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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妈妈蹲下身子向陈季然行礼,“我们家小姐让老奴谢谢三爷救命之恩。”
陈季然神情坦然,“不过是路过,算不得是什么恩情,”说着顿了顿,“七小姐怎么样?可好了?”
“已经好多了。”童妈妈嘴边浮起一丝笑容。
陈季然是很少在下人嘴边看到那种与有荣焉的神情,不是害怕也不是恭敬,是真的感觉到荣耀,服侍七小姐,让她感觉到荣耀。
“三爷,”童妈妈看了看四周,“我们家小姐说,您帮了她,她也提醒您一句,不要四处走动,免得会遇到什么不凑巧的事。”
小姐的原话是这样。
提醒陈二爷,不要四处走动,免得遇到什么不凑巧的事。童妈妈本来也不太明白里面的意思,话已经说清楚,童妈妈行了礼慢慢退了下去。
因为他救了她,所以就提醒他一句。
姚七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季然站着半晌不动,身边的小厮低声道:“三爷,我们还去换衣裳吗?”
撒了半杯水,衣袍已经半干。
陈季然向书房方向看了看,“既然已经通报了,就过去吧!”
……
“人来了吗?”书房的门虚掩着,两扇窗子开了一半,取书的梯子已经搭好,姚婉如向门外张望着。
桐香跨进屋子,忙将门掩上,“看到了两个影子。”
“快点扶我上去。”姚婉如抬起脚向梯子上爬去。
第十章尖叫
姚家的小书房,在二进院东边的角落里,高高堆起的太湖石越过了院墙,两棵梧桐树长得郁郁葱葱,树下是大大的石砚台,砚台旁有一口洗笔井,是姚老太爷亲自指挥工匠修建的,天气好的时候姚老太爷会带着姚家子孙在这里作诗、练字,已成众人津津乐道之事。
小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微风吹过翠竹的沙沙声。
有人拾阶而上,轻轻敲了敲门。
屋子里没有半点声音。
那人伸出手推开了门,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前音有些惊讶,有些娇媚,有些埋怨,后调就高高地昂起,带着些许意外和惊恐。
书房外的穿堂里,姚承章握着小巧的紫砂壶,吃了口茶抬起头,“这声音有些不对吧?”
桂枝忙道:“都安排好了,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二爷就放心吧,五小姐那边还有桐香跟着呢。”
不过五小姐喊的声音的确大了些,千万别让别人听到。
桂枝刚想到这里,就有小厮来道:“二爷,陈三爷说就在亭子里等您,不过来换衣服了。”
姚承章刚含在嘴里的茶顿时喷出来。
陈季然不过来了,那在书房里的人是谁?
姚承章站起身不停地咳嗽,话还没说出来一句,就听到隐约传来姚婉如惊恐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桐香,桐香……”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呆愣地站在门口,看着摔在地上的姚婉如,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是三少爷让他来和姚家少爷说一声,三少爷不用换衣服了,就在亭子里等姚家少爷,谁知道进了门,他就看到小姐打扮的人站在梯子上。
他还没开口,梯子上的人就如同球一般滚下来。
天哪,这是他这辈子见到最惊奇的事,花枝般打扮的女子娇喊一声落在他脚边,眉目含烟地看着他,他正瞧得心口抽筋,那女子的眼睛立即就圆圆地瞪起,如同铜铃,他也不由自主地喊起来,“啊!”
然后那女子像是学他也在,“啊!”
“啊!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少爷!
姚承章几步跨进屋子,姚婉如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喊起来,“呜呜呜,二哥,二哥,快……啊,二哥……”
姚婉如面色苍白地跪坐在地上。
怎么会是一个小厮,不是陈家三郎,二哥帮着一起安排好的事,怎么会就出了差错?
