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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轻颤下……凌迟处死？当然，反贼首领，岂能留情？父皇圣裁，自无偏颇，只是，若他有日知道，杀他全家的，就是父亲……
想到里，不由苦笑下……纵使刚刚心中还留分幻想，到此刻，也该清醒。缓缓抬头，看到旁的玄瑾，心中动，瞬间明白适才他番话的用意。恍然之下，轻笑着摇摇头道，“茗峰，的意思，懂，只是，事情并非想象的那样……即使没有重重国仇家恨，和他，也不可能成为路人。虽蠢，也不会转那样的糊涂念头……或许，是做什么让误会。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知道，个人就是有时举止轻浮，好占小便宜，仅此而已……”到里，停下，声音转轻，也不知是给他，还是给自己，喃喃又道，“仅此，而已……”
玄瑾闻言，久久无语，半晌轻描淡写地道，“噢？是样？……简单……等事成之后，陛下可以留他命，废武功，带回宫去，不就行？”
心头猛地颤，霍然抬首望向他，正对上他寒星似的双眸。定定神，才恳言道，“茗峰，承认，刚刚要和他们去和州，的确不只因为的那些原因……，也是想给他个机会……毕竟，他数次救，有恩于，而且，经过些的相处，看他并非冥顽不灵之人，若是能够得他迷途知返，兵不血刃，岂不更好？”
玄瑾扬眉笑道，“陛下要亲自去招安他？臣倒不知，陛下竟还兼备苏秦张仪之能？”
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却只是苦笑下，缓缓踱几步，走到窗边，凭栏而望，看着窗外街上稀稀落落的灯火，低声道，“他肯不肯听，是他的事，自做到仁至义尽，就算对得起良心，若他还是执迷不悟……”到里，顿下，随即干脆地道，“那成全他便是。”言罢转身，对玄瑾笑道，“放心，顶多三日，到和州，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也会即刻与离开！”
玄瑾望着，眸中神色流转，半晌，骤地收回目光，漫然应道，“既然陛下心意己决，臣自当奉命……若真能兵不血刃，自然更好，只是，不免让陛下再次身处险境。”
淡淡笑道，“放心，与他们周旋些日子，已然学会怎么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
玄瑾闻言，头，深深看眼，随即转身，衣诀轻扬便欲离去。
看到他决然而去的孤傲身影，心中莫名苦，不及细思已脱口叫道，“茗峰……”见他骤然止住身形，却时不知该些什么，半晌缓缓走上步，抬手扶上他的手臂，深吸口气，诚恳地道，“茗峰，些日子，辛苦……”
只觉手下的身体猛然僵，在心底轻叹声，伸出双臂，从身后环住他的身体，紧紧贴上他后背。感受着怀中人的心跳骤然变快，然后，又恢复正常，温热的身体，也慢慢放软下来，紧紧手臂，低低道，“玄瑾…………想……”怀中的身体轻颤下，久久，动未动……
次日早，就和谢晴他们出发。临行之前晴霞给们拿来准备好的衣服，精致奢华，却是商人打扮。到得镇外，竟已有十几辆马车等在那里，每架都是满满的驮袋袋货物。
有些惊讶，趁他们话的时候，在袋口处使劲儿揉搓两下，便有粒粒大米从缝隙中露出来。更觉奇怪，终于忍不住问道，“谢大哥，们是去和州贩大米吗？”
谢晴微微笑道，“回可猜错，们不是去贩大米，而是去送大米。”
送大米？更糊涂，呆呆看着他。
他见个样子，脸上笑意更深，却没有解释……今他好像心情极佳，总是在笑。他笑起来，神采飞扬，本就清朗明丽，加上今换下常穿的青布长衫，换上袭深蓝锦袍，华贵典雅，人更显得容光焕发，气韵不凡。若是平日，看到如此美景，准儿死死盯着流口水，可是现在，心中却是窒，竟忍不住眼垂，再不敢看。
