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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风铃凝望她的背影。
她说得没错,她爱的人,确实不是自己的未婚夫。
她爱的,是那个憎恨她、疏远她的男人;她爱的,是那个她唤他哥哥的男人。
为了爱他,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她能否像那些男人为了程天蓝不惜舍弃性命一般那样去爱他呢?
她能吗?
◎◎◎
“梁潇,听说你妹妹订婚了。”
秀丽窈窕的身影在近午时分翩然旋进院长室,俯身凝睇他的娇容笑意盈盈。
梁潇抬头,瞥向一下飞机便匆匆前来造访的女人。
“你刚回来吧?云嫣。”
“是啊,一回来就来看你了呢。”许云嫣娇声道,风情万种地睨他一眼,“看人家多重视你,都把你摆在第一位!哪像你,第一是医院,第二是病人,第三、第四还不晓得是谁呢。”
“怎么不猜就是你呢?”
“哟,我哪敢如此奢望?”许云嫣直起身,夸张地摊摊双手,“第三位想必是你那个宝贝妹妹吧?”
梁潇只是淡淡一笑,一个几乎称不上笑的笑,可仍精准地撞击了许云嫣的胸膛。
她痴痴凝望他俊朗的面容。“到底是不是真的?风铃是不是真的跟亦凡订婚了?”
“没错。”他应道,将眸光调回电脑荧幕,继续敲打键盘。
“那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你知道我一定会赶回来参加的!”
“德国参展的事够你忙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飞回来?”
“怎么会是小事?这可是大事呢!”
多年来的心腹大患终于宣告出局,教她怎么不喜出望外?她多想参加订婚宴庆祝这藏匿心底多年的愿望实现!
梁风铃总算要嫁人了,从今后,自有另一个男人关怀照料她,梁潇也可以卸下父母托付的重责大任了。
虽说这几年,她敏感地察觉到这两兄妹的感情不如以前亲密,但高中时代梁潇为了妹妹跟她分手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
她从来不敢轻忽粱风铃,就算梁潇已不再有恋妹情结,只要梁风铃一日不嫁,她的危机就随时存在。
真高兴她就要嫁了——
“真奇怪,她什么时候跟亦凡谈起恋爱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她笑道。
“他们从小感情就好。”
“我看得出来亦凡挺喜欢她,不过风铃好像一直只把他当哥哥啊。”
“感情会变的。”梁潇清淡一句。
是啊,感情会变的。就像他,现在也不似从前那样保护妹妹了。
想着,许云嫣的微笑更加粲然,“晚上有事吗?梁院长。”
“下午有个大手术。”
“啊。”她有些失望,“会进行到晚上吗?”
“顺利的话,也要八点才结束,到时我就累瘫了吧。”
“那么中午呢?”她俯下身,在他耳畔吐着如兰气息,“一起吃午饭?”
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睇她。
那奇特的眼神令她心悸。“怎么?还是没空吗?”
“再晚一点,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嗯,我等你,”
“你先找家餐厅,我待会儿去找你。”
“不,我就在这里等你。”她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坐。
他轻轻挑眉,“好吧,随你。”语毕,他又低头继续工作。
她注视着他工作时,格外好看的脸孔。
他工作时很专心,毫无旁骛,那对深邃的星眸总是定定凝视电脑荧幕。
听那些护士说,他动刀时也是这么专心,一面听着拉赫马尼赫夫的交响曲,一面冷静地进行手术。
每一个动作都俐落,完美。
他是个很优质的男人。
也许就是因为太优了,她经常在看着他时压抑不住一阵惊慌。
虽然她不再是多年前那个纯情少女,虽然她如今已是成熟妩媚的女子,虽然她的男人体验绝不限于只有他一人,但唯有他,让她毫无把握。
她是他的女朋友吗?
好像是。毕竟这三年来他除了她,并没有跟其他女人约会。
他爱她吗?
