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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见状暗自吐了吐舌头,笑道:“当日二哥仗义相助为妹妹赎身,若是妹妹再因李景隆的事而轻生寻死,那二哥的一番好意岂不辜负?”
蓝玉闻言了然的点点头。
墨瑶心中松了口气,面上若无其事道:“杨大哥所言墨瑶明白……”
楚信片刻沉默,突然沉吟道:“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杨清双眼一亮,道:“什么办法?”
楚信道:“皇上只说为瑶妹妹赐婚,却没说要指给谁,也没说人选一定要由皇上来定。如此……义父可先去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做主,允许妹妹择吉日公开选婿,京城上下所有名流皆有资格参加。如此即争取到了时间,又可以让妹妹从仰慕者中择一位才学出众、品性优良的良人。”
杨清听罢拍手叫好,“是了!如果是瑶妹妹自己选就不用担心会嫁给李景隆那样的人了!”他用手肘拱了拱楚信,笑嘻嘻道:“姓楚的,你还真有一套。”
楚信一笑,对蓝玉道:“还请义父定夺。”
蓝玉想了想,问墨瑶:“瑶儿,你意下如何?”
墨瑶没有迟疑,向蓝玉微微行礼道:“但凭国公爷做主。”
蓝玉点点头道:“也好,我明日便去见皇上,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先去军营一趟。”
第六十二章 圣意难测
坤宁宫内本是敞亮的,上用的青色蝉翼窗纱轻薄的几乎像透明一般,透映着殿外的婆娑树影,风吹浮动,在殿中地上留下明暗交错的痕迹。
朱元璋端坐在龙书案后,下面站着的一身麒麟常袍的英武男子,正是凉国公蓝玉。
殿内寂寂无声,君臣二人似是僵持在场,朱元璋定定的望着蓝玉,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眼神无波无澜,蓝玉垂首站立,却觉如芒刺在背。
今日入宫面圣,蓝玉将为墨瑶请婚之事提出,起先本还担心皇上不肯应允,谁知龙颜甚悦,竟立刻答应了下来。
原本准备欢天喜地谢恩的蓝玉,却没有高兴太久。
答应了选婿之事的朱元璋,竟兴致甚高,提出凉国公世子已及弱冠之年该当娶妻成家,不妨也去参加选婿。
蓝玉一听便愣在当场,这实在是让人头疼的提议。
“启禀皇上,小儿年纪尚轻……”
“嗳!”蓝玉的话还没说完,朱元璋便已笑着打断,“都二十了还小?朕的皇儿们二十岁时都已有两个儿子了!爱卿,你的孩儿也是时候该娶亲了!当初朕本想将洛盈嫁给他,谁知洛盈这孩子太任性,没有这个福气。朕听闻墨瑶身负天下第一才女的盛名,若能与你侄儿匹配想必也不辜负。今日朕就下旨,让你侄儿也去参加选婿!嗯,朕再推荐一个人,曹国公李景隆,是朕的甥孙,皇亲国戚,想必他去参加爱卿定不会拒绝吧?”
蓝玉瞠目结舌的听完皇帝的建议,手足无措的愣在当场。
皇上如此说了,定是不能拒绝。可若是同意,就等于再次与曹国公府站在了对立面上。因为皇帝保荐了蓝磬和李景隆,所以无论到时候参加的人都有谁,最后墨瑶能够选择的人只能是这二者之一。这场选婿,由于皇帝“善意”的介入,间接变成了蓝磬与李景隆的竞争。
墨瑶不知道蓝磬的身份,更是不会选择李景隆,那么蓝磬中选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如此一来……
蓝玉只觉得衣衫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后背上,粘粘的让他从心底升起了不安和慌乱。
“皇上,瑶儿是微臣的义女,磬儿是微臣的侄儿,他们名义上还是兄妹,恐怕……”蓝玉用最后能想到的借口尝试最后的抵抗。
但事实告诉他,在皇权面前,一切借口或是理由都是苍白无力的,朱元璋笑道:“名义上而已,磬儿是爱卿的侄儿,并非亲生子,墨瑶又只是义女。若是有缘得以让令侄娶到爱卿的义女,这也可算是千古佳话了!”
朱元璋顿了顿,嘴角挂着一抹笑,续道:“爱卿意下如何?”
此时朱元璋嘴角柔和的笑意,看在蓝玉眼里只觉得如针似箭,将所有的退路封死,在自己身上穿透无数个小孔,让自己避无可避。
“微臣遵旨!”蓝玉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礼,将烦恼惆怅的表情隐藏在拱手之后,“臣代侄儿与小女叩谢吾皇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面上的笑意不减,道:“爱卿啊,你是朕的大将军,是朕的左膀右臂。日后诸事都需你我君臣携手一心共同面对,朕希望你能明白朕对你的期望与器重!”
