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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假装没见到他,从边门溜进去,他却叫住我:“沈先生,好久不见!”
我只好停步:“刘经理。”
他笑道:“沈先生春风满面,有什么好事么?”
我道:“哪有什么好事?刘经理真爱说笑。”
刘经理皱着脸,笑得诡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够你春风得意的?”
我握住拳,指甲戳进手心。却辞穷,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身后有人拍拍我的肩,凌达君的声音:“两位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会议已经开始了!刘经理,我让你去拿的文件呢?”
刘经理连忙点头哈腰:“凌总,文件都准备好了。”边说边往门里钻。
小人。我心底恨恨地骂,转身对着达君:“为什么叫我来?想要看我出丑吗?”
“你呆会儿就知道了。”他微笑道。
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径自走进会议室——好家伙!难得一见的高层大人物们全齐了,且都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我,仿似在说:瞧,公司的米虫也来了!——不能否认,这里头混着些心虚的成份。但一时间,我确实成了视线的焦点。
于是慌忙在角落找个位置,坐下了。
达君已站到会议桌跟前:“各位,刚才已提到,我一向认为建公寓楼群不是很妥当,但又苦于没有别的Idea,直到昨天,沈斌先生向我提出了一个十分好的建议。”他微笑着把手指向我,“沈先生,能不能请你亲自向诸位介绍一下你的构想?”
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望向我——我气得直磨牙,他妈的凌达君,呆会儿再找你算帐!不得不站起来,朝众人扫射一眼——好,大家不是想看一条米虫出丑吗?我要让你们知道,米虫也是有大脑的!
当即从环境保护,合理利用绿地,都市人群的健康谈起,滔滔不绝。最后总结:“建休闲度假型的村屋不但可以利用自然资源,减少投资成本,而且为都市人提供了一个世外桃源,何乐而不为?”
众人鼓掌。望向达君,见他满目赞许。
我知道他是给我机会证明自己,但他也不想,若是我没有勇气,出了丑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知道我大学时大名鼎鼎的吉它手,再大的场面也见识过,怎会怕区区这几个股东呢?
我为热烈的掌声所陶醉,直到坐下才发现背后凉飕飕的,衬衫已湿了一片。
好不容易等会开完,腿脚都麻了。伸个懒腰,见达君微笑着站在一旁。
我得意地瞥他:“知道自己小瞧我了吧?”
他笑:“失敬失敬。请你吃午饭?”
“好啊!”他害我出了那么多冷汗,也该给我补补了。我让达君先去取车,自己回办公室拿外套。
正要出门,碰巧电话铃响,原以为是达君催我,并不想理。可铃声竟不休不止,只得接起——
“小斌。是我。”
我惊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干嘛还来找我?”
“晚上九点,老地方。”
心已凉了半截——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第七章
自此,这一日再无安宁。
午餐时心不在焉,达君还以为我依旧在为开会时的发言洋洋得意,即笑道:“沈先生,你也太易满足了,要不要我将这个企划交由你来做,让你更得意些?”
我慌忙拒绝:“别开玩笑。”又往嘴里猛塞食物,掩饰不安。
晚上九点,老地方。
有声音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絮絮叨叨地说。
我低下头,想起数月前的多宗肮脏交易。通常,小偷总是因某一次行迹败露而被抓,之前的累累罪行如何算尽?我也一样——将商业机密卖给荣兴建筑只是那多宗交易的其中之一。
不过,跟了达君那么久,我早已从良,可以前的老主顾却不情愿。他警告我,要么再帮他干一宗,要么一拍两散——他把我从前的种种全都抖出来!
天,我不敢想!尤其是现在,我与达君的关系正在潜移默化中悄然亲密起来。我珍惜这份亲近与自然——可若是让他知道了,又会怎样?他原谅过我一次,但可否饶恕我的所有呢?
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颓然地闭上了眼。
“不舒服?”达君关切地问。
我点头:“达君,我头痛欲裂。给我半天假。”
他上前扶住我的肩:“干嘛不早说?走,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不肯:“我要回家睡觉。”
不看他,也知他此时目光炯炯:“臭小子,想偷懒呢?差点被你骗了。”
我微笑着睁眼:“你怎知我骗你?”
