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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圣张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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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水蒸气刚刚升起,他突然在过往行人中,发现了那位订制铁锥的人,正从铁匠铺前匆匆走过。

他突然叫徒弟关上店铺门,前去跟踪这个人,但不可惊扰他,待到弄清他的落脚之处后,便立刻回来告诉他。

从此,他闭门家中坐,静静地等待着徒弟的归来。

足足等了半年多,徒弟终于回来了。

老铁匠一把抱住他问道:“找到了吗?找到了没有?你快告诉我!”

徒弟一边喘气,一边默默地点着头。

从此,老铁匠带着徒弟向下邳走去,他要去了却他毕生的心愿。

在完成屺桥赠书后的一天,老铁匠把徒弟叫到自己身边来对他说:

“现在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已经有了交待,我要独自归隐游仙去了。你还年轻,不能老跟着我……”

“不,师傅!”徒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我愿侍候你一辈子,还要给你送终!”

“不,傻孩子!”师傅笑了,“你师傅还一时死不了,但是你应学会独立生活,不出十年天下必乱,到时候你就去找那个接受我《太公兵法》之人,他必将有所作为,你就受师傅之托去助他一臂之力,那样师傅就放心了。快去吧!”

徒弟说什么也不走,苦苦哀求师傅让他留下。

他又住了几日,师傅也没有赶他。一天早晨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师傅已不知去向,从此再也找不到他。

何启从此开始了一个人闯荡世界,凭着师傅给他的手艺在外谋生。一次官府派人把他叫去,命令他为官府打制锁囚犯的铁镣。由于老百姓动辄得咎,囚犯越来越多,廷尉就叫士兵日夜监督他打制。有一天上面发来文书,为了加快修筑皇陵,限期内必须按规定的数额,将囚徒押往骊山脚下服役。人数不够和超过了时间,押送官员都要被杀头。

临到出发的那天,将狱中的囚徒押出牢房,排列好队伍,用长长的绳索,一个接一个地捆绑起来。一清点人数,不多不少只差一个,临时哪里去寻?廷尉束手无策,举目四望,一下就看见旁边正在打制铁镣的身强力壮的铁匠,便伸手一指:

“就叫他去!”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将他捆起,就和那群囚犯一起,踏上了茫茫的西去的路。

在那个年代,他和上百万的黔首、囚徒一样,踏着风雨泥泞,冒着寒严酷暑,挨着饥饿苦痛,西去关中修宫殿筑陵墓,北去塞外修长城、建直道。路边倒下了一个个病死、饿死、累死和因反抗而被杀死的苦役囚徒。

何肩好不容易西入函谷关,来到渭河南岸骊山之麓的秦陵工地上。这里有几十万民工干了整整三十年了,白日人头攒动,入夜火把通明。他被分发在陵墓东边几里,一个摆布地下军阵,日后好为死去的秦王护驾的工地上,他看见成千上万的囚徒,掏出的泥土又运到陵墓的面上,堆起了一座山。挖出了条条宽大的坑道,用木料拱好。

在另一边的宽大的工棚里,许许多多的能工巧匠,正在用泥塑着一个个和真人一般高大的威武秦军的泥人。工棚象一间间手工作坊,门口的木牌子上分别写着:“弩兵”、“轻车”、“战车”、“鞍马骑兵”……

这群新押送到工地的囚徒,疲惫地坐了一地。他们是没有死于沟壑的幸存者,等待着分派到各个工棚去。

何肩看见一位老工匠走到监工的将尉面前急切地说:“军爷,洪炉上的铁匠太少了,问问哪些人会干铁匠活?”

将尉向那些面部冷漠的囚徒们大吼一声:“会干铁匠活的站起来!”

何肩和另外几个人站了起来,押送的军士为他们解开了绳索,跟着那位洪炉匠师走了。他们被这位姓姜的师傅,领到一个炉火熊熊的工棚。许许多多手脸污黑的赤裸着上身的铁匠们,在抡着铁锤,敲打着一块块烧得通红的铁件。整个工棚内火花四溅,叮噹震耳。

他立即跟着妻师傅,打制各式各样的兵器弓弩。

何肩平生最令他难忘的,就是秦始皇葬礼那天,几十万工匠囚徒停工一天。在这距都城咸阳百里、北依渭水、南靠骊山的平川上。满朝文武在二世胡亥、太师赵高和宰相李斯的率领上,高大的车马拉着秦始皇的灵柩,在几万甲胄严整的威严的禁军护送下,缓步向陵墓走来。

