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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乱里他始终只是被通知的那一个,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像个三审定谳的死刑犯般被迫接受着再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可他妈的有谁问过他要不要这样?有谁替他想过他能不能不接受?!
他是杀人放火了还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杀头大罪?为什么非得跟个死囚一样没得选择?
明明就是他的人生,为什么成了团烂泥他却一点也由己?!
命运?笑话!
当一整排绵延的萤光黄箭头跃入眼里时,一瞬间上涌的熟悉感触蛊惑着楚枫之松开方向盘上的手,始终紧抿成一线的唇棱微扬露出了个嘲意的弧曲。
没得选吗?哼,至少眼前这一样就谁也没能奈他何。
此时此刻,「选择」尽在他手。。。。。。
第九章
「啷!」
突如其来的车剎声划破了雨夜的静寂,在这夜半无人的墓园更添几分惊恐气息。
偌大墓碑的一团黑影慢慢有了动作,像似个人形般抬头迎向了声源处。
银白路灯下背光的容颜看不真初,楚枫之却很清楚那会是谁,不由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谜题其实一点也不难猜,不是因为什么心有灵犀的浪漫情节,而是如今还会找他的也只有这家伙了。
他只是好奇,男人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你好象总是能找到我。」
「你不难找。」
「是吗?我都快找不到自己了。。。。。。」
多熟悉的场景,那一天也是这么下着连绵不尽的雨,他也是这么茫然地不知何去何从,然后男人就宛如童话中的王子出现了,带他逃离满是荆棘的迷林。
扬唇无笑了笑,楚枫之仰首远眺着不住落雨的无垠夜空。
明明就不是城堡里有脚不会跑的女人,为什么却也期待着有双手拉着他天涯海角?好象自从爱上这男人后,他就变得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是依赖。
可万一有天王子不见了怎么办?世事无常,他的王子能陪他多久?会不会有天也像躺在墓地里的人们一样,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走得声息全无。。。。。。
「你的恐车症不是变成了厌车症吧?」不想再在这太过沉重的话题上打转,杨旸偏首打量了眼不远处面目全非的高级轿车。
如果还有心情评论的话,他真不知该佩服眼前的人驾车技术还是这辆名车的耐撞度。
车头凹了大块,引擎盖都掀了一角,两侧门板也毁损大半还波及车顶,六面体的盒子大概只剩肚子那一面完好,一团破铜烂铁的却也开得上山来。
「没什么,帮人提早换车,省得那家伙没借口堵他家一票子的嘴。」收回远眺的视线,楚枫之不觉有什么大不了地耸了耸肩,虽然这大概是他开车以来仅次于上回车祸的惊险。
「。。。。。。」睇凝着人一脸云淡风清的表情,杨旸憋了一肚子的担心最后也只能化作句无声的叹息。
天知道在他登门拜访过那两只占巢的斑鸩后再见到那一片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反光牌时差点没被吓死,好在护栏除了凹凸不平外没什么大断口,他才捺得住性子继续往前行,没往山下头找人。
「我看看。」蹲下身,杨旸轻拂开楚枫之额前湿濡的发,一道赭红长口斜斜地从额角挂向眉梢,雨水涤下的红珠犹悬在鬓旁发丝荡着。
「要缝几针,还有呢?」
若在平时杨旸只怕早开骂了,而今夜他却只能沉住气尽可能缓和自己的语气,眼前的男人尽管像个无事人般,他却看得见那纹满全身的斑斑裂痕,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最后那根轻飘飘的稻草。
「没了,有点冷而已,airbag很有效。」摇摇头,楚枫之环肩抱住了自己。
轻抚着那大概已无知觉的脸庞,杨旸实在不知该拿人怎么办才好,指尖上传来的温度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然而此刻却是骂不得也打不得。
「要不要回去了?」温言好语循循善诱着,想做的其实是把人直接扛进车子里吹暖气,奈何这回可不同于上一次,这脆弱到仿佛一碰即碎的男人只怕经不起他自作主张的蛮横。
