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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权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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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琪脸色霎时一白,嘴唇微微颤抖,四顾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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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只趋大势何必辩

高刺史一言断虚实,肯定了徐明远的话,无异于打了之前出声诸生的脸,更是印证了白墨楼的井蛙之喻。

诸生脸色涨红,却无一人提出疑异,更无人敢出言驳斥。

高刺史是谁,他可是蜀州一州主官,从三品大员,在剑南道也是排的上号的大官。而且高刺史曾在西南边城任职,那么他所言南诏近况,无疑要比那书上零散记载的真实。

只是诸生之中有不少人,之前还瞧不起徐明远,出言嘲讽,现在场面瞬间反转,实在是有些难以将心态转过来,恼羞成怒之下,场面变得有些嘈杂和尴尬。

白墨楼嘴角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玉扇轻摇,依旧自在。

周斌杰揉着屁股,本还想骂白墨楼来着,见到这一幕,也是咧嘴呵呵笑了起来。

曾清怡轻吐了口气,面无表情,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开心。

曾夫子轻抚长须,笑而不语,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不过坐在一旁的王陆启面色就有些难看了,看着那怅然若失的王子琪,山羊胡须微微颤动,握着拳头的手略显苍白。

林教习起身,双手虚压,朗声道:“诸生暂且安静,辩论尚未结束,徐明远可还有需要补充说明的,诸生是否还有对辩的?”

诸生渐渐安静下来,王子琪也是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下。

就在这时,郑直起身,看着徐明远拱手道:“徐兄,小弟有一事相问,可否为我解惑?”

徐明远看着郑直,微微一笑,也是拱手道:“请讲。”

“听刚刚徐兄所言,对于南诏十分了解,敢问对于小弟之前所言的运粮路线,有何看法?”郑直颇为诚恳地问道。

徐明远沉吟了一会,看着郑直点头道:“你所言的路线,虽然避开了高山险流,不过途经几处狭长山谷,极易受伏。而且离安旁部和暴蛮部等大部落较近,较为危险。若是大宛铁骑所向披靡,这也算不了什么大问题。但若是南诏坚壁清野,不与大宛硬碰硬,而是专门袭扰我军粮草,那这条粮道不堪大用。”

郑直闻言,眉头微皱,又是缓缓舒展开,抱拳道:“徐兄所言极是,小弟受教了。敢问徐兄心中可有更好的运粮之道,可否让小弟见识见识?。”

徐明远和郑直一问一答,诸生也是安静下来,细听二人之言。

不过徐明远的从容应答,又是让郑直点头认可,甚至还以己之辩问于徐明远,可见他已经是认可了徐明远的才学,让诸生更是震撼。

“依我所见,自屏山入南诏,顺金沙江南下,过东川郡再转道乌蒙山,道路尚可,且无大部落,勉强算是一条运粮之道。不过南诏道路向来险阻,大军难行,运粮民夫数量恐怕还要再多不少。”徐明远略一思量,便是脱口答道。

郑直闻言,眼睛一亮,拱手笑道:“徐兄果然胸有丘壑,小弟受益匪浅,若有时间,再向徐兄请教。”

徐明远也是笑着拱了拱手道:“若是有酒更好。”

郑直笑着坐下。

徐明远微笑着环视诸生,不禁想要感叹一声:无敌果然是寂寞的。

郑直心悦诚服坐下,诸生再无言语,场面顿时有些安静。

诸生表情各异,有恼羞成怒无处发泄者,有堆徐明远心悦诚服如马志萧者,有淡然如白墨楼者,也有对徐明远心神敬佩,两眼放光如周斌杰者。

“若是没有再辩者,那今日的辩论便到此结束了。”林教习见场面安静,也是起身朗声说道。

场下诸生无人应答,徐明远冲着老魁树下行了一礼,也是重新坐下。

林教习再问了一遍之后,确认无人再辩论之后,才是朗声道:“那今日辩论到此结束,诸生且坐等片刻,待诸位教习讨论出名次之后,再行离场。”

徐明远坐下之后,周斌杰便是凑了过来,手里扇子用力扇着徐明远,嘿嘿笑道:“远哥,你今日实在是太厉害了,看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家伙,一个个在你面前败下阵来,真叫一个爽啊。”

