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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区赛拿第三名的人还说自己弹不好?”
“比起那些大师是差太多了嘛。”
“呵呵——”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情骂俏,梁风铃只觉有股杀人的冲动。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被忽视得彻底。
“你们慢慢聊吧。”她怒气冲冲地提起裙摆,“亦凡哥哥还在等我。”语毕,她旋过身,奔向等在门口的温亦凡,牵起他的手,拖他离去。
目送她的倩影,梁潇墨黑瞳眸闪过一丝异彩。
“梁潇,你妹妹……好像不太喜欢我。”攀着他的臂膀,许云嫣凝睇他的容颜蕴着抹担忧。
校园里一直有个传言,说男同学们票选出的校花梁风铃有一个高大俊帅的哥哥,疼她疼到极点。
想接近她的男生,一律得先过梁潇这一关,而据她听说,半年来无数个少年前仆后继,没人过得了。
有些过分急躁的,甚至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这么保护妹妹的一个哥哥,如果妹妹不喜欢他的女朋友,他会怎么做呢?许云嫣有些惶恐。
“她大概只是不习惯吧。”梁潇说,“这是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啊?这么说她是他第一个女朋友了?
许云嫣想,双颊不禁染红,艳丽中带着少女独特的纯真,看来十分动人。她望着从高一起便偷偷暗恋的梁潇——当时高三的他是全校女生仰慕的对象,高大俊朗,成绩优秀,篮球又一把罩,而且还是医院院长的贵公子,未来的继承人。
这样的男人竟会答应和她交往!她既惊讶又兴奋,每回跟他约会前都夜不成眠,拼命想着该怎样去讨好他。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得到他的心,即使他最亲爱的妹妹也不能阻挠。
等着瞧吧,梁风铃。
她敛下眸,掩去过于精明的眼神。
◎◎◎
“我讨厌那个女生!”梁风铃坐在温亦凡房里的沙发上,气愤地挥了挥手,“她讲话好假,嗲声嗲气的,听了就恶心!”
“会吗?”温亦凡推了推黑色玳瑁镜架,耸耸肩。
“她到底是谁?哥哥说她是学姊,可我以前根本没听说过她啊!”
那当然,比起意气风发的校园公主梁风铃,许云嫣只不过是个平凡至极的女孩,公主平日又岂会多瞧她一眼?
“她是高三的,钢琴弹得不错,也是我们学校花式溜冰社的社长。”温亦凡温言解释,“也算是个才女吧。”
才女?梁风铃蹙眉,“我们学校有花式溜冰吗?”
“去年才成立的社团。许云嫣从小学芭蕾,又学溜冰,韵律感跟技巧都不错,大家都看好她今年能在比赛里拿奖。”
“亦凡哥哥,你……怎么会那么清楚?”
“是我介绍她跟梁潇认识的。”温亦凡深吸口气,准备接受炮轰。
果然,梁风铃拍案起身,“什么?”
“因为她一直求我。”而他这个人最禁不起求。温亦凡苦笑,“云嫣从高中入学起就很仰慕梁潇了,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他,刚好我又是她的同班同学,所以她来拜托我……”
“你这个滥好人!”梁风铃指责他,“人家求你干嘛你就干嘛啊?”从以前就这样,他这种个性迟早会让人欺负至死!
“这也不是坏事。云嫣这女孩还不错,我觉得梁潇应该会喜欢……”
“他才不会喜欢呢!”她打断他,“这种做作的女生有什么好?”她冷哼。
“可是他答应跟她交往了。”
温文一句话堵去粱风铃所有言语,她咬唇,不服气地回凝温亦凡若有所思的眼眸,却是无法反驳。
对啊,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再怎么反对梁潇跟那女孩交往,毕竟他本人是答应许云嫣的追求了。
撇开她做作不提,那女生是长得漂亮,身材也纤细窃窕,又弹钢琴又会花式溜冰,也算多才多艺。
在一般人眼中,她也算条件不错了。或许还有些人会认为,她跟梁潇可算是一对金童玉女。
可梁风铃不认为。即使全世界都认可许云嫣,她也绝不赞同哥哥跟她交往!
