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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压力,他的眼神已散乱,他手里那柄刀尖指向
大地,也如大地般安然不动的长刀忽然高举。
就在这时候,暗林中忽然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死了,你已经死了。”
一个用一种充满了哀伤和感叹的声音说“如果楚香帅跟你一样是个杀人的人,那么你现
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叹息道“我实在想不到号称无敌的伊贺第一忍者春雷伊次,这一
次居然败得这么惨,楚香帅还没有出手,你就已败在他手里,实在太可惜。”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这个人的声音已去远。
伊贺春雷忽然坐了下去,坐在泥泞里,忽然从腰带上抽出另一柄短刀,一刀刺入了自己
的肚子。
暗林中却有个撑著把鲜红油纸伞的姑娘,轻轻巧巧的走了出来,穿著件绣满了樱花的小
坎肩。
刀锋自左向右在割动,鲜血箭一般喷出。
这位樱子姑娘却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却向远远的一棵大树上盈盈一笑,盈盈一札:
“楚香帅,今夜掌灯时,有人会在忘情馆的情姑娘那里恭候香帅的大驾,我也希望香帅能
去,却不知道香帅敢不敢去?”
晶亮的水晶杯,精美的七弦琴,粉壁上悬著的一副对联也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
“何以遣此,
谁能忘情?”
一个枯瘦矮小的白发老人,用一种温和高雅而有礼的态度向楚1836留香举杯为敬。
“在下石田齐彦左卫门,虽然久居东瀛小国,却也久慕香帅的侠名。”老人说:“今日
凌晨,在下更有幸能目睹香帅以无声无形无影的不动之剑,战胜了伊次势如春雷的刀法,使
在下领悟了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武艺妙谛,也使在下大开了眼界。”
他已经很老了,身体已经很衰弱,说话的口音也很生涩。可是一个来自异国的老人能够
说出这样的汉语已经很不容易。
听他的话,就可以听出他对汉学各武道的修养都极深,看他那一双炯炯有光的脖子,也
可以看出在他那衰弱的身体里还是有极坚强的意志,和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和信心。
楚留香微笑“石田齐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只可惜我是个不太会客气的人,而且有种
病。”
“香帅也病?”老人问:“什么病?”
“头痛病。”楚留香说:“我一听见别人说客气话,就会头痛得要命!”
老人也笑了。
“那么我就直说。”石田齐问楚留香“你知不知道是谁要伊次去杀你的?”
“我知道,是你。”
“我为什么要他去杀你呢?”
老人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大本事。”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一点?”
“因为我要你替我去杀一个人。”“杀谁?”
“史天王。”
“你为什么要杀他?”楚留香问“为什么不留著他来对付我们?”
“我要杀他,只不过是我跟他私人之间的一点点恩怨而已。”老人说话的态度还是那么
温和:“我已经活得太久了,现在我活著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看到他比我先死。”
他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著楚留香。
“要他死当然很不容易,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你。”石田齐说:“但是我也
知道要你做这件事也同样不容易。”
他忽然拍拍手,樱子姑娘立刻捧著口箱子进来了。“我知道她用三十万两买了口箱
子。”老人说“可是我相信这口箱子大概还不止三十万两。”他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
明珠碧玉。
楚留香叹了口气“这口箱子大概最少也要值一百五十万两。就算这是贱赃,拿去卖给收
赃的人,也可以卖七八十万。”
老人抚掌面笑“香帅的眼光果然高明极了,只不过我估价的方法却和香帅有一点不一
样。”
“哪一点不一样?”
“我是用人来估价的。我一向喜欢以人来估价。”石田齐说“我估计这口箱子大概已足
够买到三千个黄花处子的贞操,也足够能买到同样多的勇士去替我拼命了。”
箱子里的珠光宝气在灯光下看来更辉煌,连楚留香都仿佛已看得痴了。
石田齐眯起了眼,看著楚留香。
“现在这口箱子已经是你的了。”老人说:“如果你办成了我要你去办的那件事,另外
还有一口同样的箱子也是你的。”楚留香笑了,忽然也拍了拍手:“小情,你在哪里?你能
不能进来一下?”
小情当然能进来。
如果她不在这里,这里怎么会叫忘情馆?如果这里没有小情,还有谁会到这里来?小情
其实并不能算太美,她的眼睛不算大,嘴巴不算小,而且显得太瘦了一点,可是她能让人忘
不了她。
因为无论淮看见她都会觉得她好像有一点特别的地方,和任何人都不同的地方,和任何
人都不一样。
她当然也有些地方和别的女人一样,看见了珠宝,她的眼也一样
“这口箱子里的东西最少值一百五十万两。”楚留香说:“要是这位老先生肯把这口箱
子给你,你肯不肯陪他睡觉?”
“我怎么会不肯?”
小情的声音柔柔,软软的。
“我做的本来就是这种事,做我们这种事的女人,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如果一天晚
上就能赚这么多,不管叫我干什么都行。”她柔柔的叹了口气“只可惜今天晚上我恐怕没法
子赚了。”
“为什么?”
