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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炎，这样不太好吧？”听声音是墨，他刚才说炎……难道那只火鸟也在？
“……（咒语）”没有回音，只是我所不熟悉的咒文从那个人的口中倾泻而出。
之后便是冗长的寂静，当我再次醒来，却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
“醒了？”对上满是怒火的朱色瞳孔，我不禁迷茫。
倏地，不久之前的变故在脑中重现……
接到寅的邀请前去光暇梧做客的途中，我听到了墨的声音，于是难得好奇心泛滥地一探究竟……无意间撞破了他和炎、也就是眼前这个狠不得杀死我的家伙的某个秘密，然后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被他们当作偷听的奸细一掌招呼过来，法力、敏捷度全然不及他们又毫无防备的我理所应当地中招倒地。
“出手也太重了吧？”我抚着还在隐隐做痛的胸口瞪他一眼，幸好是我，若换做旁人，恐怕早去了半条性命？！
“为什么偷听？”森冷的声音配上那绝色的容颜，还真不愧“冰山美人”的称号，可惜……他若不是司火之神的话……大概会更贴切吧！
“炎，你用禁断之术创造那个人类……是为了什么？”胸口还是在痛，却不及我心中的疑惑，虽然只是听到短短的一段咒文，但身为幻仙界四方神守之一的我也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掩埋着原罪与邪恶的灵魂之章，以生命为代价的禁忌之术，我不明白炎使用这个禁咒的原因，却了解他当时的决心，因为……
察觉到有人接近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出手，甚至不给自己判断来人身份的时间，一向办事沉稳的炎会如此冲动，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
“宸，你最好忘掉刚才的一切，否则……”他不回答，我却看到他眼中的忧伤，当他卡在我颈上的手慢慢收紧的瞬间，他眼中的震惊，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我迷惑，他在看谁？
“炎，住手！”墨大喝着上前，一把挥开威胁着我生命的那人，转又对身后的我说，“宸，原谅炎，他有苦衷。”
“我会忘掉。”淡淡的回复，我知道，那能让他们安心，于是我做了，尽管不知道是对是错，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
炎和墨走了，我平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一切，说忘掉，谈何容易，只能埋藏在心底，炎，不要让大家为难！这是我答应保守秘密的唯一要求……
“成燃……”我瞪着压在身上的男人，不做任何反抗，因为我有把握，他会放手。
果不其然，他撤回在我身上攻城掠地的手，方才的戏谑换成一种凶狠的眼光，直直的盯着我，想要看我惊慌着求饶？抱歉，做不到！
“你怎么会知道……”不等他问完，我径自接上，“你的名字？”
“我知道的……可不仅仅是你的名字！”我笑着看他，他怒着瞪我，就这样，保持着某种莫名的平衡，久久对视，竟也无人打破僵局。
“该死！”他低咒了一声，翻身而起，眨眼的功夫已经飞上房梁，这时我才发现，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
“辰儿……”
“天辰宝贝……”
“哥……”
“儿子……”
“宝贝乖孙儿……”
让我晕了吧，是他们……
没错，眼前这一票恶心扒拉正忙着对我嘘寒问暖发挥无限爱心的人正是天辰他那一帮变态亲人，我的天呐……
这可真真到了绝境，好一式前有饿狼、后有猛虎，想我堂堂青龙竟也遭遇浅滩，只能任人鱼肉……
忽然，一阵眩晕袭来，有些熟悉，却又不太对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辰又拿回身体的主控权了。
“青龙，看来你的人间生活挺不错的嘛！”黑暗中，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不喜欢自己在明处被人窥探，我当即没了好脾气。
“哈哈……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好，这里……是人间界，你我对战，孰胜孰负尚未可知！”无聊的叫嚣，这家伙唯一值得我赞叹的地方是，愚蠢。
是的，愚蠢，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了阻止我和幻仙界朋友联系而制造的结界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魔冥暗夜使者之沧鬼若望。
“若望，你知道这里是人间界就好。”愚蠢的魔冥族人，该不会想和我在这里对战吧？
“你……哈哈……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青龙宸！”不可置信的呆滞瞬间变成了然的笑语，这家伙也不简单嘛！
“彼此彼此。”大家心照不宣，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明。
看来……墨的估计不差，魔冥界是要开始有所行动了，不过……他们把第一站定在人间界吗？这样的话，大概有些麻烦了吧？
“后会有期！”铿锵有力的四字抛出，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看来……是走了。
“啊”意识刚一恢复，就听见天心凄厉的惨叫，到底……发生了什么？
猩红的世界，温热的液体，倒在地上的……龙海岭？！
“爹爹……”天辰虚弱的声音从口中溢出，竟是充满了恐慌和焦虑。
远处，被御林军层层包围的，可不正是成燃？！
大意了，我竟忘了成燃进宫的目的，他是刺客……
急着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我需要用御水术治疗龙海岭的伤势，可是……
意念强大的天辰竟是拼命抵制着我的意识，他这么做……难道是想玉石俱焚？！
“你疯了吗？”我终是忍耐不住，生气地冲他大吼。
“不，我要看着爹爹，他不能有事，我不要他有事！我只想看着他平安……”语无伦次的天辰，即便清冷如我，也不禁动容，这就是所谓的亲情？不顾一切的为彼此牺牲？
通过天辰的记忆，我已经看到了刚才错过的一幕，成燃一剑本是刺向天辰，龙海岭挺身挡上，这才成就了眼前的一幕。
而此刻，天辰竟也为了龙海岭不顾性命地与我抗衡，亲情，真的这么强大？即便是四方神守的法力也不能驾御？面对这份陌生的情感，我无所适从。
