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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的,Dr。杨,这么可爱的男孩我不介意多陪他会儿,喔,老天!他张开眼了,好可爱!他会说英文吗?』
『应该会吧,至少简单的我确定他听得懂。』
『太好了!我可以跟他聊天呢,你们东方人都神秘得好迷人,我一定要他跟我说说台湾是什么样子,有草裙舞吗。。。。。。』看着两个人把他一个大活人晾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怎么把他秤斤论两地卖,楚枫之就有股无名火在肚里狂烧。
凭什么他就得任他们摆布?他楚枫之何曾乖乖听过谁的话来着!?
可惜老天爷偏唱反调似地,才刚这样想,下一句钻入耳的就如蛇打七寸般准,让他那丁点残存的理智霎时飞抛九天。
「乖乖听Jane的,别给我惹麻烦。」
打了个呵欠,撂话的男人示意地随手一挥权充交代,看也没看人反应便转身朝楼梯上走,完全没察觉背后的一双眼已燃着熊熊烈焰灼欲噬人。
推开书房的门,杨晹转了转脖子伸臂拉筋,舒缓僵硬得有些酸疼的颈肩,一脸倦意地走向书桌旁临时搭起的单人小床。
为了照顾楼下那个大麻烦,他昨天一整晚都不敢熟睡,想来他实在佩服Jane那样专业看护的护士,这种工作简直不是人做的,比三更半夜被人急call起来开刀还要累。
把自己摔上床,杨晹打算好好补个眠,谁知道人都还没躺平,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就把他吓得从床上蹦起,三步并两步地夺门而出冲下楼。
「Get out!Do you hear me?I hate you;you ugly pig。Don't touch me!Fuck!Get out;now!」
还没进门,杨晹就让一长串不堪入耳的骂词给气黑了脸,表情阴骛到直想把人剁成肉泥当花肥。
搞什么鬼!?
这位大少爷的英文难道只会这个?全他妈的混帐!没一句是人话!
大步走向发出噪音的所在,杨晹先向一旁被吓到不知所措的Jane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希望她不会误以为台湾来的都这般没教养。
「Aologize to Jane!」
杨晹自问自己很少这般疾言厉色地对人,不过对于这种没家教的有钱少爷他一点也不介意收起点风度,尊重是相互的,眼前这家伙显然不值得这两个字。
「Get out!滚!都给我滚出。。。。。。」
歇斯底里的喊声骤然消失在一记清脆的巴掌声里,被打到偏过头的楚枫之显然被吓到了,一脸茫然地傻在当场。
「你到底在闹什么?」
瞪着那张慢慢转回的脸眼里写满惊惧,杨晹突然觉得打人的右手有点刺痛,明明错的是这不可理喻的家伙,那眼神却令他有种错觉,彷佛错的是自己。
「What happened?」
没办法再对着这么一双眼要答案,杨晹转向另个当事人。
「I;。。。 I don't know!I was going to take off his clothes;then he screamed。」被问的看护脸上神情显然也很无辜,她不过只是想帮这可爱的男孩脱衣服擦澡,一如以前那样,谁知道才靠近手都还没碰到,人就突然叫了起来。
「走开!你们全部都走开!」
「别闹。。。。。。」不耐的语气终止在一声声令人揪心的呜咽里,杨晹愕然地转回头。
只见人两眼紧闭,印着五指红痕的脸早已爬满了透明水泽,红唇紧咬却仍是断续地逸出压抑的哭声,偏偏又手脚无法动弹什么动作也不能做,只能任泪水流了满脸沿颊滴滴淌落枕上,更显几分无助的脆弱。
没一会儿,另外半边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涨红起来,小巧的鼻翼急遽歙合着,紧抿的唇显得有些青紫,抽噎声也变成了喘声。
「笨蛋!用嘴巴呼吸!」冲上前一把将人捞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坐着,杨晹急忙向一旁的Jane下令:「Oxygen Cylinder!Hurry up!」
「别哭了,不准哭!听到没?给我张开嘴吸气!」眼见都已经脸色发青,那两片嘴皮却偏偏还紧抿得像只蚌壳般,杨晹想也不想就是伸手去扳,谁晓得人是快昏了,牙却咬得死紧。
就在他开始考虑用暴力捏开颚关节叫人张嘴时,急救的氧气瓶总算被搬到了眼前。
