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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为了掩饰般忙进了屋,关上房门时刘晨嘀咕的话飘入了耳中:“随口问问?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些?”
她并不理会他的话,可心里依旧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涌动,借着换衣的间隙平定所有的思绪,再次拉开房门时恢复如旧,见刘晨还站在门口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没说完?”
他怔了怔,忙摇头:“没有,等你一起过去!”
“那就不用等了,我不喜欢看戏,而且太过热闹吃了饭也会不消化!”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要不,你一会让人给我随便送点饭菜过来就是了!”
她说完不去理会刘晨的反应,转身关上房门,却被刘晨快速的挡住了,他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是你也该去看看婷小姐是不是?虽说这次大帅让她来潍坊是表示对她信任,可是让五姨太跟了来不就是。。。婷小姐表面嘻嘻哈哈,可心里也并不好过,少帅就是因为这点才放专程下军务安排一切,你怎么也。。。”
“不觉得虚假么?”
刘晨愣怔不知意思,惊疑的问:“什么?”
“明明心底难过却要装着很高兴,喧嚣热闹、咿咿呀呀就能化解心结么?”她冷哼一声,笑容越发鄙夷“当哥哥的如果真心为妹妹着想,就应该帮到她的心里去,成全她的感情,而不是安排这样虚假的热闹在她悲凉的心里再添一刀!不是么?”
凌冰蝶习惯了少说话,也很难得听到她长篇大论,可是她每说一句都能拨开皮肉直刺人心,刘晨再次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禁不住尴尬的苦笑,沉默了很久才无奈的叹息道:“少帅真的已经努力过了,可是总不能与大帅反目吧,更何况大帅铁了心反对到底,如果让他们两人勉强在一起,不但他们会遭遇无法想象的痛苦,还会连累身边很多人,他们都决定放弃了,少帅能怎么办?”
“所以,就用这些虚假的东西来安慰别人也麻痹自己?”
刘晨辩驳的语气越来越弱,从刚开始的慷慨陈词变成了嘀咕私语:“有些事虽然明知道虚假却不得不做,虽然都说人该为自己活,可是做的事却多数是给别人看的,如果说做违心的事有些自欺欺人,但因为善意无害的,还能让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开心放心,违心虚假一次又有何妨?”
气势弱的反倒将气势强的震住了,或许因为亲情淡漠,情感冷凉,她从未去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刘晨将它说了出来,犹如重雷般强行灌入她的耳朵,她的思绪为这些看似简单的话翻腾起来,除了严格执行命令,她很少去想太多无关的东西,为了做到无情冷血,她也从不会去考虑别人,她也一直以为别人也不会在乎她,可是现在忽然记起,在失去记忆与过去断绝一切关系之时,在父亲冷漠如仇人时,在孤独无依寂寞恐惧时,沐昊婷是第一个跟她伸出手的人,在她夜夜噩梦纠缠,如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四周的是悬崖,身下只有立锥之地,动辄就会跌落深渊粉身碎骨的时候,沐昊婷就如那根悬吊的丝线,让她心里有着丝毫的安慰。
刘晨看她紧促眉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想要道歉,她看着他窘迫的笑容不禁挑眉道:“我又没要怎样,干嘛那么小声,难道怕我会对你动手不成?”见他愣神她却又嫣然一笑,淡淡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走吧!”她说着随手关了房门朝宴会厅走,刘晨越发愣神,过了很久才恍然笑着跟了上去。
宽心的话
宴席间觥筹交错、嬉笑喧哗,彼此脸上挂着笑容、气氛热闹温馨,可凌冰蝶总觉不自在,超负荷吃着沐昊婷夹过来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却吃得尤为艰涩。想要起身离开又不忍扫兴,好不容易熬过了宴席,又被沐昊婷拉着去听戏。五姨太跟沐云天之前是出了名的交际花,她应酬的娴熟精炼、八面玲珑从宴席上她代沐云天对军将的一番陈词感言就显露了锋芒。