她不敢确定,因为比起别的男人对她的占有欲,他似乎总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他不介意她跟别的男人约会,甚至不介意她偶尔跟他们上床。
他说,男女在结婚前都有选择对象的自由,他们应该尊重彼此的自由。
他的论调总是令她很生气,于是她会藉着跟别的男人上床来表明自己的不在乎,可之后,却又总是懊悔。
她想,她是爱上他了,而且爱得比他多。
爱情大概就是这样吧,处于弱势的一方,只能任对方宰割——
“好了,我们走吧。”梁潇关上电脑,站起身。
她也跟着起身,在他替她拿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之际,乘机偎入他怀里,偷了他一个吻。
“云嫣。”他有些意外。
“你不想吻我吗?”她将舌尖探入他的唇,柔软的身躯贴紧他,有意无意摩挲着他的下腹,“不想要我吗?”玉手抚上他的胸膛,明眸迷媚。
他没有回答,可她却能从他胯下的凸起感受到他的生理欲望。
她满意地笑了,伸手解开钮扣,亮橘色衬衫下不见胸罩,浑圆的乳峰大胆袒露,诱惑他的视线。
“你确定想在这里吗?”他俯望她,嘴角勾勒一抹邪佞。
她以一个挑逗的扭动代替回答。
他将双手缓缓放上她的衬衫领口。
有一瞬间,许云嫣以为他要替她扣回衬衫,可之后,他却忽然压下头,方唇吮住蜜色乳尖。
她不禁低声浅吟,双手攀住他的颈项,兴奋地期待即将来临的愉悦。
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近似粗鲁地将她翻转过身,让她丰盈的臀部抵上办公桌缘……
“你们在做什么?”尖锐的呼喊打断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激情。
是粱风铃。她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瞪视两人的眸宛如烧着烈火,蕴着强烈的控诉意味。
“你应该先敲门。”梁潇冷静回凝,仿佛并不意外她的出现。
四束眸光在空中交会,缠绕、争斗、暗暗较劲。
空气异常紧绷,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倏地扑进许云嫣的鼻尖,她眨眨眼,震惊莫名。
◎◎◎
“你把我拖上来这里做什么?”梁潇质问梁风铃。
正午,阳光炽烈,晒得人发晕、发烫,而梁风铃竟不顾一切在这种时候拖他上楼顶。
“我要跟你谈谈。”
“谈什么?”他不耐地说,“晚点再说吧。”
“晚点?什么时候?等你陪完女朋友有空理我的时候吗?”她嗓音尖锐。
浓密的眉峰扬起,“看来你心情似乎很不好,风铃。”他闲闲地说。
“你知道为什么!”她不否认。
梁潇看她,深湛的眸滚过一丝异光,他掏出一根烟点燃,背靠着楼顶围栏,缓缓吸着。
“我知道你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好整以暇地挥挥烟灰,“不过我也说过,虽然你不当我是哥哥,可你永远是我妹妹。对不起,我对自己的妹妹没兴趣。”白色的烟圈放肆地朝她吐去。
她呛了一下,却没有退让,灼亮的眼眸直视他,“不把我当妹妹的人是你!你以为我是傻子,感觉不到这三年来你对我的异常冷淡?”
“哼。”
她上前一步,纤细的指尖抵住他的胸膛,“你、恨、我!梁潇,那天晚上我虽然醉了,却没有忘记这句话。你说你恨我!”
“是,我是恨你。那又怎样?”他漫不经心地说。
她倒抽一口气,“你恨我,我却还是帮你得到院长的宝座;你恨我,我却还傻傻地在理事会上支持你每一个决策;你恨我,我却还是像个白痴般在你身边团团转,渴求你的关注!你……你……恨我,可我却——”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满腔怨愤堵塞她的胸口,教她呼吸困难。
她瞪着眼前无动于衷的男人。他的眉浓挺,眼眸墨幽,端方的唇无情地吞云吐雾。
他明知她讨厌吸二手烟,却故意将烟雾喷向她,他是故意的!
他恨她,可她却还是爱他,真的好爱好爱他——
“我要知道你为什么恨我!”她倏地狂吼。
“你不需要知道。”他冷冷回应,嫌恶地瞥她一眼后,捻熄了烟。
她坚定地扯住他的手臂,坚定地直视他,“我一定要知道!这次,你非告诉我不可。”
“知道又如何?知道以后你就有办法让我爱上你吗?”他的眼神冷淡。
她咬唇。
“认命吧,风铃,我们是永远的兄妹。”他展臂揽过她的颈项,故意亲昵地在她耳畔低语,“你的父母要我们当一辈子兄妹,我们就当。也算是我报答他们养育之恩吧。”
报答?他用这种方式折磨她叫报答?
