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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云等着韩婆子来禀告,“您放心吧,小少爷在长廊里遇见了族里的老太太,现在被带去了花厅里。”
素云松了口气。
韩婆子道:“这件事定然是压不住了。”族里的长辈都知道了要怎么遮掩。
素云点点头,只要老爷承认大爷是他的庶子,谁还能不认他们,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这个家里住下了。
从前家里因养马破了家,将她送到崔家做些活计,崔夫人看上了她绣花的手艺,就将她留在屋子里做针线,她是小心翼翼的侍奉,处处去博夫人的好感,想着将来夫人能给她张罗一门亲事,谁知道等她到了年纪,夫人就准备了些嫁妆,让她跟着老子、娘回去了。
辛辛苦苦最终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如何能甘心。
如今终于又回来了这里。
素云道:“我们还有两口箱子在车上,里面有大爷经常用的物件儿,你叫家人将箱子搬进来。”
韩婆子欢欢喜喜地应了。
不一会儿功夫箱子就搬进院子,素云嘱咐谢大,“听家里管事的安排,管束着手里人,别出什么差错,二奶奶给大爷看了病,说大爷的病能治,说不得六七日就能好转,将来还能开口说话,等大爷好起来,定然少不了赏赐。”
谢大忙道:“我们为主家出力理所应当,哪里敢求赏赐。”
说完话,谢大从屋子里退出去,回去了马厩子,将主子说的话吩咐下去,又将带进京的几匹马看了看,这才跟管事说了一声,出门去购置些用的物件儿。
迈出崔家的大门,谢大慢慢地走在街上,集市上买了些东西,走进一条胡同,进了胡同之后谢大的身手忽然变得敏捷起来,向左右张望了两眼,翻身上了墙头又跃进小院子里。
第二百六十五章往事
谢大进了院子,没走两步就有人咳嗽一声,谢大忙上前,“我家奶奶让我来报信。”
那人点点头,将谢大带进屋,崔实荣的管事崔忠就在屋子里等着他。
谢大将自家奶奶交代的话说了一遍,“二奶奶说还能让大爷说话。”
崔忠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
谢大低着头,“是啊,我们奶奶也没想到,您说说,若是真的说了话,会不会节外生枝。”
崔忠也拿不准,那个姚氏虽然不用药石也能给人医病,从前说出来没有人相信,可是从忠义侯到大皇子,姚氏奇怪的医术摆在眼前,倒是不能不信,更何况姚氏还要请贺家帮忙,说不得还真的能让崔大爷开口说话。
该不会这件事会坏在姚氏手中。
崔忠想了想嘱咐谢大,“你先回去,免得让人怀疑。”
谢大点点头,不敢再耽搁一溜烟跑了出去。
崔忠坐车去了段氏住的院子,躬身禀告。
段氏端坐在椅子上,“那个姚氏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刚进门的媳妇就敢插手内宅的事。”她早已经算计好,一个庶子找上门,定然会将崔实图一家搅合的天翻地覆,崔实图有些话不会轻易和赵氏说,赵氏只会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庶子伤心。
可如果那庶子开口说话,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只怕就会节外生枝。
问题是那个姚氏果然能将病治好?
