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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乔贵家的去见姚七小姐,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赵夫人急忙道:“乔贵家的本来就是姚家的下人,要不是我们琦哥儿我怎么还能霸着人不放。”
找些书来。让乔贵家的去见姚七小姐,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她安排起来并不难,她只是觉得琦哥儿现在连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怎么才能读书。
……
和赵夫人说完话。婉宁在屋子里见到乔贵家的。
乔贵家的上前行了礼道:“世子爷到了庄子上仿佛也没好转,就是整日里蜷在床上。”
才搬到庄子上,想要适应还要过几日才行。
婉宁吩咐乔贵家的,“你还像从前一样侍奉世子,没事的时候多跟世子说说话。”
乔贵家的说话,赵琦不是很排斥,毕竟现在赵琦能信任的只有乔贵家的,将这份信任感培养起来,以后不论她要做什么都可以让乔贵家的来帮忙。
乔贵家的点点头,低声道,“世子爷还能好吗?”
婉宁道:“世子爷年纪尚小,只要快些好起来,还能和从前一样。”
乔贵家的和婉宁说了会儿话,就有赵家的下人来道:“世子爷醒了要找乔贵家的。”
婉宁看着乔贵家的,“你去吧,我和赵夫人说好了,每日让赵家马车将你送来我院子里,你将世子爷每日的情形都告诉我。”
乔贵家的忙颌首。
乔贵家的从花厅里出来径直去了赵琦屋里。
“世子爷。”
听到乔贵家的话,赵琦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一角,乔贵家的顺势将被子慢慢拿开,赵琦眼睛里是恐惧又迷茫的神情。
“世子爷,奴婢回来了,您放心,这屋里没有旁人了。”
赵琦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不肯松开,厚厚的被子将他的额头捂出了热汗,乔贵家的忙用帕子将赵琦的汗擦掉。
“世子爷,没事了。”乔贵家的低声劝着,半晌赵琦才慢慢地将手松开了。
“世子爷,奴婢带了好吃的给您。”乔贵家的打开手里的盒子,顿时有一股烤豆子的香气传出来。
赵琦看过去。
乔贵家的笑着道:“奴婢给您烤了豆子吃。”
烤豆子。
他不记得多久之前吃过烤豆子,每逢年节,他就和族里的兄弟们一起偷来豆子来烤。豆子噼啪的声音好听,还有一股股香气传出来,他们会争着抢着将滚热的豆子拿起来放在嘴里,豆子又酥又甜说不出的好吃。
下人发现了追着他们喊。生怕他们烫伤了手。
母亲沉下脸来训斥他,父亲就站在旁边笑,“没事,吃吧,有什么,我们小时候还不是这样顽。”
赵琦将豆子捏在手里,觉得豆子很热,从指间一直热到他心里。
“奴婢让人端来炭火,世子爷自己烤着吃?”
赵琦没有说话,乔贵家的笑着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很快炭火被抬上来。赵琦却捏着豆子不肯下地。
乔贵家的试着抓了把豆子放上去,很快就传来“噼啪”的声音。
赵琦有些害怕地缩着肩膀,紧紧地攥起了被子,随着豆子的香气传来,赵琦的手又慢慢地松开。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么多的声音过后只有热腾腾的豆子。
滚烫的豆子拿出来,放进嘴里,还是一样的酥脆。
“世子爷,奴婢给您讲故事听行不行?”