徐明远眨了眨眼睛,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就说这第一十拿九稳的,你俩只管把钱准备好了便是。”

白墨楼侧头看着徐明远,声音清冷的问道:“你既知战南诏乃大势所趋,又为何要辩和南诏?以你对南诏的了解,若是辩战南诏,第一非你莫属,而且也是能够趁势融入书院诸生之中。”

“利益和本心你选哪个?”徐明远没有回答白墨楼的问话,而是没头没尾的问他了一句。

白墨楼一愣,认真想了想,才是回答道:“若是利益够大的话,有违本心又如何。”

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南边的天空,微嘲道:“百姓何罪?”

“慈不掌兵。”白墨楼也顺着徐明远的目光看去,声音更冷了几分,只是嘴角却柔化了几分。

徐明远扭头看着身侧这个出生将门,却欲成文官之首的冷面心热白墨楼,咧嘴笑了笑道:“当然不掌兵,我还想着混个芝麻小官,贪点蝇头小利,再娶个贤淑漂亮的媳妇,就这样混吃等死一辈子呢。”

“那曾清怡怎么办?”周斌杰探过脑袋,笑着问道。

徐明远面色一垮,扭头恶狠狠的说道:“要不你娶回家!”

“那可不敢。”周斌杰连连摆手道:“远哥,你行就你上嘛,别推辞了,说好一万贯,等过几年我自己做大生意了,肯定说话算数。”

“哎,小胖你皮痒了是不是……”

就在徐明远等三人嬉笑打闹之时,那老魁树下的书院教习也是为这次的名次争的面红耳赤。

曾夫子倒还淡然,王陆启则是握着拳头,振臂说着什么,努力伸直那驼着的背,山羊胡须一颤一颤地,脸上有着一抹不健康的红色。

而几位书院教习也是相互争执,声音大者,连徐明远他们这边都能听到一些。

高刺史靠着椅子,没有出声,微笑着看着这一切。而诸位官员也是看着高刺史的眼色,没有表明立场,皆是老神在在的等着。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间,连屁股下的地面都开始发烫了。不过诸生依旧坐在地上,看着老魁树下的教习和院长,又不时看看那坐在边上的徐明远。

老魁树下的争执愈演愈烈,看来对于第一名的归属,诸位教习的看法并不统一。

就在这时,曾夫子一摆手,沉声道:“好了,今日辩论既已结束,也不要让诸生在这烈日下多等了,关于这名次的问题,就正大光明的说给诸生听吧,也让高刺史和诸位大人见证参详一下。”

曾夫子发话,诸位教习也是停下了争执,王陆启嘴唇动了动,终究也是没有继续说话。

一位白眉教习起身,朗声道:“我们数位教习讨论之后,今日辩论,第一非徐明远莫属。其以南诏和为辩,连辩四人皆胜,辩词犀利,条理清晰,可称得上近年来难得的辩论。

其后以郑直之辩为第二,运粮之道乃军之大事,郑直能够选一条上佳粮道,可谓见解独到,用心良苦。

再以王子琪之辩为第三,正如高刺史所言,王子琪之策已不适合当下南诏,不过若是巧妙运用,在大宛兵发南诏之时,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再往后则以马志萧、严泽君等人分列四至十名,不知诸位大人和教习可还有异议?”

这白眉教习是书院教习《周易》和《春秋》的钱伯仲教习,在书院的任教六十余载,要说资历,比起王陆启都要高不少,在书院也是颇受学生敬重。

徐明远得辩论第一,这在诸生心中早有预料,不过真正从钱教习口中说出这次辩论的排名,场下还是发出了一阵哗然。

原本被诸生看轻的寒酸道士,竟是刚入书院三天,便将崇州书院这些称得上天之骄子的学生,一一踩在了脚下,一举夺了辩论第一,这让很多学生难以接受。

王陆启闻言,也是脸色微红,强抑着怒气质问道:“徐明远所言乃逆势而行,大宛征南诏是大势所趋,诸生可能不知,诸位同僚和大人又岂会不知?

仗着伶牙俐齿,强辩此等逆势之言,又岂能得第一之名。若是圣上见此龙颜大怒,又有何人能够担当得起?

