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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脸都是汗。”
屋子里的女眷惊讶地看着张氏。
张氏道:“可能是穿的衣服多了些。”她不过说了一句,屋子里所有的目光就都落在她的身上。
那些目光又是怀疑又是讥诮,仿佛都在看笑话般。
张氏气得浑身颤抖,却在人前又不能表露出来,强撑着笑容。
童妈妈心里一阵痛快,三太太素来待小姐不亲厚,这本是人人都知晓的,加上这次广恩公因为邓嗣昌的事被都察院查办,外面早就有传言说三太太要在小姐成亲的时候弄出差错来。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三太太,想知道三太太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三太太但凡有半点不合时宜的举动,立即就会被人注意。
今天是小姐的婚事,也是三太太最难熬的一天。
张氏度日如年,却礼数一个也不能少,二老太太做主让姚家男丁拦门,一道道的门拦下去,崔家迎亲的队伍叫喊声就越来越大。
姚宜州想起崔奕廷不由地皱起眉头,“这样行不行?”崔奕廷看起来可不是软性子的,万一惹怒了他,说不定脸上就不好看。
关键是要把握个度。
姚宜州将姚承祖几个叫过来,“拿捏着点,别太过分。”
姚承祖几个玩得正兴起,嘻嘻哈哈,“大伯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七妹夫跟我们也差不多年纪,我们心里有数。”
姚承业带着人爬上了墙头,正要再给新郎官出题。
看到脚底下密密麻麻的人,不由地吓了一跳,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的吉服正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虽是眉宇飞扬,其中却藏着几分的威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那波澜不惊的面孔下窜出来。
一眼望去探不到底,更别提怎么才能拿捏分寸,姚承业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才算妥当,突然怕自己准备的题目太过简单,让人笑话。
乌压压的人都看着他,尤其是新郎官周围,看起来都是贵气十足,一个都不能得罪。
“大舅舅出题啊。”
有人笑喊了一声。
姚承业还没有张嘴,就听到有人说:“大舅舅心疼妹夫要开门了,快啊,喜乐起来。”
姚承业解释,“还没有……还没有……”
声音却被喜乐压制住,姚承业忙喊着,“别开门,别开门。”就要从墙头上下来。
却刚转过头,就看到从旁边窜出了张黑脸,姚承业顿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就跌向墙外。
里面的姚承祖吓了一跳,恐怕出了闪失,就听到外面大喊着,“大舅舅都出来迎客了,快开门,快开门。”
这门就再也守不住了。
大门一开,崔奕廷先进门,然后是乌压压的迎亲队伍,姚承业被高高地架着进了门,姚承祖见到姚承业安然无恙地苦笑,知道彻底上了当,却很快被迎亲队伍拉过去说笑,两家人笑着闹在一起。
新女婿进门之后要去拜长辈。
姚宜闻和张氏在堂屋里坐下,等着崔奕廷过来,只听到喧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张氏整理了衣襟,正准备拿出长辈的架势来,想要崔奕廷和婉宁向她低头,或许也只有这一天了,众目睽睽之下,不怕他们不尊礼数。
“来了,来了。”
下人一路过来报信,下人备好了茶水,姚宜闻不免有些紧张,长长地吸了口气,他和崔奕廷之前见面的气氛不是很好,这次婉宁成亲,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出长辈的架势来。
姚宜闻抬起头看到一身吉服的崔奕廷大步进门。
姚宜闻差点就要起身,咳嗽一声才又坐稳。
崔奕廷看向面前的姚宜闻和张氏,姚宜闻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张氏装模作样地板起脸想要露出几分和蔼、威严的神情,却因为和心意相违,脸上的皮肉不合时宜地抖动。
两个人不似长辈,就像第一次登台的戏子,让人看着可笑。
他今天要从姚家娶走婉宁,想要的是姚家长辈的真心的嘱托。
