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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恐怖不再发作了,但深深的哀伤又席卷而来,眼泪从我的眼睛里滴落。
直到那个难捱的夜变成清晨,我一直静静地流着眼泪。
第二天的补习我缺席了,然后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也是。
把剩下的补习全部翘掉的我的手机犹犹豫豫地响起来,是那个漫长的夜之后的第五天,八月三十日的事了。
被叫到的是之前常去的海边。刚过中元节的海滨已经有几个不相信迷信的冲浪者在活动了。
我沙沙地踏着沙子,向吃草莓刨冰的那片松林走去。松针簌蔌地响着,树干的旁边露出了在阳光下闪烁着的金色头发。
没有做声去招呼他,但安云野马上就发现了。看着他向我这边跑过来,我不由全身一抖就想要后退,他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
保持着一定距离,彼此都垂着头沉默着,夏日的暑热让我的体温断地上升着。
我用鞋尖掘着脚边的沙子,等着安云野说出的“这之前搞错了,那天晚上是玩笑开过头了,对不起,那只是开玩笑而已,你没有吓到吧?”之类的话。
不意间,安云野向前了一步,靠近了我。反射性地,我也退后了一步。安云野的嘴唇扭曲了,看起来好像是在强装出笑容。
“睿智……”
声音很嘶哑。这时我才注意到,安云野的脸色非常疲劳,就好像几天没睡过一样。脸颊也凹陷了下去,眼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头发凌乱着。
“安云野,你……”
“睿智,这之前的事,对不起……可是……”
把好不容易说到这里的前话全部否定掉的,转折的连词。
“可是,我……”
我不禁用手捂住了耳朵。
不是这样的吧,这里不应该用“可是”的吧?哪,安云野,说啊。那只是搞错了而已,只是开玩笑而已。对不起,我开玩笑吓到你了吧?所以现在开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把那件事完全忘掉。哪,睿智,好不好?我们重新和好?
说啊,安云野。你这样说啊。然后我就会全部都忘掉,再从头开始的。
我在心里拼命地恳求着,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但是安云野仍然在重复着“可是”。
“可是……我,对睿智……”
“不要说。”
“我对睿智……”
“不要说!”
打断安云野的话,我叫着。想起了那天晚上安云野的粗暴。我叫着不要,他却不听,像对女人一样对待我。
尽管是男人,尽管我是男人。
恐怖变成了屈辱,无意识地,冰冷的声音从我嘴里传出来:
“……我……再也不要见面了。再也不要和你见面……”
“……睿智!”
不看他的脸,看到的话。一定会受伤。所以,我垂着头转过身去,背向着安云野。
在心中向安云野的爸爸道着歉。对不起,虽然和你约好要一直做安云野的朋友的,但我不能遵守了。真的很对不起。
感到安云野悲痛的视线刺在我的背上,但是我没有回身。自己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能回头,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的。
吹来的海风卷起了沙子,想起了第一次与安云野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安云野说了什么?……对,眼镜不会让视野变狭小吗?然后他摘下我的眼镜,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那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会再在安云野面前摘下眼镜,他也不会再拿走我的眼镜了吧。
由于沙尘的缘故,我关闭了视野,眼睛里进了沙子,眼泪流了出来。
我并不希望变成这样的。想和安云野变得更加亲密,想让他和我一样,在一起时会感到很快乐,变成这样,并不是我的希望啊。
用手指拭去眼泪,感到了水气与沙子的感触。干涩而粘腻的,不快的感触。
我抛下安云野,默默地离开了海滨心里似乎空出了一个大洞。
为了移动到教室,我蹒跚地下了台阶。在无可形容的空虚感的袭击下,我这样想着。
第二学期开始过了几天,一直过着与安云野避不见面的日子。心情就好像祭典结束后一样,所以时时会被可怕的想法困扰着。
如果……如果我接受了安云野的话,我们还能回到原来的日子?还会快乐地在一起吗?
摇了摇头想把这想法甩出击。不行,这样是绝对不行的。因为这样很异常,异常就一定是搞错了。两个男人像那样……接吻什么的……
唰,我的脸一下子热起来。走在我身边的吉泽惊讶地问我:
“你发烧了吗?脸好红啊。”
“啊,哦。没、没事的……”
我这样回答的时候,身后跑过来的羽田同学啪地在吉泽的背上敲了一记。
“阿吉!下次的实验你和我一组,可别拖我的后腿哦!”
吉泽的脸马上变得通红。
“你才是。就跟你说,理科类的东西我的排名可比你高。”
“还真敢说啊,你……”
羽田忽然闭上了嘴。因为通向中庭的一楼走廊旁边的柱子那里,有个等在那里的人物立在了我们面前。羽田同学发现那是谁后,咬着嘴唇垂下头去。而与她正相反的,吉泽则苦着脸瞪着那个人。
我的脸色苍白了,僵硬着脸看着等着我经过的安云野。
“睿智……”
安云野嘶哑的声音低低地叫着。我抓住自己的手腕,控制着自己不伸出手去。
“不行了……我无法放弃……死心的事情,我做不到……”
好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他抱住了我。我拼命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为了让安云野冷静下来,对他叫着:
“等一下啊……!这、这些事,以后再说……”
还没等我说服他让他放手,吉泽就站到了前面。
“干什么,你小子。和加川有什么过节吗。”
不好了,暑假之前两科的关系就彻底对立了。而且吉泽和安云野之间还有羽田的问题,对他的印象更加糟糕。
安云野看着站在我前面的吉泽,一付怀疑的、无法理解事态的表情。这反而更加激起了吉泽的火气。我还来不及阻止,他的拳头就向着安云野的脸飞去。
我不禁闭上了眼睛,等再战战兢兢地睁开的时候,令我吃惊的是,被打得跌坐在地上的反而是吉泽。
“你小子……”
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了面子,吉泽激愤起来。在悔恨的驱动下,他叫出了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骂声:
“不过是受女人欢迎一点,受老师看重一点而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根本全都是沾了老爸的光面已!”