他在她爱他爱得伤痛欲绝时亲口告诉她他们不是亲兄妹,却又狠绝地立刻浇灭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
他明知她爱他,却告诉她他恨她。
他明了她千方百计想得知真相的渴望,却残忍地闭口不言。
他甚至断了她所有能查知真相的线索——
“那个男人……那个曾经绑架我的男人,他究竟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他从那次出院后便失踪了?”她锐声质问,“是你吧?是你命令他藏起来的对不对?”
“那不好吗?”他抚弄着她线条优美的下颔,“他不出现,你就不会因为想起那件事而害怕了,对不?”
阴森的语调让她呼吸一颤,他伸手抚弄她的动作更让她全身僵硬。“我要……知道真相,我求你告诉我。”她开始软语相求。
“啊,梁家的大小姐也有求人的一天?”
“哥,你告诉我吧。”她扬起头,难抑绝望。
他却顺势低头攫住她的唇,毫不客气地态意吮弄。
她晕眩不已,却明白这是个冰冷的、毫无情感的吻,他并非在爱抚她,只想藉此蹂躏她的意志。
他只是在惩罚她而已。
她眼眸一酸,难堪地别过头,“别这样。”
“啊,你不喜欢吗?”低沉的嗓音轻轻地,有意无意地撩拨她,“我以为你喜欢我这样做。”
她绷着身子,“我不喜欢。没有感情的吻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是吗?是谁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他扳过她的身子,“亦凡吗?”一直波痕不起的瞳眸隐隐掠过怒气,“他吻过你了?”
他在乎吗?
梁风铃的胸口一紧,发现自己的心韵忽然不规律。
他是否……嫉妒了?
“亦凡他……当然吻过我。”她哑声道,自眼睫下悄俏观察他的反应,“我们毕竟都订婚了啊。”
“是啊,他当然吻过你!”他讥诮道,陡地收拢双臂,强迫她柔润的娇躯更加贴近自己,“除了吻,你们还做过什么?你跟他上床了吗?”
“你听起来就像个暴怒的哥哥!”她短促一笑。
他僵住身子,像恍然察觉自己的反应太过激动,阴暗地放开她。“也罢,你们俩都是成年人了,我管不了这么多。”
她凝望他,半晌,鼓起勇气问:“你嫉妒吗?”
他没说话,俊朗的面容却倏地刷白。
于是她确定了,他是在嫉护。菱唇幽幽舒开一朵笑花,可花苞尚未完全绽放,她便被两条坚硬的手臂紧紧拽住。
他狂风暴雨般地肆虐着她,灼烫的吻,由她的唇一路烧至颈项、肩胛,甚至在她猝不及防时,便占领了白袍下莹白的前胸。
他激动地、粗鲁地吻她,热吻如雨点纷纷洒落。
这阵突如其来的骤雨打得她无法思考,只能虚软地倒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然后,当她朦蒙胧胧地感觉到他勃发的生理欲望时,他却忽然停止了,双臂直直推开她,与她保持距离。
那对本该氤氲情欲的眸,此刻清明得教她惊惧。
“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
“我的吻,跟亦凡比起来怎样?”俊唇邪邪挑起,“跟自己的哥哥接吻,是不是更有种偷情的快感?”
“你!”她瞪他,难以置信这一切只是他精心设下的陷阱,心重重一拧,又疼又痛,“你不是我哥哥!”
“我当然是。”他说,“我从小就是你哥哥,不是吗?”
“你……你只是玩弄我?”那样热烈地吻她只为了证明他比亦凡更胜一筹!她不觉心寒。
“别这么说话,风铃,我从小就疼你,怎么会玩弄你呢?”他退开几步,整理着方才因躯体交缠而被弄乱的衣衫。慢慢地抚平最后一丝折痕后,他抬眸笑望她,“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
“我在床上也许会比亦凡更让你满意。”
“啪!”回应他的,是一记清脆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