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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可以不说他的名字吗?”玲儿低着头,弱弱地问。
“没关系,我能理解。”凌月如强笑了一下,又问道,“你哥地父亲是谁?”
玲儿摇了摇头,道:“这个连肖叔叔也不知道,我妈地恋爱一直很保秘,我哥是私生子,她并没有结婚。”
凌月如想了一下。问道:“你那个肖叔叔既然是你妈的好朋友,又那么爱她,难道不怕她被人欺骗?”
“我也不很明白。”玲儿摇了摇头,解释道,“可肖叔叔说,那个年代很多好人是见不得光的,保密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他也不能多问。”
凌月如点点头。凝眉问道:“他不带你哥走,是因为你妈想把你哥留给她爱地人,就是你哥的生父,对吧?”
“对。”肖玲答。
“那你呢?你妈又怎么……怎么会跟你父亲在一起?”凌月如心情复杂,但又不能不问,因为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历史。“你父亲又怎么会害死你妈?难道那些人杀害顾诚森时没找到那份文件?”
“可能是吧。”玲儿凄然摇头,幽幽一叹道,“妈妈为什么跟父亲结婚,又为什么会离婚带我离开。这些还都不清楚,因为那时候肖叔叔已经入狱了。”
“那他又怎么知道你妈是被你父亲害死的?”
“可能妈妈早有所料。肖叔叔就是从玉麟孤儿院出来的,她把我哥和我都送到那儿,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肖玲眼圈红红,又流出眼泪,“妈妈离开的时候。刚怀我两个月,我生父并不知道她怀孕。她去见肖叔叔。说一旦出事,会把我也送到玉麟孤儿院,并委托他把我带走。”
“你不是九岁才送地孤儿院吗?那时候已经快九十年代了,过了那么多年,谁还能害她?有必要吗?”凌月如还是不明白。
玲儿看了她一眼,凄苦万状道:“没错,我妈离婚后,回到L县老家,和我姥姥一起生活,我三岁时,我生父调到L县任职。有一天她去了县里,回来当夜就死了。官方检查说我妈是急病,当时就火化了,是姥姥把我养到九岁。她身体不好,年龄也太老,后来撑不住了,就按我妈的遗言托人把我送到玉麟孤儿院,不久后,姥姥也死了。”
肖玲再次泪流成河,凌月如也在这个悲惨的故事里随之泪流。
玲儿仰面,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当时太小,什么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肖叔叔出来后亲自调查的,他认为我妈是被毒死地。可事情过了太久,我妈又火化了,不可能有证据。不过他分析,除了当年那份文件,我妈作为顾书记的亲信秘书,应该还有什么东西在她手上,所以那些人才不肯放过她。”
凌月如点了点头,抹着眼泪,却不知说什么好。这个故事太复杂,也太沉重,她心里七上八下。
肖玲无奈笑笑,挂着眼泪道:“姐姐不要以为我自私,想包庇我生父。肖叔叔去接我地时候,就告诉了我一切,我那年才十四岁,当时就想去告他。可肖叔叔说,他位高权重,没有证据无济于事;而且妈妈在天之灵也应该不希望如此;还有我哥的生父,这么多年了,连面都不敢露,谁能保证他和那个案子没有关系?”
“顾书记地案子已经过去太多年,死了很多人,妈妈的死,应该是个结局了。把历史算得再清楚也没意义,只会扰乱现在的生活。任何人都有权过平静的生活,我也好,我哥也好,包括我哥的生父。何况肖叔叔自己也坐了十六年牢,早已心灰意冷,他带我离开祖国,就是想让这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
“当然,我也没法再见我哥,一是我无颜面对他;二是我哥地脾气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学成武艺之后,更是目空一切,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会善罢甘休吗?可查出真凶又能怎么样,那本来就是个没有对错的年代,从上到下,错只在历史,不在任何人。如果真查,事情只会更乱,除了死更多无辜的人,不会有任何益处!”
“也许吧。”凌月如苦笑摇头,心里的不安更重。
她一直认为弟弟是宿命的幸运儿,这个意义现在更加深重,也更让她害怕。或许宿命的不仅仅是幸运,从弟弟选择了警察学校,到现在的律师,再到弟弟查案的秉性和天份,她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也是弟弟的宿命之一,无论怎么躲也躲不开,否则她何以会生死攸关的时候遇到玲儿,然后知道这一切?
