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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对夜殇如此的信任。
朱棣的这种失望并非是因为夜殇背叛了自己,也不是因为夜殇做了多么错误的事情,而是对于真相的难以置信。
还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朱棣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夜殇会对朱元璋和朱允炆抱着那样难以掩饰的仇恨,又为什么他会那么坚定的选择跟随自己靖难造反。
原来症结在这里。
因为夜殇是蓝磬,所以他恨朱元璋和朱允炆,也因此,他选择跟随自己,将自己推上皇位,因为他相信自己是唯一有机会替蓝家平反的人。
这种被利用的感觉,让朱棣心里很不爽,失望和愤怒的感情也就愈发的强烈。
“把这两个人的尸体处理掉,趁着她还没回京的时候,把京城附近所有陌石山庄的势力全部清除掉,除了已经投靠你的人。”在平复了愤怒的情绪后,朱棣缓缓说道:“利用剩下的这两个月的时间,你要将锦衣卫所有的势力全部大清洗一遍,她的人必须全部剔除,只留下你自己的人,明白么?”
纪纲当然明白朱棣的意思,朱棣要利用夜殇在济南陪墨瑶待产的时间,让自己慢慢将锦衣卫的势力完全抢占过来,他要彻底架空夜殇。
朱棣准备对夜殇动手了。
其实,如果单纯因为夜殇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看在她多年来立下的功劳上,朱棣不应该会这样狠心决绝。
但纪纲心里很清楚,朱棣容不下蓝磬的原因。
如果是夜殇的话,犯多大的错,朱棣都会看在多年追随的份上不予追究。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夜殇隐瞒的真实身份是蓝磬,是朱棣绝对不会留下来的一个隐患。
这个隐患从何说起,朱棣不会轻易示之于人,但纪纲却是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之一。
因为,当初朱棣就是让他去灭的口,为了掩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实真相。
夜殇曾经也派人到凉州查过,当年蓝玉案爆发之时,凉州同时传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消息。
一条是说,皇帝下旨将蓝家所有人捉拿下狱,并且准备处以极刑。
另一条是说,凉国公蓝玉其实是奉旨入藏境平定叛乱,只是在藏境遇到了强敌,一时间被围困陷入危局。
当时的蓝磬由于无法短时间分辨这两条消息的真假,于是她选择带领西北的蓝家军走玉珠峰经过藏境入京。
蓝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在经过藏境的时候,就可以知道第二条消息的真假,如果是假的,到时候再让林宗胤率兵返回凉州就好。
只是,她却没想到在玉珠峰遭遇了早已埋伏在此的李景隆罢了。
这两条消息是被不同的人放出来的,其一当然是朱元璋派去的锦衣卫,那么第二条又是谁散播出来的呢?
夜殇后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以说,朱元璋当时的部署有了疏漏。
如果只是让自己知道蓝家获罪下狱,那么自己大可以只身入京,根本不会落下擅自发兵入京的口实。
但第二条消息的出现,让自己选择铤而走险,带领蓝家军向京中进发,从而坐实了自己擅自发兵入京的罪名。
所以,夜殇派人去凉州探查,这第二条消息究竟是谁放出来的。
夜殇的人还没有查出多少眉目,但纪纲却心知肚明。
当年的那条假消息,是朱棣的杰作。
朱棣十分清楚,蓝玉是效忠太子朱标的,那么也就理所当然的,他会效忠朱标的儿子朱允炆。
虽然朱允炆这个白痴没有理解,但朱棣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无论自己对蓝玉多么的礼敬,他都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只会是自己通往皇位的最大障碍。
所以,朱棣决定送蓝玉和蓝家军一程。
既然朱元璋和朱允炆铁了心要除掉蓝家,那么自己干脆顺水推舟,将蓝家的根拔得彻底,彻底断送了将来自己发兵后最大的障碍。
于是朱棣命令当时的燕府长史葛诚带人到凉州散播消息,说凉国公蓝玉其实是在藏经平叛,以此来混淆蓝磬的判断,让她和她所率领的蓝家军进入一个圈套,在玉珠峰被李景隆的军队全部歼灭。
而且不仅仅如此,当初朱元璋下决心除掉蓝家之前,朱棣曾经跟朱元璋有过一次密谈,谈话内容也涉及了蓝玉。
朱棣当时并没有说太多,只是隐约提及,蓝玉曾在朱标面前叮嘱他对自己防范,挑拨太子和自己的兄弟感情。
这段对话加速了蓝玉的灭亡,因为朱元璋很愤怒,他无法忍受蓝玉挑拨自己两个儿子的关系,他认为这已经不仅是多管闲事了,更是唯恐天下不乱。
所以,有了这些关系在里面,朱棣并非是与蓝玉案完全无关的人。相反,他其实都参与其中,而且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定要说的话,蓝家的仇,其实还有朱棣一份。
夜殇是真的信错了人,朱棣不会为蓝家平反,反而会将她和蓝家一切有关的人全部杀掉。
