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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三年的时间,这个本就聪慧的女子已是有些明白那个曾经可以依靠着的大世家为何会轰然倒塌,曾经慈爱的爹娘和可爱的弟弟为何会早早离去了。
徐明远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从苏依梦的口中,他也可以想象在长安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苏家没了能够支撑着整个大世家的顶梁柱,再大的世家,再多的产业也只是平添了别人的觊觎之心。
至于那个权倾朝野的襄王是否是此事的主导者,徐明远不知道,但是从他将苏府收入囊中的举动可以想象,这件事他逃不了干系。
徐明远对于苏依梦的身世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般惨烈的**,而从长安一路艰难地到了剑南道,又是在那官妓司之中战战兢兢地呆了两年,若不是被周景帆从官妓司之中弄了出来,那老鸨已有让她接客的想法了。
本该无忧无虑的世家大小姐,一夕之间沦落青楼,灭族之仇落在了年纪不过十七岁的苏依梦的肩上。
听苏依梦话间的意思,若是有机会的话,她绝会为爹娘和族人报仇的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这是个柔美脆弱的女子,却也是个刚毅坚强的女子。
家道巨变,亲人骤逝,她尝尽了世间冷暖,多少辛酸泪只能在人后默默流。
柔弱女子,握不住三尺长剑,写不了锦绣文章,纵有血海深仇在心中,却也伤不到那高高在上的仇人半分毫毛。
但她还是坚强地活着,把悲伤藏于心中,表现出的是大世家女子该有的从容和睿智。
直到遇见了徐明远,这个将她从河朔三雄手中救下的温润书生,那一声没事了,睁开眼吧,一如曾经的父亲给她的安心之感,真正撬开了她那禁闭了三年的心门。
她不求能与徐明远如何,不会想将徐明远拉入那仇恨的泥潭,她只是想要给他弹一曲她自己写的最好的曲子,和他倾诉一下这三年所受的那些委屈。
因为徐明远是个给她如父亲般安心的男人,而她好想父亲,好想那个细心教她练琴,会带着她去放风筝的温润男子。
一直沉默着的徐明远突然伸手抓住了苏依梦的右手,宽大温暖的手掌包着她那柔弱而有些冰凉的手。
看着微微一愣的苏依梦,徐明远柔声道:“苏姑娘,世间之事皆难尽如人意,就如我,自记事之日起便只有师父,父母是谁,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血海深仇不敢劝你忘怀,但若是心怀希望,若是终有一日大仇得报,至少还有生活可言。”
原本已是双目无神的苏依梦听着徐明远的话,眼中像是泛起了光,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被徐明远握着的手也是不由的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抓着最后的一棵稻草一般。
徐明远想给她希望,给她好好活下去的信念,就算要报仇,至少也是像个人一样活着。有尊严,骄傲地活着,这不是每个人都该有的权利吗。
“若是有一天,若是我有足够的力量,我会尽力帮你。”徐明远紧紧握着苏依梦渐渐变暖的手,柔声说道。
他给不了太大的承诺,不过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能够帮助到她,他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羽毛。
这个本该抱着古琴无忧一生的女子,徐明远心生怜惜。
“不。”苏依梦从徐明远的手中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徐明远摇了摇头强笑道:“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回长安,不过请公子不要淌这潭浑水,这水太脏,太深。”
徐明远看着苏依梦脸上凄美的笑,有些动容,张了张嘴,对这个善良的女子再也说不出劝慰之言。
谁懂美人泪,人后尽凄迷!
