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婉宁看到崔夫人脸色不好,低声安慰,“娘放心,爹知道福建那些官员做的事,只说二爷做得对。”
崔夫人惊讶地看着婉宁。
老爷会说奕廷做得对?
多少年了,老爷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上次被人要挟,老爷却也说奕廷的手段太毒辣了些。
总不能被媳妇一劝,老爷就想通了。
崔夫人仍旧担忧,“你在福建收茶,会不会出事?李太太虽说不安好心,说的却也没错,整个大周朝可都看着我们崔家。”
“娘放心,”婉宁低声道,“媳妇在福建收茶是真的,不去收茶怎么能丈量福建的茶园,再说丈量土地,也不是我们先说出来的,早在先皇时就有老臣上书清丈土地,宫外跪着的是先皇的老臣,推行鱼鳞册,赋役黄册的也是先皇的老臣,如果土地不重新丈量,拿着鱼鳞册又有什么用。”
“先皇虽说不让开海禁,可是却早就有让户部丈量土地的朱批,如今推行全国丈量土地,谁又能反对?”
崔夫人越来越对这个媳妇另眼相看。
十几岁的孩子,如何知道那么多东西。
赋役黄册是先皇时才推行的,清丈土地这些事完全是政事,她在内宅里不过就是听听。
崔夫人道:“那……那就不开海禁了?”
婉宁抿嘴笑,“当然是要开的,这只不过是第一步,只要这一步走过去,后面的事就方便多了。”
无论是开海禁还是清丈土地伤害的都是那些人的利益,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换了一个说法。
崔夫人点点头,“你懂得比娘多,”说着低声道。“不过,你可要小心,外面那些人都瞧着我们呢。”
婉宁道:“娘安心。”
崔夫人看着婉宁,当时求娶婉宁,她只是想顺着奕廷的意思。让奕廷娶个喜欢的女子回来。也就能收收他的心,没想到婉宁这孩子还真就成了她的帮手。
崔夫人叹口气,“其实有些事也不怪老爷。老爷是因为姑奶奶伤透了心,从前我们家和皇上的关系是很好的,皇上不受先帝喜欢,老爷还处处帮衬着说好话,说到底这件事都怪我。内宅上的事,我没有处理好。”
婆婆说的是崔皇后的事,皇上登基之后册封崔氏为后,难不成不是因为对崔氏情深意厚?
这里面到底有个什么样的秘密。
婉宁才想到这里,宋妈妈进来道:“广东按察使孙家的小姐来了。”
婉宁笑着起身,“孙二小姐是来找媳妇的。”
崔夫人挥手,“快去吧!”
……
婉宁在屋子里见了孙二小姐。孙二小姐一脸感激,立即向婉宁拜下去,“多谢崔二奶奶搭救我父亲。”
婉宁将孙二小姐扶起来,“孙大人的案子怎么判还要听皇上的意思,也不知能不能从轻发落。”
“那就是家父的命数。”孙二小姐勉强露出些笑容,“总归是有些希望。”
两个人坐下来。
孙二小姐看看四周。
婉宁向童妈妈点了点头,童妈妈带着下人退出去。
孙二小姐抿抿嘴唇一脸歉意,“之前来求崔二奶奶帮忙,也只是走投无路想要试探试探,所以有些话我也没跟崔二奶奶说起。”
婉宁不知道孙二小姐指的是什么,不过她们两个之前只是第一次相见,自然有什么话都是要说一半留一半。
婉宁道:“这是人之常情。”
孙二小姐低下头思量,又抬起了头,“我们家有个远亲表妹,嫁给了邓嗣昌的外甥,我那表妹跟我提起过,邓嗣昌通过倭人买了不少的刀剑和马匹,是邓嗣昌的一个姓吕的幕僚安置好的,我听到这话一直觉得奇怪,邓嗣昌要刀剑做什么,这些东西不是都该朝廷拨发的吗?难不成是军费不足,邓嗣昌才自己想法子。”
“不过邓嗣昌那种人,怎肯做这种事,”孙二小姐眼睛雪亮,“邓家被查,可曾查出这些东西?”
