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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景言并不准备对他们有什么手软。
他只是答应秦可卿让那些人死的稍微晚一些而已。
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楚景言看着这些叔伯辈的人物,敲了敲桌面之后说道:“各位都是集团的元老,几十年风风雨雨还能坐在这个屋子里面的,都是靠得住的人,今后无论是集团的发展还是其余的什么。。。。。。。。我当然还是要依仗各位。”
楚景言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十分受用。
这位恶名在外的太子爷,骨子里和那位病床上的董事长先生可真是相像。
这自然更能让人放心。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驳各位的面子,但是。。。。。。。。。。”楚景言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放到一旁,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众人面前说道,“首席的人选,自然是我来定。”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楚景言的人选是谁,这群董事局和集团高层的中坚力量自然要维护集团的利益,对于楚景言所提的要求,他们有些无法接受。
到底还是有人率先站了出来,看着楚景言语气轻和的说道:“这当然是您的权利,可您的那个人选,实在是有些。。。。。。。。。”
“太年轻。”楚景言提前说了出来,然后看着眼前的人们说道,“这点我自然清楚。”
“可我知道,你们也知道,这算不上特别强有力的反驳理由。”
又有人开口说道:“戚清荣的能力我们心里都是有数的,只需要再打熬个几年,自然可以胜任任何一个职位,可集团终归需要一个强力些的形象。。。。。。。。这对我们的发展有好处。”
楚景言说道:“你们可以说一些实质性的事情来反驳我。”
众人开始沉默,谁都知道楚景言能在刚刚结束的战争中获胜,戚清荣占了绝大部分的功劳,当然还有那位如今照顾着陈朔的陈慕青,他们暗中做了无数的事情。
相对而言,他们这群老人,只不过是维系着集团的稳定而已。
眼前的这个男人如今握着整座盛世万朝,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特别好的借口来让楚景言改变自己的主意。
良久之后,依然没人说话。
楚景言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在一份文件上签上了字递给身边的宋佳之后,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吧。”
“董事长,可。。。。。。。。。”依然有人还不死心。
楚景言抬起了手,看着那人说道:“我知道适应一个新的身份需要时间,证明一个错误的决策也需要时间,但我同样认为。。。。。。。我有犯错的权利和资格。”
“再者而言,谁说我一定是错的?”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不再发表什么意见,自古以来权利的交接都需要一个过度,陈朔给的太急,楚景言接的太仓促,而幸好上下承接的都是无比强大的两个人,所以要比普通的情况下顺利很多。
也独断很多。
而楚景言已经成为了集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手中握着陈朔所有的权利,从今以后,他的话已经没有人可以不当回事。
看了眼坐在人群中的陈慕青,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在屋内的人逐渐离开之后,陈慕青才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来了。”陈慕青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想或许就是这几天,或许还能撑一段日子。。。。。。。。。”
楚景言把玩着手中的钢笔:“我知道。”
“你是怎么想的?”陈慕青看着楚景言问道,“我很好奇你会不会难过。”
“也许吧。”楚景言笑了笑,“他亲手把你养大,你对他感情深厚自然无可厚非,不过你要说我冷血。。。。。。这我可不想承认。”
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医生急促的低吼,护工匆忙凌乱的脚步让陈慕青的脸色瞬间煞白了起来。
她最后望了楚景言一眼,便小跑着去到了陈朔的病房。
楚景言听着外面的声音,拾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
火石的硝烟味道弥漫了起来。
手中的烟盒已经被捏的破烂无比。
楚景言的背依然挺得很直,好像什么都压不跨一般。
他只是有些心烦,还有些心酸而已。
ps:感谢各位的打赏支持。
第三百四十五章别怕,有我在啊
楚景言和秦可人相处了那三天时间里,说了很多的话。
关于这些年的生活,和小时候的故事。
楚景言讲了唐人街,讲了郑家人,也讲了小肥婆。
从人生一开始的轨迹,一点一滴的都在讲。
秦可人好奇的每一件事情,楚景言都尽量的回答,而她唯一一个最大的问题,却让楚景言自己都有些无从说起。
秦可人问道:“你为什么会答应他回来?”