「回。。。。。。去?」梦呓般的轻喃像似问着眼前人,没有交集的视线却是越过了人落向渺渺雨雾里,「回哪儿去?」
「你想回哪儿就回哪儿。」斩钉截铁的口气,杨旸轻捧着那冰凉的脸庞面对自己,好让那双朦胧的眼看清楚这句话不是光说说而已,不久前他才向那该死的混蛋撂了狠话。
并非一时气盛的狂言妄语,他下定决心重回这逃避多年的出生地可不只为了被晾在旁看戏,如果没有点打算他怎会儿贸然任这小笨蛋回来面对这些伤人的乱七八糟。
来时路上就已打了电话,听得出来连冯律师那样沈稳的人都被他吓得不轻,毕竟谁也料不到他任那些钱发霉了那么多年后一动就是这么大动作,明天股市开盘后想哭的大概不只他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叔伯阿姨,姓楚的一票大概也笑不出来。
只希望到时候别替人出了气还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是骗子。。。。。。
「呵,大医生好气魄。」轻笑了声,楚枫之只当杨旸的话是安慰,然而即使是安慰也够了,够让他的心不再如夜雨冰凉。
「带我回饭店吧,这里真的。。。。。。太冷了。。。。。。」揽肩拥住杨旸,楚枫之把整张脸都埋进那温暖的颈窝里蹭着,让那熟悉的体温熨烫着自己,融化那过于揪心的锐疼。
其实痛过后想想也没那么糟,楚氏的一切不一向被他视为甩不掉的包袱吗?而今有人愿意当替死鬼帮他接下这担子又有什么不好?帮他背着责任,从今而后楚氏的成败兴衰都与他再也无关,而陆晋荣。。。。。。
别说什么前尘往事烟消情逝,从来他们两个就连朋友都谈不上是,期待个仇人嘘寒问暖是不是也太异想天开了点?只是希望他死而不是真要他死,就已经算列祖列宗保佑了吧。
至于老头,八十好几的老人这一天在所难免,难道死前通知他一声就能改变什么?再说没见这最后一面,老头也许还走得心安点,至少「那个」楚枫之该能让老头含笑而逝,换做自己。。。。。。
感觉腾空被抱起,楚枫之更搂紧了勾揽的双臂向人贴近。
何况比起那些孤苦伶仃无所依靠的人来说,他还不是真的孤伶伶的一个,他还有杨旸不是吗?
至少对这男人而言,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意义,有他没他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对吧?
「喂~别乱动,你现在可不是只有五十公斤的份量。」咬牙警告着,杨旸大步走向一旁的跟人坑来的代步工具,好在距离不远只有十来步,否则非出糗不可。
把人先放进副驾座安置着,杨旸爬上后座将备用的随身毯铺开,打算等会儿的车程让人休息会儿沈淀一下,谁知没两分钟一双冷得跟死人没两样的手便从颈后缠了上来。
「抱我。」
「。。。。。。」眉微挑,杨旸可没迟钝到以为这个抱字只是搂一搂就作数,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出这小子怎么突然生出这好「性」致。
先别提车子里做有多不舒服,就算是7系列的BMW,也还是四轮铁壳,更别提车外头凄风苦雨的又是这小子一家人的墓园子,这地方能有谈情说爱的气氛也未免太诡异。
心情不好想发泄吗?好歹也等回饭店再说吧。
「。。。。。。抱我。」
兀自思量间,不合情理的要求又传进了耳里,只是这回语声怯懦了不少,连语调都听得出带了点惶急的哭音,八成自己的无语又被当作了拒绝。
只是既然如此,怎么还能拉得了脸再开口?
他记得这小子的自尊心可是可以和天比高的,意思是。。。。。。
现在抱不抱他很重要?想证明什么吗?
「为什么?」没有责问的意思,杨旸单纯地只是不能理解,谁知话出口就见人白着张脸死咬着下唇,一副倍受欺凌的委屈模样。
事情演变到这份上,杨旸纵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先举白旗投降,再不点头他都要以为自己就是那欺负人的大坏蛋。
「过来。」
张开双臂,就见人宛如川剧变脸般从扁嘴小鸭瞬间成了偷着腥的馋猫,那双眸子透出的逼人萤彩简直叫杨旸以为自己胸前有个大大的S,救苦救难免于地球毁灭。
「先脱衣服。」眼见人哆嗦着就要爬过来,杨旸才想起那身冻死人的湿,连忙喝止,谁知楚枫之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赤烫的朱彩一路烧上了颊畔耳际,衬着其它地方的惨白更显瑰丽动人。
忍俊不住地摇了摇头,杨旸却也无意澄清这小小误会,反正结果挺好的不是吗?
