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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分钟左右,运输船便稳稳地停到了埃及亚历山大港码头。
下运输船之前,柯轻滕与运输船头目轻轻握了握手。
“刚刚听码头上的人说,这几天在埃及,可能会发生沙尘暴。”郑庭在一旁,将头目要说的话转述出来,“他告诉我们,有预兆的时候,最好及时躲避。”
离开了运输船,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郑饮被热度逼得在原地不耐烦地踱步,“柯先生,现在怎么办?船也没有,车也没有,我们难道要徒步走到索马里吗?”
柯轻滕静静站着,没有说话。
“……不是吧?!”郑饮快哭了,“真的打算走到索马里吗?!沙漠大探险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从埃及到索马里,需要依次经过苏丹,以及埃塞俄比亚。
况且非洲的气候,长时暴露在外,是真心玩命的行为。
“先去内陆的开罗。”
柯轻滕说了这四个字后,突然转身朝港口边的一个小摊走去。
尹碧玠原本站在烈日下不停地在出汗,没一会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他正将一条黑色的纱衣披到她身上。
他的高度恰好能帮她挡去斜射的烈阳,她此刻有些怔愣地望着他的眉眼,任由他帮她穿黑纱。
“为什么会如此区别待遇……”戴尔看着柯轻滕亲手为她服务,在一旁不停地摇头,“柯,你简直就是重色轻友的典范。”
“你也想做我的女人?”他头也没回。
“噗……”郑饮笑得肩膀直抖,拍拍戴尔,“你就别自取其辱了。”
直到柯轻滕帮尹碧玠穿完黑纱,他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走吧。”
**
从亚历山大港前往开罗,大约需要30分钟的车程,步行,则需要两个半小时左右。
一路上,尹碧玠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之前运输船头目所说的民众动乱。
人的眼睛往往能泄露出内心的情绪。
她能看到,这些街头行人的眼睛里,大多充斥着慌乱和惧怕。
“埃及人大多信奉伊斯兰教。”他握着她的手,此时忽然低低地告诉她,“伊斯兰教这个教派所在的地方,可能比起其他教派,更容易掀起波澜。”
“为什么?”她问。
“很多原因,也能说并非是教派乱,而是国家乱。”他难得开口说这样长句的话,显得声音会有些沙哑,“这样的局面,也是西方国家,诸如美国,想要看到的局面。”
她刚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几个埃及人已经举起了玻璃瓶,大力地朝另外几个人猛地砸过去。
血肉和玻璃碎声在耳边尖锐地响起,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原本柯轻滕牵着她的手,就被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一大群埃及人给猛地撞散开。
小小的街道,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涌出了越来越多的人,她根本都没办法控制,就已经被愤怒慌乱的人群给推挤着远离原本站的地方,逐渐都根本没法看到柯轻滕的脸庞。
那些埃及人嘴里,此时都在发出一个单词,她竭尽全力突围出去,才拼命地挤到一个小小的角落。
刚刚站稳没几秒,她想要找到一个高一些的地方,显示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却突然被一阵更响亮的惊呼声给打断了思维。
下意识地一抬目光,她只能远远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高耸入云的黄沙漩涡,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里。
沙尘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好,丢个小剧场——
桑:印戚,我今天想采访你,问一些关于你爸柯仔的问题,是心心批准的!
印戚:……问吧。
桑:你在世界上最佩服的人是?
印戚:我爸。
桑:为什么?
印戚:因为他能控得住我妈。
桑:你爸妈的关系好不好?
印戚:非常。(顿了顿)只是小时候有一次,我回房间的时候,半个屋顶都掉下来了,我楼上就是他们的房间。
桑:……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印戚:我爸是真的能做到一夜十次,并且不喘气。
桑:……你妈没挂么?
印戚:笑话,这十次里还有一半是她在上的!
桑:(泪目……女王柯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精尽人亡和你们有关系吗?!请期待入V前的大船!!
☆、15第十四章沙漠之行(二)
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灾难的人,很难能够真正体会到这种压倒一切的力量。
地震、海啸、火山喷发……这一类的危险境遇,是不容许人类可以轻易逃脱,必须拿生命来兑换的自然怒意。
尹碧玠从小生活在中国沿海城市S市,甚至后来跟着柯轻滕多国行走的那两年,都从来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刚刚运输船头目预言的沙尘暴,竟然恰好,就在这一天,在他们还没有踏进开罗前,就已经轰然来袭。
漫天的黄沙渐渐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离她愈来愈近,而身边高声的惊呼尖叫和慌乱推挤的人流,则更加重了这种逼近的危险胁迫感。
她思虑两秒,回过头看自己的身后。
因为她站的角落,恰好是位于一栋民居之前,她的目光很快便通过民居的窗户,捕捉到屋里似乎有人在。
身后巨大的呼啸声已经清晰到她的脑袋都发疼,远处地面上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毫不留情地卷走,那场景,着实太过震撼可怕。
她再没有犹豫,猛地伸手推开了民居的屋门。
民居里站着一个埃及中年妇女,她正在努力地移开屋里的家具,而桌子旁,还有一个大约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妇女看到她时一下子愣住了,可她却没有给妇女惊讶的时间,快步走过去,开始帮着妇女一起搬开家具。
妇女似乎不会说英语,用阿拉伯语快速对着她说了几句,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只是指了指窗外,再指了指地面,意思是,他们必须赶快躲到地下去。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民居的门又再次被推开,一个埃及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应该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
男人初见到她时也有点愣神,可看着她在帮忙自己妻子推开家具的动作,了然地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走过来将小女孩抱到一边,帮她们一起搬运。
很快,家具被全部移开,一块老旧的木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男人大力掀开木板盖子,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地下仓库。