崔奕廷抬起头,“二老太太在哪里?从前在泰兴,我只知道若不是二老太太拦着,婉宁便进了家庵,没有今日之事,今日之喜当拜谢二老太太。”
张氏顿时脸色发青,崔奕廷怎么敢这样。
姚婉宁已经惊世骇俗,这崔奕廷也是如此,这两个人就不怕被人议论。
他们不怕,怕就不敢这样做。
张氏睁大了眼睛看姚宜闻。
姚宜闻的脸陡然红起来,没想到崔奕廷会要去谢二伯母,还将在泰兴的事拿出来说,就像众目睽睽之下,揭了他一层皮。
崔奕廷向来说一不二,崔家长辈都管束不了,他一个岳父又能如何,总不好让人看了笑话,姚宜闻看向屋子里的管事,管事这才出面,“小的这就去禀告二老太太。”
管事在前面走,崔奕廷转身出了屋,没有半点的停留。
听着喧哗声越来越远,屋子里豁然变得无比安静。
姚宜闻端坐在椅子上,就听到身边的张氏传来一串“咯咯”的笑声,手夸张地指着他,满脸恨意,“你还想靠着女婿,他都没将你放在眼里,真是可笑,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姚宜闻额头青筋浮动,只想要扑过去掐住张氏的脖颈。
张氏瞪圆了眼睛,没有半点地惧怕。
姚宜闻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站起身灰溜溜地走出了屋子,明明已经到了夏天,风吹到他身上,却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明明想要躲开却不禁追着那热闹的声音向前。
“老爷,”来往的仆妇停下脚步,“老太太让奴婢来问,新姑爷怎么去给二老太太跪下了,是不是下人领错了地方。”
给二伯母跪下了。
新姑爷没必要行这样的大礼。
崔奕廷名声在外,他就对崔奕廷不抱这样的希望,只要他能喊他一声:岳父。
却没成想受大礼的是二伯母,就因为二伯母替婉宁做主,拦着父亲,没让父亲将婉宁送去家庵。
就这样简单,崔奕廷就记在心上,由此可见崔奕廷是个心怀恩义的人,这样的人却让他那般难堪,可见他做错了多少事,如何让人看不起。
第二百六十章失落
定远侯世子张罗着让人将赏赐的银裸子抬进门,都是用洒金的红纸包了,红彤彤的很是喜人。
如妈妈在旁边看着,不禁觉得眼热。
“那可都是锦衣卫。”
有人轻声议论。
撅着屁股搬东西的那些人都是平日里让人望之胆寒的锦衣卫。
“发红包的是定远侯世子。”
“那边还有景郡王。”
迎亲这天看的就是男方来多少人,都是些什么官职,凡是男方稍有些头脸的亲戚都会过来捧场,跟着七姑爷过来的除了崔家的人,都是七姑爷的私交,之前她就听说,京里有几家和崔家的婚事撞在一起,因为宾客都来了崔家,所以错开了日子。
如妈妈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太太嫁过来的时候,她见到站在一旁的七小姐,当时还想,这女娃娃现在看着富贵,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继母哪里能及得上亲娘,太太又比旁人更加好高骛远,眼睛里揉不得半点的沙子,果然让她言重,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太太就容不下七小姐。
七小姐是哭哭啼啼离京,谁能想到长大之后会风光地回来不说,还被赐了一门好婚事,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凄凉的是太太这个继母。
她心里虽然向着太太,也不得不说一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太太有今日,也不全怨旁人。
否则是不是能求了七小姐在姑爷面前说几句,出面保保公爵爷,至少护住家中的爵位。
府里热闹,如妈妈也不能露出欢喜,免得伤了太太的心。只得带着人去服侍张氏。
……
沈四太太拉着婉宁说话,沈氏不便过来,就捎了几句话,让婉宁欢欢喜喜地嫁去崔家,将来夫唱妇随。
听着舅母的话,婉宁眼前一阵模糊,鼻子有些发酸。
沈四太太道:“等嫁去了崔家。也不是不能来往。你总是要去铺子里查看账务,到时候就让人知会一声,你们母女照样见面。”
舅母是怕她心中担心嫁去崔家之后没有理由去沈家。婉宁点点头,“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只认一个母亲。”
沈四太太听得这话,眼泪就落下来。
“二老太太来了。”
屋子里的女眷听到有些惊讶,没想到姚家二老太太这时候会过来。
大红锦缎帘子掀开。二老太太满脸笑容地走进来,婉宁忙上前将二老太太搀扶到炕上坐下。
看到沈四太太。二老太太笑着道:“家中一切可安好?”
