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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你还有没有法子?”
婉宁治好了李大太太的病。
说不定会有法子将母亲的病也治好,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
婉宁在姚宜州注视下摇头,“我不会治二祖母的病。”
秦伍不禁惊讶,这怎么可能。
李大太太的病分明就是姚七小姐治好的。
为什么姚七小姐说她不会治病。
这是为什么?
秦伍忍不住想要询问,张开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连姚七小姐自己都说不会治病,难道他还能反驳不成?
姚七小姐将治心病的法子都教给了他,却在姚大老爷面前这样说。
姚宜州也惊讶地僵在那里。
秦伍大夫跟他说婉宁有法子治病,将婉宁请来说不定母亲的病会有转机,他原本还觉得奇怪,婉宁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比得上秦伍这样有名的大夫,怎么能让秦大夫这样交口称赞,秦大夫将李大太太的病说了,他又让人去打听,才知道这件事都已经传遍了泰兴。
“婉宁……”姚宜州只喊了婉宁的名字,就难以继续。是他昏了头,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婉宁身上,婉宁才多大的孩子,就要担着这样的担子,他实在不该如此。
“我母亲被休的时候,二祖母替母亲说了话,说母亲是个贤淑的妻子,再说先贫贱后富贵者不去……孙女被送到族里,二祖母也时常让人来送东西,这些孙女都记在心里。”
“听说二祖母病了,我托秦大夫上门诊治,若是大伯不来家里接我,我也会过来,”婉宁说完顿了顿,注视着二老太太,“二祖母,我知道我治不好您的病,这次我来是想请二祖母将治丧的事交给我,由我操办。”
秦大夫倒吸了一口凉气。
姚宜州惊讶地张开嘴。
床上的二老太太也睁开了眼睛。
婉宁竟然是想要操办她的丧事才会来二房,不是给她治病。
“婉宁……”姚宜州打断婉宁的话,“这是什么话,老太太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提治丧。”
婉宁静静地和二老太太对视,“二祖母辛苦了一辈子,后事草草办了未免脸上不好看,就算大伯想要孝顺,到时候也没有说话的分,孙女虽然年纪小,留在二房,还能保住二祖母一份颜面,不至于大伯被人笑话,这是孙女唯一能做的。”
旁边的妈妈不禁变了脸色。
七小姐这是什么话啊。
当着老太太说丧事。
还一连串说出这些,好像二房连个丧事都办不了了,这是要二老太太脸上无光,让大老爷难看啊。
“七小姐。”妈妈轻声叫喊。
七小姐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端坐在锦杌上和二老太太对视,二老太太有些惊诧,七小姐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七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三十四章安排
二老太太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一个十二岁的孙女来到她床前说要帮她治丧。
不为别的只怕她死了之后后事被草草操办,脸面上不好看。
二房在她手里这么多年,到了这个地步?
不可能,她也不相信。
婉宁的模样却又不像乱说。
或者是想要激她好好吃药,才有这番话?她活了这样一把岁数,谁还能骗得了她。
这些日子她好话、坏话都已经听尽,她累了,只想好好歇着。
二老太太抬眼看向身边的桂妈妈。
桂妈妈忙低下头来,“老太太您别在意,七小姐年纪小,还不懂事。”
二老太太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是该安排她的后事,这家里上上下下谁都不愿意提起这档子事,只因为这两年家中丧事实在太多了。
她本想求助于族里,正盘算着交给谁才好,三房是六太太掌家,只要她开口,六太太一定会过来,她也不太能看惯三房的作风,现在既然婉宁过来,她想知道,交给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会怎么样。
“让……婉宁……去办吧!选几个……人帮衬着……”
听得老太太这话,桂妈妈眼睛不由地红了。
姚宜州看向婉宁,婉宁若是想要这样激得母亲去吃药,显然是无用了。
可是婉宁却好像并没有失望,而是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仿佛她真的是要治丧才来的二房。
姚宜州忽然觉得他摸不透婉宁的心思。
从二老太太屋子里出来,童妈妈忍不住询问,“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真的要给二老太太办丧事?”