谢晴却没有注意，又转过头和锦帆起什么。然后，行人，骑着马，压着货，起程。
路之上，那三个都是兴高采烈，谈笑风生，却是心事重重，极少开口，没多久，就落在队伍的最后面。遥遥望着谢晴的身影，心中片纷乱……要来劝他，可是，怎么劝？他不是小孩子，也非血勇冲动之人，平日处事沉稳老练，见事敏锐通透，所为之事，必不会源于时意气或为人煽动。而且早已看出他性子外柔内刚，别看平日温温柔柔，好话得很，旦涉及原则问题，绝对毫不动摇，是，二是二。样的人，心中有主意，就极难服。要劝他，又该从何处突破？……思来想去，竟似无从入手，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如此下来，迟钝如锦帆都发觉异样，频频回头看，谢晴想必更是感到不对，望着的目光中隐隐带上忧色。白日人多，他不曾细问，晚上在客栈住下，用过饭各自回房休息，未及洗漱，只听门响，打开门，正是他。
虽然已经猜到他会来，仍是忍不住心口紧……要不要呢？此刻正是好时机，只是，准备好的辞是否有用？万不动他，难道真要……想到里，心脏已是缩。
心中紧张难受，强自镇定，将他让进房中。他先和颜问问，累不累之类的问题，心中有事，随口答几句。他大概看出的心不在焉，又两句之后，终于不再开口。们边个，对坐桌前，许久，室静默，只闻桌上灯芯偶尔的噼啪之声，伴着灯影摇曳轻舞，愈增心中纷乱。
忽然，他低低的声音响起来，“小棠……，是不是，不愿和们走？”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他，不知他话是从何起。
就见他微微侧着头，垂着眼，望着地上不知何处，清清淡淡道，“昨是鲁莽，事关今后的生，应该让好好想想，不该逼如此匆忙就下决定……年纪还小，骤逢大变，无措之下，自然会想要同伴，可是，们恐怕并非合适的同伴……”
呆下，立时明白，他定以为今心绪不宁，是因为后悔昨答应他加入他们。张口就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吞回去……解释什么？无论怎么都是瞎话，何必？不论他最后作何决定，们都是分别在即，何必还要谎言相欺？……想到里，终究言未发。
他等下，没等到的回答，轻轻抿抿唇，起身道，“明白……以后个人，还要逃避朝廷追捕，恐怕开始会艰难些。不过放心，自会尽力为安排妥当，再把和们的联系方法告诉，万有事，尽可来找。宝藏数量巨大，时无法全部货出，用部分换成粮食，部分换成银两，此刻就在房中，会儿先拿些作盘缠，在里等上两日，很快会安排人来找。”罢，他终于转过头，对笑道，“到时候，再让他们带些银子给，保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舒舒服服作个富家翁！”
他的笑容与日间并无二致，可就是觉得，其中带几分黯然。心中软，冲口就道，“谢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他正举步欲走，闻言诧异地回头看向。
话出口，便自悔冲动，见他看，呆呆看他好会儿，终于咬咬牙道，“谢大哥，不是想走，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非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终于出来，暗自出口长气，下刻又打起全部精神，准备应对。
谁知，他听却只轻轻笑道，“为什么吗？”然后，顿下，突然转口道，“小棠，此次和州之行没什么危险，愿不愿和走完趟？”
惊疑之下，头，反正本来也是决定到和州再离开的。
他闻言笑，没再话，转身离去。
