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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兄还算幸运的,总算能平安脱险摆脱他们。另一位留了八字胡须的仁兄说:
“南京神鹰门可就不这么幸运了,出门被挑,死了几个人,人都躲起来了,神鹰门只是
一个不大不小的杀手集团,正找不出敢向长道行刺的人才,只好认啦!”
“据兄弟所知,神鹰门暗中由南京锦衣卫支持了妖道竟然敢向神鹰门叫阵,是不是
太大胆了?”一位长了酒糟鼻的人提出疑问。
“请妖道出面的人,你知道是何来路吗?”八字胡仁兄反问。
“不知道。”
“京都铁血门。”八字胡仁兄冷笑:“铁血门的主子,是京都锦衣卫,比南京锦衣
卫地位权势高十倍,那能比?知道了吧?”
“妖道带了一大群狗男女,到底凭什么去找神鹰门?不合理呀。神鹰门与黑豹虽是
杀手同道,但黑豹是独行杀手,找神鹰门岂不找错了对象?”另一人提出质问。
“妖道找神鹰门,并不是找神鹰门提供黑豹的消息。”八字路仁见用权威的口吻说:
“而是要求神鹰门,提供追魂姹女费玉芬的下落,追魂姹女早已离开神鹰门,妖道的要
求确也太过份了。
“妖道如果增加压力,神鹰门会不会屈服?”
“很难说。”八字胡仁兄苦笑:“妖道带了幽园的一群骚狐狸,从去年秋天开始追
捕追魂姹女,一直得不到任何线索,因此横定了心找神鹰门,势在必得,神鹰门很可能
受到京都铁血门的压力,很可能不得不出卖追魂姹女。”
“追魂姹女与黑豹有关?”
“这倒无法揣测,大概有些牵连。”
邻座的李平平,听了个字字人耳。
幽国九灵宫的主人,是夺魂魔女燕如霜。
妖道无极真仙亲自出马,带了一群骚狐狸,那么,必定是夺魄魔女也一同光临南京,
向神鹰门讨取追魂姹女的下落了。
追魂姹女,他的异性朋友。
夺魄魔女燕如霜,这个冒称姓桂的魔女,曾经与他度过几夜春宵的妖娼女人,早已
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现在,魔女又现在他的记忆里。
他在想:不是冤家不聚头。酒酬耳热,他买了两位客户的一船南货。
三天后,他随船将货北运。南货北运,除非出了意外,天灾人祸降临,不然稳嫌不
赔。
如果夺魄魔女捉住了追魂姹女,就会有大麻烦,追魂姹女禁受不起魔女移神大法的
拨弄,他这家平安栈是垮定了,很可能累及栈号的几个伙计丧命。
一头猛兽,对自己的生存空间,是十分警觉的,对一切身边的威胁同类与异类,会
毫不迟疑地加以致命的攻击,以保护自己的安全,维护生存空间的完整。
黑豹当然也具有这种特性,虽则他是人类,而非真的猛兽,人与兽们实则分别不大。
魔女是为他而来的,把他的姨父也邀来了。
地极真仙,这位江湖朋友闻名丧胆、妖术通玄的大法师,将是他最具威胁的劲敌。
南京,也称南都。
这里,有京都的同样的衙门,同样的三卿六部官吏,只是没有皇帝而已,但这些官
吏只能算是闲官,权势比京都的官差了十万八千里。
万一蒙古人攻陷京都,皇帝才会南下南京收拾残局。
这里,是江南第一大埠,人口比京都多了一倍,百余万人的大城,什么事都可以发
生。什么人都有。
天下六大杀手集团,在南部建山门的,就有四个之多,所以是雇请杀手的活动中心。
神鹰门,只是排名在中下的一个杀手集团。
不要以为神鹰门排名低,但背景却挺硬。
南都也有锦衣卫,势力并不小,指挥使与京都的锦衣卫指挥使门逵,只有业务上的
往来连系,却不相隶属,面和心不和。
神鹰门,也就是京都门指挥使,安放在南都的眼线组织,与南部的锦衣卫无关,直
接指挥神鹰门的主人,是门逵的第二个儿子班。
但门班极少出京南来,在京都遥控,因此神鹰门,组织颇为松散,发生严重事故,
消息传到京都,远水救不了近火。
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经费来源也就不够充裕,因此神鹰门除了因公侦伺之外,