鼓乐悲壮,礼炮轰鸣,震动着八百里秦川。白色的旌幡和身着孝服的几十万人,使炎热的夏日如骤降暴雨,大地上好象覆盖着一片白茫茫的皑皑积雪。

何肩悄悄抬起低伏的脑袋窥视,只见通向那座辉煌的地下宫殿入口处的地方,一大群衣衫华丽的嫔妃宫女被送入了地下通道,就再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出来。

铁匠师傅曾悄悄告诉何肩,在这座地下宫殿内,上面的穹顶嵌满珠宝,象征日月星辰;地下的沟壑注满水银,有如江河湖海。奇珍异宝,陈列其间。石刻猛兽,蹲伏道旁。陵中有百官造像,听命于侧;墓外布雄狮巨俑,拱卫于旁。世间帝王之威风与荣耀,可算得上登峰造极、无以复加了。

秦始皇的葬礼之后,陵墓营造的声势与规模,并未丝毫削减。仍有数十万民工在陵墓的地面垒筑崇山,在日夜塑造成千上万的兵马陶俑。

有一天,秦陵工地上突然传出紧急集合号令,各只队伍集合完备后,便有士兵来到队伍中,依照将尉的命令,将所有老、弱、病、残者,全部赶出队伍之外,再将剩下的年轻精壮人员加以整编,何肩当然也编入其中,并且被委派为一个小头目。

这时候,领队的将尉才向他们颁秦二世胡亥的诏令。他们才知道,原来陈胜、吴广已在渔阳造反,攻城夺地。并派周文率领了一只数十万人的大军,一路斩将夺关,望西而来,入函谷直逼咸阳,朝廷震恐。在无兵可调的危局下,胡亥只好命大将章邯,到骊山下来将这几十万囚徒加以挑选武装,用为地下兵马俑打制的刀枪剑戟,发给这批从未加以任何训练的囚犯,去充当国家军队。只是这十多万囚徒军的盔铠,一时无法供给,再加时间紧迫,只好让他们蓬发垢面、衣衫褴褛走上了战场。如果这骊山崇陵下尸骨未寒的秦始皇有在天之灵的话,会为素有虎狼之师的威武秦军,如今变得这般滑稽模样而厉声呼啸。

队伍开走了,秦陵工地上只剩下少数老者弱夫,出现了多年以来的少有的奇异的静寂,只有一队队怒目圆睁、甲胄整齐的兵马俑,空握着虚拟的武器,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队伍和快要落定的尘土……

这一页似乎就从这一瞬间翻了过去。

这只编入章邯部队的囚徒军,最终把周文打败了。在一个漆黑的晚上,章邯令何肩挑选一百名精兵前去受命。他有意挑选了一百名家乡子弟,每人配备了一匹好马,来到章邯的中军帐前。章邯命他黑夜绕到周文后面的峡谷埋伏,等待他天明发动攻击杀败周文后,败兵至此便加以截杀。

章邯大将军下完命令以后,又对何肩说道:“你若能提周文首级来见我,我一定奏请二世皇上,封你为将军!”

这个许诺决定着他未来的命运,秦军中凡有战功者,都可以得到封赏,由普通的士兵封王拜相。所以大将军的许诺,对于何肩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力,足以使他以命相许、肝脑涂地而在所不辞。

这只马队,在黑夜中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子,正当要绕到周文军队的后面时,他将这一百人的骑兵队伍,带到一个荒无人迹的山谷中,燃起一堆火来。大家坐在地上吃着干粮,喝着泉水,何肩站起来对大家说:

“众位家乡的兄弟们,我们象猪狗一样捆绑着被赶到骊山之下没有死,算第一幸。到了秦陵干那么苦的活儿又没有死,算是第二幸。被赶去和周文打仗还没有死,算是第三幸。一句话,我们都是拣条命活的人,大家真的愿意明天去和周文的军队残杀吗?”

篝火在熊熊燃烧,映照着一张张瘦削的脸,和那一双双睁得大大的凝视的眼睛。

众口缄默。只听得见燃烧的树枝,发出毕毕剥剥的暴裂声。

何肩有些愤怒,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大家为什么不说话?”

又沉默了一阵,后面的暗处不知谁说了一句:“你眼看就要做将军了,说那些干什么?”

何肩激怒了。他直言不讳地说:“你们以为我何肩真想去当什么将军吗?眼看天下大乱,我要把大家带回家乡去,等待时机,共举大业,愿意回去的就跟我走!”