现在她又借口用实际行动来感谢军将的忠勇过了一把唱戏的瘾,既捞了好名声又过了技瘾,还笼络了沐昊然和沐军将士的心,虽然她被称为五姨太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在众人的心里却比那早已过世的正房太太水月娘更有夫人的威仪。
水月娘是沐昊然的亲娘,听说十多年前在老家暴病仙逝,水月娘是个贤惠温柔的女人,她刚跟着沐云天时,沐云天还只是个拥有小小山头和几百杆枪的土匪头子,水月娘的贤惠主要表现在与他其它女人之间和平相处,又主动把跟着他的那帮兄弟当成自己的兄弟,有家室的她就帮别人照料家庭,没家室的她主动帮对方张罗婚事,每个人家里的婚丧嫁娶都少不了她的忙碌,所以那些人能把性命都卖给沐云天与她的付出少不了关系。
所以沐云天虽然外边野花朵朵,可从来不会娶回家来,就连她去世之后,也只是将比她更早跟着沐云天并生了两个女儿的欧云梅收房做了二夫人,可她却一直保留着正房夫人的名分无人可以窥寄。
后来虽然几个女人住进了帅府,可名义上被称为姨太太,却没有一个得到沐云天的亲口承认,但近两年他对五姨太的宠信以及她自己建立起来的声望却并不逊色于水月娘,甚至有人从沐昊然对她的尊敬态度来猜测,她成为正房太太也只是个时间问题。面对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她的表演自然越加卖力。凌冰蝶淡淡审视着她在台上花枝招展的身段和咿咿呀呀的唱腔,不觉生出鄙夷之感。
她虽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终究不能适应太浓的烟火味。忽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是劝慰沐昊婷,于是侧头去看,发现她也正偏头看向自己,因五姨太暗负监察之职,所以总是有意无意的与沐昊婷粘在一块,就连要与凌冰蝶单独相处也几乎没有机会。
现在因五姨太在台上卖力,沐昊婷身旁的位置就空着,在她眼神示意下,凌冰蝶悄然挪了过去,对于自己做小偷般的动作她尴尬的笑了笑,沐昊婷一脸感激的拉着她的手,虽什么也没说却将所有的话融入了眼神。
“昊婷!”她第一次越位的直呼其名,却找不到一句可以表达自己心思的话,想要安慰也无从说起,沐昊婷眼中骤然含泪,凝视她片刻才含笑点头:“我明白你想说什么,真的明白,可是没有关系,真的冰蝶,因为我也是军人的女儿,虽然做不到你那样,可是我也有坚强的一面,所以不用担心!”
她能做的就是紧紧捏着沐昊婷的手,可她的力道太大,手掌握着的地方变得雪白,沐昊婷有些吃疼却欣慰的忍着,眼神瞟向别处时呆滞了片刻,似乎想要安慰她就说:“其实我比水表姐幸运,虽然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至少我知道对方也喜欢我,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事?不说天长地久,至少曾经拥有,不是吗?”
她顺着她的话看了过去,是沐昊然和水怜月一前一后的走来,宴席刚结束他们俩就消失了,出现时水怜月脸上又还残留着啼痕,看来她想要挽回沐昊然的举措也并不顺畅。
当接触到沐昊然投过来的视线时,她忙去看别处,却正好看到满脸凄苦、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痴呆呆望着这边的周烈,她心里一怔,周烈给她的感觉并不怎么优质,在她看来他虽勇猛刚烈却冲动无谋,尤其是得知他留恋烟花巷后越发没了好感,可现在她却似乎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他,这让她恍然明白为何沐军中优秀的人这么多沐昊婷却单单看上了他。
顺着周烈的视线看回身旁,沐昊婷想要闪躲却又不舍的视线飘忽不定,难掩真情而痛苦扭曲的表情也让她有些不忍,似乎有些冲动的,她用力的捏了一下沐昊婷的手,轻微而肯定的说:“需要帮忙就说!”
沐昊婷回头看她的眼中带着些惊诧的成分,因为她了解从不管任何闲事的凌冰蝶说出这句话是多不容易。
“什么都可以”她忽然又补充说,沐昊婷忍不住扑过来抱揽着她,含泪带笑的说着:“能从你口里听到这份关心,是我这些日子听到的最宽心的话,谢谢你!”
