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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这不是梦!
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几步就退到了床边。
“你……”她因为太激动而显得口吃,有些磕磕盼盼的道,“你是谁?”
然后她看到,陌生男人的脸色,像是比她受的打击还要大。
“夏堇,”低低的两个字,就像是从喉骨里蹦出来一样,冷,寒,还要无边无际的恐惧。
昨晚闭上眼睛之前,他想过无数第二天醒来她会怎么面对她,或者说,是他该怎么面对她。
甚至,他也曾经想过,她会不会恢复记忆?或者想起某些事情。
但是,他死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你是谁?
“你……认识我?”这一下,她更诧异了。
宫深拓的心沉得愈发的厉害,他的手指几乎都在颤抖。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俊美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
他以为她又像之前一样,把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忘记了,可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
至少,她记得她自己。
夏堇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是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睡在一起?这是什么状况,她要疯了。
“你不记得我,那么,你还记得什么?”宫深拓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点点的伪装。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睛就只有恐慌饥饿迷茫。
就好像,她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他的身边醒过来。
她又把他忘记了。
夏堇听他问这个问题,条件反射的思考了一下,她记得什么,她眨眨眼睛,“我姐姐呢?我记得我有个姐姐的。”
姐姐,如果夏堇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她不会称南书儿教姐姐,她一贯都是叫书儿的。
“你知道谁是海因茨吗?”他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
海因茨?夏堇皱着眉头。
“你不记得。”从她的表情里,他就可以判断出,夏堇不认识这个人,应该说,她没有以前的事情。
她只是,在失忆的基础上,又忘记了他。
阳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给人一种再温暖的温度也无法融化他此时从脸上到眼里的寒意。
夏堇有丝茫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海因茨这人她不记得,他为什么说她是不记得,难道是她认识的人?
即便是失忆,甚至心智受损,她的脑子也还是转的很快。
宫深拓抿唇,伸手将坐在床边的女人一把扯了回来,抱到自己的怀里,“你是我妻子,你生病了,所以总是忘记我是谁。”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仿佛融进了什么异样的情绪。
好像……很悲伤很悲伤的样子。
她的心里突然一窒,然后又是一阵隐隐的疼痛。
突然,她一个激灵,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脸色很仓惶,像是不能接受的样子。
她捧着自己的脑袋,“你……你慢点说,我消化不了你的话。”
如果他是她的丈夫,那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他?她为什么会不记得是她丈夫的男人。
不对,不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淡淡的响起,他不是你的丈夫,他在骗你,你跟他没有关系。
那声音很耳熟,她只知道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人。
“不对不对,你不是,我不相信。”她只觉得那声音让她很痛苦,她低着头,喃喃的说道。
她的潜意识……真的这么排斥他吗?
居然会选择,第二次忘记了他?
还是说,她不准自己再对他有任何的动心,任何的接受,只要她对他有一点的心思,她就会选择,再一次的忘记他?
他突然觉得很想笑,如果强行留她在身边,那么是不是就会要对面一个永远不会再喜欢他,或者,不断忘记他的夏堇。
那么,是这样的话,到底哪一个,更加残忍。
夏堇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那是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眼神。
带着凉薄的自嘲,眉眼处是深刻的绝望,明明是这样高大的男人,却让她有种无比消瘦虚弱的感觉。
“你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就这么确定你不是我的妻子?”强自冷静,绝望到极致,也许就真的是因为绝望到极致,所以才能这般的冷静。
夏堇怔了一秒,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搜索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她皱着眉头,满脸都是纠结。
她不懂,也真的不明白,脑子里像是一片的空白,让她无法的呼吸。
她一直都没有再动,宫深拓也就没有再动。
“堇儿,你真是,”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很低,很凉,“狠。”
她没有醒过来,她没有说她恨他,她没有说非要离开他。
一切都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她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更加决绝的方式,要将他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推开。
她人在他的身边,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去都成了空白了,却还是这样清清楚楚的,不准自己爱上他,一点点的动心,都不允许。
他让她太痛苦,她就有办法让他更痛,让他在以为已经是最绝望的时候,一次比一次再给他更深的绝望。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夏堇问他,她想了很久,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索性,直接问他。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衣服完整,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应该没有发生过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她松了一口气。
她胡乱的下床,“我要回家。”
“家,”她人已经到了门口,宫深拓几大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拦在她的面前,“这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
夏堇看着他,沉默不语。
宫深拓的心底一阵一阵涌出来的都是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
他忍不住,一把将眼前的女人抱进怀里,紧紧的拥着她的身体,“堇儿,堇儿,你非要这么对我吗?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他喃喃的在她的耳边道,应该说,他不是再跟她说,而是在跟另一个“她”说。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或者听到了又怎么样?
“夏堇,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夏堇被他抱在他的怀里,她知道他在跟她说话,但是她不知道它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他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样子。
心脏的某个地方有点十分微弱的刺痛感,很微弱很微弱,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他问她想要怎样,她怎么知道要怎样。
她脱口而出就想说她要离开这里,但是转念一想,她离开这里,她要去哪里呢?
