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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小白也会听人家说的话了?”徐明远伸手拨了拨那翠绿的叶子,故作惊讶道。
“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听到了。”白墨楼声音清冷地说道:“我听说成都府副都护前些天宴请了不少人吃饭,孙学政也在其中。”
徐明远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摘下了那片嫩绿的叶子,两根手指捏着叶柄,轻轻转着,笑着说道:“真是个恼人的季节。”
“如果他不算愚笨的话,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白墨楼点了点头道。
徐明远笑了笑,没有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今日这一场考完,要等几天方能放榜呢?”
对徐明远和白墨楼两人的对话一直摸不着头脑的周斌杰,终于是找到可以插话的机会了,连忙说道:“应该是三日后便能放榜,因为是书院院试,所以直接便在书院审阅和批改,到时候便可以知道自己是否上榜了。”
徐明远嗯了一声,把手里扇子递给没有之前那么多汗的周斌杰,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郑直和马志萧笑着点点头。
过了一会,门口的捕快便是打开了书院大门,开始检查了。
因为有五人,徐明远便是直接选了一对,排在了人群后面。周斌杰倒也无所谓,举着大扇子遮着已经开始升起的太阳,白墨楼也是没有说什么。
今日的检查还是郭东城带队,等检查到徐明远的时候,果然又是给他带了一包精致的糕点,应该是柳三娘怕他烧饼吃腻了。
进了书院,还是有专门的小吏上前来验证他们的身份名帖。不过今日孙学政不用训话了,所以身份检查完了之后,诸生便是可以直接前往考堂应试,等待第二场院试的开始。
今日的考堂和座位和昨日是一样的,徐明远进了考堂坐下后,便是取出笔墨纸砚摆放好,开始研墨。
有了昨日的经验,诸生进入考堂之后,也是纷纷开始做准备,以免像昨日那般别人开考了,自己才开始研墨,反而是变得更加紧张了。
诸生都进了考堂后,过了一会,一名官员和两名捧着厚厚的试卷的小吏也是走进考堂来。
今日徐明远他们这个考堂的官员,依旧是昨日那个有着一双剑眉的李川先,李川先的目光在考堂之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面前的徐明远身上,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
昨日第一场结束之后,连夜便是有学台专人开始誊录试卷,而昨夜正是他负责巡视,恰巧看到了徐明远的那份试卷。
一般来说,誊录之时试卷便已经糊名,所以便是誊录之人也不知自己所誊录的试卷所属何人。不过李川先毕竟是盯着徐明远写了很久,所以只是一眼便认出了徐明远的字迹。
因为已经糊名,所以李川先便是翻看试卷,也是无妨的。李川先只是随便翻看了一下徐明远的试卷,讶异程度比起监考之时更盛。且不论卷上字迹之华美,连那誊录之人都赞不绝口,连称是数年以来最佳,卷上之题,亦是难寻错误之处。
李川先甚至觉得,这等试卷,便是春闱之上,亦能脱颖而出。他本是同进士出身,四年前及第,自然是清楚进士及第之难。
但是看到徐明远的这份试卷之后,虽然还没有看到诗赋和策论,却已经在心里给徐明远定下了一个极高的未来。
徐明远也是发现了李川先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不清楚为何,不过他还是能够看出李川先没有恶意,所以也是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不过在考堂之中被监考官员这样盯着看,徐明远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只能是低头握着墨碇继续研磨。
见诸生皆已落座,李川先也是冲着那两名小吏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分发试卷了。