崔奕廷没有说过。
私藏刀剑和马匹可是重罪。
高宗时,青州府的敬王私吞刀剑、铠甲就是因此得了叛逆的罪名。
看到婉宁摇头,孙二小姐道:“兴许也是乱说的,没有这种事。”
婉宁很喜欢孙二小姐,孙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她还能冷静处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孙二小姐道:“父亲肯定是要获罪的,等父亲的事定下来,我想要跟着母亲会广东去,外祖母和舅舅可以照应我们。”
孙二小姐的思路清晰,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这样的性子,既然能来跟她说这样一番话,定然是对这件事又几分的把握。
邓嗣昌囤积这些东西做什么,难不成是准备要谋反?
……
婉宁送走了孙二小姐。
门上管事来禀告,“二奶奶,二爷回来了。”
崔奕廷这一回来,仿佛整个崔家都跟着松了口气。
婉宁去垂花门迎崔奕廷。
崔奕廷踏进内宅,目光就落在婉宁身上。
婉宁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一双眼睛如被泉水洗过般透亮。
办好了外面的事,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看到婉宁,他顿时觉得脚步更加轻盈,更加意气风发起来。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如同在他心头上。
崔奕廷一把拉起婉宁的手,不等她说话,又将她拥进了怀里。
第二百九十五章垂死挣扎
崔奕廷的官服上有种风尘仆仆的味道,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疲惫的神情,反而更加神采熠熠。
婉宁抬起头来,却看到崔奕廷本来和煦的笑容,慢慢变得阴沉,“眼睛这是怎么了?是谁让你受了委屈?是父亲?”
受委屈?曾让她受委屈的人,要么已经挫败的站不起身,要么正在泥沼里挣扎,怎么能在崔奕廷薄弱的父子关系上再添败笔。
眼看着崔奕廷去看童妈妈和落雨。
落雨吓得额头上满是汗珠,就凑过来瞧她。
婉宁忙道:“没事,谁能让我受委屈,”说到这个她眼睛还真的有些痒,忍不住抬起手背去擦眼角,“是不是睡晚了熬红了眼睛。”
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红又有些肿。
崔奕廷皱起眉头看怔愣的落雨,“快去请郎中来。”
落雨忙跑出去。
崔奕廷的目光落下来,仔细地在她眼睛周围转悠,眼睛里满是怀疑,生怕她是在说谎。
旁边的童妈妈也忍不住,“二奶奶一直好端端的,方才在屋子里还没有这般。”
崔奕廷搂着婉宁进了屋,童妈妈举了镜子过来,婉宁仔细一瞧不由地失笑,“没事,大约是受了风,用冷帕子敷一敷也就好了。”
正是花开的季节,有些花粉过敏也是正常,她有时会觉得眼睛痒,可并没有放在心上,哪里会想到崔奕廷大题小做到这种程度。
郎中被请过来,写了张药方。
婉宁看着崔奕廷仔仔细细地安排人去抓药。
落雨拧了帕子过来敷在她眼睛上,冰凉舒适的感觉立即传来,婉宁舒了口气。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婉宁想要拿开眼睛上的帕子瞧一瞧,手指却被拉住。耳边传来崔奕廷的声音,“不着急,再过一会儿才好。”
想想崔奕廷倨傲的模样。哪里料到他会有这般的体贴。
“在想什么?”
帕子遮盖住她的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
婉宁摇摇头。正要说话,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传过来,然后是崔奕廷结实、温暖的怀抱。
崔奕廷低声道:“有没有想我?”