婉宁毫不犹豫,“是办丧事。”
是办丧事。
旁边的秦伍也疑惑地皱起眉头。
婉宁转过身,“劳烦秦先生还照常开方子给二祖母治病。”
“婉宁,”姚宜州不明白,“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大伯要相信我,”婉宁抬起头,“我看家里的红灯笼旧了该还新的,大伯都没安排人替换,大伯已经准备操办二祖母的身后事,既然如此,为何不交给我。”
姚宜州不禁怔愣,婉宁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
“大伯将家里的事教给我安排,二祖母的病就会有转机。”
婉宁那双清澈的眼睛,含着笃定的神情。
让他不得不信。
既然母亲的病会有转机,为什么又要治丧,这怎么能解释得通,他的心里乱成一团,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是婉宁这句话。
他从心底里找不出反驳婉宁的理由。
只能孤注一掷。
妻儿遇到水匪那天晚上,他没能在她们身边,他不能想象出她们有多么的害怕,多少次梦中他都会回到那条船上,一手拉起妻子一手抱起儿子,他们一家人同生共死……
无论他多么努力,睁开眼睛终究是场空,伸出手摸索着身边,空荡荡的,一片冰冷。
那些事他还没能遗忘,现在轮到了母亲……
母亲就在他身边,他想尽办法,能不能救母亲一命?姚宜州仰起头来看向天空,让泪水倒流回嗓子里,然后吞进肚子。
望上天垂帘。
可怜可怜他含辛茹苦的老母。
……
姚婉如哭得伤心,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母亲,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寿氏靠在软榻上慢慢地顺着气,正要打发人去听听二房的消息。
就听到门口有丫鬟喊了声,“六老爷。”
姚宜春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寿氏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老爷去哪里了?”老爷好喝酒,因此时常被老太爷教训,前一刻口口声声要改,后一刻闻到酒香就什么都忘了。
姚宜春脸上本是一片喜气,见到满脸泪痕的姚婉如,“这又是怎么了?”
不等寿氏说话,姚婉如急着道:“父亲,婉宁让二房的大伯接走了,要去二房照应二祖母。”
去二房?
二房怎么想起来接婉宁?
“反了她了,”姚宜春扬起声音,“找几个人将她接回来,三哥来信说得清清楚楚让你管教婉宁,你怎么任着她胡来?”
寿氏埋怨地看了姚宜春一眼,“老爷以为妾身没想到?只是大哥说,没有婉宁二老太太的病就不能好转,老太爷都无话可说。”只要想起这件事,寿氏胸口就隐隐作痛。
“三哥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女儿,”姚宜春红涨的脸看起来虎虎生威,“等我抽出时间写封信给三哥,将这丫头赶去家庵,让她一辈子青灯古佛日日为姚家跪拜求福。”
姚婉如张开了嘴,虽然一双眼睛仍旧濡湿,却已经饱含欢喜,差点忍不住拍手。
对就是要让婉宁做尼姑,让她做一辈子的尼姑。
没料到老爷底气那么足,寿氏让人搀扶着站起身来,亲手端了茶给姚宜春,“老爷快想想法子,可不能让七丫头这样在里面搅和。”
姚宜春冷笑一声,“她也闹不出大天来,现在你就跟着我一起去二房,若是二老太太没有好转,你就将婉宁带回来,就说三哥有话在先,不能让婉宁在外过夜,大哥这边我来顶着,我就不信了,在姚氏一族里,我还没有说话的份。”
大哥整天闭门不出,他却已经今非昔比,在泰兴呼风唤雨不说,将来就要在朝中有了靠山,攀上了崔家,三哥都要对他另眼相看。
姚宜春越想嘴边的笑容越重。
寿氏看着不以为然的姚宜春,不知怎么的,老爷仿佛比往日高大了许多,这样想着,她胸口的大石仿佛也挪开了,喘息终于通畅起来。
“六老爷,六太太。”在外守着的段妈妈快步进门来。
见到段妈妈有些慌张的神情,寿氏的心不禁一阵狂跳,“怎么了?”
段妈妈忙道:“听说二房的老太太不行了,二房要筹备治丧呢。”
二老太太不行了。
寿氏顿时挺直了腰。
治丧,她的机会来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寿氏忍不住要笑出声,整个姚氏族里谁还能接办这个差事。
婉宁去了二房又怎么样?