话音未落,突然从他身后跳出一个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剑架在他的颈下,对众人厉声喝道:

“大家听着,我是大将军章邯派来的监军,何肩谋反,身犯不赦之罪,只要大家起而诛杀了他,前去伏击周文,我保大家必有重赏。大家要三……”

一个“思”字尚未出口,他突然浑身一下子瘫软,缓缓倒地。

这位监军身后走出一位握着一柄滴血短剑的年轻人,他大声对何肩说:“何大哥,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跟你回家乡去了!”

众人都纷纷赞同。

“弟兄们,大家都听我的号令,上马,出发!”

一队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午夜的寂静,象一阵风暴向东方卷去……

张良听罢大为振奋,忙问:“这只人马呢?”

“我们跑了十多日才回到家乡,已将他们安置在后山的几个洞窟中。”

“好吧,眼看东方发白,等城门一开,你就与我一起进下邳城里去找冯无疾。前天他已经来告诉我,说已找到了韩王家族韩成的下落,我们就可以拥立韩成为王,象陈胜王那样揭竿而起了!”

何肩不解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凝视了张良许久,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不可以称王?非要找韩成不可!”

“你不知道,这些有影响的王侯,才足以号令天下。”张良解释说。

“那陈胜不一样称王了吗?”何肩仍然没有被他说服,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愤慨,要不是师傅的嘱咐,他早领着人马走了。

“陈胜开始不也打着扶苏和项燕的旗号?”张良依旧坚持己见,还顽固地想说服他。

两人沉默了,似乎谁也没能把谁说服。他们急切地等待着天明

第09章 夜谈,初遇神交

在下邳郊外一个令人不安的夜晚,这个爱作弄读书人的刘邦,对前来造访的一位貌若女子的张良,会是什么态度呢?这一刻关系着两人未来的命运。未曾料到,两人一拍即合,结为知交,这也许正是天意。

此时已是人心隍惶,天下大乱。秦王朝也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了。

下邳的县令早已吓得将城门紧闭,惶惶不可终日地蜷缩在县衙中。他早已得知城外的山中,已啸聚着一只人马,虽然只有一百多号人,但已在日夜打制兵器,侍机起事。要是往常,他早已命廷尉派军进剿,但如今自己已成惊弓之鸟,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敢前去过问,只求拖一天算一天了。

正在这时,忽然得到一个更为可怕的消息,在芒砀山斩蛇起义的沛县泗上亭长刘邦,正率领着一只几千人的队伍,来到下邳城下安营扎寨。顿时如黑云压城,壁垒森严,不知刘邦何时攻城?

入夜以来城墙上和刘邦营寨中都火把通明,相互警戒着。

刘邦在营帐中独饮独酌,默默地喝着问酒。近来他的心绪坏极了,如今他是有家难归。卫兵进帐禀报:

“沛公,帐外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求见。”

刘邦挥了挥手,不屑一顾地说:“你不知道我心里正烦着吗?难得听那些酸儒唠唠叨叨,不见!”

突然听得一阵朗朗笑声,刘邦抬起头来,看见一位体态文弱、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径直走了进来,他更加鄙夷地说:

“我现在需要的是有万夫不挡之勇的壮士,不要只会饶舌说空话的儒生!”

说罢不屑正眼相视,又独自举起了酒杯,来浇胸中的郁闷。

只听见这位“儒生”仰天叹息一声,拂袖而去,出帐之后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刘邦问进来的卫兵:

“那个儒生在说什么?”

“他说……”

“说吧,直说不妨!”

“他说,原以为沛公是个目光远大的英雄,如此看来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汉,他被雍齿所赚也是活该,这种人不足与谋!”

顿时,刘邦如芒刺在背,也如闻惊雷,猛然清醒过来,赶紧推开酒杯吩咐道:“快去将他追回,说我有请!”

待到客人重新进帐时,刘邦立刻起身相迎:“刚才酒后失言,对先生不恭,请予谅解!”

来客坦然答道:“我知道沛公身处逆境,心中抑郁。人人都有困顿的时候,但沛公为天下豪杰,不应当象寻常匹夫那样,借酒浇愁,一蹶不振。而是应当百折不回,迎难而上。”

刘邦高兴地吩咐换烛摆酒,恭敬地请他入座:“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何以教我?”

客人答道:“敝人姓张名良字子房,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从前韩国的丞相,后来国破家亡,颠沛流离,好结天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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