谁让你改变
宴会的两天后,沐昊婷忽然如历劫重生了一般,脸上的忧郁凄苦都一扫而光,天不亮就拉着五姨太出去扫荡街铺,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一大堆战利品,还硬在沐昊然办公的地方展示,沐昊然知道她在发泄心中压抑的苦闷,也就作了极限的容忍,再加之他这几日被水怜月弄得也快崩溃了,面对着痴情而且带有亲戚关系的女人,他也不能太过决绝,更不能像打发其它女人一样随心所欲。太多的事凑在一起弄得他焦头烂额,他也自然没有心思去想太多,就这一瞬间的疏忽大意,就发生了让他始料未及的大事。
沐昊婷施了迷魂局,先强拉着五姨太去逛街让她疲累厌烦失去防备,然后再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跟周烈私奔,在五姨太嚎啕的哭声中他已经猜到了某些可能,这边才安慰着五姨太让人送她去休息,那边已经把刘晨、李斌几人招到了书房。
书房里硝烟弥漫、滚雷待发之势不逊于暴雨时压抑的气氛,沐昊然一边摩挲着手里的配枪一边看似平静的问:“你们是不是该跟我坦白一下?”
能做出如此瞒天过海之事,只周烈和沐昊婷两人根本不可能办到,他自然能猜测这件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刘晨率先下了配枪交到沐昊然面前,退回原位时又将军帽脱下端在手上,李斌也照着做了,可依旧惭愧的不敢抬头去看他。
“你们可真是张本事了,竟然能瞒着我做这么大的事!”他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过,每扫视一次就犹如霜刀在两人脸上刮去了一层皮,眼神越来越冷冽,声音裂魂散魄道:“照这样发展下去,今天你们敢瞒天过海,明天是不是更出格的事你们也无所顾忌?”
刘晨和李斌都慌忙出口:“卑职不敢!”
“你们有什么不敢!”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如山洪暴发般怒吼:“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毙了你们!”
手中的枪啪的上膛,枪口向着他们却吃不准到底对着的是谁,刘晨虽强大精神挺着,可李斌身体却藏不住微微颤抖之势。场景瞬间凝住了,就连微不可闻的咬牙瑟瑟的声音在冷凝之中也变得响亮了,忽然的敲门声就更如犹如震耳乍响的洪钟,让静止的画面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场面在颠簸中依旧没有变化,敲门之人却径直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并反手关上。沐昊然冷冷的收回枪口,没好气道:“现在没空,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在这里的气氛中依旧能面不改色除了凌冰蝶自然没有别人,她瞟了一眼刘晨暗自朝她使的眼色,虽然明白是让她出去的意思,但依旧没有挪动分毫。
看向沐昊然的眼神坚定中又带着一丝歉意,平静的说:“如果是因为婷小姐的事,那我更不能置身事外!”
沐昊然吃惊的盯着她,难以置信的确认:“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也有份?”
“不应该只是有份,瞒过冷眼旁观的我比瞒过你更难,所以他们撇不开我!”她顿了顿,看着他怒火燃烧的眼睛,她竟有些胆怯的压低了声音:“严格说来,我是主谋,他们两个只是负责转移周烈的家人,护送婷小姐离开的是我!好像。。。还连带着出主意!”
她说的轻松自然,脸上竟然还带着舒心的笑意,这都让沐昊然愤怒,他忽然失去理智一般,随手抓起身旁的茶杯就砸了过来,她却并没有躲避,硬生生的用额头接住了,李斌抽吸出声,刘晨也惊慌的想要冲过去又挪不动脚步,沐昊然彻底僵住了,直愣愣的盯着她额角渗出的血迹,凌冰蝶却依旧平静的说着:“我从来不知道心疼的滋味,不是,应该是早已忘记了那种滋味,可是那两日亲眼看到她眼中明明雾气弥漫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我最艰难的时候也莫过于此,我忽然好像有所体会了,我并不想管你们的家事,可她是我第一个。。。朋友,你谅解也好不谅解也罢,事已至此,愿凭发落!”
她的一番肺腑之言似乎真起了些作用,他别开视线茫然望向窗外,虽然不是秋天,可树上些微枯黄的叶子轻轻飘落下来,映衬在雕花的玻窗上透出几分凄凉的感伤,他沉吟了许久才问:“她们能去哪儿?”
“不知道!”她顿了顿,语气显得有些无奈:“要逃开沐军的势力并不容易,但她说想试试!”
沐昊婷比她有魄力,从她听到她说要去试一试拼出自己的幸福时,她就这么认定。明知道希望渺茫,明知道前路难测,她却义无反顾,而她自认做不到,否则无论好坏她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朝哪个方向?”他回转身盯着凌冰蝶问。
李斌颤巍巍的替她回答:“南边!”
他情绪又起,惊愕问出:“什么,南边?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