从亭子到书房明明是几步的距离,陈家三郎都已经答应要过来,就这片刻功夫,怎么人就换成了小厮。
呜呜呜,姚婉如忍不住哭,这若是让人知道了,她要如何见人。
“我找几本书,谁知道他会闯进来。”
本来她该顺理成章,当着陈家三郎的面说出这句话,可是现在她如同被逼着,又是惊恐又是无奈地说着这些。
“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去。”姚承章瞪着那小厮。
小厮这才从地上弹起,慌慌张张地窜出门。
……
婉宁让寿氏准备了一间屋子,下人端上茶,屋子里只有李大太太和婉宁两个人。
李大太太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和别人说话,她心里想什么,姚七小姐仿佛都知道,她皱皱眉头,姚七小姐就不再接着追问。
这样贴心的孩子。
姚七小姐目光温和,仿佛知晓她在云南都遇见了什么事。
像是神仙一样,什么都知晓。
李大太太忽然觉得很安心,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前那样的安心,很多不能对外人说的话,都能跟她说。
“我的病要什么时候才能好?”李大太太有些担忧,“不怕七小姐笑话……我放不下老爷和孩子……回到京里……我却又怕见人……怕别人知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她闭上眼睛就会做梦,梦到那些人闯进来,抓住她,大大的刀砍下她的耳朵,她疼的喘不过气来。
“大太太,那些事都过去了。”婉宁轻声道。
李大太太忽然捂住脸哭起来,“我害怕,我怕老爷做官,我怕他回到朝廷里,从前他上奏折在朝堂上直言不讳,我从来没觉得不好,现在我怕,我怕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再回去我们可能就会死在那里,从那里回来我就发誓,再也不要回去了。”
人在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时候,总会害怕。
“大太太有没有和李老爷说?”
李大太太摇摇头,“我不该说,老爷是御史,他……总归要说实话……就算我不愿意……我更不能让他退缩……我宁愿这样……”
就像这次,她明明知道老爷在做一件危险的事,可能还没能在京城里坐稳,他们就会又受到责罚,所以她才会坐立难安,想要回娘家看看,看看她的亲人,因为很有可能她就又会离开。
婉宁又轻声诱导,“大太太既然已经拿定了注意,就一定要相信李老爷。”
李大太太摇头,“我心里这样想,只是……还一样的害怕……听到声音我就会吓得躲起来。”只要看到她这个模样,所有人眼睛里都会冒出奇怪的神情,仿佛她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李大太太说到李老爷的时候脸上不是排斥而是羞愧。
婉宁抓住机会,“大太太不是不愿意李老爷再做直臣,而是怕你的害怕会拖累李老爷是吗?”
李大太太愣在那里,她一直没想过,她到底在怕什么,听姚七小姐这样一说,对,她不是想要老爷做个趋炎附势,自保平安的人,如果是那样,她心里会更难受。
李大太太慌乱地摇头,“我不是要让老爷顺从我的意思,我是想治好我的病和从前一样和老爷夫妻同心,至少让他知晓,我在家中不会拖累他,现在我病了,他心中更牵挂我,说不得因此束手束脚。”
她猜对了。
如果是嫌弃李老爷,李大太太会大吵大闹,不会这样自我厌恶地封闭自己。
她要帮李大太太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
婉宁心里油然一暖,“大太太,您要知道,没有您相伴,老爷也难成直臣之名。我会帮你,我会帮你,让你什么都不怕,回到从前的模样。”
李大太太紧紧地看着婉宁。
不会再害怕?不会听到声音一下子站起来,让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不会动不动就神情慌张,让人好奇,想要将她心里的恐惧挖出来瞻观?不会整日躺在床上仿佛就是一个要死的人,每日看着那些怜悯的目光?
她还能回到从前?
她的人生还有盼头?她还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
天哪。
李大太太用手捂住了脸。
“大太太,您还能回到从前一样,好好生活。”
李大太太几乎一哆嗦,抬起头来,七小姐看透了她心里所想,她忍不住想要重复七小姐的话,她还能回到从前一样,好好生活。
婉宁笑着颌首,现代医学已经很发达,有很多心理疗法,她用的就是系统脱敏法来治李大太太的病,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是通过了很多试验,才让心理医生掌握好的心理疗法。
能运用好这种疗法,会一两次心理咨询就让病患有很大的改善。
所以她的很多同学都已经帮商业机构去捞金,她还依旧做一个临床心理医生。
……
不过是半个时辰,李大太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连脚步都轻快了些。
寿氏更是惊愕。
这么短的时间,七丫头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能让一个面目死灰的人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寿氏看向旁边的赖妈妈。
赖妈妈带着人在窗口听了婉宁和李大太太说话,却没有听到半点特别的东西。
“没有什么?七小姐只是说李大太太能回到从前一样,”这不算是惊奇,惊奇的在后面,赖妈妈接着道,“李大太太好像就相信了。”
就像一个垂死的人得到了神药。
婉宁将李大太太送到垂花门,李大太太忽然回过头拿起婉宁的手,“姚七小姐,明天你可一定要来。”
婉宁点头,“大太太放心,明天我一定会去。”
李家人走远,沈四太太看向寿氏,“六太太,我想去七小姐房里和她说说话。”
让沈家人和七丫头单独说话?