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地钦佩玲儿,这个很小地时候就已懂得很多女孩儿。弟弟一直喜欢平静的生活,这些事的确不该让他知道。如果一切都不能违背,就让宿命做选择吧。
凌月如抬起头,望向面前的女孩儿。
似清楚她心中所想,玲儿微笑握住她的手,望着她道:“姐姐,哦,不,还是叫你嫂子吧,今天能见到你,让我说出郁积已久的话,对我也是解脱,相信这是命运地安排。十一年了,我好想他,真的,一直都放不开,因为有你,现在我终于可以敞开心扉了。我会见我哥,但不是现在,等一切都平静了,我会去见你们,我期待着那一天。”
凌月如望着她,不知说什么好,这是最好地选择,至少目前是。
玲儿甜甜一笑,显出让人沉醉的梨涡:“嫂子,现在我们体内已经流着共同的血,因为你,我已经陪伴在我哥身边了,为了我哥,也为了我,答应我,好好爱他吧。”
凌月如坚定点头,伸出了双臂,月如姐姐和玲儿妹妹深深相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情跨印度洋
尽管很奇怪姐姐为什么急着挂电话,但幸福和宽慰仍在肖石胸臆间猎猎激荡。
大难临头,直面世间最罕见的浩劫,两人都在心念对方;劫后余生,在千里之外幸福地静默,又迅速归于寻常。如果说肖石一直不相信世间有传说中的所谓真爱,那么这一刻,他信了,至少,他深深地感动于危难时彼此的忠诚和意志。
他有一种感觉,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他确信,无论前方还有多少的苦难和坎坷,两人都可以安然渡过。
郑同喜躺在病床上,微笑望着他,也为他幸福着。肖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满怀歉意地望向面前的高级工程师。从树上掉下时,这个厚道的汉子奋不顾身地擎起双手去接他,他所幸没事,郑同喜却被重重地砸倒在地,现在腰脱了。
“老郑大哥,我真是……”肖石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哎──!”郑同喜挥了一下手,不想却牵动了腰部的伤势,忍不住咧了一下嘴,随即宽厚地道,“别这么说,应该说你们两个年轻人给我上了一课,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们彼此的作为,让我深受感动。凌总是个好人,肖律师,好好对她吧。”
“我会的。”肖石坚定地点头,把手机递了过去。
郑同喜笑了笑,道:“先别忙,这场海啸规模这么大,肯定已经传遍了全世界,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吧。”
“哦,谢谢。”肖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拨通了杨洛的手机。
……
常妹和杨洛两人无耻地打闹完毕,肖凌返身过来。
提到肖石的处境,两个女孩儿刚刚有所恢复的心。又再次悬起。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等了一下午,都快天黑了。大宽公司方面仍没有消息。
女孩儿们坐不住了,常妹巴巴地望着杨洛,眼圈又红了。“杨洛,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吧?”
