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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和昆哥说说笑笑。
沈氏没有看出婉宁有什么难过来,轻轻地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沈四太太,沈四太太也跟着点头,轻声道:“你就别担心了。”
听说赐婚,沈氏第一句话说,“婉宁愿不愿意啊。”
连她都在想,这门亲事多风光,到底还是亲娘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沈四太太正想着,沈敬元走进门,袍子卷进了一阵风,风里带着几分的酒气。
沈四太太一怔,“这是怎么说的,一大早晨喝什么酒啊。”说着眼角带着几分的埋怨,一大早就出了门,说要请崔奕廷过来坐坐,却没想到倒喝了一顿酒回来。
沈敬元坐下来喝了口茶,“我早早就吃了醒酒的药丸,还请了几个人作陪在醉香楼吃了饭。”
“正好醉香楼没什么人,我就包下了二楼。”
昆哥听得很仔细,婉宁笑着道:“茶煮好了,我去看看你的课业如何。”
沈敬元满脸的笑容,看着婉宁带着昆哥走了,这才道:“崔奕廷那小子真是好酒量,吃了酒还能半个时辰内去了一趟我们京外的庄子。”
沈四太太越来越听不明白。
“老爷这是在做什么?”
沈敬元挥挥手,“姚宜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的这门亲事,明面上背地里都没听说他仔细问问,也不曾好好看看这个姑爷,我是想了一晚上才去试的他,别看是书香门第出身,可不像手无寸铁的书生,也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商贾,将来婉宁打理铺子他也不会阻拦。”
沈敬元连连点头,“婉宁有福气,是门好亲事。”
沈氏听了明白,哥哥原来是在试探崔奕廷。
虽然已经下了赐婚的圣旨,还是要仔细地试探,好知道自家闺女到底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底细。
这是亲爹应该做的事。
沈氏感激地看着沈敬元,“都是哥哥为婉宁操心。”
沈敬元摇摇手,“娘亲舅大,古语就是这样说的,这都是我该当的。”
沈氏道:“如今人呢?”
沈敬元笑,“在小花园,说是要醒酒,我看他清醒的很。”
……
婉宁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崔奕廷。
穿着青色的袍子,玄狐氅衣映着树上的梅花,脸上是温暖的笑容,婉宁忽然觉得如今站在树下的崔奕廷很是耀眼。
第二百一十四章相见
婉宁正拿着取雪的小瓮子,这几日连着下了两次大雪,这次的雪好,她就想要留一些用来煮茶,刚走出屋子就在园子里遇到了崔奕廷。
崔奕廷眉眼都舒展开,看着她手里的物件儿,“这是要做什么?”
婉宁道:“取雪来煮茶。”说着要将瓮子交给身边的落英。
方才看到她穿着羊皮短靴,一副兴致勃勃四处观看的模样,还以为是在赏梅,原来是要取雪。
不想打扰婉宁的兴致,崔奕廷道:“要不然你取雪,我就在旁边跟着看看。”
本来是简单的取雪,结果成了拖着崔奕廷一同在园子里散步,走来走去就像是在走迷宫,脚印从这边到那边,崔奕廷好像也不厌烦,等她够不着枝桠的时候伸出手来,结果她取雪的时候手里的瓮子一滑差点从手心里掉下来,他又急忙去接瓮子,捏着树杈的手就豁然松开了,枝桠高高地弹起,积雪甩了两个人一脸。
婉宁下意识地缩起头,冰凉的雪沿着领子口落进去,两个人忍不住呵呵大笑。
落雨和童妈妈站在远处正打量着金童玉女的两个人,等到成亲之后夫妇和顺不知道多好呢,肯定要应了那句话:一个本就聪明,两个更加出众。
童妈妈的话刚出口就看到枝桠被高高地弹起来,差点就惊呼,呦,怎么溜达着还走出差错了。
落雨想要上前,却被童妈妈扯回来,落雨一瞧,前面的两个人站在自己弄出来的落雪下狼狈地笑着。
崔奕廷道:“小时候有没有用过这法子捉弄人?”
婉宁点头,“自然有。”
崔奕廷道:“怎么做?”
