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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过了几天,朱棣和江月就像是互相躲着一般,谁也没有见谁。
直到,朱棣启程回北平的前一晚。他依旧是忍不住,想要去见她。
朱棣向湖心画馆走去,那坐落在湖水中央的画馆,此时点着明亮的灯光。
湖心画馆外围是一圈湖上的走廊,那里坐着一个人,单是看背影,朱棣就知道那是谁。
那人手执玉杯,一身明艳的粉色衣裙,微微华丽的头饰配上一头微卷的乌发,湖上长风吹过,掠起她鬓发少许,她伸手轻轻将头发挽在耳后,动作撩人心动。
朱棣微微发愣,那人却已经看到了他,抬手红袖轻挥,唤他过去。
“你明天就要启程回北平了。”江月将桌上另一杯酒递给朱棣。
朱棣顿了顿,结果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坐在她身边,笑问:“你知道我会来?”
江月点头道:“你当然会来……”
两个人静默的坐着,任凭湖上的风肆意吹到身上。
江月突然拿起桌上早已摆好的笔,对朱棣说道:“我教你写几个字吧。”
朱棣愣了愣,忍俊不禁道:“你教我?貌似之前教给你的字,你都还没练好吧?”
江月摇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教你的,是我家乡书写年代的数字。”
朱棣止住了笑,他牢牢看着她,细细品味她这句话里的重量。相识五年,她对她的家乡从来缄口不言,如今竟要教自己写她家乡的字,这份情感包含的重量,让他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月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1388”。
朱棣问她,“这是什么?”
“1388年,对应你们这里的年份是洪武二十年,正是你我相遇的那一年。”
朱棣盯着这个数字,将它牢牢记在心底。片刻后,问道:“三弟和杨画师,是否也认识这种字?”
“是!”江月并不避讳,直接了当的告诉朱棣,“所以,我们三人本就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挚友。所以,即便我和你暂时分离,只要我在他们两个身边,他们就一定会尽一切力量互我周全。所以,请你放心!”
朱棣先是沉默,随即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江月的意思是,只要叶羽和杨夏空在一天,就断不会眼睁睁看她陷入危机之中。
两人一阵默契的沉默,你一杯我一杯的饮着那离别之酒。
“让我为你跳一支舞吧。”
江月突然站起身,用最灿烂的笑容看着朱棣。
朱棣有些惊讶,问:“你什么时候会的跳舞?”
江月走至月下,说了句:“怜香教我的。”
她伸开双臂,在月下旋转起舞,华丽的艳丽宫装在空中飞扬,长发随风起舞,缥缈虚幻,撩拨心神,似烟似物。
朱棣坐在那里,微扬着眉,双目随着江月的舞一圈圈的沉,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这样看着,对一轮月,一壶酒,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过渡
那夜告别之后的第二天,朱棣去坤宁宫拜别了朱元璋,父子二人进行了一次长谈,但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晓。
那之后,朱棣便踏上了回藩的路途。
自从朱棣跟朱元璋谈完话,叶羽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他总觉得老朱父子二人的这次谈话,一定有些很关键的内容。
但他又不能去问,况且唯一可能知晓一些事情的陈景,那日却也被朱元璋挡在了门外。
这一年的除夕,来自遥远西方的不列颠安茹朝再次派出了使团前来朝贡,使团之首依然是兰卡斯特公爵世子亨利。
不列颠使团从远方前来,作为天朝圣国的大明帝国自然不能怠慢,朱元璋下令除夕盛宴安排亨利在宫中一同守岁。
由于杨夏空是最熟悉亨利的人,朱元璋特意安排她全程接待,也有两年没有见到好友,亨利和夏空都十分开心。
除夕当夜,除了作为使臣的亨利出席,皇族宗亲们也尽皆出席盛宴。
太子薨逝,皇太孙新立,朱允炆今年自然坐在了往年朱标坐的位置。怜香的席位依然设在朱元璋旁边,今年叶羽在京中过年,席位自然而然和怜香是一起的。
除此之外,包括宁朱权在内的所有成年皇子,皆就藩在外,皇族一侧坐着的大多是嫔妃和公主驸马。
而今年突然得到朱元璋赏识的绮筝郡主则被安排在了怜香的身侧。
这个安排几乎让所有知晓此时的亲贵宗室哑然,不禁一个个开始猜测皇帝的用意,这位绮筝郡主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和一向荣宠最盛的九公主怜香并肩么?
