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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娜儿蓦地呆滞住,脸色顿时青白红交替,神情难看之极。
而她身畔的两个贵女也惊吓住了!十来步远就是更衣处——睿亲王怎进来了?
想到温娜儿方才所言,两人心下一颤,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
明思也怔了怔,朝一旁的荣眉看了一眼,荣眉正对她挤眉弄眼,神情促狭。
也不知荣眉怎么对荣烈说的,明思心下有些慌乱,只觉脸侧渐渐浮起烫意,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怎又发热了?”荣烈伸手在她额上一摸,倏地皱眉,下一刻,便将明思拦腰抱起,看向荣眉,“眉儿,去吩咐沙鲁备车。”
明思完全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腾空被荣烈抱入怀中。一愣之后,心下顿明——荣烈定是知晓了!
饶是她再以脸厚自居,在这一刻,也忍不住赧然尴尬。
可无疑,这是最好,也最不容易出丑的处理方式。尴尬之余,明思也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思敏捷。看他们来的时机,不可能没有听见温娜儿之言。荣烈却用了这样一种方式,不动干戈,也未扯破脸,却是替自己找回了颜面……
荣眉喜滋滋地脆生生应了,满脸笑容地吩咐青黛,“还不快去,十七皇嫂发高热呢,动作快些!”
方才还只是发热?现在一下子又变成了发高热?
看着这兄妹俩一唱一和,一个赛一个地会做戏,明思无语了。
青黛一走,荣烈便抱着明思朝竹林外行去。从头至尾,未朝温娜儿几人看过一眼,直若她们几人根本未出现在此地一般。
荣烈这般的“目中无人”,对温娜儿而言,却比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还让她觉得难堪!
见着荣烈抱着明思出去,她唇颤了颤,一咬牙追了一步,“你——睿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还有一分理智,说了一字后,便改了口。语声却是明显的颤中带怒。
荣烈停住脚步,转身过来,俊美的面容上已无半点笑意,眸光似冷电,语声更冷,“离本王的王妃远些!若再有下回,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听得荣眉所言,只一瞬,他便想明白了温娜儿的算计。一来再听见温娜儿所言,已是盛怒已极,但此际却还得给左柱国几分脸面,不宜扯破脸。他素来也是心性隐忍之辈,凡事必定谋而后动。又想着温娜儿这笔糊涂账,算来也有几分自己的缘由,故而便未当场发作,只不露痕迹的给了温娜儿一个“软耳光”,替明思出了口气。
眼下见温娜儿竟然还不饶不休的模样,心中厌恶更甚,脾性一上来,便将话挑明了。
温娜儿被荣烈的神情语意惊住,呆愣当场,一双美丽的眼睛睁大,眸光中是全然的不置信!
过往,荣烈对她虽也算不得热络亲近,但却从未用过这样的口气同她说话。望着荣烈那眸光中的寒意和厌恶,她只觉心房一颤,浑身如坠冰窖!
看着那俊颜上的冷意,在这一刻,她心里终于明白了,这一个月来,她一直逃避的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喜欢过自己!
无论他以前为何对自己和颜悦色,但所有的缘由里,都不会是因为对自己有意!
在这一刻前,哪怕荣烈亲自来为太子提亲,她也没有完全的放弃希望。她知道他的极为聪明,也极会掩饰的一个人。所以,她总还抱着一线希望。他这种种行为,也许都是为了让皇上对他放心。就像当年同她做的那场戏一般。
这天下哪里还有女人比她更美、更高贵,更能配得上他!
女儿情怀起起伏伏,那么多年的恋慕,哪里能说放弃就真的全然放弃?这么多年来,她几乎已经将自己看做了未来的睿亲王妃!一夜大变,她几乎银牙咬碎。
即便是接了婚旨,但一想到荣烈那俊美无匹的容貌,那一举手投足间的风采……那心底的嫉妒便如毒蛇一般噬咬着她!
从来没有男人敢这样对待她!
这一刹那间,温多尔那日同她说的那句话忽地浮上眼前,温娜儿铁青着脸看着荣烈的背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睿亲王放心就是!本郡主这等身份——自然不会让下溅出身的人,辱没了本郡主的身份!”
