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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没什么可说的,只道:“逃不出您的火眼金睛。”昆哥对她越来越好,不管多晚都陪着她吃饭。
杨老太太笑了,“我这常年冷清,我那儿平日里也不回来,又让人来说被留下修书,你们何必那么麻烦,就让人将饭菜摆过来,我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
沈氏不好推辞只好陪着杨老太太吃了顿饭。
杨老太太尝了毛辣角的味道很喜欢,多吃了半碗饭,拉着昆哥说话,沈氏听了一会儿就要去厨房里做点心。
做好了点心就要带着昆哥回沈家。
大厨房的厨娘刚好不在,沈氏抬脚进去准备先动手找齐了物件,走到近处才发现厨房里另有其人,不由地“呀”了一声。
那人端着饭碗看着膝头上的书,正吃剩下的鱼汤,明明是吃饭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身上深蓝色的长袍藏在阴影里,一时半刻真让人看不清楚,沈氏又一直在琢磨做什么点心好,差点就撞在他身上。
那人也很惊讶,差点就将书放在饭碗里。
沈氏急忙道:“……”
他这才将书高高地拿起来,书角却沾了菜汤子,边吃饭边多少年了,偏偏这次弄脏了书本。
看到眼前女子的打扮知道不是厨房里的厨娘,又不是杨家的亲戚,转念就想到沈家那位姑奶奶,杨敬沉着的脸上立即浮起几分尴尬,“我是看到厨房没人,又有留好的饭菜……”
沈氏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杨敬,急忙蹲身行礼,来照应杨老太太一直都是嫂子在外,她留在厨房里,就是怕身份不便撞到谁,没想会在这里遇到杨敬。
灶边的大猫吃了鱼骨头边舔着爪子边懒洋洋地看屋子里的两个人,不时地“喵”叫两声。
“那书怎么办?”
不等杨敬说话,沈氏接着道:“杨先生快去将书弄干净吧!”当即低下头转身先走出厨房。
杨敬看着矮桌上那碗鱼汤。
他是闻着鱼汤香,忙了一日又饥肠辘辘才会想着坐下来吃一口。
边喝汤边,旁边的灶火又烧得正好,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十分舒坦,竟然连厨房进来人也没察觉。
无声无息地躲在书房吃饭,总归是他不对,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沈氏,那个沈氏就是姚七小姐和昆哥的生母,人心善又聪明,才能想出法子让母亲吃了东西。
有这份心思,怪不得能生下那样的孩子。
……
宫里摆了小宴。
汪太太早早就去了永寿宫,哭得眼睛如铜铃般,豁出了脸面恳求皇后娘娘,“礼哥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我们才到京里,如何能认识那些贼匪,礼哥身边的小厮没见过刑部大牢那般阵仗,吓得胡乱说出来,没想到刑部就这样定了案,娘娘,您要为礼哥做主啊。”
汪成礼已经在大牢里招认。
贼匪也说得清清楚楚,难得汪太太还能拿帕子掩着脸说得这般委屈的话。
皇后淡淡地看着汪太太,汪太太哭得更大声。
皇后身边的女官忙将大殿里的宫人遣下去。
皇后才道:“这里没旁人,你也收收眼泪。”
汪太太听得这话,一下子哽住,只缓慢地抽噎。
“你说是谁害礼哥?”
总算听到皇后娘娘这样问,汪太太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口气说将出来,“娘娘差点给汪家赐婚,崔奕廷定然就恨上了汪家,这次又有镖局送了倭国运来的物件,老爷正准备弹劾崔家……这才引来了祸事。”
“这件事跟崔家、姚家脱不开干系,崔家本就想一脚将我们汪家擦在脚底下,那姚七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说贼匪和礼哥要劫的是她,怎么那么巧她逃了却让姚三太太替她受过。”
汪太太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
皇后娘娘最后到底还是要站在汪家这边,汪家出了这种事就像在皇后娘娘脸上打了一巴掌,皇后娘娘心里定然也憋着怒气。
皇后娘娘淡淡地道:“这些事都和姚婉宁有关?”