她的神情不由一时恍惚,一片漆黑的眼前出现了那个目光清澈的少年,笔挺地站在马车前,认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你不要嫁给别人。嫁给我好不好。”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转眼之间,她可不就是嫁给了他。
婉宁刚要说话,一张口,一颗蜜饯落入口中,浓郁的蜜香过后又有杏子的微酸,她竟觉得有些微醺,竟被一颗蜜饯醉倒了。
微微一动,眼睛上的绢子落了些下来。她正要睁开眼睛,只觉得鼻端有淡淡的木叶香气,接着唇上一暖。崔奕廷的吻已经落下来。
他的吻轻轻的如同一根羽毛,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唇,她舌尖微舔,嘴里的蜜饯就落入他口中,她不禁觉得好笑,抬手拿开帕子展开笑颜。
他目光清晰又迷离地看着她,身子微倾将她整个人拢在了身下。
长发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
闭上眼睛,呼吸缠绵而又温柔。
她也有过梦想,想要找到一个知心人。和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如今得以实现。
……
工部尚书在崔家书房里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崔奕廷应该早早就回到家中,如今却仍旧不见身影。
户部出了事。侍郎以上官员全都入狱,他也是突然被提到户部,暂代户部尚书之职,闽浙的一笔烂账,皇上限期七日内查清,他不可能派人去闽浙从头查起,唯一能做的就是来求崔奕廷。
谁叫福建的土地是崔奕廷清丈的,福建的茶叶数额谁也没有崔二奶奶清楚。
工部尚书等得满头大汗,下人来道:“我家二爷那边一时走不开,恐怕是谁也不能见了。”
今天宫门外的场面他是亲眼所见,大半个京城都被惊动了,也怪不得崔奕廷会忙。
工部尚书只得先告辞。
想要见这位崔大人,只能明天一早在崔家府门前相候,这一晚大半个京城谁也不能睡个踏实。
……
婉宁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崔奕廷正靠在引枕上看书。
崔二爷这般悠闲自在,定然已经将外面的事处理妥当。
婉宁清了清嗓子,崔奕廷端了一盏茶过来。
不是她爱喝的红茶,里面只有几朵泡得舒展的桂花。
是杯清茶。
崔奕廷道:“天晚了,少喝茶,也好安睡。”
婉宁也就只好这样喝了,放下茶碗披上衣服,望着崔奕廷手边一摞摞文书,每天都要看这些东西,也不知心里会不会觉得枯燥。
忽然想起一件事,婉宁低声道:“在福建的时候,二爷可在邓嗣昌的庄子上查到了一些马匹和刀剑?”
崔奕廷清亮的目光望过去,然后摇头,“没有,怎么会这样问?”
婉宁就将孙二小姐的话说了。
崔奕廷微微思量,“邓嗣昌不过是个勋贵,要说他谋反,并没有那个本事,除非……”
除非是靠着某个藩王。
崔奕廷微微掀起了眉角。
婉宁很想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说起闽浙的势家和勋贵,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婉宁心里立即就有了答案,“那个人不是被关在西门外吗?”
崔奕廷道:“先帝在的时候,端王在闽浙领兵立过军功,回京之后上了让沿海村民迁移的奏折。”
所以海商猖獗有端王的功劳。
仔细想一想,张戚程也是在闽浙一带立过战功,这些人原本都是在闽浙被提携起来的。
崔奕廷道:“如今皇上要整治闽浙贪墨官员,如果他们有这样的算计,如今也遮掩不住。”
……
“这根本就是挖了坑让我们跳进去。”淇国侯脸色铁青地望着张戚程,“说是开海禁,其实是派人在福建清丈土地。我们还将精神都放在海禁上,如今可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听说崔奕廷纵着妻室在福建明目张胆的大收茶叶。又结交海盗王卢江,他们还以为握住了崔奕廷的短处。
其实,根本就是崔奕廷放出来引他们上钩的。
着实可恨。
从邓俊堂出事到如今,一连串的打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张戚程只觉得胸口有一把刀戳在那里,让他喘不过气又撕心裂肺地疼痛。
闽浙多少年的基业,就这样要功亏一篑。
没有了闽浙的官员,少了勋贵的支持。他的大事就再也没有实现的一天。
张戚程的头发都竖立起来。
“内阁、都察院都不敢再说话,那些御史言官都因为海禁在宫门外跪过了,如今也不好再上奏折。”
他们将气力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如今就等着让人随便摆布。
送走了淇国侯,张戚程站在院子里,怔怔地看着天空。
多少年的努力,就这样完了。
完了。
张戚程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惊呼的声音。
张家一片慌乱,张戚程的病又重了几分,满屋子都是他不停歇的咳嗽声。
朝廷上下如今是一片哗然。京里的市集却依旧热闹着,大量海上来的番货让人挤破脑袋都想要买到手。
这样的繁华背后,却藏着那般的谋算。
张传凌皱着眉头。听身边的小厮禀告,“公爵爷已经病倒了,夫人让爷回去。”
他此时回去又有什么用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挽回已经是万万不能,他早就提醒父亲如今要休养生息,父亲对崔奕廷早就红了眼,顾不得其他。
这样怎么能成大事。
张传凌不置可否,问向随从。“崔家有什么动静?”
随从道:“这些日子崔二奶奶让人买了些东西回去。”
张传凌道:“番货?”这时候还能像寻常一样买卖东西,仿佛个没事人般。也难怪父亲要上当。
随从点点头。
崔家二奶奶,这个称呼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