杨洛捏着手机,看了看肖凌,又凄然地望着同命相怜的小女人,心里空空的,一点儿主意没有。眼中也几欲落泪。她不是不想打,可人家说一有消息就通知,她怕得到难以接受的结果。与其得到坏消息,莫不如守着一份希望,哪怕是自欺欺人。
见杨洛没行动,小女人泪水浑然而落,扭过身不停地涂抹;杨洛也忍不住默然流泪。
屋内没开灯,光线很昏暗。肖凌睁大眼睛,左右看了看。怒道:“你们两个哭什么!我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女低头不说话,泪水流得更甚。肖凌耐不住内心地难受,愤怒地走到窗边。
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肖凌悲从中来,倔强的泪珠也开始在眼圈里打转转了。兄妹两个一起生活八年多,无所不能的哥哥从事着危险地职业,她很少担心,甚至相信枪林弹雨也不会伤到哥哥分毫,可这一刻,她惶惑了。动摇了,怕了,也慌了。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肖凌霍地转过身,杨洛和常妹面面相觑,两人的胸脯都不平静地起伏着。
近情情怯。常妹挂着泪,睁着大眼睛望着她。杨洛低头看着兀自在响着的手机,竟不敢去接。肖凌不耐烦了,奔过来向手机抓去。杨洛一把抢过,把电话接通。
“喂,请问……”
“小洛,是我。”肖石的声音。
“肖石!你……你没事吧?”杨洛说完捂上自己的嘴巴,喜泪瞬间流满全脸。
常妹和肖凌相对一望,立刻凑上前。
“我没事,你别担心。”肖石感慨良多。
三个女孩儿头凑着头,欣喜地笑着,泪水在她们美丽的脸上激荡。
“你都让……让我们担心死了!”杨洛哭着说。
电话里传来肖石温柔的笑声:“这么不相信我,怕我食言不带你到欧洲旅行?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肖石心内感动、柔情泛滥成灾,比印度洋的海啸更烈,尽力展示着最轻松地一面。
杨洛脸一红,不觉向常妹望去;小女人噘着嘴,又委屈又生气,泪水流得更急;肖凌望着两人,表情很古怪。
“凌姐呢,她怎么样?”杨洛又问。
“她也没事,我们……都没事。”肖石不胜感慨。
杨洛看着伤心不已的小女人,忙道:“肖石,那什么,肖凌和常姐都在,常姐是第一个……第一个知道海啸,也是第一个来的,她呆一下午了,哭了好几起,都快担心死了,你跟她说几句话吧?”
“……是吗,你把电话给她。”肖石心里酸酸的。
杨洛把手机递了过去。小女人呼地扭过身,任凭泪水在脸上纵横,就是不理。杨洛和肖凌苦笑对望,道:“常姐?”
“我不接!”小女人抹了一把泪。
杨洛无奈暗叹,碰了她一下又道:“常姐,接吧?”
“我不稀罕!”小女人哭得不行了。
杨洛再度望肖凌,很无助。肖凌有些哭笑不得,脸一板道:“常姐,这是国际电话,很费电的,你再不接就没信号了!”
小女人停住哭,没说话,还是没接。
“常妹!常妹!”肖石在电话里叫着。
肖凌白了她一眼,忽然道:“不接拉倒,我接!”
常妹忙将电话抢过,捏在怀里瞪着二人。杨洛微笑着点了下头,轻轻拉了肖凌一把,肖凌撇了下嘴,两人去隔壁了,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小女人。
门关好了,小女人慢慢把电话贴在耳边,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电话的另一端。肖石心酸不已,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得安慰道:“常妹,别哭。我好好的你哭什么!”
常妹泪流不止,哭哭啼啼道:“你出国连告诉都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我和杨洛一起帮你收款,你三言两语把我打发走,却答应带她出国旅行!肖石,你还是人吗?”
肖石握着电话,难受得不知说什么好,这事还确实没法解释。
“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傻呼呼地跑去找你。你知道小方她们怎么看我?”小女人不停地抹着脸,泪水浸湿了手背。“就算我对不起你,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是,可我还有尊严吧!我缠着你还不是因为放不开,你不爱我,给我点儿起码的尊重都不能吗?”
“对不起。”肖石揪心不已,但已没有更佳的安慰方式。
常妹不停地哭,此刻伤心无尽。
通过虚无地电话线,隔着遥远的印度洋。在万里外守着小女人哭泣的脸,肖石深深地心碎。
两人都不说话。良久,肖石暗叹,打起精神道:“常妹,先这样吧,我现在用地别人手机,有话等我回去再说。”
常妹一愣,问道:“你的手机呢?”
“我的手机……”他的四和弦手机是小女人送他地生日礼物,在海啸中丢失了,肖石再叹。“常妹。真对不起,你送我的手机被海啸冲跑,不知道哪去了。”
“这么说,你还是碰到海啸了?”常妹揪着心问。
“嗯。”肖石点头,有些无言的忧伤涌上心头。
“没关系,你人没事就行。一只手机而已。反正你现在也什么不缺。”常妹笑了一下,有些凄凉。有些无奈原来爱人危难地时刻,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再陪着他。
肖石无言,只有酸涩。
“等你回来,还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