寿氏正迟疑着,赖妈妈听了一旁下人说了两句话,忙走到寿氏身边低声道:“六太太,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第十一章有了本钱
赖妈妈说两句,寿氏顿时脸色苍白,“你说是谁?陈家三爷?这么说,整件事陈家三爷已经知道了?”
那还能不知道,二爷和五小姐做得那么明显,除非现在好好善后,才能遮掩过去。
寿氏攥住帕子,脸上一片阴郁,婉如的心思她知道,章哥竟然也跟着胡闹,现在她唯一期盼的是,这件事不要闹大,“老太太呢?老太太知道了吗?”
“闹出这么大动静,”赖妈妈声音更低,“恐怕已经知晓了。”
寿氏抿起嘴唇,勉强转头向婉宁和沈四太太笑了笑,“沈四太太先坐,我先去老太太那边看看。”
寿氏不在旁边,她和婉宁正好说话,眼看着寿氏带着下人离开,沈四太太拉住婉宁,“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些事还要跟你说。”
婉宁颌首,“就去我住的绣楼,前些日子刚换了人手,很安静。”
沈四太太道:“最好不过。”
两个人到了绣楼,沈四太太拉着昆哥坐下来。
婉宁看向昆哥,昆哥立即向她笑了笑,看到昆哥的笑容,婉宁才想起来为什么她之前会觉得昆哥眼熟,那是因为昆哥的眉眼和她很像,而她的相貌像母亲多一些,“昆哥很像我母亲。”
沈四太太不自觉地僵了一瞬,趁着没有人在意,立即低头遮掩过去,“都说男孩子像姑母的多。”
婉宁将桌上的点心递给昆哥,这是寿氏为了她今天能乖乖听话,特意送来的。
昆哥伸手去拿了菊花酥。
真是,连喜欢的点心都和她一样。
婉宁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在她身体里流淌,她很喜欢昆哥,特别喜欢,昆哥就像她亲弟弟一样,让她有一种十分想亲近的感觉,“昆哥为什么会哭?”
沈四太太向周围看看,发现屋子里果然安静,这才放心地说话,“我和昆哥之前说好,只要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就会放开他的手,昆哥会按原路回去找你,到时候我借口找昆哥,再过去和你见面,我吩咐昆哥的乳娘跟着昆哥,免得昆哥年纪小不能将事办好,谁知我不过才指了一次给昆哥,昆哥就记住了你,看到五小姐欺负你,就真的哭起来。”
昆哥轻声道:“是乳娘教我,让我哭,大声哭。”
昆哥的乳娘圆圆的脸,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模样亲和但是手脚灵活,举止也合体,看起来十分的聪明。
婉宁笑着看昆哥,“那我要谢谢昆哥,否则和舅母相见还没这样容易。”
昆哥很认真地看着婉宁,眉眼舒展,用力握了一下婉宁的手,“姐姐不要再被欺负。”
“好,”婉宁不自觉就露出笑容来,“姐姐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被人欺负。”
昆哥小小的脸上露出欢快的表情。
乳母将昆哥带去院子里。
沈四太太才低声道:“听到你落水了,你舅舅急得团团转,我们也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你母……”沈四太太立即闭上嘴,如今婉宁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京城里的张氏。
婉宁接口,“我母亲可还好?如今可在扬州?”只要想起母亲,她就会想起儿时快乐的时光,她恨不得回到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离开姚家。
沈四太太红着眼睛颌首,“在扬州,只是不在族里住了,另寻了一处院落就在家庵附近。”
母亲被休,过的一定很苦,否则也不会去家庵。
沈四太太面上浮起愧疚,“我们平日也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