血液顿时从我的头上退去,他父亲的事情是禁句啊!
安云野黄褐色的眼睛睁得老大。他大步向吉泽走去,揪住他的脖领子就是一拳!吉泽的头大大地向后仰去,血从他的嘴角滴落下来。不知什么时候聚集在旁边的人群发出了惨叫声,而其中的几个男学生扔下了书包就要冲上来。
看到安云野又要挥起拳头,我不顾一切地叫起来:
“住手!吉泽是我的朋友!”
安云野的手腕垂下来了。他那困惑似的脸向我转了过来,而那张脸随即被不知几个的男学生的制服挡住,看不见了。暴行的声音。女学生们尖锐的惨叫声。我自己的怒吼声。叫着住手的声音。铃声。终于围着的人群散开了,我看到了倒在中间的安云野,还有斑斑的血迹。
由于见了血,被吓到了的学生们向教学楼里跑去。而施暴的男生们彼此苍白着脸对看着,也逃走了。
只剩下了我、吉泽与羽田。
“安云野……”
腿软得没有力气,我拖着脚步走近安云野。仰面倒在地上的安云野看起来就像人偶一样,坏掉了的人偶。
羽田抽泣着问:“你没事吧……?没事吧,安云野君……?”
我呆呆地看着吉泽,向羽田拜托道:“能不能把吉泽带到保健室去?看来他出血很厉害。”
嗯,羽田点头。抽着鼻子,她用力架起了吉泽(她和吉泽的身高差了二十公分以上),消失在教学楼里了。
我哆嗦着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想把它捂在安云野的伤口上,手却被打开了,他以自暴自弃的口气拒绝着我。
“……别碰我的好。我不知道又会对睿智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
“你想被侵犯得爬不起来吗?”
他捉弄似的说,我咬紧了嘴唇。安云野看到我的样子,扭开了脸。
“骗你的。才不会做那种事的吧。”
……笨蛋。
我用手帕去擦安云野的血,到手帕快被血浸透了还是一直擦着。安云野动也不动地,看着我的动作。
在眼光相触的一瞬间,满是血迹的手帕从我手中掉了下来。
在安静的中庭里,我们长时间地彼此对视着。
安云野缓缓地抬起手臂,右手的指尖在自己的嘴唇上擦了一下,而后伸出手来,以那根手指按在了我的嘴唇上。他轻轻地微笑了,以因为疼痛而变得沙哑的嗓音说:
“……间接接吻。”
我好想哭。太狡猾了,安云野。你真的,太狡猾了。
安云野很疲劳似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呵的一声轻笑从他口中传来。
“海……海里,我不是把睿智扔进了海里吗?换了别人,被做了那么鲁莽的事一定会生气的吧?可是睿智却没有那样,反而向我说对不起。那时,我就想和你更加要好了。”
闷热的风吹了过来,树叶沙沙做响,我听到了操场上响起的欢声,还有棒球棒打到球时清脆的声音,而后,又是欢呼声。
安云野继续说下去。
“……想拍的照片就去拍……说我有才能,这都是你说的吧?也许这对睿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话,但我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狡猾。说这些话,真的太狡猾了。
“睿智……”
颤抖的手伸了过来,包也似地覆上了我的脸。
“我喜欢你,睿智……”
我头昏目眩起来。被抚摩着的脸像火在烧一样。胸口的鼓动异常地迅速。我难以理解,这是什么?这个,不会是……
摇头,拼命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可能是的。这个多半是……对,今天的日头太毒了的缘故。全都是因为大热了,热得昏了头才……
“……什么啊……”
我的声音颤抖着。
“为什么朋友就不可以呢……”
这很奇怪吧?这是不对的,是不是?
“搞不明白……我,我搞不明白啊!”
“睿智,等一下……!”
我逃走了。虽然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我真的,不知为什么地害怕极了。
“……川,加川你醒醒啊!”
有人在面前不停地挥着手,发呆的我才从梦中醒来,眨着眼睛。吉泽担心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直发呆到现在的样子。现在第四节课结束,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你没事吧?这几天你都是怪怪的啊?”
“没什么……对了,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自从一周前的那件事情以来,我就避着吉泽。
感觉到了我的态度,吉泽迟疑着开了口:
“那,那个啊,之前的事……安云野他……”
听到安云野的名字,我的心脏不由大跳了一下,为了掩饰这—点,我努力装做平静的样子反问:
“安云野怎么了?”
抢在吉泽把话说下去之前,旁边的几个男生就插了嘴:
“安云野就是前些天那个家伙吧?那个不正经的艺术科的笨蛋。”
“对对,前田他们暴打了一顿的家伙……说老实话我也踢了他一脚。”
“我也是。从以前我就看那小子不顾眼了。一头黄毛,是日本人就该染黑嘛!”
“一看那金发就知道他脑袋不灵光。”
“他老爸是摄影师,还是个拍裸照的。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爸爸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脚踢翻椅子,我站起身来,一个个地怒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