汪太太颌首,“那些箱子也是姚婉宁拒收的,听说顺天府那边也是姚家先去报的案,这分明就是察觉了老爷要弹劾崔奕廷,姚家恶人先告状,否则以一个十几岁的小姐,如何能带着家人抓住所有的贼匪,绑送去了顺天府大牢。”
只要想到这里,汪太太就火冒三丈,他们还以为礼哥真的被崔奕廷抓了,他们四处找关系,闹得整个京城都知晓,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在顺天府大牢里找到了礼哥,礼哥还被扣上勾结贼匪的罪名。
这口气如果不出,让她怎么做人,以后礼哥要怎么说亲。
“听你这么一说,”皇后娘娘抬起头来,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本宫还真要见见这位姚七小姐。”
汪太太心里一喜,脸上却不敢表露,仍旧委屈着道:“还请娘娘做主啊。”
皇后看向身边的女官,“去吧,立即将姚七小姐传进宫,本宫有话要问她。”
女官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人去办,不多时候,姚婉宁被带进内殿。
皇后望着规规矩矩行礼的姚婉宁。
这个姚七小姐她已经见了几次,这次虽说临时传召,却还能向从前一样稳重、谨慎不出任何的纰漏。
汪太太紧紧地盯着姚婉宁。
目光中满是阴狠,亏她开始还看上了这个姚婉宁,想要将她抬进汪家,现在看来这姚婉宁着实是个祸水。
第二百三十二章赏赐
大殿里的有一丝的安静,皇后娘娘拿起茶来喝,热腾腾的茶水仿佛将汪太太的心也熨的泰和了不少。
她日日求着要见皇后娘娘,为的就是快些让这件事了结,礼哥哪里受过那样的罪,可再也不能耽搁。
汪太太的目光几乎要将锦杌上的姚婉宁撕碎了。
皇后娘娘放下茶抬起眼睛,“听说崔家送上门的聘礼都是你自己一手操办。”
淡淡的话传过来。
汪太太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顾左右而言他,不直接问姚婉宁那些贼匪的事。
怎么就将贼匪和礼哥抓了个正着,是不是崔奕廷的安排。
姚婉宁梳了单螺髻,穿着淡粉色梅花褙子,脸上神情淡然,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大祸临头佯装镇定,一会儿还不是要跪在这里。
礼哥被冤枉,崔家从中作梗,顺天府是不能查出什么,她想来想去只能从姚婉宁入手,姚婉宁毕竟年轻,又是个女子,只要稍加施威,不怕她不肯说实话。
婉宁起身回话,“母亲有了身子,要安心将养,我也是帮衬母亲。”
说什么帮衬母亲。
汪太太恨不得皇后娘娘立即就问起那几十口箱子的事,她抬起头来悄悄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的神情。
没有她想的那么阴沉,看起来好像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皇后娘娘道:“听说你母亲去庄子上遇到贼匪也是你带着家人去施救?”
汪太太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她看姚婉宁在皇后娘娘面前怎么说。
屋子里一时安静,婉宁颌首,“是。”
皇后娘娘道:“你母亲的身子如何了?”
婉宁据实回禀,“因为惊吓动了胎气,还好有郎中救治已经好多了。”
汪太太冷冷地抿起嘴唇。
到头来姚三太太还不是毫发无损。
皇后娘娘点点头。“难为你这样仁孝。”
听得这话,汪太太惊讶地抬起头,瞪圆了一双杏眼。
皇后娘娘不是要为汪家做主吗?却怎么几句话之后就开始夸赞姚氏。
婉宁低头行礼,“都是臣女应该做的。”
皇后娘娘满意地点点头,“若不是你,我汪家那不成器的成礼还不知道要闯下多大的祸事。”
汪太太绷起了脸皮,想要张嘴说话。皇后娘娘厉眼望过来。如同一盆冰水从她头顶灌下,将她整个人冻在那里动弹不得。
皇后站起身来,女官忙上前搀扶。皇后摇了摇手,轻轻地看了一眼婉宁,婉宁忙上前伸出手,皇后将手扶了上去。“哪家的闺秀也没有自己筹备婚事的,你可是京里头一份。”说着微微一笑,“本宫已经回禀了太后娘娘,以郡主之礼,为你添妆。”
汪太太站在那里。仿佛从脚心长出一根长长的钉子,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皇后娘娘不但没有责骂姚氏,还要亲自为姚氏添妆。这是什么道理,想到这里汪太太再也管不住脸上的表情。嘴角也扭曲起来。
婉宁谢了恩。
皇后娘娘笑着道:“有空多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就喜欢你这样聪明又识大体的孩子。”
“走吧……陪着我去园子里看看雪景。”皇后娘娘伸伸手,立即就有女官上前为皇后穿上氅衣。
旁边的女官也上前伺候婉宁更衣。
汪太太被扔在一旁,皇后娘娘仿佛忘了她这个人一般,连女官也不曾来服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娘娘和姚婉宁说着话出了屋门。
短短一瞬间,汪太太的冷汗就湿透了衣衫,半晌才喘过一口气,瘫倒在椅子里,用手捂住了胸口。
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她该怎么办?接下来她要怎么办才好?