蓝玉依旧恭敬的跪在地上,用似是受宠若惊的声音道:“谢主隆恩!微臣定当为吾皇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朱元璋满意的点头,随即露出有些疲惫的神色,道:“那朕就写一道圣旨,在中秋佳节之际为令嫒选婿,到时朕会亲自叫人准备一份嫁妆,让令嫒风风光光的出嫁!”
“臣遵旨!”蓝玉平平板板的应着,随即躬身一步步退出坤宁宫。
看着蓝玉的身影,朱元璋的眼神依旧毫无波澜,他随意靠在金漆龙椅上,沉声道:“蒋瓛,出来吧。”
话音一落,殿内一侧有一不起眼的小门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闪了出来,单膝跪倒在龙书案前。
朱元璋端起面前的茶,语调随意的问:“如何?”
“回皇上,臣混入蓝府,并未发现凉国公长女蓝沁小姐……”蒋瓛的声音如深海中石般低沉。
“接着说。”
“臣手下派去定远的人前来回话,凉国公除了一位胞姐嫁与开平常公外,只有一位兄长于幼年夭折,此外再无其他兄弟姐妹。此外,凉国公唯一的儿子已于洪武五年的北伐中战死……”
“也就是说,他不仅不该有儿子,也不该有侄儿,对么?”
“是!”简单明了的回应之后便再无多余的话语。
朱元璋淡漠一笑,问:“可知道蓝沁的长相?”
蒋瓛道:“臣从蓝小姐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处得到一张画像,请皇上过目。”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纸,低着头躬身呈到高高在上的皇帝面前。
朱元璋只看一眼便微皱了眉头,沉声道:“像,还真是像!蓝沁,蓝磬……呵呵,他们兄妹相像的倒不止名字……”
沉默片刻,朱元璋问:“那个未婚夫是谁?”
“翰林院学士,解缙。”
朱元璋闻言一愕,道:“解缙……朕记得是今年刚中的进士吧?”
“是!”
微微点了点头,朱元璋沉吟道:“做得很好。接下来你也要替朕盯好蓝府,还有蓝玉新收的那几个义子,他们的底细,也要让你手下的锦衣卫彻查清楚。记住,一切都要暗地进行,绝不可打草惊蛇!”
“是!臣明白!皇上可还有吩咐?”
朱元璋摇摇头,摆手道:“你下去吧。”
蒋瓛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坤宁宫内又变得极静。
朱元璋靠在龙书案后闭目养神,直至殿外传来陈景的声音,“皇上,九公主来了。”
轻咳两声,再开口已掩饰住语气中可能出现的疲惫,朱元璋道:“殿外日头旺,快叫她进来。”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怜香缓步走了进来,人未到跟前,声音已至:“父皇今日怎地如此听话?儿臣还以为进来会看到堆成山的奏折,和一屋子的熏香呢。”
朱元璋哑然失笑,宠溺道:“怜儿日日来审查,朕哪儿敢不听话。”
怜香清艳的面容在折入殿内的日光映衬下更显出尘脱俗,朱元璋含笑看着女儿翩翩走来的身影,心中的烦扰困惑都一扫而尽。
“朕的怜儿,出落的愈发好看了。”方才运筹帷幄的语气不见了,朱元璋的话语中是一个亲眼见证爱女成长的父亲该有的幸福和期待。
怜香走近身前,将手里端着的羹汤奉上,笑道:“父皇总这般说来哄人,儿臣日日回去照镜子,怎不见有何变化?”
朱元璋一边喝着怜香带来的羹汤,一边道:“父皇看来却是每一日都不同的,怜儿总是越来越漂亮的。”他的笑尽是慈爱,“怜儿,父皇定会为你挑选一位这世间最好的驸马!”
怜香望见父皇笑着时眼角细密的皱纹,不禁皱起心疼的眉,她缓步走到父皇身后,轻轻为他按摩太阳穴。
“怜儿不要什么驸马,只要父皇!”
朱元璋笑得愈发舒心,这个女儿孝顺懂事,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
“说起这个,朕倒想起一件事,是时候给你八皇姐招驸马了。”
“八皇姐又没有中意的人,父皇真是,没得瞎操心。”
朱元璋呵呵笑道:“朕在心里记下,日后遇到合适的人选再提吧。”自从马皇后去世后,能够自由出入坤宁宫的只有怜香与太子朱标,就连嫔妃们都是无诏不得擅入坤宁宫。
如今年迈的朱元璋,愈发封闭自己,除了从小懂事孝顺的怜香和谨慎恭顺的太子外,再没有谁让他真心信任。
此时闭目享受着女儿带给自己短暂的天伦之乐,忧心国事的老皇帝心中依旧想着其他的事情,父女俩一时静静无话。
良久,朱元璋突然轻轻说道:“过些时日,要不要去你四哥那里?”