楚景言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也不知道。
即使能模糊的清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也不会说出来。
陈朔很倔强。
无论是脾气还是嘴上。
在这方面楚景言并不比他逊色多少。
所以为什么会回来。
为什么要回来。
有时候多想想的话,可能就会觉得自己眼下做的事情又烦又恶心,而且会浑身不自在。
楚景言比较讨厌热血或者感动这一类的词汇,因为这样总会让人显得柔软或者脆弱一些,这些都是他所不喜爱的。
哪怕他的嘴巴甜一些,手段稍微柔和一点,很多麻烦都会算不上麻烦,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但因为性格这种无理取闹的原因,让事情变得复杂。
本来可以不需要这样。
但怎么可能呢。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如果一帆风顺的话很可能在下一个路口就会出现大的变故,而如楚景言这般坎坎坷坷的走过来,反而大多数的结果是好的。
宫秀从屋外走了进来。望了眼隔壁紧张的气氛,看了眼楚景言说道:“你在等什么?”
地上掉着不少的烟头。楚景言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口接着一口。一根接着一根,直到那一盒烟消磨殆尽,他才把手伸向了宫秀。
宫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整盒扔给了楚景言。
屋内充斥着烟火味道,楚景言推开了窗户,狠狠的吸了口外面的空气,忽然微笑着说道:“你有没有感觉,这种有泥土和青草的地方,呆着特别舒服。”
“所以?”宫秀有些莫名其妙。
楚景言摇了摇头。看着宫秀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说了而已。”
宫秀看了眼楚景言夹着烟的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那只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楚景言低头看了一眼,闷头吸了口烟之后说道:“我有点紧张。”
“可以理解。”宫秀说道。
屋内沉默了一会,楚景言走到窗子前抬起了那只不停颤抖着手,一拳敲在了窗户上。
手背有些鲜血淋漓。
但终归是安静了下来。
看也不看淌着血的手,楚景言有些释然的笑了一下,看着宫秀说道:“其实我不该当着你的面还说谎。”
“其实。。。。。。。。我现在特别怕。”
抿了抿嘴唇,听不到隔壁屋子内那个男人压抑着疼痛而急促喘息的声音。听不到他的身子狠狠砸在病床上的声音,楚景言脸色有些苍白。
他一把抓住了宫秀的肩膀,说道:“我真的被吓到了。”
宫秀沉默着,然后说道:“我能做点什么?”
扶着沙发坐了下来。楚景言指了指门口,说道:“你去看一眼死没死,死了就回来。没死。。。。。。。。”楚景言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没死也回来跟我说一声。”
宫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忽然之间,好像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宫秀的脚步停了下来。
门外不再传来医生的嘶吼。不再传来护士快速移动的脚步,焦急等在外面的人们也停下了窃窃私语。
楚景言低下了头,然后站了起来。
他或许明白发生了些什么。
宫秀眼神复杂的看着楚景言,他心知肚明,从今以后,这个男人就是整个盛世万朝独一无二的人,从今以后,他才是说一不二的王。
旧的王死了,新的。。。。。。。。自然就会诞生。
楚景言走出了书房,看了眼站在门外的人,人群自动划开让出了一条通道,年轻的董事长先生正了正衣冠,看了眼远处镜子中的自己,然后抬起了头,走进了卧室。
医生站在一旁,护士们低着头,不敢去看楚景言和任何的人。
楚景言的目光投到了病床上,那里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一双宽大的手放在外面,指节分明。
他闭着眼睛,听见脚步声之后,才缓缓的睁了开来。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见状,楚景言的心一松,随即又骤然紧了起来。
