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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肖林说的才是当前局势下最好的选择。
但是,想要采取这种选择,必须要有极大的勇气和控制局面的能力。
北伐军正在内乱之中,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稍纵即逝,趁势而击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比夺取胜利还要困难。
配合孙传芳发动龙潭战役,是为了政治服务,如果和南方政府谈判议和,能够占据有利形势。
张学良停下脚步,已经拿定了主意,尽管他也承认肖林说的有其道理,但是,龙潭战役是多方巨头议定的决策,根本不可能改变。
安**政府是一个多方势力的联合体,内部有太多的矛盾和利益要平衡,孙传芳客居山东,褚玉璞败回直隶,这些人都急着打败北伐军,对山西的阎锡山根本不感兴趣。
更麻烦的是,安**政府内部经济政治问题不断,都急需发动一场对外战争,以转移内部矛盾。
连年内战,军费浩大,而张作霖一直仰仗的财政大员王永江,却在去年辞职回乡,扔下了一个烂摊子,京津银行业最近纷纷关门歇业,更令经济恶化,犹如雪上加霜,奉票(张作霖发行的纸币)连连走低,不过几年间,和银元的兑换价格几乎贬值了十倍。
(王永江,大连人,奉系重要成员,曾出任财政厅长,奉天省长等职务,1926年借病回乡,一年后病故。在奉系的政务系统中,王永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他的离去和辞世,对张作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除此之外,日本人的态度近来也非常暧昧,对于东北军进关,日本人最先是支持的态度,但随着奉系不断败于北伐军,日方的态度逐渐转变,他们害怕的是,张作霖的部队都被北伐军消灭干净,最后南方政府统一全国,如此一来,日本在东四省的权益就会受到影响。
所以最近以来,日本方面不断催促张作霖停止扩张,退回关外,并不断催促老帅落实各项协议承诺,但张作霖却一直在和日方打着太极拳,不断地忽悠……
只有取得一场对北伐军的胜利,才能在站直腰杆说话,无论如何,都得利用国民党内乱这个难得的机会,打一个漂亮仗。
“易经有云:‘圣人不能违时,亦不可失时’,肖林兄,这一仗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打了。”
张学良向着肖林摆摆手,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向父亲建议一下,暂时放缓三、四军团南下的速度,静观江浙之变。”
肖林点了点头,没有再劝。
肖林加入奉系已经一年多了,从没对军政大事发表过意见,这次劝说张学良,也是再三考虑的结果。
身为下属,如何与上司相处是一门艺术,给领导提意见,是这门艺术的手段之一,而选择沉默不语,是另一种手段。
发现问题很容易,清谈高论也很容易,沉默是金也很容易,但如何选择,里面却大有学问。
肖林要在奉系混下去,如何和张学良相处非常重要,俗语说伴君如伴虎,张学良又一向年轻气盛,为免猜忌,肖林很少乱讲话,免得什么时候犯了忌讳,稀里糊涂自毁靠山。
而且,奉系内部关系复杂,肖林只是一个新人,虽然担任了察东镇守使,但在各个大佬眼中,也不过是个小角色,贸然议论事务,说不定就会莫名其妙地得罪某人,白白树敌。张学良的身份特殊,自己是一个武将,没事在少帅面前搬弄是非,大放厥词,没什么好处。
少说话,多做事,这是新人必须遵守的原则。
从新人到老鸟,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搞好人际关系、熟悉工作环境、提升业务能力、摸清领导脾气,才是关键的。