只是一个外姓人,无根无基,虽说皇帝一时兴起收为义女,但有必要如此恩宠么?
朱元璋确实是很喜欢江月的才华和性情,这不假。但若说他目的如此单纯,那肯定也是假的。留下江月,制衡朱棣是一方面;他将惠妃的玉佩赐给江月,确实是将她视为怜香的义姐,这一层的用意却没人察觉到。
江月十分像故去的郭惠妃,无论是性情还是才华,都和那位曾经才名冠绝天下的郭家大小姐十分的相像。
马皇后是自小长在郭家的养女,郭惠妃是郭家的女儿,她们姐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
若说马皇后的性格是稳重得体、又不失不让须眉的飒爽之姿。那么郭惠妃就是才冠绝伦,任性张扬。
江月虽比不上郭惠妃那般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琴音从她指尖传来,就能让朱元璋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当年的郭惠妃。
所以,朱元璋对江月的恩宠,根源来自于这种对往日的追思。他就像把江月当成了郭惠妃的女儿一般,是一种人到了老年时的心里寄托。
除夕盛宴,江月坐在怜香的旁边,一边同怜香说笑,一边欣赏着殿内的歌舞。
亨利远远坐在使臣的席位上,他无意间看到坐在御台之上的江月,一时间颇为怔忡。
“夏空,她是谁?”亨利有些涩涩的问道。
杨夏空顺着亨利的视线看过去,却看到坐在怜香旁边的江月。
杨夏空讶异的眨眨眼,突然就想在心底感叹缘分这种东西。亨利和现代时喜欢江月的一个外国人长得一样,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缘分,如今看亨利这样子,怕是逃不开这宿命的纠葛了。
“她是皇帝陛下的义女,绮筝郡主。”
“绮筝……”亨利怔怔看着坐在御台上的江月,只觉得从心底生出如沐春风的感觉。
此时的江月,一身粉红色的宫装,虽不像怜香那般隆重,但在她身上却显得十分得体。
这抹樱粉色的身影,在未来的日子中成为了亨利眼中最亮丽的风景线。
大明帝国的宫城,在一片和乐安宁中迎来了洪武二十六年。
年节时分,正月十六复印开朝之前,各府走动拜访,正是各种攀关系的时候。
叶羽身为驸马,免不了在府中接待各方拜访的宗室官员。由于去年云南黔国公沐英病逝,今年过年朱元璋恩旨世子沐晟携妻子八公主洛盈入京伴在自己身边。
沐晟过了孝期就要承袭云南沐府黔国公的爵位,所以今年既然入京过年,自然要来叶羽府上拜访。
说起来,当年他们两对还是一同成亲,但自从大婚之后,沐晟便带着洛盈回到云南,这两年也没有过走动。
此时,八公主和驸马第一次登门拜访,叶羽和怜香倒是十分重视。
怜香更是高兴的拉住洛盈的手,开心道:“八皇姐,自从你去了云南,我们是有两年都没见了呢。”
洛盈冲她笑笑,道:“是啊,两年没回来了。”她说着,不着痕迹的瞥了站在怜香身旁的叶羽。
叶羽向沐晟夫妻俩抱了抱拳,笑道:“算起来,我也该叫二位一声姐姐、姐夫。”
洛盈神情微微一滞,但只是向叶羽点点头。
沐晟倒是十分开心的向叶羽还礼,笑道:“早听闻叶大人大名,景茂仰慕已久,到今日才能结交,实在是遗憾。”
一番客套之后,叶羽和怜香将姐姐、姐夫引到大厅内坐下。
一席谈话,洛盈一向是不爱多言的性子,所以并不怎么开口,只是偶尔回应几句。倒是沐晟和叶羽,颇有些相见很晚的架势,先是家长里短的聊着,到后来竟聊到了治军要领,藩理政务之上。
沐晟马上就要袭爵,眼看云南的大小政务军事全都要交到他的手中,自然是极上心的。
叶羽与这位能征善战的年轻将军也十分投契,大明南境能够一直平稳安顺,自然要归功于云南沐府。而沐晟自从袭爵后,为大明守疆卫土,自洪武朝到永乐朝甚至到了正统年间,他平定无数叛乱,更是在永乐朝平定了安南,立下赫赫战功,不愧一代英之称。
叶羽和沐晟聊得十分投契,更是结为至交,这份友情,也在日后无形和无意当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到了初十之后,朝臣们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叶府终于迎来了几位关系极好的客人。
如今恩宠正盛,春风得意的绮筝郡主江月。深得皇帝信任和欣赏的御用画师杨夏空。还有凉国公府的未来世子夫人墨瑶。
这三位是怜香现在最要好的闺中密友,眼前正是年节,自然要来到府中和怜香相聚一番。
叶羽这位男主人便知趣的退开,他虽然是江月和夏空的挚友,但也知道人家女生之间总有些悄悄话要聊。
于是,叶府的男主人便挽起袖子亲自下厨,为爱妻和她的闺蜜们做饭。
