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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规矩,这是这二十几年下来,长安城里的勋贵们对于云台司的一致评价。他们口中所谓的规矩是什么?自然是那些由他们制定,顺着他们的行为和意愿来的规矩。
而当年徐先生建立云台司,本就是看不惯那些勋贵所建立起来的规矩,那些将普通人视作猪狗,视作棋子的规矩。
所以一直以来,云台司都是踩着那些规矩,在宫里那位的默许之下,维护着这座长安城里最后一点底线。
这是对那些勋贵们所作所为的底线,也是云台司这些年不断下降的对自己的底线。
相对于那一碰上勋贵便自矮一头的京兆府和其他部门,云台司一直没有低过头,就算不如二十五年前那般昂着骄傲的脑袋,现在依旧可以平视那些所谓的勋贵。
当然,那些隐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拥有各种身份的朱雀房探子不适合做这些事。那些藏身于黑暗之中,只等着挥出致命一刀的白虎房杀手也不适合。那些常年呆在昏暗的黑牢中,只知刑罚和砍头的玄武房牢卒更不适合。
所以这些事,就落到了此时列队站在青龙房的院子门口,沉默地看着徐明远的三十几位书生身上。
青龙房和别处不同,在云台司的院子里再围了一座院子,当做青龙房的平日办公之用,其他房的人没有命令,一律不可进入院子。
徐明远看着门口三十几个,穿着各式长衫的书生,上到五六十岁的老头,下至十八九岁的青年,虽然一身书卷气,却也别有几分傲气,不由地微微点了点头。
最前边一个容貌清雅,颌下留着长须的中年书生走上前来,冲着徐明远拱手躬身道:“属下陆瑜,任青龙房知事,领青龙房三十六人,见过指挥副佥事。”他身后的众书生,虽有不愿意之人,不过还是跟着行礼。
徐明远看着眼前相貌清雅的中年人,此人昨日无崖和他专门说过,陆瑜二十年前据说已经中了进士,后来不知因何事被夺去功名,入云台司,在这青龙房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
知事一职算是青龙房中独有的,和朱雀房和白虎房的总旗同阶,庞仲秋走了之后,青龙房原本最有可能被提升成主事的,应该就是他了。
而徐明远这横空出世,直接空降成了青龙房的主事,算是占了陆瑜的位子,压了他一头。
不过这陆瑜也不愧是青龙房二十几年的老人了,面对徐明远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满,语气恭敬间带着些许距离,确实是老道之人。
伸手扶起陆瑜,徐明远笑道:“陆知事不必如此多礼,诸位也免礼,在下初来乍到,日后与诸位在青龙房共事,还需诸位多费些气力了。”
陆瑜顺势站直来,看着徐明远说道:“徐佥事今日初上任,是否由属下给您介绍一下房中的诸位。”
徐明远笑着点了点头道:“有劳陆知事了。”这青龙房中不过三十六人,比起其余三房皆是少了许多,就算一一介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青龙房不需要承担什么云台司的任务,除了整理送往宫里的密报之外,便是与上门来的各部交涉,所以人数向来不多。
陆瑜简单讲三十几人给徐明远介绍了一遍,徐明远全程微笑着听着,靠着过人的记忆力,已经是把全部人名字都记下了。
而昨天无崖特意给他提到的那几人他也是特别注意了一下,譬如从云台司建立之初便已经在青龙房,那个站在角落,一直在打着瞌睡的刘思淼老头子。
还有那个二十来岁,据说是三年前进士榜上排在第七位的贺鹤赫,体态之庞大,徐明远所见之人中也只有周斌杰能比得上了。憨笑着看着徐明远,像是个无害的胖子,只有眼中偶偶闪过的精明才让人觉得这胖子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憨厚。
第二百四十五章 当有傲骨
徐明远也不相信这贺鹤赫是什么憨厚之人,据无崖所说,这个看似憨厚的胖子,前段时间可是硬生生把那刑部负责接洽的官员给气晕了,后来还是刑部的人过来抬走的,从那天开始,刑部就换了个人过来了。
至于那懒散老头刘思淼,此人在二十年前可是干过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的人,最耸人听闻的是私底下流传的,他曾经跟当今圣上红过脸。至于他现在还能好好地呆在青龙房的院子里打瞌睡,多半因为那时候徐先生还在长安。
其余人也多有一技之长,青龙房在云台司中虽然不被人所看重,但在外面可就是云台司的脸面,没点本事,还真进不了这座小院。
易打了声招呼先离开了,他可是白虎房的人,虽然有徐明远在此,进去也没人敢拦,不过终究不好第一天就让徐明远坏了规矩。
听陆瑜介绍完青龙房的人,徐明远笑着让众人先回去,这些可不都是闲人,今天在陆瑜的组织下,能在门口等着他,已经是让本来打算着被架空和冷淡对待的小棉衣有些意外了。
陆瑜陪着徐明远进了院子,刚一进院子,引人注目的不是青翠的竹子,而是立在院子中间,那块刻着字的青石。
“身立此院,当有傲骨!”