第三百八十四章 恨别鸟惊心
卧房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夜殇急急忙忙从小厨房跑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热好的牛奶。
墨瑶怀里抱着小小的男婴,不停的轻声哄着。
夜殇将牛奶端进屋里,说道:“真想不到养小孩儿这么累,比我在外面打仗都累的慌。”
墨瑶小心翼翼的接过夜殇手里的牛奶,笑道:“养孩子是精细活,跟你们在战场上的情况哪里能比呢。”
夜殇撇撇嘴一脸嫌弃,但还是能看出她十分喜爱这个可爱的小婴儿。
“名字就叫靖祺对么?”墨瑶温和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夜殇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小脸蛋,点头道:“是啊,平安吉祥,这个孩子是蓝家现在唯一的骨血,我不期待他有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我父帅在天有灵也可以安心。”
墨瑶轻轻点头,看着蓝靖祺喝完奶之后平静的小脸儿,忍不住叹息道:“如果我们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多好。”
夜殇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既然已经足月,在外人眼中兰陵侯夫人已经平安产下麟儿,夜殇的假也就是休完了,该回京城了。
“过两天我先启程回京,你带着靖儿留在这里吧。”
听到夜殇这样说,墨瑶怔怔抬起头,她想表示反对:“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身边啊。”
夜殇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靖儿还小,禁不住总是长途奔波,而且按理说你现在还在月子中,怎么能跟着我乱跑呢?你就在庄里先带着靖儿,等到过几个月我自然会让清弟来接你们进京的,你们不在我身边我还不太放心呢。”
墨瑶知道她说的有理,只得点头同意,只说:“晚上我替你收拾行李。”
墨瑶也说不好为什么,这次夜殇回京让她心里觉得特别不安,到底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何方她也说不上来,但就是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不踏实。
“磬,我不想让你回去……”墨瑶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但她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任性罢了。
夜殇稍稍一怔,随即安慰的笑笑,道:“你放心,我只是回京城罢了,又不干嘛。”
墨瑶咬着嘴唇,她不敢把自己心里的不安告诉她,因为觉得那会让她的心情也跟着不好,所以只好忍下。
“嗯,你自己多小心。”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嘱咐,就抱着小小的靖祺目送夜殇离开的背影。
墨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总是会看到她离开的身影,从相遇到如今,无论过了多少年,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样,一次次的看着她离开。
夜殇启程返回京城的消息被纪纲提前知道,他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朱棣。
朱棣一直都没有动手对付夜殇,是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也是因为他不希望叶羽知道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朱棣是知道叶羽和蓝磬之间的感情的,这件事他多少也从江月那里听说过。
于是,得知夜殇启程往京城赶了之后,朱棣立刻下了道圣旨,任命靖国公叶羽为钦差大臣,替天子南下到南境巡边。而怜香长公主则破例可以跟随夫君一同出行,可以到南境探望远嫁云南的妹妹芷凝。
怜香一直纠结馨宁离不开自己,但最后朱棣说好歹馨宁也已经三岁了,有嬷嬷在身边就好了。
叶羽也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跟怜香一同出游了,便软磨硬泡劝她暂时放下馨宁,过一过二人世界。
“人多说做了母亲的女子眼里只有孩子,原先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自从宁儿出生,你眼里都看不到我了。”
这种好像在撒娇吃醋的话亏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怜香对这货耍无赖的样子一贯没辙,最后只好妥协。
“并非我眼里只有宁儿,她还那么小,怎么能轻易离开娘?倒是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跟孩子吃醋么?”