私底下以杀手名目接受外界的花红,作为生财的手段。
而幽园九灵宫的人,却是铁血门请来搜捕黑豹的贵宾,路大人就敢要求南京锦衣卫
的人合作,明暗间支持九灵宫的人。
因此无极真仙有恃无恐,公然向神鹰门硬索追魂姹女的资料线索。
神鹰门的神秘山门,在龙江关南面的挹江门附近,那是一座不怎么起眼的大宅,消
息灵通的江湖朋友,都知道这处地方。
现在,这座大宅成了无极真仙的行舍,鸠占鹊巢,在这里等候神鹰门派人谈条件。
一众男女已经来了将近二十天,先后与神鹰门杀手拼了数次。
神鹰门死了几个人,丢了山门当然不甘心,正在召回派在外地的弟兄,早晚要和无
极真仙算总帐。
涉入双方纷争的人,机警的溜之大吉,避免涉入太深,以兑日后冤缠祸结。
李平平在这风云日紧中,秘密抵达南京。
他对江湖的所有杀手集团,都有深入的了解,以免某一集团贪图重利,以黑豹为目
标。
他不但对杀手集团有深入的了解,对那些功臻化境的风云人物,也有相当透澈的认
识。
尤其对那些自以为武功超凡,为人却贪鄙恶毒的高手名宿,有详尽的调查资料,怀
有相当强烈的戒心,列为假想的劲敌。
因为,他可能为了花红而找上他们。
当然,平时他不会管这些人的事。
象无极真仙,在天下十大妖仙中排名第四,就是他的假想劲敌之一。
无极真仙找上他,他必须面对面解决,因为牵涉到两个女人:追魂姹女夺魄魔女。
天下间,有许多人在明暗间,找黑豹复仇或发掘黑豹的底蕴秘密,他都懒得理会,这次,
他不能不理会了。
无极真仙成了下宅的主人,带了一群男女,全是九灵宫的精锐,男女共有十六名之
多。
闻风应召跟来助拳的江湖牛鬼蛇神,数目更是超过一倍,难怪神鹰门乖乖转入地下
活动,不敢大举兴师夺回山门。
这天,午后的不久。
龙江关工部税署不远处的览江亭,两名中年佩剑大汉坐在亭栏上,盯着远处行人络
绎的仪凤门城门口,似有所待。
终于,看到两个青衣佩刀客。
两人跳下栏亭相迎,移至门,脸上有世故的笑容,阴冷的目光似乎不好好意。
“洪兄、康兄,久违了。”那位三角眼佩剑在汉行礼近客:“两位老兄风采依旧、
可喜可贺,一向得意吧?”
“还过得去,也好不了。”刀客洪兄回礼冷冷一笑:“那象你罗老兄攀上了高校,
财源滚滚声威远播,咱仍这些仍在混世的人,羡慕死啦!两位久等了吧?”
“来了片刻。”佩剑大汉罗老兄,不介意对方话中带刺,三角眼中冷芒炽盛了些而
已:“通常有求于人的人,当然得早来些啦!”
“罗老兄约在这里见面,也未免太小气了些。”刀客洪兄口中仍不饶人:“这样吧!
到赏江楼,兄弟作东,坐下来喝两杯,说话也方便些。”
“呵呵!三杯酒下肚,保证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来,所以兄弟约在这里见面,你知
道兄弟作得起东。”罗老兄的话也带刺了:“反正事情很简单,三言两话交代妥当,再
把酒言欢尚未为晚,洪兄意下如何?”
“也好,兄弟也真希望能三言两语交代妥当,罗老兄,在了洗耳恭听。
“大法师的意思,希望贵方早些出面解决,以免夜长梦多拖久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大法师的要求不算苛,追魂姹女已经不是神鹰门的人,实在没有为她而伤了和气,所
以……”
“罗兄,问题就出在费姑娘已经不是神鹰门的人,”洪兄打断对方的话:“我是替
神鹰门助拳的朋友,多少知道神鹰门的底细,费姑娘去年还走京都,神鹰门就毫无所知,
天下大得很呢!神鹰门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已经不属于门下的人,到底躲在何方隐身?
桂大法师的要求虽然不算苛,但神鹰门力所不及也是实情,所以要兄弟请罗兄转告
桂大法师,请勿煎迫,就此离境,神鹰门不再计较,死了的人,就算白死了。”
“这……田门主真如此坚持吗?”