豆子的声音让屋子里不那么安静,热热的火盆仿佛也将冷清驱赶走了,赵琦睁大眼睛看着乔贵家的。
乔贵家的道:“奴婢讲一个小将军的故事。奴婢讲的不好,世子爷不要笑话。”
赵琦没有说话,乔贵家的就说起来,“从前有个小孩子最爱听人家讲上战场打仗的故事,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他就求着长辈给他请个武功师傅。”
乔贵家的讲的很慢。“可是他生来身子羸弱别说骑马射箭,连走路都气喘吁吁,长辈都说他不适合学武,让他就在家里读些书,写些字。他却不肯听。每天早早起床练筋骨,长辈见他这样用功,拗不过他只好请了师傅回家。”
“从此之后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会跟师傅练武,即便是这样,他却仍旧不如族里的兄弟,连师傅都说他除了有几分的耐力没有什么长处……”
乔贵家的说着,赵琦没有做声在一旁静静地听。
门外的赵夫人却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眼泪也从眼睛里落下来,乔贵家的讲的是侯爷的事,侯爷小时候资质平平,谁也没想到侯爷能继承老侯爷的衣钵带兵打仗,后来侯爷去了军营立了军功回来,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
就是那时候她对这个将要成亲的夫婿心生好感。
侯爷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没想到最终会落得通敌叛国的罪名,开始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差点要晕厥过去,她还是咬牙挺过来,直到侯爷的罪名被平反。
跟着侯爷一起打仗的下属回到京里将侯爷的事原原本本地和她说了,她这才知道侯爷在边疆粮草不济才会吃了败仗,侯爷死了之后,那些人将侯爷的头颅挑在长枪上庆贺。
在家中,侯爷掉了几根头发她都会心疼,从来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对待侯爷。
将头颅挑在长枪上,这是什么样的侮辱。
侯爷死得这样惨,京里的那些人却还诬陷他……
他们怎么能这样。
想到这里,赵夫人的心一抽抽地疼痛,不止是琦哥儿,就是她现在也不敢想侯爷,不敢去想发生在赵家的事。
赵夫人从院子里出来,一直向前走,下人向她行礼说了些话,她却浑然不知,直到一个人站在她跟前,她这才放声痛哭起来。
第九十六章找茬
“这是怎么了?”安怡郡主忙上前拿出帕子给赵夫人擦眼泪,“是琦哥儿?”
赵夫人摇头,声音仍旧呜呜咽咽地从喉咙深处传出来,仿佛已经不受她的控制,“我是想……我是想……侯爷已经死了啊!侯爷已经死了。”
她依靠的丈夫,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丈夫,已经死了。
那个让她想起来心里暖和的人,那个她觉得无论何时都能依靠的人,那个总是风尘仆仆回到府里,让她心生埋怨的人,已经没了,再也没有人让她怨怼,再也没有人让她牵肠挂肚,再也没有人让她从夜里醒过来轻手轻脚地掖好被角。
从前只要提起来侯爷来她就会抬起下颌,无论什么时候都颜面有光,现在他没有了。
从此之后她就是太夫人,因为那个人没有了,她突然就老了,她的年华,她的一切都老去了。
最可怕的是她没有觉得自己悲哀,只是心疼,心疼侯爷,想起侯爷在他身边的一举一动,她从来没想过侯爷会突然离开她身边,再也不回来。
安怡郡主的眼泪也跟着顿时涌出来。
舅舅一直待她很好,母亲在世的时候说父亲,是赵家最好的人,就算不承祖业也照样建功立业。
安怡郡主轻声地劝着。
“郡主你说,他怎么就死了。”死这个字多难听,怎么能这么快就落在他身上,赵夫人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我还没好好伺候他,他就死了,之前我还埋怨他,还气他,我不该做那些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我应该待他再好些。”
舅母这样哭舅舅,安怡郡主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哭一下好,哭了就痛快了,以后就我们互相照应。我们要好好活着,将来就算要去了,也不能像舅舅一样,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将来要是轮到了我们,我们一定要聚在一起说说话,谁先走就送谁一程。”
赵夫人摇头,“安怡郡主福大命大,千万别这样说。”
安怡郡主道:“要是谁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是个福气。”
好半天两个人才止住了哭。
“琦哥儿怎么样?”安怡郡主问道。
赵夫人看向身后的院子。“姚七小姐想了办法,让姚家那个跟在琦哥儿身边的下人,给琦哥讲故事。”
安怡郡主微微怔愣,讲故事?讲什么故事?
“讲的是侯爷小时候的事,又怕琦哥儿认出来做了一些改动。等到琦哥儿能接受了,再将侯爷在边关打仗的事说出来。”
安怡郡主觉得惊讶,“这是为什么?”
赵夫人道:“姚七小姐说,琦哥儿的性子随侯爷,侯爷从小就勤勉好学,坚韧不拔,琦哥儿这个时候。正需要这样的品性做榜样,听听侯爷的事,琦哥儿就会觉得眼前的困难算不得什么。”
这是要用舅舅来激励琦哥儿。
“姚七小姐还让乔贵家的断断续续地讲,琦哥儿听不到故事,就会想自己看书,只要琦哥儿能看书。这病也就治好了大半。”
姚七小姐是用这种法子。
“姚七小姐说,琦哥儿心里难过多是因为侯爷叛国的罪名,如今虽然侯爷的罪名被洗脱,琦哥儿却没有缓过神来,我们想法子将侯爷在边疆的事用故事说出来。等到真相揭开之后,琦哥儿就会知道,侯爷……根本就没有通敌,而是……为了大周朝战死沙场,琦哥儿的心结也就解开了。”
赵夫人说着,似是看到侯爷临走前摸着琦哥儿的头说,“等将来你长大了,父亲带着你上阵杀敌。”
安怡郡主想了想,“姚七小姐可还在庄子上?”