叶羽见她妥协,便嬉皮笑脸的搂着她的肩膀,道:“宁儿交给嬷嬷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最后,一番纠结之后,叶羽带着怜香启程了,与他们二人一同出游的还有杨澈和杨雪笙。
将叶羽和怜香支开,朱棣决定隔离夏空和江月,毕竟江月如今快要足月,对夜殇下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风声的好。
朱棣以陪伴江月待产为名,让夏空搬到了贵妃居住的甘露宫中。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夜殇回京。
夜殇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回到京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宫向朱棣报到,而朱棣早已在东暖阁外准备好了,只等夜殇自投罗网。
可怜夜殇刚刚踏入东暖阁的庭院,便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锦衣卫拿下。
夜殇怔怔看着从内殿走出的纪纲,她此刻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纪纲会与自己站在对立面。
内心突然的空洞让夜殇呆愣着不知所措,只是任由自己曾经的手下将自己牢牢的锁起来。
夜殇万万没有想到,同样的事情竟然会毫无预兆的发生两次,只不过,上一次被突然捉拿下狱的是蓝玉,而这次,换成了身为子女的自己。
朱棣冷着一张脸缓缓走出东暖阁,他看着夜殇的眼中稍稍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下定决心轻声说道:“将兰陵侯关入诏狱之中,等候朕的旨意。”
朱棣的命令果决而干脆,不带丝毫的情感。
然而,无论是此时铁了心的朱棣,还是呆若木鸡的夜殇,他们都在听到接下来那句话的瞬间脸色大变。
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太医!太医!贵妃娘娘不好了!”
夜殇猛地回头看向东暖阁的大门口,她目光的尽头,空洞打开的殿门外,淡淡柔靡的日光缓缓泻成温柔的霓裳,霓裳下是倒在平金地砖上的一袭绯色绣金团凤华贵宫装的江月,她身下流出的鲜血缓缓洇成一条长河,一点一点缓缓漫延,开出一朵惨烈的鲜红。
在如今的夜殇眼中,江月的身后是皇宫内无尽的黑暗,那么黑,像可怕的死亡一样,要吞没她柔软的身躯。
夜殇的头脑一瞬间一片空白,像有一把尖利的锥子在脑中用力地搅啊搅,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本能地用内力震开抓住自己的锦衣卫,然后狂奔过去,紧紧抓住江月的手。
江月痛得脸都扭曲了,说不出话来,目光定定地盯着夜殇的脸,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朱棣很快来到江月身边,一把抱起她直奔内室,怒吼道:“太医呢?太医!”
夜殇重新被锦衣卫牢牢抓住,身上的镣铐捆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再无力挣脱。而她只是傻傻看着眼前的地砖,看着上面江月留下的血液,渗入她的内心,和着刚刚夏空凄凉的悲鸣,形成了绝望的源泉。
第三百八十五章 难产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都被朱棣叫到了东暖阁,包括宫中所有经验老道的接生稳婆。
他们进来的时候,江月已辗转在内殿的床榻上。剧烈的阵痛如森冷的铁环一层一层陷进她的身体骨骼,环环收拢迫紧。
江月陷在柔软如云的被褥中,整个人如失重一般无力而疲惫。半昏半醒间的疼痛让她辗转反侧,眼前如蒙了一层白纱,看出来皆是模糊而混沌的,隐隐绰绰觉得有无数人影在身前晃动。
八月中旬的天气,守在床边的朱棣额头上全是晶亮如黄豆的汁珠,他顾不及去擦一擦,伏在江月耳边道:“月儿,朕在这里,你一定会没事的!”
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江月勉力睁开双眼,疼痛使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朱棣的脸,只是他身上玄黑色绣着明黄飞龙的龙袍映入她的眼中,显得如此刺眼。
强烈收缩的疼痛逼得喉头发紧,江月的声音干涩,吃力摇头,道:“我、讨厌!你的、衣服!”
朱棣瞬间愣在原地,他看着江月死死闭上的眼睛,似是不愿在看自己一眼。
心中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朱棣死死咬住牙,似是在经历和江月一样的苦痛。
江月腹中绞痛,一时无力说什么。良久,沉重呼吸的滞纳间隐隐闻得炉中催产香料里夹杂了薄荷的气味,清亮苦涩地刺激着她昏沉的头脑。
朱棣脸上的汗珠一层层地沁出来,他不时抬袖去擦,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