只有八个大字,没有留题字之人的名字,不过这字迹徐明远认得,和云台司大门横匾上的一样。
陆瑜看着有些愣神的徐明远,笑着解释道:“这是当年徐先生立下的,这些年进院子的新人,都会有老人给他们提点几句当年先生说的话。”
“当年他说了什么话?”徐明远看着那石碑,轻声问道。
陆瑜眼中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不过还是说道:“先生说,进了这院子,出去那就是代表云台司,没点傲骨,也就别出门丢这个脸了。”
徐明远听此,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没点傲骨,确实配不上云台司。”
徐明远再看了一眼那石碑,转而看着陆瑜笑道:“陆知事,咱们去我坐的地方吧。”
陆瑜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道:“徐佥事这边请。”
青龙房的院子不算小,有十几间平房,除了几间堆放资料的,其余的便是众人办公之处了。
陆瑜带着徐明远走到了最里边的一处屋子,亲自开了门,笑着说道:“徐佥事,您看这里还满意吗,需要批复的资料我等会我会让人送来,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徐明远看了一眼装饰还算典雅的房间,书桌,书柜,里面还有个小隔间,屋角摆了盆青翠苍劲的老松,看样子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徐明远转而看着陆瑜笑着摇了摇头道:“陆知事,需要批复的资料你就不用给我送过来了,一切照旧,还是你来批复,原先怎么来的,那就还照着那样来。我这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明白,要是胡乱插手,可不就是胡闹吗。
要是可以,你让人把这几个月已经批复过的资料送到我这里来,让我闲着解解闷也行。”
“徐佥事如此不太合规矩吧。”陆瑜听此,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道。
徐明远已是走进了屋子,一边打量着房中墙壁上挂着的书画,一边笑道:“规矩可不就是拿来变通的吗,当初庞佥事掌青龙房,想来也不是每日都亲自批复的吧,陆知事不必多虑,以前如何,现在一样如何,真需要我做主的事情再派人送过来吧。”
柳瑜听此,一直波然不惊的脸色微变,目光急转,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徐佥事说的是,属下这就让人把资料送来,先行告退了。”
徐明远盯着墙上的一幅苍松图仔细看着,头也不回道:“陆知事慢走,房里的事都指望知事了,希望能和以前一样妥当。”
柳瑜拱手一礼,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一直盯着那苍松图的徐明远转头看着拂袖离去的陆瑜,露出了几分冷笑,轻声自语道:“傲骨不可缺,不过把傲气明着暗着拿来戳人可就不太好了。”
执掌青龙房,他可不想把精力都花在处理这些琐事之上,且不说什么时候能够熟练,要是那陆瑜暗地里耍点小心机,就足够让徐明远焦头烂额了。
陆瑜在这青龙房里呆了二十几年,以前庞仲秋就把青龙房扔给他了,除了大事由他拍板之外,小事一概他来处理,倒也一直没出什么差错。
本该到手的副指挥佥事一职被徐明远夺去,要说这陆瑜心中没点芥蒂,徐明远可是一点都不信。
不过陆瑜对于青龙房来说暂时是无法或缺的,徐明远倒不是没想过上任先放三把火,不过要是陆瑜带着下面的撂挑子,那他这副指挥佥事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要是他一入主青龙房,青龙房就运转不动了,到时也免不了其他人的闲言闲语。
所以陆瑜还得先用着,保证青龙房不出大的差错,再想着提拔几个信得过的人,把这青龙房完全控制住。
陆瑜跟着庞仲秋二十几年了,论资历他如何比得上刘思淼,能力或许不差,不过想来这些年对庞仲秋也没少效忠。
这屋子确实不小,除了书桌书柜之外,还摆了四张木雕椅子,摆了几样精致的兰花,不是花季,却也青翠可人。
徐明远走到那用雕花屏风隔开的隔间一看,后面还摆了张床,棉被枕头一应俱全,都是新的,应该累了休息用的,想的倒是周到。