二老太太不行了,还是要她出面。
寿氏感觉她就像扔在热水里的茶叶,整个人伸展着,说不出的舒坦。
“有没有禀告老太爷和老太太?”寿氏转头询问。
段妈妈吞咽了一口,硬着头皮将后面的话说完,“奴婢也是听老太太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二房要治丧……二老太太亲自吩咐要……要七小姐一手操办。”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寿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姚婉如脸上还挂着一抹惊喜,姚宜春瞪着血红的眼睛。
段妈妈恨不得立即缩到地底下去。
“让谁治丧?”寿氏几乎咬着牙问。
段妈妈不敢回话,空张着嘴,半晌才道:“七……七小姐……”
寿氏转身将桌子上的茶碗拿起来“啪”地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将来等她再落到我手里,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走,去老太太那里。”她现在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否则她的打算真的完全会落空。
寿氏带着人去了老太太房里,见到老太太急着道:“老太太,这时候了您可不能不管啊,让婉宁这样搅合下去可如何得了。”
现在比她更着急的应该是老太爷和老太太。
二老太太已经不好了,这时候不下手要等到何时。
老太太抬起头看了眼寿氏,“打听来的消息做不得准,你先去二房看看二太太,再让人捎信回来。”这些事还是弄清楚为好。
……
姚宜州眼看着婉宁吩咐下人准备办丧事的一应物件。
他心里沉甸甸的,鼻端仿佛闻到了香烛的味道,浓浓的冲进他心里。
“大老爷,陈家三爷带着表兄过来了,要给老太太请安。”
姚家和陈家有几分交情,陈家的老三是个好孩子,姚宜州点点头,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下人忙道:“七小姐说这两天会有客人上门,都让小厨房准备好了。”
连这些都备好了。
姚宜州点点头,自从母亲病了,家里已经好久没有人主事,他只是吩咐几个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随便应付,哪里会提前准备妥当。
姚宜州伸手整理一下衣袍,抬脚去堂屋里。
陈季然有些坐立难安,他实在应该早几日来探望。
“既然之前没来,现在就安心等着,白灯笼没挂出来,人现在应该没事。”崔奕廷抬起头,看向周围,堂屋布置的很简单,中间一副山水,两边是治家的对联,长案上摆着小块寿山石,两只前朝古瓶,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人家,不像三房那样富丽堂皇。
姚家二房从前是泰兴的粮长,姚家因此成了泰兴人人知晓的大户,姚家宗长的位置就落在二房,他之前不太熟悉姚家二房,到了泰兴听到的消息,姚宜州虽然守旧是个正直敦厚的人。
不过等到二房长辈过世,姚宜州压不住三房的势头,姚家宗长之位顺理成章就落在三房老太爷身上。
姚三老太爷没有教好自己的几个儿女,马上就又要去祸害姚氏族中的子孙了。
第三十五章拜会
姚宜州踏进屋门,陈季然立即起身,三个人见了礼。
姚宜州的目光落在崔奕廷身上,“这是……”
陈季然忙道:“这是我家的表兄,崔家行二。”
姚宜州点了点头,他们家和陈家来往不多,陈季然他倒是见过几次,这个表兄他倒是不知晓。
“听说老太太病得厉害,我和表兄过来给老太太磕头问个安。”陈季然看向姚宜州,姚宜州眉宇中是掩不住的忧愁。
姚宜州叹口气,“母亲病得重,大夫说不能让旁人探看。”
已经到了不能探看的地步。
陈季然想起笑容可掬的姚二老太太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听说是秦大夫来给看得症,不知方子是否有用?”一个醇厚又从容不迫的声音传来。
姚宜州抬起头看过去,是崔家二爷,“崔二爷知道秦大夫?”
崔奕廷不躲不避地对上姚宜州的视线,“正好在李御史家里见过一面。”
姚宜州摇摇头,“时好时坏,秦大夫的方子比从前的几位郎中都要好用些。”
崔奕廷眼睛中有一丝超越他年纪的端凝,听得姚宜州的话,目光从姚宜州脸上一扫而过,脸上顿时浮起心照不宣的神情。
那表情很淡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又恰到好处的让他知晓。
姚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