青春少艾的她并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这么讨厌哥哥的女朋友,她只知道除了自己,她看不惯任何女孩站在他身边。
她哥哥这么帅,这么酷,又聪明又优秀,寻常女孩根本配不上他。
“我要参加花式溜冰社!”她高傲地宣布,决定去会会那个胆敢主动接近哥哥的学姊。
于是,隔天放学后,她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座冰宫。
学校并没有专业溜冰场,花式溜冰的社团同学在学校都是借用体操校队的练习场地,藉以训练体能和基本技巧,等真正要上场时再到冰宫练习。
每个礼拜二、四、六,在学校的经费补助下,花式溜冰社会租用冰宫两到三个小时进行密集训练。
小时候,梁风铃在梁潇的陪同下也常到冰宫滑冰刀玩,可自从上国中后,就很少来了。
如今,虽没忘了基本的滑冰技巧,身体的柔软度却已大不如前,要做出如选手般优美流畅的动作更是不可能。
她瞪着正在场中练习后仰旋转的许云嫣,懊恼地发现她溜起冰来确实相当好看。
她的身材浓纤合度,配合经过苦练后的精确动作,滑冰的姿势优雅得宛如一只悠游湖面的美丽天鹅。
可恶!
相较之下,连前进后退的韵律都掌握得不太好的自己宛若鸭子划水,笨拙不堪。
“风铃,你真的打算参加溜冰社?”在某位同学的告知下,许云嫣滑到她身边,神情满是惊讶。
“对!”她用力点头。
“那太好了!”许云嫣笑,“有校花加入,我们社团以后一定更受欢迎。”
“我才不是来表演给那些花痴男生看的。”她撇嘴,迎向许云嫣的星眸傲然璀亮,“我要参加校际比赛。”
“参加比赛?”许云嫣挑眉,上下打量她,明眸一闪。
她在嘲弄她吧?认为凭她一个外行人只是说大话吧?梁风铃咬牙,无视对方同情的目光,坚定地扬起下颔。
她一定会争取到参加比赛的资格的,然后在地区赛取得优胜,压下许云嫣的风采。
她要证明自己是不容小觑的,她梁风铃决定的事一定会实现!
她要击碎许云嫣虚假的笑容,让她没法在哥哥面前摆出那副恶心的淑女模样。
她一定会做到!
◎◎◎
可滑冰并不如她想像中容易,缺乏舞路基础的她筋骨柔软度不够,连一些基本动作都做不好。
她拼命练习,拉伤了肌肉,在体操地板、在冰上摔得满身淤痕,却还是溜不好。
为什么?
在第N次跌倒在冰上后,她愤慨地以拳头敲击冰面,发泄怒气。
“我是笨蛋!”连这么简单的旋转动作都做不好,还争取什么比赛资格?
“别太急了,风铃。”许云嫣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滑到她面前,唇畔优雅含笑,“你基础没打好,这些动作对你来说的确比较吃力。”
梁风铃咬唇不语。
“要参加比赛明年还来得及,不一定非今年不可。”
可只有今年,她才能在高中校际比赛中与她对决啊!梁风铃双手撑地,不顾膝盖淤伤,强迫自己站起。
“我一定要参加今年的比赛。”她坚定地说。
许云嫣挑眉,“只剩两个月了哦。”
“够了。”
“你连芭蕾都没学过。”
“现在在学了。”
临时抱佛脚,来不及吧?
讥诮的冷芒掠过许云嫣的眸,她微微一笑,“那加油吧,学妹,等你练好了基本技巧,我可以教你怎么跳跃、怎么旋转、怎么后仰。”
“……谢谢学姊。”
梁风铃道谢,可许云嫣听得那四个字都是从齿缝中进出的。她加深微笑,身子一旋滑离原地,然后用力提气一个纵跃——漂亮的艾克索旋转。
她是在炫耀。
梁风铃当然看得出来,只是无可奈何。现在的她连定点旋转都做不好,想跟许云嫣竞争确实是痴人说梦。
空中的艾克索旋转后,许云嫣继续做一个后仰旋转,白色荷叶边裙摆迷人地翻飞。
从眼角余光,她捕捉到梁潇英挺的身影,于是放柔了脸上的神情,让星眸氤氲梦幻。
然后,她滑到梁潇身边,纤长的玉手伸向他。他接住,她则顺势偎入他怀里。
“你来接我吗?”她媚着嗓音。今晚与他有个电影约会。
“嗯。”
“等等,我换好衣服就来。”
许云嫣离去后,梁潇将双臂闲闲搁上围栏,状似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场内。
学弟学妹一见他在场外观看,一个个都紧张起来,双眼不停往他身上瞄,脸孔微微泛红。
唯有一个人在角落练习的粱风铃,目光不曾与他相接。
她没看到他吗?