“这不是坚持,而是不得已。”洪兄正色说:“罗兄,易地而处,罗兄肯如此忍辱
吗?”
“话不是这样说,洪兄,身在江湖,应该明时势,目下神鹰门势穷力拙,不忍不行
吗?”
“罗兄也心中有数,真要全力相搏,两败俱伤,神鹰门至少也伤得有价值,人争一
口气,佛争一往香,神鹰门仍可一争,这是事实。”
“洪兄……”
“任何秘密组织的实力,九灵宫的人不可能不落单,更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不走,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神鹰门有能力星夜北撤,到赵州河幽园放上一把火。”
洪兄态度转为强硬:“京都的星斗营,至少可以出动上百位功致臻境的星宿,这就
是大法师要罗兄出面谈判的原因所在。
“他知道凭他们那些人,想一举歼灭神鹰门弟兄,是绝难办的事,罗兄,听得进逆
耳忠言吗?”
“洪兄的意思……”
“你们那些替九灵宫助拳的人,难道就不怕神鹰门日后找你们了断?”
洪兄不再示弱,语气充满威胁:“而且大法师追魂姹女,用意是希望从她身上,追
出黑豹的底细,老天爷!你们知道黑豹两闹京都的事故吗?
铁门的门主死了,天龙地虎两个顶尖高手首领死了,遭殃的超拔高手真有上百人去
见阎王。
罗兄,你仍对付得了黑豹吗?假使黑豹出来找你们,我真不愿说出结果。罗兄,走
吧!不要做这种非死不可的笨事,还未得及脱身事外。
黑豹一出,九灵宫的人也许敢吹牛天不怕地不怕,倒楣的人是谁不言可喻,话兄弟
已经传到,告辞。”
不等罗兄两人有所表示,洪兄两人大踏步出事走了。
“这家伙反而威胁我们,可恶!”一直不曾说话的佩剑大汉,冲洪兄两人的背影愤
怒地说。
罗兄默然,眼神百变若有所思。
“罗兄,你怎么啦?”佩剑大汉问:“咱该回挹江门,向桂大法师回话呢!”
“我在想黑豹。”罗兄说。
“你怕黑豹?”
“我也犯不着去招惹他呀!是吗?”
“哼!罗兄,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道义,不会打退堂鼓吧?”
“罢了!咱们走吧!”
从龙江门至挹江门,有一条南行的大道,沿途行人不绝于途,本来不会与仇家公然
冲突,在这里当众动刀剑是犯忌的事。
但如果碰上杀手行刺,可就防不胜防,老命难保了。
谁知道,那一个行人是刺客?
无极真仙号称妖仙,法力无边,也不敢独自公然在大街上行走,谁知道人丛中会飞
出那些致命暗器?
所以,这位大法师希望神鹰门早日出面了断,或者乖乖交出追魂姹女,他们不可能
长久在南京远留,更不可能逐一残除埋伏在各处的杀手。
“咱们留心些。”佩剑大汉开始感到不安了:“假使田门主先派人在附近弄鬼计算
咱们……”
“咱们就可能回不去了。”
罗兄也有点心惊:“真该死!事先估计他们必定迫于情势,不敢不屈服的,岂知他
们竟然态度强硬,很可能派人摆布咱们,为免发生意外,咱们到码头乘船走。”
“他们不会计算谈判代表吧?”
“当走头无路被逼急了,你也会。”
心一虚,似乎觉得街上的行人,每一个都可能是杀手刺客,只感到心底生寒,生人
不走沿内江南伸的大道,慌张地直奔码头雇代步舟至挹江门。
代表谈判破裂,下一步只有各走极端。
两名中年人站在莫愁湖西岸不远处,一座位于茂林修竹围绕的田庄前。
“就是这里,莫愁湖王家。”
一名中年人向跟有身侧的美服侍女春桃说:“据在下所知,至尊刀王英,与中山王
徐家沾了些亲故,你们去找他,最好避免与王府的家将发生纠纷。
“别让谣言愚弄了。”
侍文春桃傲然地说:“中山王府远得很呢!他们很少过门外事,至尊刀只是与徐家
近郊而已,就算徐家有人出面,我们也不在乎。”
“希望不要把事情闹大。”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中年人苦笑:“咱们兄弟不便留此,告辞。”
“谢啦!好走。”春桃的神情相当夸大。
两个中年人沿小径走后,春桃向远处打出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