探手帮人剥除着湿粘在身上的衣服,等到一件不留时杨旸都快满头大汗了,湿透的牛仔裤简直比煮失败的鸡蛋壳还要难扒。
「。。。。。。你呢?」小小声问着,楚枫之显得很是羞窘,自己都已经光溜溜了,杨旸却是连颗扣子都没解开。
「我?不用那么麻烦。」拉着人从椅座间的空间过来,杨旸没打算宽衣解带,要不是怕人感冒他才不这么大费周章,裤子解了就能办事干嘛脱得一乾二净,这里可不是饭店里的舒适大房,挤得要命。
楚枫之有点意见地扁了扁嘴,还来不及开口表达人就已经被压制在身下,接着马上一双手在身上四处揉搓。
怔了怔,楚枫之像是被吓到般睁大了眼,他没想过杨旸会这么猴急,刚刚他硬着头皮求欢时不还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怎么前后三分钟不到就一副恨不得把他拆解入腹的急色状?
「冷成这德行,你到底待了多久?都快结冰了!」
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一边努力地在那冰凉肌肤上传递着暖意,很快杨旸就发现光是两只手掌的热量实在不够用,直到把人抱满怀他才知道这小子失温有多严重,没奈何只好爬坐起来脱了毛衣又再将整件衬衫解开,犹豫了会儿后索性连长裤也一并褪下,脱到只剩条内裤,才再重新覆上那犹带寒意的躯体。
「抱好,你真的快成棒冰了。」拉着人冰凉的手脚往身上揽,杨旸已经感觉到自己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却仍胸腹相贴紧紧抱着人,两手则不断摩擦着勾揽在腰上的腿臀取暖。
暧昧的举止,却是不含一点情欲,只载满了浓郁的关怀。
「。。。。。。」强忍着鼻头上涌的酸楚,楚枫之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心中的撼动,只能紧紧再紧紧地抱住叠覆在身上的男人。
都无所谓了,不管还有没有人在乎他,他只要有杨旸就好,其它的,他什么都不要了!
拉下男人的颈项,楚枫之送上自己冰凉的唇瓣,细细地鯬慢地极尽挑情地吻着,只是当四唇牵着银丝分开时,耳边大煞风景的问语让他差点忍不住笑场。
「你、喝、酒?」一案归一案,尽管很享受这个吻,该骂的杨旸可没少忘。
喝了酒还敢在摄氏十度不到的天里淋雨?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点常识?没见过冬季路倒的醉汉是怎么死的吗?!
「No ice tea,just TEA.」当然不会以为常识丰富的杨大医生不晓得ice tea是什么东西,楚枫之却故意耍赖拼着字母给人听,他现在可是心情大好,就像长了双翅膀无束飞着。
「茶是吧,那请问大少爷这回车又是怎么开的?酒驾这一条已经不成立了,麻烦再找个理由给我解释解释。」看人一脸讨打的皮样,杨旸显然已经不用担心自己是压垮骆驼的无辜稻草,少不得有些帐就该清一清了。
谁叫这臭小子心情不好就只知道开车胡乱飙,连声招呼都不打,完全没想过万一出了事他连人究竟到哪儿去了都没个底,说难听点,非亲非故就算人死透了警察都不会通知他一声。
这该死的家伙难道要他终日惶怕像个无头苍蝇般在这孤岛上找游魂吗?究竟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
「没办法,想你想到分神了。」耸耸肩,楚枫之再次四两拨千斤地轻描淡写带过,这种时候不解风情地秋后算帐,他才不跟着起舞。
不过千钧一发之际他是真的想起了杨旸,想到这一「飞」人就算不为他伤心也八成会被活活气死,念头一转到这儿,什么蛊感幻境也退个干净,浑沌的脑袋瓜才猛然省悟到自己做了什雨蠢事,好在急打方向盘还来得及,否则现在只怕躺在墓土里都不得安宁。
「这是什么。。。。。。」没听懂这算哪门子的理由,杨旸可不打算就这么让人混过,哪知话都还没问完柔软的唇瓣又贴了上来,这回连舌头都一并堵进了他嘴里。
「。。。。。。对不起。」良久良久,杨旸才听到这一声带着微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