后来的路上，他和谈谈笑笑恍若无事。数次提起话头，却都被他轻轻带过去。心中又是不解，又是焦躁，情绪不稳之下，有时话就带几分火气，事后又会后悔……分别在即，正该珍惜，算什么？他却并不生气，总是笑而过，温和如故，让看，心中更是难过。而他身上，似乎也有什么不样，有时恍惚走神，骤然回魂，抬头，常能撞上他的视线，他怔之后，就会对笑笑，前瞬眼中荡漾的波澜顷刻平静，只是，仍不免让心中阵迷茫。
149。和州（下）
如此般，路行来，第三日早，们终于进入和州境。
今已是最后日，心中焦急，情绪愈加烦乱，什么心思都没，只顾频频看他……他却仍是脸平静……他怎么还会如此平静？他不是知道要离开吗？难道，相处么久，他竟毫不在乎？么想着，心中难免有些怨怼，更加难受。然后又要用尽自制，勉强镇定下来，接着斟酌着措辞，接着眼眼瞟他。
就在时，只见他眼望前方，悠悠道，“和州治内，鲜卑人很多，几乎占人口的半，和江南诸郡的情况大不相同，知道，是为什么吗？”
心里格登下，当然知道，当年太宗爷费时三月才攻破和州，怒火积郁，城破之日，竟纵兵屠城三日，据闻当日，城尽赤。本来两国交兵，城外百姓已逃得所剩无几，三日过后，整个和州境内更是十室九空。下大定之后，太宗将有功的鲜卑将士，迁入江北富庶之地，其中，和州因为人口最少，所以收纳的鲜卑人最多……太宗皇帝英武过人，纵奇才，以区区燕国隅之地，吞魏灭梁，统下，凡鲜卑人，无不奉之若神，只是，就连慕容氏的子孙也不得不承认，太宗残忍好杀之实，和州之事，并不是唯桩……铁般的事实，无数汉人冤魂，样的仇恨，要如何化解，又让该如何辩驳？……的心向下沉去，静默良久，才勉强道，“可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们为什么非要抱着旧仇不放呢？”
时，旁的锦帆却冷哼声道，“旧怨未清，新仇不断……去年和州江汛来时，和州西部江堤完好无损，和州东部却在夕之间崩塌。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东边住的都是汉人，哪个当官的来，要刮油水不是从边刮？场水，死多少人？笔账又怎么算？”
怔下，倒是不知道，当初只知溃堤，却不知其中，还有样的内情。迟疑下，随即道，“件事朝廷已下令彻查，总有水落石出的，到时自会还死者个公道。”
锦帆啐道，“查个屁！来拨人，吃饱喝足，到堤上转转就走。过两，再来拨人……前前后后已经不知来过几批人，有几个是真真正正来查访勘测的？现在又查出来什么？倒是和州的地皮因为些人，不知被州府老爷们刮几层！”
无言以对，件事的原因，再清楚不过。开始，是卢家利用和州溃堤之事对付独孤家，后来安德王被搅进去，和州就成卢家和安德王斗法的工具，最后两派相互妥协，件事就不之，州百姓却成牺牲品……想到里，心中阵内疚不安，偷眼看谢晴，就见他轻轻抿抿唇，脸色沉肃，再找不到半笑容，心中更加难受，猛然转开头，不敢再话。
后面的路上，众人各怀心事，都是沉默不语。只闻马车辘辘，马蹄嗒嗒。
心内烦乱，不由抬头四望，哪知，没会儿已经发现不对。此时正值春耕时节，路边的田地中却无人耕作，只见荒草，偶尔经过村落，也是房舍衰败，渺无人烟……怎么会样？大水已退去半年，里的情况怎么还会如此糟糕？
微思索，心中已隐隐有些猜测，偷瞟谢晴眼，只见他也正望着四周的景象，脸黯然，终于没敢再问。
们向着和州府行进，随着和州城渐渐临近，村落也渐渐稠密，其中也有人踪。只是人人都是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反观们行衣着光鲜，货物众多，煞是显眼，每过处总会惹来不少视线。然后当众人目光落到谢晴身上的时候，几乎无例外地露出惊喜之极的表情，立时围拢上来，叽叽喳喳开始话，乡音甚重，却听不明白。还有人大声对着村中叫喊，然后，就有更多的人跑出来，看到谢晴，都是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