崔忠道:“您也不用太担心,大爷那病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那二奶奶八成是在唬人,小小年纪果然又这般本事,何必还要买卖茶叶赚钱。也像贺家一样开药铺就是了。”明摆着就是不可能的事。
段氏没有说话。
崔忠接着道:“一个人痴痴傻傻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好起来。”
“您就安心吧,说不得就是用的手段,想要在公公面前表现。”
段氏摇摇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那个姚氏是新进门的媳妇,想要在家中站稳脚跟。定然会去讨好赵氏。说不得给人治病是为了帮赵氏打听消息。”
所以姚氏定然会竭力医治,就算治不好病,说不得也会让人开口说话。
段氏忽然有些紧张。
人病得迷迷糊糊。谁知道他会说出什么。
那个崔奕廷和姚氏都是聪明人,只要露出半点的端倪,他们就会顺藤摸瓜。
现在最要紧的是,崔实图完全认了庶子。让人写了族谱,这样她就等于握住了崔实图一家的生死。
她就可以用来要挟崔实图。让崔实图想尽法子将老爷从大牢里救出来,她拼了命也要保住老爷的性命。
……
崔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个庶长子?”说着看向崔夫人,“是不是弄错了。家中连个妾室也没有,怎么就养了外室。”
崔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也想知道是因为什么。她也不相信,这些事却已经摆在她面前。
她该怎么办?就像老爷说的。如无其事地接受这个庶长子。
“你准备怎么办?”崔老太太看向崔夫人。
崔夫人摇摇头,“人突然就来了,就算是庶长子,素云的身份如何也是配不上的,我若是早知道,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族里恐怕很快就会知道,”崔老太太道,“你心里要有个数,若是果然这样,还要尽早入了族谱。”
毕竟是老爷的子嗣,素云还生了下了孙儿,崔夫人觉得自己又被重重地掴了耳光,“我是想先给他治病,很多事还是要问问清楚,事关子嗣,我们不得不仔细着些。”
这是她唯一能找的借口,老爷就算承认了庶子,还有孝哥的身份也要弄清楚。
崔夫人道:“素云是怎么嫁过去的,怎么生下的孩子,谁也不清楚,不弄个明白我心里发慌。”
这样说也有道理。
崔老太太颌首,“你心里要有个打算,免得被族中追问。”到时候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崔夫人点点头。
崔老太太拉起崔夫人的手,“男人就是这样,不管做了什么事,回到家里都要让女人来承受。”
崔夫人眼睛顿时红了。
院子里传来孝哥欢笑的声音。
……
素云坐在屋子里,终于等到有人敲门进了屋子。
素云抬起头来,那人躬身拜下去,“大奶奶,我是老爷身边的江赟。”
江赟她是认识的,很早就跟在老爷身边,有一次就是江赟带人给他们送了东西。
屋子里静悄悄没有半点的声音。
江赟先去看了床上的大爷,然后才道:“您这是何苦呢,就这样进京里来,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得不偿失。”
素云抬起头,“江先生不用跟我说这些话,在通州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比谁都清楚,江先生不如就说说老爷准备怎么办?是认下我们,还是赶我们走,陆老爷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江赟急忙道:“您是记错了,哪有什么陆老爷,陆老爷早就死了。”
素云仿佛已经不管不顾,抬起头,“新帝登基,陆家家破人亡,崔家倒是圣眷不减,如今崔二爷更是做了锦衣卫指挥佥事,陆老爷让我带着陆家的后人来问问老爷,为了从前的情分,是不是该给陆家后人一条活路。”
江赟不禁惊讶,想起外面那玩耍的孩童,“你说那是陆老爷的……”
素云笑起来,“可不就是,陆老爷让我问问老爷,从前立下的投名状,现在还有没有用。”
……
婉宁和崔奕廷在屋子里说话。
外面开始下起雨,推开窗子有雨丝飘进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婉宁转头看崔奕廷,崔奕廷眼睛里仿佛也有些湿润似的。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婉宁道:“娘那边先稳了下来,也和族中长辈说了,等大爷的病有了起色,再商量入族谱。”
崔奕廷目光中带了几分的歉意,“刚嫁进来就让你遇到这样的事。”这也是他始料未及。
婉宁摇摇头,“爹那边怎么说?”