徐明远走到书桌旁坐下,从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青龙房历年大事记录看了起来,这间屋子原来也不知是谁的,书架上摆着的书各式各样,除了和青龙房有关的,还有一些江湖杂谈之类的。
青龙房的这些个记录从二十五年前开始,一直记到去年,一年一本,占了大半个书柜。虽然记录的不太详尽,不过也算是每年发生的大事都记录其中,可以从中看出青龙房的变迁。
徐明远坐了一会,一道颇为肥胖的身躯,抱着一大叠奏折和和书籍,喘着粗气,吃力地垮进门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院中人
徐明远抬头一看,进门来的却是那贺鹤赫,一大堆的资料,快要把眼睛遮住了,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摔倒一般。
“徐佥事,这些资料您打算放哪?”见徐明远看来,贺鹤赫喘着粗气道,块头不小,不过力气可不怎么行。
徐明远指着面前的书桌,点了点头道:“就放这吧。”
贺鹤赫把手里抱着的资料小心放到了桌上,又是分成了两叠,这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徐明远扫了一眼桌上的资料,奏折和各种信件都有,看来6瑜是让贺鹤赫把这几个月所有的资料都搬来了。
再看那贺鹤赫,虽然一副累死累活的模样,一边用衣袖擦着汗,一边却是小意地打量着徐明远。
“桌上有凉茶,要是渴了自己倒吧。”徐明远倒也不着急看桌上的资料,抬头看着那贺鹤赫笑着说道。连无崖都觉得此人有真才干,那此人确实值得他注意。
他才入青龙房三年,根基不深,而且平日里常常被差使,在青龙房里颇受排挤,空有一身才干,却被压制的无处可使。
之前能把刑部的那个接洽的大人给气晕,有趣的还是他并非青龙房派去和刑部接洽的,而是在给那位刑部官员上茶的时候,一番激辩之下,硬生生把人家给气晕了。
“谢大人,还真有些渴了。”听徐明远这般讲,贺鹤赫倒也不客气,笑着说道,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先放到了徐明远的面前,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徐明远拿起那茶杯,晃了晃,抿了一口,抬头看着那贺鹤赫的眼睛,似笑非笑道:“贺鹤赫,你在这青龙房里呆了几年了?可干过什么大事?”
贺鹤赫把手里的茶杯重新放到了桌上,憨笑着摇摇头道:“进青龙房三年了,干过最大的事,就是今天给大人您送资料来了。”
徐明远洒然一笑,这贺鹤赫确实有几分厉害,话语间虽然有些无奈,却是不动声色地拍了他的马屁,这般功夫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我听说你前些天把刑部来接洽的官员给气晕了,你和他说了什么?”徐明远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贺鹤赫问道。
贺鹤赫听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也没说什么,那老小子一来就趾高气昂的,我给他上茶,非得拉着我扯他们刑部近来破了什么大案,又抓住了什么江洋大盗之类的。关键是他还指桑骂槐,暗讽咱们云台司牵扯进了上次的刺杀之事。
我一时气不过,就随便说了刑部几件丢脸的陈年老事,还有那些个他夸赞的刑部主官落到咱们云台司手里的凄惨模样。谁知道那老小子这么不禁逗,两下子就气晕过去了,害得我还被6知事罚扫了一个月的院子。”
徐明远看着面色有些颓丧,眼里却是神采奕奕,分明很是得意的贺鹤赫,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此事还真怪不得你,回头我和6知事说一声,把你扫院子这事给免了吧。”
贺鹤赫听此,面色一喜道:“还是徐佥事明事理。”
“那6知事就不明事理了?”徐明远看着贺鹤赫的眼睛反问道。
贺鹤赫微微一愣,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明不明事理,还是大人说了算嘛,要是不知好歹的,岂不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