书儿好像结婚了,她也不可以总是去打扰她。
其余的人,她就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眼前这个男人,她更加是一点都不记得。
但是,看着他的样子,她又觉得,他真的未必在骗她。
记忆力的空白,让她很无措。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应该相信什么,是他?还是她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她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认真的看着他,“你说我是你的妻子,那你把我们的结婚证给我看看吧。”
结婚证,他们哪里有结婚证,他一直想要娶她,可是她从来都不肯嫁。
但是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道,“在书房,你先去浴室换衣服洗漱,我去拿个你。”
夏堇看他的态度像是说谎,而且一会儿的时间他应该也骗不了她,于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柜子里有你的衣服。”走前,他还不断叮嘱道。
夏堇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等他走了,她去打开柜子,果然看到里面都是女人的衣服,她拿出来几件比了一下大小,嗯,几乎是她的大小。
然后走进浴室,洗漱台上整齐的摆着两套洗漱用具,浴巾等东西因为都是两套。
一看,确实是夫妻生活的模样。
她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等他拿着结婚证来找她。
“拓,”宫深拓才到走廊的转角处,就被叶素素叫住。
宫深拓转身,拧眉看着她,叶素素淡淡的一笑,“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虽然南书儿告诉她你们是夫妻,但是你们毕竟没有真的结婚,所以,这一纸婚书,就留着备用吧,如果她哪天问起,也许能够派上用场。”
宫深拓看着叶素素手里的那张薄薄的纸,勾起唇角,笑意淡薄,“妈,她今天睁开眼睛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他又笑道,“这张婚书,我现在就需要。”
第二百八十五章放不开你的手
夏堇把那张薄薄的婚书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
嗯,照片上面的人是她跟他,这章是真的,这纸都很像真的,简而言之,就是找不到一丝作假的证据。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是很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是不可能找出什么痕迹出来的,她验假的手段很高,那么叶素素造假的手段就只能更高,可以说,这基本是叶素素亲自去弄到的。
她很茫然,所以他们真的是夫妻吗?
宫深拓走过去,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吻吻她的脸蛋,“堇儿,我们先吃早餐,好不好?”
夏堇看他眉目间都是温柔,突然就涌出了一阵的愧疚,她小心的看着他,“对不起啊,我把你忘记了。”
“嗯,”他摸摸她的头发,“没有关系。”
对不起,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用叶素素的话来说,一个宁死不肯放手,一个恨入骨髓,原本就是两个不应该再在一起的人,却硬生生的被凑到了一起。
更准确的说,是他,不肯放手。
于是夏堇跟着宫深拓下去吃饭,夏堇虽然因为那张婚书勉强相信了宫深拓是她丈夫的这件事情,但是,她心底还是各种不安,下楼的时候,就像是踩在云上一般。
佣人们统一称她为夫人,夏堇只是蹙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很不妥的地方,遂也只是勉强的答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受人控制的感觉,仿佛说话的人是她,走路的人是她,但是,她的身体里面还住着另一个人,她一直在不动神色的看着她,只要她走错一步,她就会马上站出来言辞责问。
这种感觉,特别的不好。
夏堇偷偷的抬头,看着她左侧的男子,心底异样的复杂的情绪便不受控制的慢慢的溢了出来。
餐桌边,两人很安静的吃东西。
他一贯都是不爱说话的人,或者应该说,他没有主动说话的习惯。
而夏堇则是低头默默的吃东西,她好像只忘记可他和一切跟他有关系的人,那么她记忆里的人也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没有记忆的感觉,很糟糕。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怔怔的出神,所以没有意识到她对面的男人一直在注视着她。
“堇儿,”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贯的冷意,仿佛根本就暖不起来,但是还是夹杂了难得的温柔。
“嗯?”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宫深拓垂着眸,安静的道,“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夏堇又缓了好几秒,才缓缓的点头,“哦,好啊。”
两人的距离一直不远不近的维持着,夏堇对他始终是保持着一层纸的疏离。
她从失忆后,性格变得单纯而孩子气的多,但是隐约还可以看到往日夏堇的性子,但是现在,她整个人都沉静冷淡了许多。
他知道,那是因为真正的夏堇在不断的影响着现在的她,她们像是两个人,而其中一个则在拼命地影响着另外一个人。
她没有想到的是,他说他们出去玩,就真的是他们两个人,她原本以为以他的身份,至少会有很多手下跟着他们。
出发的前一晚,夏堇窝在床上,虽然她隐隐排斥睡在一起,但是她早上的时候就是在他身边醒过来的,而且他们是合法夫妻,她要是说不肯跟他睡在一起,那也太矫情了。
夏小姐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是矫情的姑娘。
她抱着枕头睁大眼睛看着他拿着行李箱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叠好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在行李箱里面。
他很安静,这种安静不是不说话不发出声音,而是一场气质上的安静。
她总觉得,他不该是做这种事情的人,虽然他看上去很熟练,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