眼看着女官进门,汪太太几步上前拉住女官,“这位姑姑,皇后娘娘怎么说,有没有传我过去,我这要怎么办才好?”
女官如往常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十分亲和,“娘娘没有传您,也没有让您离开,您就在大殿里等一等。”
就这样让她等在这里。
她嫁进汪家之后,进宫觐见许多次,还没有这样的情形。
她到底哪里错了,难道为汪家争回脸面还有错不成?
……
婉宁跟着皇后娘娘在花园里散步,女官来来回回地忙碌,还没有将园子走一半,就有内侍来禀告,“贺御医给大皇子请完了脉。”
皇后娘娘点点头,“叫贺御医过来说话。”
婉宁听得这话,正想要告退,皇后娘娘却道:“听说你也懂些医理,听听也无妨。”
女官说的贺御医难不成是蒋家的姻亲贺家?
之前在贺家时并没有听说贺家老爷进了太医院。
思量间,女官已经将贺御医请过来。
皇后娘娘仔细询问大皇子的病情。
“已经好多了,微臣换了方子。”贺继中将手里的脉案递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看了看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些笑容来,“这就好,免得皇上也惦念着,贺家的祖传医术名不虚传,本宫刚刚让人赏赐了贺家和蒋家小姐。”
皇后娘娘说的蒋小姐是蒋静瑜?
蒋静瑜和贺家在给大皇子治病,蒋静瑜平日里看起来温顺随和,其实心机很深,倒是贺老太太和贺家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的良善,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杏林世家。
之前在贺家听贺老太太说,贺家祖辈在太医院任职,后来因宫中争斗被牵连,从此之后贺家子孙远走京城,为的就是能简单的行医治病。
却怎么贺老爷又进了太医院。
贺继中连说了几声不敢,虽被夸赞脸上并没有积分的喜气,从女官手里接过了脉案,才带着太医院的学生退了下去。
并不是春风得意、精神抖擞的模样。
皇后娘娘不禁叹了口气。“好好的就受了惊吓,天黑下来连爆竹声响也听不得,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好起来了。”
旁边的女官道:“娘娘安心,这位贺御医的药用的好,加上那位蒋小姐很有法子,过些日子大皇子就能和从前一样。”
“若不然。娘娘去看看大皇子。”
听得这话。皇后娘娘的眉眼舒展开来,却仿佛想到了什么,面露迟疑。摇了摇头,“一会儿再去吧!”转头看向婉宁,“我们去梅园走一走。”
婉宁低声应了。
走了半个时辰,皇后娘娘亲手剪了几枝梅花。让婉宁插进花瓶里,然后吩咐女官将那只缠枝莲的花瓶给了婉宁。
女官道:“这是皇后娘娘出嫁时从娘家带的陪嫁。”
婉宁急忙跪下来行礼。
皇后娘娘笑着道:“好了。不用这般大惊小怪,你先回去吧,改日再传你进宫。”
婉宁告退出去。
站在一旁的汪太太几乎要脱力。
眼看着屋子里没有了旁人,汪太太一下子跪在地上。“娘娘……娘娘……”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娘娘为何要……奖赏那姚氏……”
“礼哥有今日都是因为……”
不等汪太太说完,皇后冷冷地道:“都是因为你管教不严。才闹出这种事来。”
汪太太打了个冷战。
皇后接着道:“你应该谢谢姚氏,若不是姚氏。不光是成礼进大牢,整个汪家都要被皇上训斥。”
汪太太惊讶地睁大眼睛。
皇后道:“这几年福建倭寇闹得越来越厉害,为了社稷,皇上才想到了要招安王卢江,朝中有人想方设法地阻拦,好不容易朝廷才遣了崔奕廷去福建,崔奕廷前脚离开京城,你们就行陷害之事,汪家本来是弹劾邓嗣昌,你们如何和邓嗣昌搅合在一起?还被邓嗣昌利用上了弹劾崔奕廷的奏折。”
“如今已经查出勾结倭人的是邓俊堂,邓俊堂将倭人之事推在了广恩公身上,广恩公生怕被牵连连夜在庄子上杀了几十个幕僚和下人,如今皇上命永安侯彻查此事。”
听得皇后娘娘的话,汪太太完全瘫在地上。
皇后怒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