一年下来,情况渐渐不同,自己也快熬成了老资格,总是在军政大事上一言不发,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因此,肖林今天第一次提出了建议。
但是张学良没有采纳。
对此肖林早有思想准备,也不着急上火,没有再劝。
给领导提意见,并非一定要让他按着自己的意思办,如果是那样,实在太不成熟了,这和面子无关,只要能够表明我的姿态,显示我的能力,足矣。
如果一味强劝,张学良肯定暗中火大,就算勉强接受,万一事态发展偏离了自己的设想,不用说,后果非常严重。就算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中,也显得老帅少帅加上几位巨头,外带参谋总处,等等这一大帮子人的智力水平都低于自己,无形中就得罪了一大片,所以,意见提完就好,听不听是张家父子的事,肖林不会再说,最多通过老丈人再劝劝老帅。
这一切,是做人做官的道理,如果不懂这些,只能当一个高级幕僚,却不能为一方主官。
张作霖发起龙潭战役,要考虑的问题肯定很多,只是自己不在其位,想不到罢了。
这次劝谏的方针,集中了蒋百里和石醉六等战略大家的意见,老成谋国之议,现在正是决定奉系命运的关键时刻,如果张氏父子能够采取这个建议,集中全力先解决北方,整个形势就会有一个新的变化,奉系也就拥有了和北伐军抗衡的本钱。
但是,在张学良这里就碰了个软钉子,还要坚持发动龙潭战役,历史的大方向果然是各种合力的结果,根本不可能靠个人撬动。
所在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和高度就不同,旁人很难理解。
“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
不管怎么说,张学良还是听进了自己的意见,对配合龙潭战役有所顾虑,打算留力以防阎锡山,这,就足够了。
再通过别的渠道和关系,对老帅加以影响,修正安**的方针,尽力使事态向着有利于自身的方面发展,不要忘了,肖林的老丈人张作相深得张作霖信任……
当天晚上,肖林就给吉林发了一封电报,对张作相详细讲述了自己的意见,从整个大势的分析,到张家口的具体防务,事无巨细,通通向老丈人描述了一番,想要让张作相影响老帅,起码得说服张作相。
张作相的回电很快,又向肖林询问了一些具体问题,随即答应下来,尽快找机会劝劝老帅张作霖。
对于结果,肖林没有报太大的奢望,只要老帅能够放弃对阎锡山的幻想,分出一些精力以备和晋绥军开战,这就足够了。
过了两天,肖林又接到情报,阎锡山又晋绥军做出了扩编,将部队分成了三个军团,第一军团军团长商震,第二军团军团长徐永昌,第三军团军团长杨爱源。
如此一来,晋绥军一共辖有十二个军,十七个师,两个骑兵师,七个独立旅,共拥众二十余万人,这十二个军中,其中第八军为骑兵军,另有炮兵集团和一个直辖第四师,师长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傅作义。
晋绥军的编制和奉系类似,其军队组织和调动都非常秘密,阎锡山的统御自有一套,保密防谍工作都做得很好,肖林得到消息,已经有些晚了,越发感到了形势的紧迫。
阎锡山这次扩军,无疑就是大战前的准备,看来,他很快就会动手了。
风起于晋绥,草动云飞。
二四六整顿军纪
在北*京这几天,肖林还参加了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礼,他虽然对陆小曼无感,但看在徐志摩的面子上,还是备了一份厚礼专门赶去,在婚礼上,又看着梁老先生把徐志摩教训了一番。
徐志摩风流才子,感情生活一波三折,早年因与才女林徽因相恋,和原配夫人张幼仪离婚,但不料林徽因却拔慧剑,斩情思,主动退出了这段感情。徐志摩失落之余,恰巧结识了有夫之妇陆小曼,遂将满腔的热情都倾注在她的身上身上,两人苦恋数年,终于修成正果。soudu.