=====感谢wszsw、公子卿陌、maxuouo、岑灬寂的打赏,晚上还有一更,第一卷就此结束了。
第八十三章 最暖是人心
从梅园走出,徐明远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苏依梦,沉默了一会,继续向外走去。
周斌杰和被灌得满面通红的赵庆亮、冯瑞笑着走出一幢小楼,原本还想调笑徐明远几句,不过看见徐明远的表情,也是没有说出口。
三人挑了一处高台,没有清倌人在侧,又是喝了不少酒。徐明远三日后打算启程了,这顿酒也算是离别酒了。
有些喝醉了的徐明远,回到米仓山上,坐在青石上絮絮叨叨地和站在一旁观星的清玄念叨了不少话。
苏依梦的经历也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就比如他那从未见过的爹娘,没有归属的身份。
清玄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徐明远,倒是难得地没有出言反驳,直到徐明远倚靠着那颗苍松睡着了,才是轻叹了一声,一手拎起徐明远进了房间。
……
三日后,道观大殿中,徐明远背负着竹箱,一脸诚挚地看着清玄说道:“师父啊,您何苦把徒儿往长安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销金窟推呢,徒儿还是在这山上陪着您老人家吧,我走了,您连个说话的伴都没了。”
“这世上还有谁能吃得了你这个小滑头啊,你不在,为师乐得清闲。”清玄拿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悠哉道。
徐明远不甘心,面色一变,苦着脸看着清玄:“长安路途遥远,徒儿又不曾独自出过远门,哪里知道如何去,怕是半道就被贼人害了性命,那可就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小黄认得到去长安的路,你就躺在车里它也能给你拉到长安去。还有,你都入了三品了,要是寻常小毛贼还能谋你财害你命,那你也别说是为师教出来的了。”清玄伸手摘下挂在墙上的青霜扔向了徐明远,撇了撇嘴道。
徐明远连忙抱住长剑,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师父,这一路打尖住店肯定少不了,到了长安肯定更是花钱如流水,长安可不是蜀州,您看是不是把拿了我一半的银子还给我呢。”
“这里有封信,你拿给那秦老头,信封上有地址,到了长安你住他那里就行了。不过那老头性子刁钻得很,肯不肯给那白家小子治还两说,你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清玄从怀中摸出了封信,递给了徐明远。
徐明远接过信封,刚想开口说话,清玄已是摆了摆手道:“你就别废话了,你箱子里那些银子省着些用,够你到长安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别的地方藏了几两银子。还有,上次我不是给了你一块玉牌吗,那可值钱着呢,没事别在人前乱晃,省的被有心人惦记上了。”
徐明远伸手入怀摸出了那块玉牌,能让一向视金钱如无物的师父都说值钱,肯定是真宝贝。不过比这质地更好的美玉徐明远见过,他实在看不出这块玉牌到底有何特殊之处,有些不解道:“师父,这块玉牌到底什么来头?”
清玄摇了摇头道:“来头可不小,反正一般人出不起价就是了。”
“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云机令吧。”徐明远眼睛一瞪,有些期待地看着清玄说道。
“你可以拿着去号令江湖试试。”清玄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
“我可不想刚下山就被人砍死了。”徐明远把玉牌重新放入怀中,把手中长剑插入竹箱中,看着清玄认真道:“师父,您老人家自己保重。”
清玄一脚踹了过来,笑道:“滚犊子,要是拿不到状元就别回来见我了。”
徐明远轻身避开清玄的一脚,向着殿外跑去,边跑边大声笑道:“老家伙,好好活着,等我当了大官接你去长安享福。”
清玄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走出大殿,站在山顶边沿,看着在小道间时隐时现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和他爹一个性子……一个性子呢……”
一只白鹤扑扇着落在了道观之前,清玄走过去,解下那白鹤脚下记着的竹筒,从竹筒中倒出了一张纸,低头看了起来。
现下正是十月金秋,米苍山漫山红枫似火,着实有些醉人。小道自枫林中穿过,满地红叶,秋风拂面,好不自在。徐明远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向着山下快步走去。
虽然藏着的银子被师父偷了一半,徐明远也还算能够接受,毕竟老黄都被自己带走了,若不是现在有周斌杰时常会来山上,他还真不放心就此去长安。