陈朔身上的针管已经全部拔掉,甚至就连呼吸器也静静的搁在床头柜上。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病魔把这个原本霸道且强大的男人折磨的只剩下了一双清明的眼睛,他的眼窝深陷着,脸色同样蜡黄。
但头发依然一丝不苟。
枯干的手臂微微扬了起来,冲楚景言找了找:“过来,坐。”
楚景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所有人都默默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陈慕青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握着不敢别说话。
楚景言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没去触碰陈朔的身子,只是轻声的说道:“你先休息吧。。。。。。。有话,下次说。”
“下次说?”陈朔看了眼楚景言,扯了扯嘴角,喘了喘气之后说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楚景言没再说话。
陈朔看了眼陈慕青,又看了看楚景言,有些欣慰:“这些年做了不少事。但最好的就是把青青养大,把你留在身边。教会了你一些事情。”
“起码不是一败涂地,我还算能自我安慰。”
说到这。陈朔用眼神制止了正要开口的陈慕青,接着说道:“这种话说到这,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些事情。”
“你说。”楚景言看着陈朔说道。
“你在洛杉矶斥资的那个机构,是个无底洞。。。。。。。。回报自然巨大,但是,关家也不好对付,说好听点他们也算华侨里面鼎鼎有名的一家,说难听点。。。。。。。。。无非也是和那些白人串通一气的垃圾。”
陈朔咳嗽了几声,微微眯着眼睛继续说道:“关忆北那个人。不错,野心大,能力也大。。。。。。不过不是你的对手,关家的老家伙也没几天了,所以我并不担心。”
“只需要控制好经费和其余的一些小细节,那里就是金山。”
“这些我顺便提一下,你记住就好。”
楚景言点了点头。
“说正事。”陈朔微微喘着气,显然即使只是说出这番话也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
“董事局?”楚景言问道。
“对。”陈朔看着楚景言淡淡的说道,“我这一辈子多疑猜忌,即使白继明到了最后我也把他活活逼死,外面的那些人。。。。。。。。怕我是真的。但会不会真的怕你,我没有把握。”
“我也没有。”楚景言说道。
“控制好董事局,不服的人踢出去。踢不出去。。。。。。。。就杀了,不需要手软。”陈朔语气平平淡淡。好像在叙述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这是我留下来的祸根。集团发展太快,一开始的起点就有些歪,难免会有歪风邪气。”
“要想走向完全的正规和具体,还要靠你再努力几年。”
“接下来的几年是你的黄金发展时间,不能允许有任何人来阻拦你。”陈朔看着楚景言说道,“我会给你积德,所以这些事不需要你亲自去做。”
“沈东。。。。。。。还有他身后的那些老家伙们,自然会帮你处理的妥妥当当。”
楚景言静静听着,没有插嘴。
陈朔又接着嘱托了一些细小事情,比如去祖坟看看,比如自己的身后事之类的之后,便完全放松了下来。
“当年我刚到仁川的时候,穿的是布衣布裤,过了几年之后就变得西装在身,那些年好像麻醉了一样,不停的换女人,不停的去抢别人的东西来壮大自己。”
“我是想忘了你母亲。”陈朔说道,“其实我也是个胆小鬼,比你胆小的对。”
楚景言笑了笑:“你当年的风流韵事。。。。。。我也道听途说了不少。”
“我不如你长得俊俏,可也讨女人的欢心。”陈朔一脸的安详,回想着过往的那些年,忽然变得有些落寞。
“打拼的年月虽然苦,但充实刺激,收获的也很多,所以我并没有什么不知足的地方。”
“但最好的日子。。。。。。。。。还是小时候。”
“和白继明,和其余的一些人,还有你母亲和姨母。”
说起以前的开心事,陈朔也变得舒服起来,小声的说着,一旁的楚景言和陈慕青便静静的听着,说到好笑处,两人也会抿嘴乐一乐。
然后时间就这么过去,陈朔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旺盛。
“就是那次。。。。。。。我给你的母亲。。。。。。。。。”
楚景言笑吟吟的听着,然后示意陈朔继续说下去。
陈朔没再说下去。
他闭上了嘴。
闭上了眼睛。
停下了呼吸。
停下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