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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张大桌,摆了十几样各色细点,精致可爱,可惜,桌边的两人,却都没有心情品尝。
我将今天和卢太后的谈判过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说完,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对面的他。
他并没有看我,只是微微蹙着眉,望着窗口发呆。
我不由叹了口气道,“事情就是这样了,我知道,昭狱是个什么地方,可是,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了。”
他闻言,回过头,看着我,勉强笑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想开口劝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明天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人,照应她们点儿。
他笑着点点头。
唉,他还不如不笑,看得我心里直发酸。这个时候,我真是宁愿他还像以前一样,又傲又倔,对我又凶又横,好过如今的温和隐忍,搞得我怪难受的。
这时只听他道,“真是对不起,让你因为我和卢太后起了冲突。”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没事,本来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哪儿去,现在彼此还都需要对方的支持,纵使我让她有些不快,也不到翻脸的时候,你不必太介意。”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可是,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想充英雄,又不想得罪人,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他看看我,我冲他笑笑,他低下头,沉默片刻,然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我应了一声,走过去,扶住了他,他腿上有好几处伤,至今仍不灵便。
走到了密道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迟疑一下,低下头,轻声道,“今天我不想下去睡了,好不好?”
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看看他,他却并不看我,眼神飘向了一边。我眨眨眼睛,难道他在暗示什么?又想想,不大可能,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于是决定采取最纯洁的理解方式:下面很闷,床很小,他呆得久了自然气闷,所以才会不想下去。
于是,我应道,“也是,那里还是住得不舒服,上面这张床很大,躺我们两个足够了,要不今天和我挤挤?”
他还是没看我,点了点头。
为显示我的君子,同时避免我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我铺了两床被子,然后示意他先上床,君子做到底,让他睡里边,暖和又安全。
上了床,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今天先是心情激荡,后是斗智斗勇,真是挺累人的。
梦中,似乎有个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肌肤细滑紧绷,我本能地凑了过去,搂住了那个身体,嗯,腰肢柔韧,纤秾适度,我喜欢。又往那边蹭了蹭,身子缩进了那人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肩窝上,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肌肤清香,还带点儿药香……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梦,我……不对,药香?我一下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对上了一双漂亮的凤目,十分熟悉……二哥?
我傻了,这是一个什么状况?他怎么离我这么近,近到好像,那个,整个人都在我的怀里?
不是好像,而是,他就在我的怀中,或是我在他的怀中,我们俩贴得这个近啊,肢体相缠,皮贴皮,肉贴肉……最诡异的是,他是醒着的,却很乖地被我抱着,而且眼神平静清澈,竟没半点往日的厌恶憎恨……这个?难道我还没醒?那这个梦也实在太不靠谱了。
我掐了掐大腿,却听他低低哼了一声,糟了,掐错了,我忘了我的手还放他身上呢。
这回我是真清醒了,我一下缩回了手,身子往后靠了靠,小心地陪笑道,“那个,不好意思,我的睡相不好。”
我其实很怕冷,又怕孤单,特别是在晚上,所以一直不喜独眠。最近要照顾他,又不能让人知道,只好天天自己睡一张大床,真是很不习惯。今天一定是我感到了人体的温暖,就半夜钻到了他的被窝里。真是的,难得要做回君子,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我有些尴尬,又往后退了退。
他一下拉住了我,皱了皱眉头,道,“别退了,再退就掉下去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快到床边了,咦,看来这是我的被窝,没错啊?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这意味着什么?难道……
别瞎想,慕容淇,自作多情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于是,我勉强平复了躁动的情绪,干笑道,“呵呵,原来你的睡相也不好啊。”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垂下眼帘,淡淡道,“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能保得她们平安,我就……
我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他竟真的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这样做却是因为我今天所做的那些。这算什么?报酬?我本来快被咕嘟咕嘟的热血烧熟了的心,一下就冷了下来。
我怔怔看着他,他俊秀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平添了一种朦胧而魅惑的美,真的十分诱人,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只觉疲惫至极呢?
真是的,慕容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高兴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经过了这么多事,你以为,你还可以要的更多吗?这种愚蠢的想法,你不早就放弃了吗?你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相处,他还肯乖乖地让你抱,难道,这还不够吗?知足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知足,可是,心中依然难受。我忍了又忍,把声音调到最正常,笑道,“不必了,睡吧。”说完,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是,即使闭上了眼睛,仍能感觉到,那个温热的身体,离我是如此之近,却又哪里睡得着。
半晌,只听他轻叹一声,低低道,“你不要吗?,现在除了这个,我再没什么能给你了……可是,原来,我连这种价值,也没有了……”
我心口像被针猛扎了一下,不禁睁开眼,看向他,他却不再看我,翻过身,慢慢退了回去。
我看着他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单薄的肩头,心中不知是痛还是酸,冲口道,“谁说我不要!”说着,一把将他揽了回来,搂在怀里,正对上他有些诧异的眸子。
我凑过去,轻轻吻上,他赶紧闭上眼睛,睫毛刷在我嘴唇上,痒痒的,我的唇向下轻点,脸颊,鼻尖,下巴,然后是,嘴唇。微甜,微苦,舌尖一顶,没用力,却顺利进入了他的口中,更甜,更苦。
于是,我搂得他更紧,一点一点加深着这个吻,他开始只是乖乖任我的舌在他口中肆虐,可是渐渐地,他的舌也会试探地与我碰触一下,我鼓励地还以更大的热情,最后,两人的舌忘情地纠缠到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个人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我终于退了出来。他轻轻嗯了一声,似乎依依不舍地抬了抬头,双唇微张,两眼紧闭,身体已经完全软在了我的怀里,而且,我感到,他下面,好像,有了反应。
真是,只是一个吻而已,他的身体怎么敏感成这样。我第一次反思,那两年多的调教,是不是过了点儿,让他这么热情,搞得我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行,还不是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一下推开了他。
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我。
我笑道,“这是首付,等你伤好了,再一点一点让你还……”
“你……”虽然是晚上,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火苗窜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为羞怒,还是欲求不满。
我又是一笑,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银丝,柔声道,“好了,睡吧……嗯,咱们还是分开睡,省得我碰了你的伤口。”
他却不出声,一下抿紧了唇,一动不动。
我叹口气,好吧,你不动,我动。我支起身,越过他,钻到了里面的被窝中,我睡这个,原来那个让给你好了。
闭上眼睛,我只听身后半天一点声音没有,他不会还在发呆吧,我只好又是轻声道,“好了,睡吧,别想太多……”
是啊,别想太多,你别想太多,我也别想太多,就这样,就这样吧,简简单单,糊里糊涂,是不是,就可以,快乐些?