徐明远把驴车架上老黄的背,把竹箱放到车辕上,把驴车牵到了驿道上,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看着东北方向轻叹了一口气道:“老黄啊老黄,咱俩这就去长安了,师父说你认得去长安的路,人说老马识途,老黄,你可得好好给我走,别把我往沟里带去了。”
“蜀州城里人人都道长安好,也不知道长安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如说书老宋说的那样,个个如花似玉、赛过天仙。”
“嗯昂!”那黄驴抬头叫唤了一声,像是在回答他一般。
徐明远笑了笑,轻轻一拉缰绳,让老黄向着蜀州城的方向走去。
往长安去得从北门出,有驿道可走,不然还得绕一个大圈子,所以徐明远也是要先入蜀州城,再从北城出去。
徐明远在蜀州城长大,恐怕蜀州城里没人比他认识更多人的了,吃百家饭长大,受众人宠爱。他不是乞儿,蜀州城的人对他不是施舍,而是真的怜惜和疼爱。
徐明远得了解元的消息早就在蜀州城传遍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惹人怜惜的小道士竟是能够夺了蜀州文人的魁首,不过不少人还是真的为他开心。
徐明远今日启程去长安的消息不知从谁的口中传了出去,北城门口已是挤了不少人了,快要比的上庙会热闹了,当初在任上任劳任怨干了三年的刺史离开的时候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今日的徐明远穿了件蓝白色的半旧道袍,坐在车辕上,微笑着和过往的数人打着招呼,出门在外,低调才是王道。当然更重要的原因也是他实在没有什么新衣裳,身上的那点银子还要当路费呢,买件新衣裳可是能抵好几顿饭了。
当驴车驶到北城门,徐明远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明远来了!”人群呼的一下全围了过来,把北城门的大道给完完全全堵住了。
凤鸣街的姑娘白天不用接客,今日听闻徐明远要去长安了,反正北城门又不远,不少姑娘都是早早起床来这,想来看看那个能够迷倒苏依梦的书生长得到底哪般俊俏。
当然最多的还要数那些大婶、大娘了,还夹杂着一些大叔们,不少都是看着徐明远长大的,听说徐明远要去长安了,就像自己的孩子要远行了一般,皆是提着篮子带了些干粮和熟鸡蛋来送一送。
徐明远心里一暖,微笑着叫着驴车旁的那些大婶、大娘,接过他们递来的烧饼和熟鸡蛋,都放到了车厢里。
不过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徐明远只要一个人,就算干粮能放几天也吃不完,所以也是笑着朗声道:“各位叔、婶,大家的好意明远都知道,不过干粮已经不少了,我怕老黄拉不动了,所以剩下的大家带回去吧,心意明远都领了。”
众人听着徐明远的话,皆是哄然一笑,不过还是有不少大娘从车窗塞两个鸡蛋进去,塞进去了的皆是一脸得意,像是做了件连不起的事情一般。
“明远,你小子就这么去了长安,我家姑娘还念叨着说要非你不嫁呢,今天死活不肯吃饭了。”一个身材颇为高大健壮的大娘埋怨道,不过脸上还是有些笑意。
“王大娘,青儿才六岁呢,那小妮子多半是自己不想吃饭,拿我当借口呢。”徐明远看着那大娘哭笑不得道。
众人听此又是一阵哄笑。
不时有大娘抹着眼泪走上前来说几句话,多半是让他路上小心,记得吃饱穿暖的话。徐明远经常出远门,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说不定一走便是好几年。
驴车被人群拥着如龟爬般向着北城门走去,柳三娘和郭采玲娘俩被周斌杰护着挤到前面来,白伶萱也来了。郭采玲的眼睛已经泛红了,只是强忍着没掉眼泪,抿着嘴巴看着徐明远。
柳三娘把一个粗布包裹递给徐明远,欣慰地笑着说道:“明远,婶就知道你会有出息,去了长安也得堂堂正正地活着,要是受不了那的窝囊气,咱就回蜀州来,一样是个活。婶没啥好东西能给你的,这双布鞋平日里可以穿穿。”
徐明远笑着接过包裹,伸手揉了揉郭采玲的头发,点了点头道:“婶,我记着呢。”
白伶萱把手里的一个紫色包裹递了过去,笑盈盈地看着徐明远说道:“别误会,可不是我送的,谁送的你心里有数吧。”
徐明远接过包裹,摸上去应该是间衣裳,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却是没有见到曾清怡的身影,想到那****说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就在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两道人影从人群外钻了进来,灵儿拉着苏依梦走到了驴车前,顿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徐公子,依梦姐姐也有东西要给你呢,还有,你上次答应了要给我写的字还没写呢。”灵儿喘了口气,看着徐明远说道。
被众人注视着,而且还多是一些大娘、大婶看儿媳妇的目光,苏依梦脸色也是微微泛红。不过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