婉宁道:“走到树下的时候,突然之间晃动枝桠。”
谁知道崔奕廷却摇头。“那太明显了,不小心自己也要弄一身。我小时候就趴在树上,等到有人从下面走过去的时候。用力去拍枝桠,等下面的人发现的时候也逃不掉了。”
这种坏事谁没做过。只不过没有崔奕廷做的那么显眼,也不曾这般彻底,婉宁抬起头看向崔奕廷。
她穿了一件云锦,他就单手拿着瓮子,离她很近,树丫上沉积的雪将她的脸颊映的愈发白了,他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她谈笑风生,却不禁被她的笑容晃得晕了晕。他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目光中颇有几分的风情,却讶异这是从何而来,微微侧脸去问他。
这样一来,她就更漂亮了,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他的心跳也漏掉了几拍。
怪不得人人都愿意在家中修个园子,若是每天都能这样走下去,哪怕走个成百上千年,也不觉得累。
“怎么了?”她认真地问过去。
他笑得好看,“我脚麻了。”
她真的向他的脚上看去。
云纹的官靴。他站得笔挺,玄色的氅衣显得他十分的潇洒,这样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脚麻了。
可是他又没理由去骗人。
“真的脚麻了?是不是天气太凉。”婉宁转头看看,他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园子里差不多都是脚印了,一行行的,就差没到树上去踩。
没想到弄巧成拙,她就真的要吩咐下人准备回去了。
崔奕廷上前一步,轻声道:“你恼我吗?”
婉宁摇摇头,“没有,也是权宜之计。”婚事被人左右。开始就想着要怎么挽回,等到发现赐婚的圣旨果然不是汪家的时候。她竟然忘了自己也是要嫁人的,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的头发很黑。映得眉目也传神,如今放下心来一笑,就如同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她的淡漠、疏离去了几分,多了些许的暖意。
崔奕廷道:“你放心,家里已经在筹备婚事,我定然要风风观光地将你娶进门。”
他这样深谋远虑的人大约早就想好了日后的情形,婉宁不意外地点头。
崔奕廷忽然问,“和你想的一样吗?”
婉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不想骗他,摇了摇头,“不太一样。”在现代她是一直期望有场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的恋爱,谁知道每次都是看客,这件事迟迟不肯发生在她身上,她的死党就说她,属于后知后觉,迟钝的就像小猪,她颇不赞同,按理说她可是比别人都要心思敏锐,否则怎么能成为大名鼎鼎的心理医生。
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保残守缺,经过了这一场场的事她也逐渐明白了,怦然心动不容易来,能有个信任的人在身边也是不易。
崔奕廷在身边至少让她觉得很踏实,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依靠的时间更长些。
在宫中出了事,那一刻她想的就是崔奕廷,或许他有法子。
果然被她言中。
所以因地制宜,她也要有所发展,将感情定成古人的思想,这样一来就和崔奕廷相合了也不一定。
婚事已经定了,他又要去福建,有些事也不必躲躲藏藏,他也不是迂腐的人。
婉宁抬起头,“不过我想,但将来也会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就是这里最看重的。
不知怎么的,婉宁好像没有从崔奕廷脸上看到喜悦,而是有些黯然。
她是哪里说的不对了?
崔奕廷点点头,“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是她拒绝时他说的话,现在亲事已经定了,他又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婉宁一时觉得自己很分析不来崔奕廷的心理,在泰兴时,她本还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好揣摩,如今她却越来越看不清了。
说完话,两个人在园子里分开各自回去,婉宁走到长廊上才发觉采雪的小瓮子还在崔奕廷手里。
崔奕廷在月亮门里遇见了沈敬元。
沈敬元要拉着崔奕廷去书房里说话,突然看到崔奕廷怀里的东西,不禁惊讶,“这是从哪里来的?”
崔奕廷这才发现,他将怀里的小瓮子都踹热了,不知道的还当是什么暖炉。
里面就算有万年的雪水,如今恐怕都化了吧!