小情软软的靠在楚留香身上,用一根软软的手指替他摸著他自己的鼻子:“因为今天晚
上有你在,我要陪你。”
石田齐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因为他已经明白楚留香的意思。
楚留香已经用一根硬硬的手指把这口箱子推了过去,推到他面前。
“看起来今天晚上你好像已经没有希望了,不管你是要找人陪你睡觉还是要找人替你拼
命都没有希望了。”
他的笑容也同样温和文雅而有礼。
“所以你最好还是走吧,带著你这口箱子走,而且最好快一点走。”楚留香带著笑说:
“因为我可以保证,明天晚上你恐怕也一样没有希望的。”
还不到三更,楚留香就已经睡著了,不是睡在小情的床上,是睡在一辆马车上。
他喜欢在车上睡觉,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说不定是个他从未到过的陌生地
方,这种感觉也是很有趣的。
坐车和睡觉本来都是很浪费时间的事,而且很无聊,经过他这么样一混合之后,就变得
有趣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生命中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不好玩的事会发生,谁都无
法避免,可是一个真正懂得享受生命的人,总会想法子去改变它。
车轻马健,走得很快,楚留香却还是睡得很熟。
忽然间,车窗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如蛇般从车顶上滑了进来,腰肢纤细柔软而灵活,一
双修长结实的腿充满了弹力,轻轻巧巧的在楚留香对面坐下,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
他,已经看了很久。楚留香却好像完全不知道。
他睡得就像是只懒猫.要把一条睡著了的懒猫叫醒实在很不容易,可是我们这位阴魂不
散的樱子姑娘总是有她的法子的。
她决心要先让这条懒猫嗅到一点鱼腥昧。
一条猫嗅到鱼腥的时候还不会醒,那么这条猫就不是懒猫,是死猫了。
这里又没有鱼,哪里来的鱼腥味?
樱于只有先把自己变成一条鱼,一条像楚留香这种懒猫最喜欢的鱼。
楚留香果然很快就已经开始受不了。
他的服睛虽然还是闭著的,可是他的手已经捉住了她的手。
“不可以这样子,我会打屁股的。”
樱子吃吃的笑了:“我就知道你没有真的睡著,可是你如果再不睁开眼睛来,我说不定
就要把你吃下去了。”
猫吃鱼,鱼有时也会吃猫,不但会吃猫,还会吃人。
楚留香叹了口气,总算睁开了眼睛,而且已经开始在摸鼻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
么一定要把我吵醒?为什么不能让我睡一觉?”
“我睡不著,你也不能睡。”
“你为什么睡不著?”
“我有心事。”
“你也有心事?”楚留香好像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会心事?’
“因为我听到了一些本来不应该听到的话。”樱子说:“你本来也不会让我听到这些话
的,只可惜那么晚上你坐在屋顶上喝酒的时候,喝得太痛快了,竟忘了附近有个学过十七年
忍术的女人,也跟你一样,是个偷听别人说话的专家.”
楚留香苦笑:“那天我们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就因为我听见了,所以才奇怪。”樱子说,“你为什么反而要拒绝他?那是一百五十
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百五十两,你为什么不收下来,难道他认为他的人太好了,不忍心拿他
的银子?”
“也许是的。”
“那你为什么又硬要从我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弄走三十万两呢?”
因为你不但要偷看别人洗澡,而且还要把别人装进箱子里去。”
樱子盯著他看了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你不肯收石田齐的银
子,只不过因为你讨厌他那种人,不愿意替他做事而已。”樱子说“如果你讨厌一个人就算
他把银子堆在你的面前,堆得比山还高,你也不会去看一眼的。”
楚留香笑道:“这么样说来我既然肯要你的银子,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
樱子又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说“我也喜欢你,我比谁都喜欢你,当然也比那位公主更
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是假的,我喜欢你却一点也不假。”
她抓住楚留香的手,不让楚留香去摸鼻子。
“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樱子说:“石田齐要对付史天王,只因为史
天王抢去了他的爱妾霞姬,你呢?你为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位公主?”
楚留香不回答,却又问“史天王抢走了石田齐的爱妾,所以他才要你去偷史天王的公
主,可是玉剑山庆里高手如云,你怎么能把她装进箱子偷走的?”
“三个月前我就想法子接替了香儿的差使。”樱子又解释:“香儿就是专门伺候公主洗
澡的丫头。”
她眨著眼笑道“你大概也知道那位公主是个很喜欢乾净的人,换下来的衣服很少再穿第
二次,常常要把一箱子一箱子的旧衣服拿出去送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过这一次你拿出来的那口箱子里装的不是旧衣服,而是穿衣服的人。”楚留香叹
了口气,听你说起来,这件事好像简单得很。”
“本来就简单得很。”樱子说“世上有很多看起来很复杂困难的事,其实都是这么简单
的。”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只不过如果有人想混上史天王那条名字叫做‘天王号’的
大海船,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就算是无所不能的楚留香恐怕也一样办不到。”
“哦!”
“一个月里,他总有二十多天住在那条船上,如果你上不了那条船就根本见不到他的
人,如果你根本不知道船在哪里,怎么能上得了船?”
“有理。”楚留香承认:“要做到这件事实在不简单。”
樱子却笑了,笑得就像是朵盛开的樱花。
“幸好问题还是可能解决的。”她说:“不管多困难的事,总有法子可能解决。”
“怎么解决?”
“你只要能找到一个有办法的人帮你的忙,问题就解决了。”
“谁是这个有办法的人。”
“我!”
樱子用一根白白柔柔细细的手指,指著她那个玲珑小巧的鼻子,“这个有办法的人就是
我。”
楚留香也笑了.笑得比樱子还愉快。
“这么样看起来,我的运气好像还不错,居然遇到你这么一个有办法的人。”
“我早就听说你的运气一向都好得很。”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忙?”
“第一,因为我高兴,第二,因为我愿意。”樱子用一双仿佛已将满出水来的笑眼看著
楚留香,“第三,因为我喜欢你。”
“你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喜欢我的?”楚留香还是笑得很愉快,
“你怎么能这样子说话?”樱子有点生气了,“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看成一个无情无义
的人?”
“我知道你又有情,又有义,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你,这件事我是绝对办不成的。”楚
留香柔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樱子眨著眼,声音比蜜糖还甜,“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楚留香的声音更温柔,“我相信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