他装出凶狠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你以为翅膀硬了就能逃出生天?早着呢。”
我伸手轻抚他的掌心:“我才不要逃……”
他抬眼盯着我:“斌,你今天有些不同。”
我抓着他中指的骨节,捏得卡卡响:“达君,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你能相信我吗?”
他有些诧异,顿了顿,他说他相信。
我舒了口气。
我不会去赴约。就算那人把一切都告诉达君又怎样?那是从前,达君还未认识我的从前。以后呢?
他说他信我,已足够。
可晚上九点依然是个槛。好像越过了真能安全似的,我无数次望向手表,一分一秒,都很艰难。
达君催我去洗澡时,九点已过。
好好冲洗了一番,也松了口气。凝神听着房间里正播放的电视,却辨不清声响,只觉有人唤我名字。
我把头伸出浴室门:“达君,你叫我吗?”
他握着电话,回头看我,脸色不好。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我想。于是问他:“谁的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斌,秦子安自杀了。”
我全身刚舒展开的毛细孔猛一收缩,不禁打了个寒颤。人好像被气流弹了出来,飘忽着,衣裳一披,就往外奔。
达君走在我前头:“我送你去。”
我点点头。耳边满是他的那句“你走了我会死的”,步子也走不稳,任由达君拉着我的手下楼去——触着他,才发现自己已是手脚冰凉,却湿漉漉的满是汗。
没想到,没想到该来找我的没有来,子安却——
他没死。
“腕割得很深,失血过多。幸好发现得早,缝了十八针。”他的主治医生说,“他现在还没醒,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擦去一额的冷汗,将心定了一定。把脸凑到病房门口,透过门缝,丝丝凉风拂在脸庞,只可望见阴白的床单——我微微侧过脸:“我要留下。”
达君靠在我身旁:“需要我陪你吗?”
我摇摇头:“你最近那么忙,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他没有拒绝,只指了指一旁的长椅:“坐着等吧。”见我点头,转身走了。
隔了很久,我才想起朝他离去的走廊看了一眼。已不见人影。心中隐隐约约地泛起了些许落寞——眼角一瞥,却见那边的长椅上还留着他的外套。
我不禁微笑。坐在椅上,把外套捡起抱在手中,质地很暖,靠在脸上安心睡去了。
再醒来已是清晨时分,人渐渐多了起来。问路过身旁的小护士,里头的病人有没有醒了,能否进去探望。小护士回答说要等医生来检查过才能决定。
我叹气。站起身来,只觉腹中空空,于是到楼下的餐厅去买了一个面包,大口大口地嚼着,望向高大的落地窗外,有一辆熟悉的蓝色宝马——是达君!他竟没走!
奔到车窗边,见他熟睡着,眉间轻轻皱起,身前的烟灰缸中满是烟蒂,想是睡前还在为了什么而烦恼吧——是为了我吗?敲了敲车窗,望着他的唇角一抽,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我笑道:“早。”
他一眼见到我,拉下了车窗:“早。”
我问他:“干嘛不回去?”
他扬起唇角:“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找不到人帮忙怎么办?万一他咽气了,你寻死觅活地要跟着他去怎么办?万一你想起我,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早上雾气很重,我的眼眶忽然有点潮。
“还没吃早餐吧?”我问,想起手中还捏着的半只面包,递到他嘴边,被他一大口吞下。
“不够。”他说。
“我再去买。”正要转身,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他笑:“笨啊,你!”
我也笑,谁说我笨来着?立马识相地把脖子伸进车窗,和他亲了个嘴儿。又凑在他耳边:“你就招了吧,明明是怕我回到他身边才留下的,对不对?”
