,似乎有什么吸引住了我的注意,我翻着页看着整体。是什么感觉呢,是什么……多半,是两方面的不同吧?
压抑着自己的不好意思与羞耻感,我又看了几张。这种不同感非常地分明。安云野的是美丽,非常非常的美丽……而另一边的与之相比,要怎么说好呢……
“……很色吧。”
低声说着,安云野俯在我的耳边问我,他脸部僵硬着又问了一次:
“……我的很缺乏色气是不是?”
他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安云野现在的样子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吧。
“可、可是,安云野的更美丽啊。一点都没有色情的感觉……”
“裸体照片拍出清洁感是毫无意义的。”
从我的手中拿过自己的照片,他像丢一样地把它搁在了桌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床上坐下来,揉着自己的头发,而后好像很不好意思地做了说明:
“那个是我老爸的,他年轻时候的作品。我唯一不想输的,就是那个人。”
整个人躺到了床上,他把目光向这边投来。
“那就是所谓越不过的墙壁。真不甘心,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被指着说‘啊,是那个安云野仁的儿子’。不仅摄影界的那些人这么说……连教授也……”
突然间,他的话断了,闭上眼睛,像要把下面的话吞下似的咽了一口。再看着我,报以一个和蔼的微笑。
“睿智,你刚才说不知道安云野仁是吧?我有点高兴呢。也有不知道我老爸的人在,这让我多少有了得救的感觉。”
他下了床,像平常一样促狭地对我挤挤眼。
“连茶都没给你准备,抱歉,我去给你泡来。”
他出了房间,被留下的我不知所措的看着膝盖上的照片夹。
怎么办……我,伤到他了吗?可是……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的。
摇晃着站起来,想把照片放回原本的架子上去。本想放在井然有序的书架的最边上的,反而把另一边的夹子挤了下去。哗啦哗啦,照片从夹子里飞了出来,大幅的照片落了一地。
捡起一张,我的眼睛就被牢牢地吸引在上面了。那不是裸照,也不是女孩子的照片。可是仅仅只有黑白两色的照片却传达着不可思议的氛围,温柔的,令人怀念的味道。
在街上,一位父亲一样的人与孩子一起走着。小小的男孩用手做成喇叭,在弯下身体的父亲的耳边说着什么。照片是从两人背后拍摄的,无论是父亲还是孩子的脸孔都没有拍到,但是他们那亲密无间的感觉却完全传达了出来。
再捡起另外一张。这张是从侧后方拍摄的。女孩子很努力地在梳妆,可是却对头发总是不满意,于是举起小小的镜子辛苦地想要看到自己的后头部,虽然那发型已经是那么漂亮了。这,多半是第一次约会吧。
又是一张。一位大叔,身体都扭曲了地盯着手表看。恐怕是等不到约好的对方,气得快要爆发了吧,他的左脚焦躁地踏着地面。这付样子真是太常见了。
一张又一张,我把照片捡起来,忍着笑认真地看着,无论哪一张都是普通的日常生活,背景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出来。被拍摄者的脸都处在死角位置,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他们的动作已经完全说明了心态。这就是所谓的“一瞬间的捕捉”吧?
“真了不起啊……”
我自言自语着,面对这些数量庞大的照片呆住了。拍了这么多,需要多少的时间与忍耐啊?想到这一点,就更觉得不能不对这些照片认真对待了。
安云野回来,正是我聚精会神地细看一张张照片的时候。
“喝红茶可以吗?咖啡好像喝完了……”
他把两只手里端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这才发现我在看什么,一下变了表情:
“你在干什么!”
怒吼了一句,他一把把我推开,猛地把落了一地的照片扫到一起。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眨着眼。
“呃……对不起,可是,这个是……”
我正想道歉解释,安云野却叫着:
“这些……这些是失败的东西!”
听见这句话,我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我,我喜欢这个。比起刚才那些裸体照片来,这些好得……”
“跟你说过了,我要赢我老爸!这些根本不能用来决胜负,这种……”
唰啦,他把一张照片在手中揉成一团。
“这种平凡的照片!”
听到这里。血液顿时冲上我的头脑。我跳过去掰开安云野的手,从里面抢出那张被揉皱的照片,直伸到安云野的眼前向他怒吼起来:
“你、你是笨蛋吗!这……这明明是那么好的照片啊!我喜欢这些!比起那些什么裸照来喜欢太多了!它是很平凡!可是,平凡却能打动人心,这是多了不起的事啊!连这种事都不明白,你的确是没有才能!”