49。事败
那天,当我不得不让步,同意将王皇后送入昭狱的时候,我以为事情已经够糟了,却没想到,原来,这世上事,真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太后当时说要把消息散出去,引慕容澹来救人时,我想慕容澹在我手中,我当然不会让他去送死,就没阻止。谁知,他不去,有人去,不但去了,而且刚刚好落入陷阱,被人抓了个正着。最糟糕的就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是我心心念念的玄大美人。
当子玉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差点没悔死,我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位重情重义的玄大教主,会为朋友舍生赴义……这回好,王皇后和茹姐姐进了昭狱,玄美人被他师弟玄瑛不知关到了什么地方,我要救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回到寝宫,我忐忑不安地直奔密室,子玉是没辙了,赶紧看看二哥有什么好办法吧。
听了我的话,他坐在那儿,半天没出声,我有些愧疚地小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抬头看看我,脸色有点白,半晌,闭闭眼睛,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那天他中了蚀心散之毒,这种毒每人配方不一样,解法也不一样,拿不到解药,就只能靠内力慢慢驱毒。而他中毒之后,又强运内力,使毒性深入经脉,若要全部清除,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我以为他此时还在僻静之处静静疗伤,谁知……倒是我害了他。”
我张口想问什么,但觉得无论如何,现在不是问那些的时候,于是临时改口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他沉思一下道,“玄瑛出卖他,必是冲着教主之位去的。可即使玄瑾不在,玄瑛无论武功资历,都不足以服众,所以,这次才会如此卖力。他留下玄瑾,一是希望从他口中问出我的下落,向卢太后邀功,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另一点应该是想得到玄冥教的无上心法——玄天神功,以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两样他都是势在必得,所以,只要玄瑾不松口,总是性命无忧,只是……”
“只是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了……”我接了下去,心里像被沸油泼了一瓢,这个痛啊,不由道,“唉,如果人在卢谦那儿还好办,我还能使上力气,如今鞭长莫及……”
他看我一眼,道,“你以为太后为什么把人让玄瑛带走?”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太后就是怕我从中作梗?”
他叹道,“应该是,你这两次帮我,一定已让太后产生了疑虑,她不知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这回又会不会再助玄瑾,所以索性把人关得远远的,便于……”是便于用刑吧,他没忍说出口,只是一下抿紧了唇,蹙起了眉。
看他如此心痛的样子,我心中疑惑更深,想问,到底说不出来。
只见他蹙眉沉思一会儿,突然眉头舒展,抬眼看我,一笑道,“不过,卢太后这次如此谨慎,可能反而方便了我们。”
“什么?”我疑惑道。
他扬眉笑道,“卢太后只怕人在卢谦处,有你碍手碍脚不便施为,你指使不动玄冥教,人在那里,你就管不着了……可是,她没想到,你当时调不动玄冥教,只是因为玄瑾在执掌,如今京城玄冥教事务必然都由玄瑛管理,那个叛徒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家伙,他能为求支持,帮助卢太后,就不能因为同样的原因,转投你的门下么?”
我迟疑道,“你是说,让我主动向玄瑛示好,将他收为己用?”
他微笑道,“收服他或许不易,但骗得他的信任,借机救人应该还是可行的。”
我大喜,急急道,“没错,哄哄他,许他一个教主,换玄瑾出来,他应该也会同意。大不了事后再反悔,或者干脆让他当了什么教主,也值得。”
他摇头道,“你若见了他,千万不要这么说,一定要让他觉得,你是为他而去,绝不能让他感到,你真正的目的是玄瑾,或者玄瑾对你很重要,这样必然让他产生疑虑。”
我连连点头道,“没错,而且,这样一来,他一准儿会漫天要价,这生意做起来就亏了。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在乎玄瑾。”
他点点头,又道,“像玄瑛这种野心勃勃的家伙,必然希望上司昏聩无能些,以便他控制摆布,他也好施展拳脚,像卢太后那种精明狠戾的角色,未必合玄瑛心意。见了他时你要记住这一点,尽力装得呆笨些……”说着,他看我一眼,自语道,“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我一呆,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演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