荣烈没有回首,也未停顿,只抱着明思大步流星的朝前走了。只片刻,挺拔秀雅的身形便消失在竹林外。
温娜儿身边的两个族中贵女见这般场景,大气都不敢出,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温娜儿冷冷瞥了二人一眼,“没出息的样子!这点场面就吓成这样,真是丢温家的脸!”
其中一个贵女也有些聪明心思,总觉着温娜儿方才最后一句似有些奇怪,迟疑地看着温娜儿劝导道,“娜儿妹妹不该同亲王这般说话,万一被太后知晓了,只怕不好。听说太后极喜爱这汉女——”
“怕什么?”温娜儿冷哼一声,粉面含煞,眼底戾气隐隐,“你不说,我不说,你当他们还会将事情说出去么?真要说出去,到时候丢脸的还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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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未有承诺
三人出了竹林就见青黛带着一脸急色的帽儿匆匆行来。荣眉心情畅快,随即同青黛窃窃私语的吩咐了几句,让她去同左柱国交待一声,自己随着荣烈一道走了。
左柱国温多尔听得青黛的传话,说是睿亲王本是欲让王妃在家歇息,但王妃念着两家交情,才强撑来贺。眼下身子不爽利,睿亲王就带王妃先回去了。来不及当面告辞,望见谅云云。
打发青黛离开后,温多尔就沉了脸,吩咐下人去寻大小姐,看方才何人同大小姐一处。下人回禀后,温多尔便将同温娜儿一道的两个堂侄女召了回来。
两位贵女哆哆嗦嗦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通,温多尔阴了脸。当夜,将温娜儿好生一通训斥。温娜儿气急而泣,直道温多尔帮着外人,不心疼她这个女儿。
温多尔心里又是气女儿脑子不够用,又是怒荣烈对女儿毫无怜惜之情。待温娜儿哭了好一通之后,他才沉着脸道,“如今你是已是太子的人。皇上皇后虽是一心想让你做太子妃,可若是你行为太过,那就是打太子的脸,也是打皇上皇后的脸。我早前说的话,你怎就不记在心里?你就算让那汉女此际出了丑,于你所受的,又能算得了什么?对付敌人,就要像那苍鹰捕猎一般,要不不出击,要么,就要一击击中致命处!让敌人永无翻身的机会!”
温娜儿怔怔地止住泪,须臾,眸光阴厉,“好!爹,我记住了。”
温多尔点了点头,面色稍霁,问,“你看你几个堂弟,哪个中意些?”
“还不都一样。”温娜儿似在沉思着什么,闻言答得随意。忽地,一抬首,“爹,你想做什么?”
温多尔看她一眼,“这左柱国府不能无后。”
温娜儿睁大了眼,蓦地神情激烈,“什么叫无后?我难道不是爹的骨血么?”
“你当然是爹的骨血。可你是女子,这左柱国府的基业还是须得温家的子孙来传承。”温多尔摆摆手,“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既是都一样,爹自己考虑就是。”
温娜儿灵光一现,紧紧盯着温多尔,“爹,霞姐姐同灵妹妹她们可是因为这个才同我亲近的?”