今日的试卷和昨日的相似,题目和试纸分开,也有十几张,还有两张没有划线的白纸,应该是用来打草稿的。
徐明远拿到了试卷,先将诗的那张题目放到了最下边,这个可以说是他最不擅长的了,先看了容易多想,这样反而不利于之前的策论和赋的解答。
今日的试题有三样,诗赋各一篇,还有的便是策论五篇。从重要程度上来说,应该是策论最为重要,在最后的评价之中,也是策论最受看重。
而诗赋是为了检验学生的文学水平,虽也重要,不过比起为国事而策的策论还是差了不少。
诗赋相近,不过徐明远觉得赋比起诗要稍稍简单一些,毕竟是走过天下名川大山的人,让他写些诗赋,还是能够写得出来的。
策论的出题一般是从政治、经济、律法、军务、政务、漕运、盐政中提出问题,然后让诸生进行解答。
徐明远先把策问的题目翻开,大体上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是有了底。
五道策论题,第一道是关于大宛边境诸多羁縻州时常发生骚乱,应当如何解决。第二道则是有关前朝开挖的大运河通济渠段漕运屡屡受阻的问题。第三道是有关江南道沿海诸州私盐泛滥,以至当地盐政混乱的问题。第四道是有关剑南道出现的纸币交子的利弊分析。第五道则是对于大宛诸道藩镇利弊的看法。
可以说这五道策论题涉及了政治、漕运、盐政、经济、军务,若不是见识广博、博学之人,哪里答得出来这些问题。
这便是进士考试之中,最难的地方,涉及之广,范围之宽,绝非一心扑在圣贤书之上的人能够答得出的。
徐明远把题目放在一边,翻出一张做为草稿的白纸,凝神想了想,提笔在草稿之上写了一些关键词。
对于徐明远来说,策论确实是他最占优势的地方。题中所写的问题,他只是看了一遍便能够理解了。
就说那羁縻州,那是在大宛军事力量笼罩之下原本是部落的地区设立的羁縻州、县,其官员由部族首领世袭,州内事务自行治理,每年进贡朝廷。但是羁縻州也负有一些责任,如忠于中朝廷,按照朝廷要求提供军队物资等。大宛疆域广阔,边境有着诸多羁縻州,剑南道西南便有数个羁縻州。
徐明远自己都不知道去过多少个羁縻州了,自然是清楚羁縻州是什么,而有关羁縻州时常发生骚乱的问题,他更是曾经遭遇过。
大宛对于羁縻州的态度,其实和对南诏的态度相近,羁縻州多是降于大宛的部族,受大宛控制着建立的。
虽然大宛不收羁縻州税负,不过对于进贡的要求却不低,所以羁縻州百姓的生存压力依旧不小。
而且羁縻州多在边境,毗邻吐蕃、北黎等诸国,时常受到侵扰。大宛各道军镇虽有保卫羁縻州的责任,但往往先顾及的还是管辖之下的州县,所以诸羁縻州也是多有怨言。
因此,羁縻州的骚乱问题,已经是成了大宛边境除了虎视眈眈的北黎和吐蕃之外的重要不安因素。
当年徐明远和他师父在深入西域的陇右道安西都护府便是曾经遭遇过羁縻州骚乱,不过很快便是被当地军镇的大宛铁骑强势镇压了,杀了百余人,可谓是怨声载道。
如果没有见过那种场面,或是真正去过哪些羁縻州,仅凭着一些书上寥寥几笔的记载,根本无法理解哪些羁縻州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环境,也很难提出有见地的意见。
可以说徐明远这些年跟着师父走过的这些地方,看似毫无章法,却已然在十数年间踏遍了天下。
第四十五章 院试结束
除了羁縻州,大运河通济渠段漕运受阻;江南道沿海诸州私盐泛滥;剑南道出现的纸币交子的利弊;大宛诸道藩镇利弊,徐明远心里都是有数的(辅国权臣45章)。这些地方徐明远都到过,而这些问题,好像每到一地,他师父多多少少都给他提过。
徐明远在草稿纸上随便勾勒了一下第一篇策论的思路,在心里打了一遍稿子之后,便是拿出一张有红线画格的试纸,写下了论羁縻州之乱。下笔便如游龙走,遒劲健美的小楷飞跃纸上,毫不停歇。
院试第二场,诸生一般会先将简单一些的诗赋先写完,然后再来写难一些的策问。策问题目涉及太广,寻常学生能够答出三道已是十分不错,能够答出四道更是难得,至于答出五道者,皆是诸生之中的佼佼者。
所以策论五题,虽然占的比重较高,但诸生还是多将此当做可以舍弃一些的地方。毕竟平日里要熟记各种经书、经义,又有几人能够饱览群书而知天下事呢,当舍则舍。
诗赋需要的是一时间的灵感,所以诸生还在细思苦想,左右找寻,想要找些灵感之时,却是看到徐明远提笔便是疾笔奋书,哪里像是细思之作,更像是在抄写书上之题,不禁都是露出几分不屑和鄙夷之色。
在他们看来,徐明远连诗赋都这般随意对待,看来是真的对这次院试不做努力了,或者说是连挣扎都放弃了。
谁也没有想到徐明远会先去做在他们看来最难的策问,如果在策问之上花了太多的时间,紧张之下,诗赋很有可能都写不出来,或是难得佳作。