崔奕廷的神情顿时沉静了几分,“没说什么。就认了那个庶子。”
崔实图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所以父子两个才不对盘。
崔奕廷眉眼舒展却目光深邃,“父亲突然致仕,之后又几次拒绝了官职。也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为什么,唯一和他能说上话的人恐怕就是二叔。”
崔奕廷又亲手将崔实荣送进大牢。
以崔实图的年纪,不应该致仕的这么早,更何况崔家还是皇亲国戚。
崔奕廷道:“从前我以为是姑姑的关系。祖父过世的早,姑姑因此耽搁了婚事。就一直跟着父亲、母亲在京中,父亲没发现姑姑和从前的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有私,后来皇上登基之后因为汪家因端王谋反被牵连。所以没有册封汪氏为后,反而将姑姑抬进宫封了后,那时候朝野上下不少官员反对。母亲说父亲早就厌倦了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如今又是外戚。不如就避其锋芒,这样姑姑在宫中也会过得舒坦些。”
婉宁知道崔奕廷的意思,如果是因为崔皇后,崔皇后薨了之后,公公就该没有了顾虑,崔奕廷现在提起这件事,显然也觉得公公不是因此才远离京城。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崔奕廷沉默半晌,“我想是因为陆家,从前的吏部尚书陆子明是我父亲最要好的朋友,先皇驾崩在陪都时,陆子明就在身边,先皇立储的诏书就是由陆子明起草。”
崔奕廷说到这个,婉宁也想起一件事来,“端王谋反的时候说陆子明帮当今皇上矫诏篡位……”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崔奕廷颌首,“陆家上下因此被端王亲信灭门。”
要说公公因此看开了,想要大隐隐于市也说得通。
可是这次庶子的事实在太蹊跷了,一个庶子找上门,公公表现的好像是在面对朝廷大事,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谈。
那个素云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婉宁抬起头和崔奕廷对视,两个人目光交汇仿佛想到了什么,童妈妈就敲了门,“奶奶,表小姐来看奶奶了。”
崔奕廷那个表妹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本来她可以慢慢地和她们周旋,可偏偏她就不是那种温吞的性子。
婉宁站起身,吩咐童妈妈,“将我给表小姐准备好的礼物拿来,我去前面和表小姐说话。”
……
婉宁撩开帘子,丁如婵不由自主地向帘子后望了望,表哥应该在屋子里。
“二表嫂。”丁如婵向婉宁行了礼。
婉宁笑着将丁如婵让到椅子上坐下,又将见面礼给了丁如婵,红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花草簪子。
丁如婵打量着那簪子上缠缠绕绕的金丝,眉眼顿时扬起了些,“早就想来和表嫂说话,只是成亲那天不准认亲。”
婉宁点点头,“日后有时间,就过来坐坐。”
丁如婵笑着应下来,转头看到长案上摆着的一只小小的画屏,“这是从海上过来的物件儿?”
婉宁颌首。
丁如婵立即羡慕起来,“我早就想要一只,可惜……并不是那么好买到的。”
“可不是,”婉宁道,“若不是这东西不好得,我就送给表妹。”
丁如婵的脸顿时落下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蠢事
婉宁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丁如婵也负气端茶来喝,母亲还想要和姚氏谈生意,这个姚氏哪里像是一掷千金的大商贾,商贾都知道什么叫做舍得,姚氏却连个摆件儿都看在眼里。
丁如婵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站起身就要告辞。
婉宁道:“等等,”说着看向童妈妈,“我这里有壶酒正好给表妹拿回去尝尝。”
汝瓷的梅花瓶,虽然个头小做得却很精致,丁如婵本不稀罕什么酒,看到这个瓶子却又喜欢起来,就笑着让丫鬟拿了。
带着下人回到屋子里,丁如婵看着汝瓷的梅花瓶细细地把玩,这么漂亮的酒瓶里面装得定然是上好的酒。
尤其是酒瓶上面的汝瓷小碗,拿在手中就让人爱不释手。
“太太不在,小姐若不然尝尝这里面的酒。”
送给女眷的酒,大约都是果子酒不会醉人,丁如婵将酒倒进杯子,拿起来尝了一口,浓烈的酒气冲进她的嘴里,不是她想的果子酒。
姚氏在耍什么花样,丁如婵皱起眉头来。
“小姐,”婆子上前道,“二太太那边的下人来了。”
姚氏这时候遣人过来,丁如婵点点头,下人就将肖妈妈带进了屋。
肖妈妈满脸笑容,看到桌子上的酒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小姐还没有喝这酒吧?”
汝瓷的花瓣小碗里的酒只剩下了一丁点。
肖妈妈仿佛很在意她有没有喝这些酒,丁如婵不由地抿起了嘴。
肖妈妈从丫鬟手里又接过一只汝瓷梅花瓶。“我们奶奶送给表小姐的酒拿错了,我是紧赶慢赶地将酒送过来,没想到表小姐已经尝了。”
丁如婵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那酒有什么不一样?”
肖妈妈道,“这酒本不该喝的,可表小姐既然尝了……也没什么大碍。”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
那丫鬟仿佛做了错事,惊惧地低下了头。
丁如婵顿时觉得嘴里有一种怪怪的滋味儿,嗓子和肚子里有一种被烧灼般的感觉,竟然有些不太舒服,这就不该喝。不该喝的酒是什么酒?
丁如婵的心跳加快了许多。
肖妈妈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酒杯,“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