因为光线的问题,她只能隐约看到仓库里储藏着一些东西,能够给人站立的地方,只有非常小的一块。
“Go。”男主人这时看着她,对她说了一个英语单词。
她听清了,对着男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应该先让女主人带着小女孩下去。
门外的街道上早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着地下藏身所,因为地面上、即使是房屋,也因为大多建设得不牢固,可能都会被轻而易举地卷走。
等到这家三口都已经全部进入到地下后,她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房屋已经被连根卷起,梯子的顶端距离地下大约有三米多的距离,以现在沙尘暴的速度,可能最多只需十秒钟的时间,就能吹跑她所在的房屋。
电光火石的几秒,她拿起木板扶手,整个人几乎是边沿着梯子往下滑,边就猛地抬手将木板紧紧合上。
背部因为这样的摩擦滑行,会非常疼痛,她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路飞快地滑到了地底。
木板外的世界都已经彻底被黄沙席卷,即使相距三米,她都能听到那恐怖的风声和所有物质都被撕裂的声音。
而黑洞洞的地下,她才刚刚滑落到地上低声喘息了几口,就感觉一只很小很软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抬起头,她看到一双眼睛。
是那个小女孩。
女主人看到女儿在接触她这个陌生的避难客时,有一丝紧张,想要弯腰抱起女孩,她却动了动手指,抬手轻轻抚了抚女孩的脸颊。
那么小的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即使有大人的保护,一定也是害怕的。
“我们很安全。”不管小女孩是否能听懂,她这时沉下声音,温和地开口。
困难的境遇面前,没有国界、年龄之分,人类能够给彼此的,一定都是温暖。
小女孩任由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突然裂开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这样的笑容,在这种境遇中,莫名地让她感到很心安。
她目带温和地看着小女孩,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浑身立刻就绷紧了。
柯轻滕他们,是不是也已经像她一样,同样躲到了安全的地方?聪明如他,能不能给自己选择一个最好的避难所?
还有,他能不能……在这场沙尘暴后,找到自己?
这种内心的惴惴不安,一直持续到了整场沙尘暴的结束,地底的等待时间,一秒就像是一个小时,相当艰难。
甚至有一刻,她迷迷糊糊仿佛要入睡,心里却想着,如果等会沙尘暴结束后能够再见到他,她可以尝试保持几个小时,不冷嘲热讽地跟他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恐怖的声音,彻底离开了他们的耳膜。
男主人此时率先一步,沿着楼梯向上爬,慢慢地掀开了木板。
他站在楼梯上,这时回过头,用阿拉伯语对女主人说了两句话,尹碧玠觉得,应该是说外面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让他们走出地下仓库的意思。
女主人听完丈夫的话,这时抱起小女孩让她沿着楼梯往上爬,自己则紧紧保护着女儿跟在后面。
尹碧玠看着他们一个个全部都离开地下仓库到了地面,这时也起身,慢慢沿着梯子往上爬行。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当她整个身体的一半露出地窖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托住了她的两只手臂。
熟悉的清冽气息,即使在沙尘味中,她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
她有些意外,这因为暴|乱人流而被迫的分离,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个沙尘暴的时间,他就已经找到了她。
尹碧玠心里咚咚地跳,突然有点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抱出了地窖。
“还好吗?”柯轻滕将她抱到地面上,此时在她耳边,低声问。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过了一会,才仰头看他的脸颊,“这场沙尘暴持续了多久?”
“四个小时零四十六分。”他抬手,触了触她的脸颊,“灰头土脸。”
四个字,一句简短的形容词,却有着很淡的宠溺意味,她一时竟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他已经回过头,用阿拉伯语对男主人说了几句话。
他们对话的过程中,她能感觉到男主人看着他们两个的目光十分善意,等他说完,他便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
“稍等。”快要走出民居时,她突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放开她的手,由着她折返回去。
只见尹碧玠走回那个小女孩身边,弯下腰,轻轻抱了抱她,最后用阿拉伯语,在小女孩耳边,说了句谢谢。
“什么时候学会的?”等她重新走出民居,他侧头望着她,“阿拉伯语的‘谢谢’。”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她扬了扬眉,“刚刚你和男主人说了什么?”
“也是表达谢意的意思。”他走了几步,停下来,“阿拉伯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郑庭之前攻读了四年,在他学的时候,我偶尔听过几句。”
“那刚刚在运输船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她问。
“我开口说阿拉伯语,”他这样告诉她,“只是因为,这户人家救了你。”
她怔愣片刻,心底闪过一丝很淡的暖意。
“因为沙尘暴的关系,这里的居民区应该会变得异常混乱,我们现在先徒步往开罗的方向走,到了开罗后,再找车,从苏丹边境去索马里。”他语气淡淡地说完,伸手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抓紧我,不要再被人流冲散。”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的思维又有些停滞下来,刚想出言损他几句时,想到之前沙尘暴时自己的心绪,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太过矫情,干脆就抿着唇不说话了。
而他这时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轻轻闪过一丝笑意。
沿着被沙尘暴损坏得面目全非的街道走了一会,她才突然想起了什么,“郑庭、郑饮和戴尔人呢?”
刚刚就没有见到他们三个,来找她的,只有他一个人。
“遇到人流以及后来躲避沙尘暴的时候,我们就分散开了。”他的语气倒是很平静,“他们都知道最终的目的地,总会到达那里,和我们会合。”
她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像是怕她担心,他又附加了一句。
她不再多问,心里却觉得,他像是故意要把其他三个人支开,单独带着她前往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