赵夫人点点,“我让茹茵陪着去了前面。”
“舅母放心,”安怡郡主拉起赵夫人的手,“琦哥儿将来定然会好的。”
赵夫人听着安怡郡主的安慰,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安怡郡主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个姚七小姐,她定然要见见。
能想到这个法子来帮琦哥儿,可见姚七小姐的品性。
赵夫人和安怡郡主去花厅里坐下。
喝了口茶,安怡郡主道:“我来晚了是因为在路上遇到赵家的长辈,赵家长辈想来庄子上看琦哥儿。”
赵夫人惊讶,她刚刚将琦哥儿送来庄子上,没想到就被人知晓了,消息怎么会传得这样快。
“她们都怎么说?”
安怡郡主道:“让我劝说舅母,不要信姚七小姐的,姚七小姐是个连亲生父亲都不愿意相认的人,说话能有几分的可信。”
安怡郡主话音刚落,赵家下人进门道:“夫人,四太太和西府的老太太来了。”
赵家分了两支,一支是忠义侯府,另一支被族人称作西府,西府老太太和儿媳妇来做什么。
赵夫人道:“既然人都来了,就请进来吧。”总不能将人挡在门外,更何况侯爷出事这段日子,西府一直在府里帮衬。
不一会儿工夫张瑜贞扶着婆婆进了门。
“听说琦哥儿在庄子上。”大家见了礼,西府老太太立即道。
赵夫人颌首。
“怎么将琦哥儿送到这么远,请的是什么郎中,在府中治病不行吗?”赵老太太显得很着急,“我去府里看琦哥儿,才知道你们娘俩都不在府里,急忙就赶了过来,请的什么郎中要这样遮遮掩掩的看病。”
赵夫人忙道:“不是遮遮掩掩,而是这里清静,琦哥儿住着舒坦些。”
赵老太太叹口气,眼睛里露出不可信的神情,显然对赵夫人嘴里的郎中十分的怀疑,“我们想要帮忙却不知道怎么伸手,不是请了太医院的御医来看了琦哥儿,太医院都没有好药吗?”
赵夫人摇摇头。
旁边的安怡郡主放下手里的茶,看向旁边一脸焦急的张氏,“不是没有好药,是琦哥儿还小,要慢慢调养才能好起来。”
赵夫人听得这话看向安怡郡主,安怡郡主面容舒展仿佛很坦然,好像琦哥儿的病真的没有大碍。
旁边的张氏目光闪烁,她今天来是要将赵琦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忠义侯府的世子爷就像疯了一样在府里大喊大叫,太医院束手无策,赵家也请了名医来诊治还是没有法子。
现在忠义侯夫人竟然听了一个十二岁丫头的话,将世子爷挪来庄子上。
是赵琦已经病入膏肓,忠义侯夫人才会死马当作活马医。
怎么才能将一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她再清楚不过,现在因为漕粮进京没有太多人关心忠义侯府。
可是她将一件件事串起来,姚家七小姐气病了祖父又不肯回家居住,这样的事在京里还从来没有过,就是这样一个被人诟病的女子,忠义候夫人竟然奉为座上宾,不管是谁听了都会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帮了妹妹出气,还能将赵琦的事捅出去。
病成这样的赵琦怎么能承继忠义侯的爵位?
就算是皇上因忠义侯的事有意赐恩忠义侯府,听到消息也会打消这个念头,倒是极有可能换一种法子补偿赵氏一族,让夫君承袭爵位,赵家族人就能好好照应赵琦母子。
听说忠义侯夫人将姚婉宁请来给赵琦治病,她有两夜没有合眼,现在终于将所有的棋子都摆了个清楚。
姚婉宁有多少本事妹妹再清楚不过,忠义侯夫人也是昏了头才会相信姚婉宁。
既然她已经将整件事看透,也不用再客气,现在就是该下手的时候。
“听说二嫂是听了姚家小姐的话,”张氏说着为难地看向赵老太太,“有些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夫人有些紧张地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