要我看,徐明远之辩,前十都不应有。更应通知官府,查一查他的底细,看看是不是真的和南诏有关联。”

原本听了钱教习的话,乐开了花的周斌杰,听了王陆启的话之后,也是面色一变,有些担心的看着徐明远说道:“远哥,我看这王先……驼背对你意见不小啊,不光是不想给你第一,还想让你书院都待不成呢。”

“王驼背也是越活越过去了,拿皇上和官府来压曾夫子这个两朝元老,岂不是自取其辱。”白墨楼冷笑道。

徐明远无奈的摊了摊手道:“神仙打架,咱们看着就好了。”

王陆启说完之后,诸位教习之中立马便有出言应和者,诸生也是轻声谈论着,而诸位官员之中,也有面色变化之人,只是见高刺史笑而不语,也没有妄自出言。

曾夫子目光扫过诸位教习和官员,然后落在石坪下诸生的身上,面色渐沉,沉声道:“若是事事只趋大势而辩,那这辩论又有何意义?若是圣上只听顺意之言,那要这天下读书人何用?”

诸位教习和官员在曾夫子的目光下惭愧低头,诸生在夫子的目光下瞬间安静,默然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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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昨天今日不同样

只趋大势而不顾本心,只顺上意而罔顾实情,那辩论何用?献策何用?这是曾夫子对诸生的教诲,亦是对在座的诸位官员和书院教习敲响的警钟。

曾夫子是谁?两朝元老,曾官拜中书令,为执宰朝堂,便是当今圣上对他也敬重有加。虽然辞官在书院任教十数载,但是朝中还时有嘉赏,据说当今圣上还常书信问政与其,可见其圣宠不减。

所以曾夫子对着众人说出这般话,在座的官员非但没有觉得受辱,还露出了一副聆听教诲的神情。

而此时诸生也无人再说话,多数学生都在思考曾夫子的话,有人眉头紧锁,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怅然若失,有人欣然而笑。

白墨楼微微一笑,轻摇玉扇,不过立马又敛了嘴角的笑意。周斌杰咧嘴笑着,比谁都开心。

徐明远也是笑而不语,觉着夫子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还冲着树下掩口打哈欠的曾清怡扮了个鬼脸。

“先生教诲的是,弟子受教了。”高刺史起身,对着曾夫子执弟子礼,恭敬道。

“谨遵先生教诲!”诸生也皆是起身,冲着曾夫子执弟子礼恭声道。

高刺史转而看着诸生,朗声道:“今日来书院观辩论,诸生之辩妙语连连,精彩绝伦,实乃国之栋梁,高某深觉不虚此行。今日之辩,我觉得刚刚钱教习所言极为中肯,徐明远之辩确实堪称上佳,对于南诏诸部和地形这般了解,实属难得。”

诸生沉默,再无人出言反驳。

王陆启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正和曾清怡挤眉弄眼的徐明远,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高刺史表明立场,认同钱教习的排名之后,诸位官员自然不会有疑异,官场可不比书院这种地方。而本来反对的几位教习,见王陆启偃旗息鼓之后,也纷纷沉默不再多言。

“高刺史开始不是站在战南诏那边的吗,怎么现在又站在远哥这边了?还有,他为什么对夫子自称弟子啊,难不成他也在咱们书院学习过?”周斌杰一边揉着坐麻了的腿,想徐明远和白墨楼靠近了些,轻声问道。

“院长当年住持了十几年的科举,这高刺史当年中了进士,应该便是院长住持的考试,所以自称弟子。”白墨楼冷言轻声说道。

曾夫子见此,摆了摆手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今日辩论的名次,就按刚刚钱教习所说的。今日天气炎热,诸生就此散学吧。”

曾夫子说完,又高刺史和诸位官员讲了几句,一行人便是向着里面走去,看来还有事情商量。

诸生再行一礼,待到诸位教习和官员离开之后,才是逐渐离场。每月辩论那天,辩论之后便散学了,下午没有课。

王子琪和几名交好的学生一起离去,不过看他的样子还有些失神,看来今日辩论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

而郑直和马志萧离开之前,都上来和徐明远客套了几句,相约下次一同饮酒。

诸生三两好友凑在一起,商量着去哪里吃饭游玩,言谈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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