将氧气罩覆上那张花猫脸,看着那张脸的青彩渐去,一呼一吸间频率也逐渐缓和杨晹总算松了口气,这才将怀里的大麻烦挪向床头靠着。
这氧气瓶本来是备而不用的,没想到竟会用在这种时候?谁想得到这么大个男人说哭就哭,还哭成这吓人的德行。
长期卧床,那点小小的肺活量根本不足以供应氧耗,更别提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肿了鼻黏膜还死活不肯张嘴吸气。
麻烦啊。。。。。。
没见过人拿命闹脾气的,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
摇摇头,杨晹真不知该不该感谢自己骨子里的龟毛个性,要不是龟毛备了这原不该派上用场的小玩意,这下子不但钞票长翅膀飞了,大概还得破财打官司。
『Dr。杨?』
『不好意思,Jane。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看看情况需不需要你来,我猜他可能因为很怕生才会这样闹。抱歉,对你说了很多失礼的话。』向一旁等候的看护露了个莫可奈何的苦笑,杨晹心里头也是苦的直发涩。
照这情况看来,他这一个月的长假很可能可以写成本男佣日记。
『别介意,还是个孩子嘛。』孩子?佯笑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杨晹却没打算更正这错误,反正东方人的年纪这些老外总是估得十万八千远。
孩子就孩子吧,否则他还真不知拿什么解释这位大少爷的失态。
『那我先走了,需要我帮忙的话前一天打电话给我就可以,再见。』送人出门后,杨晹抱臂靠着门框思索了会儿,打算好好跟房间里的大少爷沟通沟通,他可不想三不五时就冒出这种surprise,否则他可能得把心外电击那一组也给搬回来预备着。
边想边慢步转回卧室,刚进门杨晹就让眼前的宁和景象给慑住。
夕阳余晖下,一抹单薄的身影静静坐卧着,两扇长睫犹缀着几点晶莹,如果撇开那碍眼的氧气面罩和巴掌红痕不谈,纤弱的模样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袅袅飞仙。。。。。。?
眉一挑,杨晹不由地对自己突发的奇想感到失笑。
什么飞仙?这家伙根本是个只会折磨人的超级恶魔,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就把他好不容易找来的好帮手给吓走了。
楼上那些武侠小说看来该锁起来禁一阵子,省得中毒太深脑袋都浑了。
「没睡着吧?我们谈谈。」故意将步子放沉,杨晹几乎是踱步踱到了床前,却见人毫不赏脸地扭头转开,摆明了就算没睡也不想跟他谈。
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杨晹一点也不觉得困扰,对付这大少爷脾气的家伙,他有的是法子。
「不想谈吗?伤脑筋呀,那我就不知道你要什么不要什么了,那么下次试试换个黑妞来脱你衣服好了。」
多少猜得到点这家伙突然闹别扭的原因,杨晹故意挑人痛脚一把踩下去,果然就见那两泡核桃眼马上睁了道缝死命朝他瞪,意思大有「你敢我就再抓狂给你看!」。
「不要?所以才说需要谈嘛。」
旋关了钢瓶气阀,杨晹伸手解下人脸上的面罩,在看到那片红肿的巴掌印时,心底不由地升起股小小的内疚感。
刚刚实在不该下这么重手,怎么说这家伙也还是个病人,何况还是个手脚暂时无力的半残人士。
也难怪这小子会哭的那般惊天动地,搞不好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打过吧。
「有什么好谈?这里你是老大,要打就打说骂就骂,我还能怎样?我连动。。。。。。都动不了。。。。。。」一想到刚刚所受的委屈,楚枫之就不由地又红了眼,沙哑的语声也带了几分哽咽。
这辈子他姓楚的几时这么受过气?就算是过往陆晋桀在床上的粗暴,也是浓情蜜意他心甘情愿才任人折腾,几时有过这般委屈受人欺辱的。
「Ok; Ok; It is all my fault。 我保证绝不再犯。」眼看人抽鼻子又要哭起来,杨旸赶紧先低头认错。
「不过你也有错。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讲得这么难听?Jane虽然是拿钱照顾你,但人家也跟你一样是人哪,你被我打委屈,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你骂成那样难道就不委屈?」