婚礼结束后,蒋百里就想离京返沪,肖林正不知如何挽留的时候,梁启超的健康状况却突然严重恶化,为了看护恩师,蒋百里又留了下来。
梁启超原来就有肾病,时常尿血,自己曾经笑言,只要小便的时候不睁眼去看,就和正常人一样,可知其病情严重。这两年经过调理,本已渐渐好转,但就在一个月前,老友王国维自沉于昆明湖,突然辞世,给了梁启超一个沉重的打击,以至于病情加剧,就此卧床不起。
王国维,国学大师,与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等人并称清华四大导师,在二十世纪末红极一时,时人但论读书,多引王国维三重境界之说,其中多有附庸风雅之辈,不一而足。
王国维的自尽,多少和北伐军有些关系,他是一个中国的传统文人,眼见数千年纲常崩溃于一旦,马列西学汹涌而来,当此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终于殉道于传统文化。
过了几天,梁启超的病情稍见好转,眼看着晋绥军步步紧逼,肖林就向梁老先生告辞,走的时候,又邀蒋百里同去,得到老师的同意后,两人一起回到了张家口。
卡车驶入察哈尔地界之后,不断碰上检查的哨卡,随着形势越来越紧张,张家口明显加强了戒备,以防止晋绥军的侦查人员,对过往的商旅行人一律仔细盘查,凡是拿不出路引的,直接就关押起来,深加追究。
检查虽严,肖林这辆卡车当然畅通无阻,不料到了张家口市区边上,却被堵在了一个路卡前。
这里离水母宫只有十多公里,正是繁华热闹的地段,因为张库大道商路的兴旺,过往车辆商队极多,路卡这一堵,排出的队伍足有几百米,看样子最少得半个小时才能过去。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等候检查的行人商队排成了两列长长的队伍,口上风大,晚风一吹,到处都是灰茫茫的一片,看到这辆卡车上插着四十五师的小三角旗,路人们的眼光中都闪过敬畏的神色,向着这边瞟上两眼,纷纷窃窃私语。
黑子把头探出窗外,向前张望了一番,转脸对肖林说道:“肖师长,咱们往前开开,加个队吧。”
“算了,还是等等吧。”肖林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这辆卡车在附近常来常往,很多人都认识,跑到前面加队,影响不好。
这只是小节,肖林心里很清楚,光凭按规矩排队,并不能得到民心,但是排队总比不排强,一支部队形象的建立,正是由点点滴滴的小节构成。
跟着队伍缓缓移动,前面却突然一阵骚乱,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家商队和守卡的士兵起了冲突。
“我去看看。”眼看着那边动起手来,肖林再也坐不住,跳下车向前走去,耳旁脚步声响,回头一看,蒋百里也跟了上来。
向着他点头一笑,肖林脚下加快步伐,不多时就来到哨卡前面,几个人正和守卡的士兵撕扯着,叫骂声中,一名士兵扬起枪托,把为首闹事的那个汉子砸倒在地。
士兵们仍在不依不饶,又追过去架起那汉子,抽出绳子就要绑,肖林上前两步,拦住了他们:“怎么回事?”
肖林不认识这些士兵,士兵们却都认得肖林,见到师长突然出现,几名士兵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一时没人答话,挨打那汉子看到肖林一身将官服,知道来了主事的,连忙抢步过来哭诉道:“长官,我兄弟从唐山来,遭贼把路引丢了,在这里被老总们扣住,怎么都不放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这汉子情绪激动,前言不搭后语,肖林听得糊涂,反问道:“你是哪里人?来领人带的有保书吗?”
“小人就是张家口本地人氏,为了领我兄弟,专门在警察局开的保书,但老总却不认,非要二十块大洋的保金,因此才争执起来。”
肖林脸色一沉,转头向士兵们问道:“他说的可属实,你们长官是谁?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一名班长模样的士兵走上两步,敬礼道:“报告师长,我们是三团二营的,事情倒是大差不差,但这家伙嘴里不干不净,弟兄们气不过,因此才动起手来。”
“既然有了保书和保人,为什么还不放人,谁让你们收保费的?”
“报告,弟兄们都是奉命行事,这是我们营长的命令。”那班长有些慌张,连忙答道。
“胡闹,去把龅牙给我叫来!”
当着蒋百里的面,一进张家口就闹了这么一出,肖林的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三团二营的营长正是龅牙,这家伙又给自己惹事!
“长官,长官,您可得管管,绿脚兵的这个卡子死要钱,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呀!”那挨打的汉子已经看出来,肖林是个大官,连忙趁机告状。
肖林心里老大的不耐烦,这人实在没眼色,还在给自己添乱,又把绿脚兵的名声也裹了进来,但这个场合偏偏发作不得,只好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先别急,事情总会查清楚,要是我们的错,一定给你个交待。”
时候不大,报信的士兵领着龅牙匆匆跑来,一见到肖林,龅牙连忙举手敬礼:“师长……”
肖林直接打断了他:“我来问你,保费这个章程是你搞出来的,还是另有其人,收了多少人次了?”
龅牙来的路上明显做了准备,当下脖子一梗说道:“报告师长,这是我的主意,也没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