温多尔深深地看她一眼,“日后你做了皇后,会有更多的人来亲近讨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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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林里,温娜儿说那最后一句时,荣眉本欲转身说话,却被明思轻轻唤住,道算了。
见明思神情坚持,荣眉也只好罢了。还好今日十七皇兄的表现,让她大为快慰,总的算来,心情还是喜气大过郁闷。
荣烈虽对荣眉素来不算亲近,但荣眉自小看惯宫中上上下下各色人等。本就是个玲珑心思,在她心里,还是觉得荣烈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明思那样聪慧善良的女子,自然不能配一个凡夫俗子。而眼下的局势,明思已经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换做了一般人,只怕是护不住明思。
而她这个十七皇兄,她却是知晓些底细的。论聪明才智手段,绝不下于皇帝大皇兄。不过,论心思,只怕比大皇兄还藏得深。荣眉自忖能猜中大皇兄六七分喜好,但这十七皇兄,却是三分都无。可她心里隐隐有种直觉,觉得这两人应是极相配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小儿女心思。若是明思做了她的皇嫂,那两人相交,也会更加近便。
唯一担心的就是……
荣眉瞅了瞅荣烈那看不出情绪的侧脸,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无论思思姐姐嫁没嫁给十七皇兄,这未来的路,只怕都是险阻重重……
几人行出不远,便遇见了大步而来的明珠。荣眉朝明珠使了个眼色,明珠将疑虑咽了回去,跟着一同走了。到了府中的马道口,沙鲁同布罗已将车赶来等候。同时等在一处的,还有路十三。
见得荣烈抱着明思行来,路十三面色微微一变。
明思也瞧见了,朝他看了一眼,微不可见的摇了摇首,眼神示意无事。
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交流,荣烈眼底眸光一暗,淡淡瞥了一眼路十三,将明思送入了睿亲王府的马车。一上车,便下令起行。
荣眉同明珠对视一眼,朝着荣烈的马车喊了一声,“十七皇兄,我们随后就来。”
明思一上车,先是松了口气,小心的坐下,而后便是身体倏地一僵。一手掩住还欲犯呕的嘴,一手按住绞痛的腹部,缩在了长椅的一侧,目光只敢朝下看。心中万分的懊恼。
她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还想吐?”荣烈跟着上来,吩咐了一声沙鲁,就坐到了明思身边。
明思不吭声,心下却是焦急。眼下这情形,她根本没法子替自己处理私事。她明显的感觉自己的下裳已经有些濡湿了。这样下去,到府时,只怕会丢丑。
看着明思苍白的脸色中夹杂的那一丝若有如无的红晕,荣烈只一怔便反应过来,遂俊面一热,垂眸轻声,“不用担心。”
明思慢慢地定住神,脸色渐渐平静下来,思绪却忽地一动。方才在竹林时,温娜儿最后的那句话,让她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一开始,她同荣眉一样以为温娜儿是在嘲讽她,可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荣烈身上一瞬间迸发出极寒凉的一种气息。虽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那阵寒气还伴随了他身体的一秒钟的紧绷。
只一个眨眼间便转瞬而逝,但她能肯定自己的的感觉没有出错。
而这样,明思就疑惑了——荣烈的这种反应,似乎有些过于异样了。在她的印象中,此人是她生平见过最最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经过这一世的历练,她也自认为自己看人还算有几分心得。可知道如今,她仍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某种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可以信任他,可心里那一根弦一直都在绷着。她没办法断定,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只是一种“投资”的手段……
但不得不说,今日他在左柱国府的表现,着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温多尔眼底的恼怒,她是看在眼底的。若说是做戏,那真真又是一个“影帝”。可若不是做戏,这两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以往,又发生过什么事儿?
“若不舒服,就靠着我。”荣烈的声音传来。
明思一愣,回神过来,看了他一眼,垂眸顿了顿,才低声道,“不过是催吐药,吐了就没什么事了。”又一停,“其他的,同她没什么干系。”
虽是厌恨温娜儿,但一是一二是二,明思清楚自己这回月信提前,应同这一月来自己的情绪起伏有关。再加上自己有宫寒之症,痛经也属正常。往昔也会痛,不过月信向来很准时,她一般都会提前三日日开始服药,到了日子便痛得不会那样厉害。
而这回,却是不在预料中。
明思说得虽含糊,但荣烈却是听明白了。
沉默了片刻,他语声轻轻的说出了一个隐秘,“温多尔多年前受过一回伤,伤了子孙之脉。故而,对晴容这个独生女儿才会百般娇纵。”
明思蓦地一惊,抬首看向他。这样大的隐秘,他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同自己提起?
“三年前,他曾约见过我。”荣烈偏首看着明思,见明思满脸诧异,他唇边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笑意,眸光也温润了些许,不复早前的暗沉,“他说,他的女儿,定然要这时间最好的。”
明思怔住!
这意思是,温多尔一直就在为温娜儿谋求皇后之位?同荣烈私下约见说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变相向荣烈示意,他愿意支持荣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