不妨父亲有此一问,怜香愣了愣,眼前瞬间闪过叶羽的身影,总是笑容可掬,随和不羁。
她摇摇头,驱散不合时宜出现的杂念,笑道:“奇怪了,每年儿臣要去找四哥,父皇都是不情不愿的,今年怎么主动问起?难道是嫌儿臣日日都来叨扰,烦得慌?那儿臣可再不敢来了。”
朱元璋失笑道:“愈发贪玩贫嘴。朕就是奇怪,往年不是早早就嚷着要去了?去年还为去晚了闹了好几日的脾气,今年怎的这么乖巧安静?”
怜香浅笑,“怜儿今年不想去了,留在宫里多陪陪父皇。”
朱元璋笑容更盛,拍了拍女儿的手,道:“也好,都依你。”
怜香淡淡笑着,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自己想多陪陪他,尽一些为人子女的孝心。
况且……去北平么?免不了又要同那个人见面。想起去年临行前他对自己有意无意的回避,心里又是一阵烦闷。疑惑不解是肯定的,但除此之外还有别样的情感——酸涩、苦恼、难过、甚至是逃避,复杂难言。
若她是江月那般对感情直来直去的性格,此时必定会跑去北平揪住叶羽问个明白。可她毕竟不是江月,即便她实际上比江月要坚强懂事的多,但面对感情,她依然是个毫无经验的初学者。
事实上,她曾假设过去北平问个清楚,但却被自己否定了。原因很简单,若自己现在真有勇气问出来,去年便问了,还用纠结这许多时日?
罢了,他若躲着自己,自己也便躲着他吧。
等到哪一日,自己弄懂了,真正敢去面对了,再去见他吧。
第六十三章 蓝磬的麻烦
蒙古人多粗犷,饮食上也多以肉食为主。
北伐的军队游走在边塞之路,过的也是如蒙人一般的生活。猎来的牛羊野兽,在火堆中粗略烤了烤,就着血丝和风沙吞入腹中。
食不知味对行军在外的军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那个时候,食物不过是为了充饥而已。
眼中所见风景总是曼着黄沙,耳边的声音总是带着绝望的嘶吼。
蓝玉如此,他年仅十五岁的儿子蓝逸也是如此。
十五岁,是懵懂而知礼的年纪。
都说虎父无犬子,十五岁时的蓝逸已表现出天才般的军事能力,他跟随父帅出征北伐,骁勇善战,是连徐达都赞不绝口的天才少年。
那一年,蓝玉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大叹蓝家后继有人。
也是那一年,蓝玉在战场上失去了这个儿子。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年回到家中后,自己四岁的大女儿抚上自己哀戚沧桑的脸时,依旧一脸稚气和欢喜地询问着哥哥的下落:“爹爹!哥哥呢?哥哥说会带大漠的沙回来给沁儿看的!”
那时,小小的蓝沁眼中的期待一寸寸灼伤蓝玉哀戚的内心。
蓝沁只是诧异的盯着父亲,也许在她仅仅四岁的人生记忆中,从未见过父亲露出如此哀伤的神情。
“沁儿,哥哥不会回来了。”蓝玉的声音雄厚而沙哑。
他心中知道,蓝逸,比蓝沁大十一岁的哥哥,总是宠溺温柔的抚着妹妹可爱小脸的清逸男子,是小小蓝沁心中最喜欢的人。
“为什么?明明约好的!”
不知该如何回答,蓝玉锁着哀伤的眉,自怀里取出一个艳红色的荷包,慢慢放入小小的掌心。
“这是你哥哥给你的礼物。”
艳红色的荷包,是哥哥的血;荷包里面,是大漠的沙。那是哥哥送给她的礼物,她从来都是贴身带着。
蓝沁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最喜欢的人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
自那以后,蓝玉沉心兵法,醉心沙场。他将洪武五年的那次失败列为毕生之恨,也将保保视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除了打仗,蓝玉所有的生活都给了两个女儿,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妻子与儿子相继离开,蓝沁和蓝汐已成为蓝玉所有的生活重心。
蓝沁蓝汐两姐妹的性子沉静温和,像极了他已故的妻子。蓝玉心中倍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