他淡淡地笑,却不说话。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本想说“瞧,我终于抓到你的小辫子了”,顿了很久,却开口道:“我会妥善处理秦子安的问题的,你先去上班吧,我等子安醒了就回来。”
他点点头,在我唇边印上一个吻。
他是真的在乎我,我想。他真的爱我。
再次回到病房门前时,医生也在了。他叫住我:“秦先生醒了,你可以进去看他,但记住,千万不能刺激他。”
我点头,推开门。
他正好侧过脸来对着我。
我惊愕——他灰白的脸上空洞得仿似只剩了两个眼珠,再无一丝神采!哪里还是秦子安?那个微微一笑就让我辨不清东南西北的男人?那个满嘴唱着《Wild in the wind》时朝我抛媚眼的男人?那个被众人包围,浑身都闪耀着光芒的男人?
他,已在鬼门关里兜了一圈!
“小斌……”他先开了口。
我咬住嘴唇:“为什么要干这种傻事?
“你不要离开我……”他喃喃道。
我冷笑一声:“秦子安,若不是因为你现在很虚弱,真想给你一把掌!”
他呆呆地看我:“小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照过镜子没有,秦子安?你当年的气势到哪里去了?还有没有剩下一点点渣子?”我把手撑在床框上,直视他。
他哭起来:“我会死的!”
“谁能不死?你只是HIV携带者,十年二十年不发作的大有人在,不定他日我死了,你还好好地活着!”我说。
他捂住脸,眼泪钻过指间汩汩流下。手腕从袖口下露了出来,绑着厚厚的白纱布,透出丝丝血红。
触目惊心。
我心头一颤,上前握住他的手:“子安,你听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担负的命运,我能拉你一把,但走下去的始终只有你自己;我也一样,我的过去很不堪,如今有个人愿意搀扶我走下去,我真的想把手交给他……”
他透过指缝看我:“你爱他?”
我用力地点点头,说:“是的。但你应该知道,我已把自己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了你,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你!”
他苦笑:“我懂了。”又拉过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懂了。”
我猛然醒觉,他最美好的岁月也都给了我——人生不过多少年,我与他的五六年间,无论怎样的激|情和怎样的苦痛都有过了,还能奢求什么?
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其它,反而坦然了。
于是,微笑着道别。
午后才回公司。
本想不声不响地钻进总裁办公室,给达君一个惊喜,他却不在,很是失望。无聊地蜷缩在他宽大的皮椅中,把头枕在一厚叠文件袋上,只觉疲倦阵阵袭来,不一会儿就盹着了。
居然做了个美梦。
一睁眼,竟看见达君放大数倍的眉眼就在我的面前,吓得我从椅中弹跳起来,用力拍着胸口。
他叉腰看我:“干什么坏事了,怕成这样?”
我回忆起梦中的限制级镜头,只得不好意思地笑。
他眉稍一挑,指着那叠文件说:“奇怪,难道房间漏雨了么?”
定睛一看——好家伙,哪儿是雨,明明是一大滩口水!我的脸立即烫得不行,只好捂住了嘴:“对不起,我去把它吹干!”
他笑:“用什么吹?用嘴呀?”
我还未反映过来,他已拉开我的手,俯身吻我。不同于情欲的挑逗,而是温柔的触碰,细细地舔舐……
这种感觉真好。我闭上眼,静静享受。
听他在耳边低喃:“当你昨晚让我先离开时,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我独自坐在车里,想走,却动探不得。我甚至在想,若你打算与他一起去美国,我该怎么办?我已等了你那么久,我已给了你那么多时间,我还是否需要再给你我一次机会?如果我放手,让你跟他在一起,我会不会疯狂?我会不会就此死去?”
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鬓边:“不,达君!不!”
他轻笑:“我真怀疑自己为何那么爱你!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就在这里,你站在办公桌前,担负着商业间谍的罪名,眼中隐藏着惶恐,嘴角却透出不屑。我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多么矛盾,若是我狠狠地吻他,他会屈服吗?”
我笑他:“你就那么好奇?”
“一半是好奇,另一半么……也许你会骂我太自以为是,可当时,我真的想,我面前的这个人——他,需要我来拯救。”他说。
“不要脸。”我低声骂着,在他怀中微笑起来。心想这也许是长久以来,我最幸福的时刻吧。
后来几天,联系好了美国方面的治疗中心,手续也办妥,一切只待秦子安恢复体力,便可起程了。
达君依然在忙度假村屋的事,剩下我一人百无聊赖。本想在周末约顾建明和方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