沈家这边热热闹闹地开了宴席。
张氏也上了马车准备去清华寺求药王符,上了车,张氏吩咐如妈妈仔细查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人跟着。
马车走了两个胡同停下来,直到如妈妈来禀告,“没有,都很安静,七小姐去了沈家,带走了童妈妈和两个大丫头,其余的也都是像往常一样各司其职。”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张氏这才松口气。
姚宜之早一步离开了,她这才决定去清华寺。
这样小心翼翼都是因为在姚婉宁那里跌了跟头,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姚宜闻那里她又安插了人手,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传到她这里。
“走吧!”张氏吩咐下去,马车慢慢前行。
清华寺的玉真大师一直和她关系不错,总是夸赞她面善有佛缘,她昨日已经让人去清华寺安排了禅房,借着清华寺后面清净的禅房说几句话应该无碍。
若是人太多,还可以去塔山见一面。
张氏在心中反反复复想见到姚宜之都要说些什么,崔奕廷的事定然要说,姚婉宁的婚事也要让他帮着参详,然后……就是问问他和嘉宁长公主,他是不是真的要尚公主?
张氏想着握紧了帕子,她是从天上掉进了泥里才会有如今的境遇,如果当年她不肯答应父亲嫁到姚家,日子会不会更好过些。
张氏胡乱想着,鼻子就觉得一阵阵地发酸,前尘往事一幕幕地从她眼前划过,对她总是不太公平。
马车到了清华寺停下。
张氏让人扶着下了车,带着人去给药王上了香,奉上香火钱,求得了装着香灰的符包,一连串的祈福下来,张氏觉得有些累,迎客僧立即送张氏去禅房休息。
所有一切都十分顺利。
张氏吩咐如妈妈几个等在禅房外,伸出手去推禅房门。
他大约不会来的这么早,怎么也要想方设法地掩人耳目。
屋子里果然空荡荡的,只有淡淡的佛香味道。
张氏没有真的去休息,而是忐忑地半坐着,姚宜之从来没有这样邀她出来,他做事既谨慎又小心,这次大约是老太爷病得急,家里接二连三起了这么多事端,他才会让甘露送信。
等了一会儿,外面禅房的另一道门后仿佛传来脚步声响。
张氏一阵紧张慌忙站起身,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襟,摸了摸自己的发鬓。
门慢慢地打开了,一只脚迈上来。
不是男子的官靴,而是一只粉色的绣鞋,淡绿色的裙角,紫貂氅衣,然后垂在腰间的环佩。
张氏不禁愣在那里,全身的血液冲上了额头,顿时让她起了一层的热汗,紧接着那热汗就变得冰凉,如同被冷水浇灌了般。
那人又上前走了一步,于是露出高高了发髻,长长的眉毛和雍容华贵的面颊。
她的脸是那么的熟悉,张氏张开了嘴,本来嫣红的嘴唇一下子没了血色,她从来没曾想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这个人,也没想过,这个人脸上还会出现这样的神情,有些厌恶又带着十足的轻视。
第二百一十五章挨打
“长公主。”张氏嘴唇动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来。
来的怎么会是嘉宁长公主。
嘉宁没有说话,带着下人进了屋子。
一时之间禅房里静悄悄的,张氏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晕厥,仔细地想着甘露送来的荷包,里面的那张字条,确实是姚宜之的字,既然是姚宜之的字为什么来的反而是长公主。
她第一次见嘉宁长公主的时候知道结交嘉宁将来对她会有十分的益处,便用尽了浑身的解数讨好嘉宁长公主。
慢慢的果然就跟嘉宁长公主有了来往。
她们见面总是要凑在一起说话,开了头就说个没完没了,嘉宁长公主将她当做手帕交,她但凡有事嘉宁长公主都会帮忙。
之前在书房里被姚宜闻撞到也是假托嘉宁长公主的名义才将整件事平息。
一个个在她心里能做靠山的人,忽然对她怒目以对。
张氏的手在颤抖。
她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等谁?”嘉宁长公主的声音慢慢传过来。
张氏嘴唇哆嗦着,想要像往常一样轻松一笑,却笑得很难看,“没……没等谁……我们家老太爷又中风了,我是来求药王符。”
张氏话音刚落,就看到嘉宁长公主轻蔑的笑容,目光中带着怒气,“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氏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看看你那鬼样子,还要瞒谁,”嘉宁长公主道,“我从前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礼数周全也有羞耻。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
张氏的牙齿不停打颤,“长公主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嘉宁长公主冷笑一声。“误会什么?这些日子我就听说你跟姚宜之在书房里说话被姚宜闻撞破,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