说完之后,我的脸色变得铁青。刚刚我怎么说了那么了不得的话啊。
安云野像冻结了一样呆立在那里,像看怪物一样凝视着我;那双眼睛中露出的,是难以掩饰的深深受伤的眼神。
我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冲出了他的房间,跑下玻璃的螺旋楼梯,穿过曲折的走廊,一阵风一样地穿了鞋子就跑出了那宽宽的玄关。出了安云野家,我一口气跑上了通向车站的坡路,心里充满了不甘心的感觉,眼泪忍不住渗了出来。
想去擦眼泪的时候,才发现手中还攥着那张刚才安云野揉成一团的照片。停下脚步,把那个纸团一点点展开。那正是男孩子在与父亲说悄悄话的照片,我撅起了嘴小心地试图用手指尖去把那些丑陋的皱痕展平。
“他真是笨蛋……”
夏天午后倾斜的阳光从背后射来,在坡路上拖下我长长的影子。仿佛在跟着它往前走一样,我再也没有回过头去,愤然地向车站走了下去。
自由参加的暑期特别补习,从暑假开始的第三天八点半开课,也许别人会有暑期补习还是补习班安排得最充实的想法,但我们学校的补习可是充实到让他校学生羡慕得眼红的地步。而且到中午就结束,下午的时间还可以再去补习班听课。可谓两不耽误。
确保了窗边的有利位置,对我最得意的古文文法打个大哈欠,偷偷地看着在讲台前第一排的佐仓同学的背影,意外地,她的身边坐的是二条。
本来他没有选择这个补习的必要的,但因为佐仓选了他也报名参加的吧。
我叹息着,把手里的自动铅笔转了一圈。无聊,虽然知道自己很无聊还是越想越多,如果安云野所说的佐仓真正喜欢的人是二条呢,之类的事。(我很没完没了吧?)还有,安云野的事。
安云野,在我想来,那家伙真正想拍的题材绝对是那些黑白照片,但是对他父亲的对抗意识使他固执于裸体照片,他的老爸,就是那个叫安云野仁的人吧。是不是个很色很色的色鬼大叔,裸体照片之类的,未免太过色情了。
骨碌,我又把笔转了一圈。安云野那受伤的表情从我的笔记本上浮现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让我心情沉重的另一个原因。
好不容易他邀我去他家,好不容易能与他说很多很多话的,本想与他更加要好的,却弄成了这样。果然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说得太过分了,本来还有其他的说法的。
骨碌骨碌……转着的笔从手中飞了出去,啪地掉在地板上,想着弯下身子把它拣起来。还是……不行了吧。
铃声响了,老师从讲台上发出指示:
“这个教室接下来上现代国语。休息十分钟,选修微积分的同学请去3D教室,选修世界史的请去lA。”
选修其他课程的人离席了,走出了教室,也有一些学生走了进来。
发呆的我被坐在前面的同班同学吉泽发现了。
“啊呀,加川?你怎么会选暑期补习啊?你不是不学也能考得很好的天才小四眼吗……怎么,是盯着佐仓来的吧?你这家伙还真是不能小看啊。”
吉泽是自尊心高爱没理找理的普通科学生中比较有认真感性的人,也是我不用多费心去接触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看起来很可怕,爱挖苦,所以女孩子们对他有些疏远,但我知道的,他其实是个爱害羞的家伙。
也许他是不想让刷人发现他的温柔,才刻意采用这种口气的吧。
这个别扭的吉泽打量着教室里,我告诉他:
“羽田同学的话,她和朋友一起出去了,多半是去厕所了吧。不能小看的吉泽先生。”
羽田同学是和我们同班的,很爱说爱笑的开朗女孩子。也是不怕吉泽敢和他说话的(换句话说,就是很迟钝了)唯一的女孩子。
吉泽红着脸垂下头去,低声说了句说什么傻话啊,那种花痴女,
“只要艺术科的安云野在,她就呀呀的叫个不停。傻相都露出来了。之前的展示会上,还说他‘很有才能’呢,那个只会沾父亲光的家伙。”
我吃了一惊,搭着吉泽的肩膀问:
“你、你这家伙,知道安云野的爸爸?”
“当然了,安云野仁嘛。哪,你也看过吧,春原惠的裸体写真集,就是拍那个的人。人气绝顶的清纯派脱了,一发售就立刻脱销了呢。就连我们班里的男生也有好几个在那天翘了课去买的。”
对着我露出一个色色的笑容,吉泽继续谈着安云野仁的事情。
“他是先在海外受到高度评价,才以反向输入的形式打回日本出名的。不是拍电车里的吊式广告就是杂志封面,没有哪一天见不到他的作品呢。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