江月知道墨瑶跟蓝磬的关系,她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这份不可能成真的感情,只是颇为爱屋及乌的对墨瑶极为照顾。
墨瑶知道她也是蓝磬的朋友,自然从心底生出许多亲近之意。她虽然平素不爱多说话,但早已经过多次来往同怜香等人成了好友,如今倒也算是无话不谈了。
“今年,凉国公世子可有要回京?”怜香替墨瑶倒上茶,笑问。
墨瑶摇摇头,道:“陛下没有圣旨传下,现在还不能确定。”
听怜香和墨瑶聊起蓝磬,夏空不自觉皱皱眉头。
蓝玉案她多多少少从叶羽那里听到了些,但是当她问起此案的详细经过和时间时,叶羽却苦笑着告诉自己,他已经不记得了。
叶羽对于历史事件的遗忘似乎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彻底。
若他们来到这里后,最开始还能仰仗叶羽对于历史的熟识而逃避很多不好的事情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真算是抓瞎了。
如今事情究竟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到底是好是坏,他们竟然都说不清楚了。
年过完了,已经是开春,朱元璋开始亲自教导朱允炆政务,甚至连上书房的功课都要亲自过问。
朱元璋对朱允炆的培养十分重视,而朱允炆本人也不可谓不争气,学什么都很快,让朱元璋十分开心。
自年初始,朝局一片平顺,就如同去年一般安稳。
秦朱樉的病好了很多,朱元璋终于在三月的时候下旨让他回藩,派了一队护卫护送他回西安。
秦刚刚离京不久,朱元璋便又下了道旨意,命九驸马叶羽为钦差大臣,奉旨替天子巡边。
此时沐晟还未返回云南,叶羽领了圣旨之后,便准备同沐晟一同动身去南境。
怜香听说叶羽又要出去办差,表现的有点儿不高兴,但碍于这是公务,又是正事,她也没法多说什么。
秦和叶羽相及离京,朱元璋沉淀了两天之后,终于秘密传召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启禀陛下,臣按照陛下的吩咐,自年前开始筹备,如今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只等陛下的旨意。”
朱元璋面无表情,他坐在龙书案后面,沉默了良久。
蒋瓛一向是安静的性子,只要皇帝不发话,他轻易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如今只是静静的等着,反正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怕是皇帝现在想不发都难了。
终于,过了良久,朱元璋闭了闭眼,轻声说了句:“等到万事俱备之时,就开始行动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开端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十一,鹤庆侯张翼自军中演武完毕,返回家中。这一天天气有点儿阴沉,微微有风,张翼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想着这是要变天了。
刚刚回到府里,张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是马上要变天了吧,但也不至于刚刚入夜家中就一片寂静吧?这还不到熄灯入睡的时辰啊。
久经沙场的鹤庆侯张翼心里有些打鼓,但他还没怎么往坏处想,只想叫来管家问问怎么回事。
“秦管家!怎么这么早就熄灯?到我书房来一趟!”
张翼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唤着,按照往日的习惯,他这样一喊,秦管家肯定就能听见了。
可今日他一路快走进书房,也没见秦管家的人影。
张翼心中一阵阵狐疑,他皱着眉头推门走进书房,心里暗骂见鬼。
哪知,走进书房后,才让张翼更想破口大骂见鬼了!
书房亮着微弱的烛灯,一个淡黄色的身影坐在书桌前,双手支着下巴,眼睛等着开门进来的张翼,一动不动。
张翼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握住腰间的剑柄,低呵一声:“什么人?!”
那人的脸在烛火之下显得阴森可怖,他听见张翼的呵问,面无表情的一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