沈四太太忙道:“托老太太的福,都好。”
“哪是托我的福,是你们夫妻仁善,家风又正。将来必定差不了,”说着顿了顿,“辰娘身子如何?让她过来。我们好久都没见了,也该说说话。”
沈四太太道:“改日定然让辰娘来看您。”
“改日做什么?”二老太太转过头。“就今天,不过就是几步路,让人接过来。”
沈四太太不禁怔愣,“这……”
二老太太抬起头向屋子里看去,“有什么不妥?这家里家外的多少人都到了,多不了她一个。”
沈四太太脸皮发紧,不敢做主,却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目光闪烁,“这不好吧,还是将婉宁送走了,别误了吉时,姑爷还在等着。”
二老太太却不说话,拉起了婉宁的手,“打扮起来更漂亮了。”
婉宁向门外看去,方才喜娘就说,崔奕廷已经进门了,按理说拜过了长辈就会过来接她出门,怎么却在这里停下来。
童妈妈从外面进来,看到愣在那里的沈四太太,忙上前扯了扯沈四太太的袖子,“您还是快过去吧,姑爷在外面等着呢。”
姑爷不进来接婉宁,是在等辰娘来送亲?
沈四太太豁然明白过来。
……
“二老太太要让沈氏过来说话。”管事慌慌张张地禀告姚宜闻。
这时候叫沈氏,是婉宁的意思还是二老太太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这件事处理不好闹起来了就要让人看笑话。
管事道:“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迎亲的队伍里除了达官显贵还有宗室,别看就是站在那里笑着说话,哪一个都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
“姑爷呢?”姚宜闻转过头去问。
管事道:“在七小姐院子外站着,也不进去,不知道钦天监算的是什么时辰会不会迟了。”
姚宜闻想想方才崔奕廷的态度,从他这里出来径直去了二老太太那里,二老太太才主张让沈氏过来,至少崔奕廷是想促成这件事。
这应该也是婉宁的心思。
姚宜闻道:“那就让人去请吧!”
管事不禁惊讶,“老爷的意思是我们去将……”
姚宜闻点点头,他欠了沈氏和婉宁的,二老太太愿意担这个骂名,成全沈氏和婉宁,他又怎么能横加阻拦。
姚宜闻道:“快去快回,别真的误了吉时。”如今有了机会,他也该做些他能做的。
……
下人上前打帘,一身粉色褙子的沈氏快步走进屋。
见到母亲,婉宁忽然之间有种别离的感觉。
怪不得女儿出嫁时见到母亲会掉眼泪。
从前都是母亲在身边照顾她,而今她就要上花轿,从此往后自己独立生活,再也不是姚七小姐。
满屋子的喜气衬得沈氏的身影比往常单薄许多。
沈氏满脸笑容,目光匆匆地从屋子里每个人身上扫过,上前给二老太太行了礼,才坐在婉宁身边。
没等和婉宁说话,却伸手整理婉宁的衣衫,“一会儿就要上轿了,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婉宁颌首。
沈氏抬起眼睛来,母女两个四目相对。沈氏眼睛里闪出几分泪光,忙别开了眼睛,笑着和身边的女眷说话,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哭,她掉眼泪也会惹得婉宁落泪,定然要婉宁欢欢喜喜地嫁去崔家。
“母亲。”婉宁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来。
沈氏还是没忍住眼睛里的泪水。
眼泪扑簌簌地向下掉。所以不敢抬起头来。
“母亲别哭。”婉宁拿起帕子给沈氏擦眼泪,自己也哭花了妆。
“好,好。”沈氏握紧婉宁的手,“都好,我就放心了,我是高兴。高兴的。”
“我会时常去看母亲。”婉宁轻声安慰。
沈氏点点头,“不要惦记着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二老太太不禁叹息,婉宁六岁时就跟沈氏分开,成亲前这样短暂的相聚,沈氏能走进姚家送女儿上轿。外面人不知婉宁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到时辰了。”喜娘笑着提醒。
屋外顿时传来鞭炮声响,红红的盖头立即落下来,沈氏的笑容被盖头遮挡住。
崔奕廷走进门。看到穿着喜服的婉宁坐在床上,就那样静静地等着他走过去。
几步路的距离。让他恍如隔世。
安静,是那般的安静。
风从窗口吹进来,先晃动了帐子,然后是她腰间配饰的流苏,红彤彤的裙角微掀露出里面的绣鞋,双手平放在膝头,嫣红的袖子舒展地落在手背上,指间戴着白玉扳指。
风一卷上了盖头,吹开了一丝缝隙,露出她的下颌。
崔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