坐在前边的李川先对于徐明远的动作也是有些讶异,不过见过了徐明远昨日的试卷,他对徐明远还是有着不小的期许,不禁稍稍前倾了一些,看了一眼徐明远的试卷。
当他看到徐明远试卷上最前边的论羁縻州之乱,也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是敛去了嘴角的笑容,稍稍端坐了一些。
徐明远不按常理出牌,竟是先写策论,这样的情况倒不是没有,不过一般比较少见。而且徐明远看完策论题才一会,只是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词便开始动笔,却是文思如泉涌,下笔不停歇,着实让人惊奇。
毕竟是在考堂之中,试卷又是倒置的,所以李川先也是不好多看徐明远的试卷,不过还是多瞄了两眼徐明远的试卷,想着晚上倒是可以去看看徐明远到底写了什么。
在徐明远看来,羁縻州之乱,因由便在制度之上和军镇之上。减轻羁縻州之进贡,责查诸军镇强征羁縻州粮草,责令诸军镇在吐蕃和北黎来犯之时,及时出兵驰援羁縻州,这应该便能缓解羁縻州之乱。
不过羁縻州之乱,已经积压了上百年,非一朝一夕可解决的,此策也只是治标之策。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大宛对于诸多羁縻州和藩属国低人一等的看法,如果能够一视同仁,宽以对待,诸藩属国和羁縻州或许能够成为大宛第一道强大的防线。
半个时辰后,徐明远才是写完第一篇关于羁縻州的策论,转了转有些发酸的手腕,粗略的看了一遍自己所写,吹干了纸上的墨汁,徐明远开始思考第二篇策论。
接下去,徐明远差不多以半个时辰一篇的速度将剩下的四篇策问都写了出来,中间还抽空吃了个烧饼,喝了几口水。
最后一篇关于大宛各道藩镇的利弊,徐明远直言北方诸镇割据一方,如若不及时抑制此风,恐各道藩镇竞相效仿,藩镇割据,则朝廷再无权威可言。
写完最后一篇策论,徐明远将毛笔轻轻搁在砚台之上,也是轻叹了一口气。大宛国势虽强,却也非举世无敌,便是在这五道策论之中,也可以看到大宛现今的局势不容乐观。
徐明远自北黎归来之时,过道河朔诸镇,所见也是让他颇为吃惊。
大宛藩镇制度施行已有数十年,为防止边倕各异族的进犯,大量扩充防戍军镇,设立节度使,共设九个节度使和一个经略使。各藩镇原本只掌地区军政,但十几年前开始,权利逐渐变大,管民政、财政,掌握全部军政大权。
可以说一方节度使,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独霸一方。
剑南道也设立了节度使,不过相比之下,各族混杂的河朔诸镇已经是隐隐有抗拒朝廷的趋势,各项制度自立,一方节度使就如同割据一方的藩王,诸部敬节度使而不尊皇。
北方诸藩镇因为抵挡北黎草原铁骑,各军镇已有数十万之重,而宿卫的长安的兵士却不足十万。如若北方诸镇生反叛之心,而其余诸镇来不及驰援,则长安危矣。
当然,徐明远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诉诸于纸上,反叛之言不可轻谈,徐明远也是知道轻重的。不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吐蕃和北黎再趁势来袭的话,大宛危矣。
将思绪收回,徐明远拿起水囊喝了一大口水,晃了晃脑袋,将五篇策论按顺序整齐叠好,拿出诗赋的题目,开始看了起来。
院试第二场的时间和第一场是一样的,也有四个半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还有一个半时辰。
徐明远认真看了一遍诗赋的题目,这诗是要以刚刚过去的夏至节气为主题,而赋则是以边城为赋。
科举之赋,是讲求对偶声律限韵的律赋,要有适度的声律之美、辞藻之丽,和诗的要求相近。
可能是在那北黎草原之上受了李太白的影响,所以近来徐明远所写的诗赋,也是多为豪放之流,倒是颇为畅快。
不过诗赋徐明远自小便写的不多,虽然从一个月前开始多加练习,还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写出来,便是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屋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