梁潇眯起眸,看着远处纤细的身子一下前进、一下后退,接着忽然加快了步伐,画一个大弧度。
她要做立定旋转。
可不对,重心没抓稳——危险!
脑海刚掠过这个念头,梁风铃立刻倒落在地,臀部吃痛的她一阵龇牙咧嘴。
他急忙赶过去,“没事吧?风铃,你还好吧?”
“我没事。”一反常态地,梁风铃拒绝他这个哥哥的关心,推开他的手臂。
他一愕。
她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你不是跟社长有约会吗?怎么还不走?”清脆的嗓音有些尖锐。
他凝望她,多年来与妹妹相依相偎,她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懂?
“你不喜欢云嫣?”
她闻言一颤,敛眸。
“你不喜欢她吧?”他再问。
她蓦地扬起眼睫,“对!我不喜欢她!”她喊,明眸似火在烧,“我不明白你怎会看上她!”
他微微一笑,那微笑,好淡,好冷。“我交女朋友还得先问过你的意见吗?”
她的心一悸,第一次看哥哥这样笑,这样的笑容复杂得她无法懂,她忽地不敢看他。
“摔得疼吗?”温煦的嗓音在头顶上方扬起。
“……不。”她倔强地摇头。
“为什么非参加溜冰社不可?以前从没听说你对花式溜冰有兴趣。”
“谁说我没兴趣?”
“就算你有兴趣好了,现在练也太晚了。瞧你这阵子摔得全身淤伤。”他不赞成地说,“云嫣告诉我你打算争取参加地区赛,真的吗?”
“真的。”
“风铃!”微微拉高的嗓音蕴着责备,“你怎么这么固执?”
她又是一阵心悸,“我……我知道我很固执,我也知道我可能是自找麻烦,可我……我一定要做到。我不会输给她的,绝对不会——”
“你是为了跟她一别苗头才想参加比赛?”语气冰冷。
她一颤,不觉扬起眸,“是……是又怎样?”
他不语,直直瞪视她良久,深邃的眸是两口古井,教人无法窥透。
“听我的话,风铃。”好半晌,他才静静开口,“你一向最听我的话,对吗?”
“我——”是的,她一向最听哥哥的话,从小到大,任性自我的她谁也管不住,只有梁潇能让她收敛骄纵脾气。
“听我的话,退出社团。别再任性了。”
他认为她任性?他以为她这么辛辛苦苦练习,不惜摔伤碰伤,在女孩子最重视的肌肤上留下青青紫紫的淤痕,只是在耍小姐脾气?
他竟然这么想?他一点……也不懂她!
想着,梁风铃止不住一阵悲从中来,她扬起脸,愤然怒视从小最崇拜的哥哥。第一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灼亮的、炽热的、反抗的眼神。
“我绝不退社。”她一字一宇强调。
梁潇冷凝眉宇,“你不听我的话?”
她别过头。
“很好。”他阴沉地说,“那随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了。”
◎◎◎
“哥哥不理我了。”
月光透过玻璃窗扉恣意洒落,摇曳一地金粉。
月光圈住梁风铃苍白的容颜,滚落苍白的唇办。
在这个半月夜,她穿着一袭韵律服,在地板上拼了命地舞着芭蕾,模拟冰上跳跃、旋转的动作。
她摔得一身伤,手臂、大腿、膝关节、小腿,都是一块一块青紫淤痕。
佣人们焦急地为她涂抹药膏,焦急地劝她别再重复这样的动作,她却只是置若罔闻。
“哥哥不理我了。”当他被某个佣人拖进练习室看情况,她一见他便如此说道。那声调,听来如此哀伤。
温亦凡叹口气,“怎么了?你跟梁潇最近在冷战?”早察觉两人的不对劲了,连在餐桌上也绝口不交谈,哪里像以前那对感情亲密的兄妹?
“对。”她点头。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