「。。。。。。」咬唇不语,楚枫之当然知道自己不对,只是原本就积了一肚子火,那女人又犯大忌地扯他衣服,他当然就忍不住发了脾气。
何况要比难听,这男人之前的冷嘲热讽也好不到哪去吧?自己也不过比他直接了点而已,外加搞错了对象。
「好,这件事就到这儿算了,我们说其它的。」
看人把唇咬的死紧,杨旸多少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不禁暗忖着自己也该改变点态度,对有钱人的好恶不该强套在这家伙身上。
再说把人搞得像刺猬似的,这个月朝夕相处可就分秒难熬了。I ‘?S L X〃w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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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旸,我的全名。」
想到就做,杨旸首先释出善意,果然就见那双水亮的大眼慢慢从敌意转为错愕,不久就成了要笑不笑的弯月型。
耸耸肩,杨旸向来知道自己名字的发音在中文世界里的威力。
不是有人开玩笑问他有没有兄弟叫「得意」,就是问他属不属羊,更有创意的则是问他报小名干嘛,所以日后只要是跟会说中文的人种报名,他一律强调那是他的全名。
就不知道眼前这小子的反应会是什么?突然间,杨旸发现自己竟有点期待着等会儿的所见所闻。
「呵呵。。。。。。」忍了又忍,楚枫之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实在难得有一亏男人的好机会。
「痒痒?你究竟是哪里在痒?手痒脚痒还是。。。。。。看起来好像皮比较痒对吧?杨伯父伯母还真是先知灼见,知道你很。。。。。。」
欠揍。
无声比着唇形,楚枫之乐不可支笑着,一扫之前口头老吃人损的闷气。
「杨旸,木易杨、日易旸,我妈生我的时候是晴天,也希望我以后的人生都是晴天。」抱臂看人咧嘴笑的开心,杨旸并不在意被人拿名字大作文章,反正主动报名本来就是准备逗人笑的。
「而且很方便,叫我杨或旸发音都一样,拼音也一样,谁放前谁放后没什么不同,那些老外才不会老是搞不清楚哪个是first name。」
「羊?哈哈。。。。。。」突然又联想到谐音相同的单字,楚枫之不禁笑的更是畅意,「有没有人。。。。。。叫你。。。。。。咩~」
咩声一出,连杨旸自己都忍不住笑摇了头,这小子的创意至今他还真没听人说过,十足的鬼灵精一个。
「喂,别笑的太过火,等会儿又喘不过气。礼尚往来报个名吧,总不能一个咩一个喂的,我这儿可不是动物园。」就怕乐极生悲再一回手忙脚乱,杨旸赶紧转了个话题。
「我记得你提过你爷爷叫楚什么的,所以你姓楚,然后呢?名字?」
「。。。。。。你真的。。。。。。不知道我?」笑容渐敛,楚枫之轻声低喃着,再次认清了现实。
他真的一个人地被丢在了这里。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也不知道谁有那胆子敢对他这么做,但他是真的被丢下了,连着寥寥几把钞票被丢给了这个叫杨旸的陌生人。
否则这男人不会不知道他是谁,更没道理不知道他的来历。
「。。。。。。我叫楚枫之,枫叶的枫,之乎也者的之。」几近心死地报出自己的名字,黑黑的瞳仁里一片死寂,直到一个念头突然劈进脑里。
「杨旸,让我打电话!我是一个大企业主的独孙,要你断绝我跟外界联络的人很可能是绑架。。。。。。」
「这你放心,不会的。」把手压上那激动轻颤的肩膀,杨旸严肃地摇了摇头。
「委托我的人出示过你的身分证明,还包括你之前就医的详细纪录,只是我没留心去记你的名字,这些东西都不是一个外人能拿得到的,尤其是你的病历,如果照你说的,你是财团的继承人,那么除非是当家作主的点头,否则这东西医院不可能也不敢外流,我敢赌连你车祸入院的事应该都没几人知道。」
光是从转院到这里医院疗养的阵仗来看,就不难想象在台湾那边保密的程度会是如何的滴水不露。
「能。。。。。。作主的?我爷爷!?怎么会。。。。。。」
那老头,是终于想清楚决定放弃了吗?
早就该。。。。。。放弃了吧。。。。。。
闭上眼,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在心底不住发酵,有些落寞却也像放下了块大石,说是如释重负却偏又有点什么酸沉沉地让心空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