“我帮你救他。”算是安慰吗？我不知道，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并不后悔。于公，龙海岭是个不错的领导者，人间界由他治理必会日益繁盛；于私，算是我欠天辰的吧……
“你……说真的？”天辰颤抖的声音显露出他的心惊，可怜的孩子，因为害怕失去就要逃避一切吗？事实总是无情，我不确定，是否真的能救那性命，只是尽力而为。
第六章
人生于世，到底成就什么？得到什么？又放弃什么？
脆弱而又易碎的生命总是让人叹息……
“那是一个人的命数，你已经尽力了。”白茫茫的空灵世界，我听到寅的声音。
“我错了吗？如果天辰不存在，如果龙海岭起初就没有这个儿子……那么，是不是他就不会替他挡剑，他就不会死？”
“宸，你自己知道答案的！”墨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是啊，即便再让我从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做相同的决定。”
“宸，你是那种下定决心就不轻易放弃的人，相识以来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点了，只要没有迷失自己，不管做任何决定都不会失误，心中有了目标，就不顾一切地一冲到底！记住，我们就在你身边，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听了寅的一番感慨，忽然发现，儿时记忆里的小鬼头也长大了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真挚的道谢，有这些朋友，我亦无憾。
意识回归本体，却发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天辰，这是……”我疑惑地开口，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在去金陵的船上。”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小子说什么？金陵？从皇宫那个逍遥神仙窝爬出来的贵公子只身闯金陵？他确信不是在开玩笑？！
“也许你觉得我是痴人说梦，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天竟让凶手逃了，我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替爹报仇！”真是个孩子，这么天真的想法若让成燃知道……
“喂，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忽然低声下气的口吻让我无法适从，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的友善，当然，仅对我而言。
“你不说话也无所谓，全当我求你，我想……我想再多活一段时间，我知道是我不好，如果早点听你的消失的话……是我自私，没有想到身边其他人的安危，害死了爹爹……我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为爹爹报仇！”
“……”对于他的要求我不能给予任何答复，之前我就说过，我来人间界的目的，并不是让人悲伤，而此刻却因为我的疏忽，不但让魔冥界的沧鬼潜入人间界，更间接害死了龙海岭，天辰要亲手为父报仇，可是他却连杀手是谁还不知道……
“我要去夕寰找哥舒宏，他一定能帮我找出杀父仇人！”天辰斗志满满地说着计划，难道他认为我不说话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哥舒宏？那是谁？”终于，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还有，去夕寰为什么要先到金陵？”
“恩，我不知道从尚京直接去夕寰的路，所以先转道金陵，我记得明曾经说过，金陵有商队，每个月都会去夕寰通商，到时只要拜托商队的人让我们同行就可以了。”
“我们？”
“对啊，我和你。”
“我们……本质上是一个人吧？”至少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一个人！
“嗯，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睡觉，把身体交给我就好，为爹爹报仇，我不想假手他人。”哼，说的好听，刚不是还说去找什么哥舒宏，让他帮忙报仇的？
“哥舒……似乎是夕寰的王姓？”我记得尚京皇宫里的宗卷上是这样写的，而且听说夕寰现任国主和龙海岭还素有交情，莫非这个哥舒宏就是……
“哥舒宏是夕寰太子。”太子？不是国君吗？那他认识龙海岭吗？如果不认识的话，会帮忙吗？毕竟，杀手可是成燃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线天”。
“他和我……有婚约。”
“婚约？”惊讶之余，我发现自己难得的失态，急忙收起好奇，平静地等待下一句话。
“当年，爹爹和夕寰国主交好，曾经在夕寰逗留数月，期间便与夕寰立下联姻之约，只是没想到头胎是个儿子，那时天心尚未出世，于是爹爹修书夕寰国主说明原委想要解除婚约，怎奈那夕寰本就提倡男男通婚，国主为了促进两国交好更是不允，皇爷爷不悦，从此便和夕寰断了交情，这次我不能再劳烦皇爷爷他们，我要去夕寰，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抓到凶手！”
“太天真了吧？你去夕寰就不是假手他人？不用你皇爷爷帮忙却去求外人出手就算用自己的力量？那你要夕寰帮你报仇的代价是什么？或者你以为他们会那么好心地无条件帮你？”倾盆冷水倒下去，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个被复仇蒙蔽了心志的笨蛋浇醒。他去夕寰，求哥舒宏帮忙，之后呢？以身相许？嫁给那个夕寰太子？那东方明怎么办？皇宫里那些缠人的皇帝、皇后一干人等又怎么办？身为国家继承人的他竟连这些都想不到吗？
“我……”
放他独自辗转难眠，我这长长的一觉，竟直接睡到了金陵。
金陵，秦淮河畔最繁华的城市，美丽得让人心动。
漫步在街上，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天辰终于有些撑不住地睡了过去，所以现在身体由我支配。
“公子，公子来看看呀，这是金陵城里上好的胭脂。”
胭脂？我不确定地看了看一直在叫卖的大婶，她在向我推销？我需要胭脂吗？
“哎呀，公子，您这容貌，即便是‘水月阁’里的头牌都要自惭形秽了，如果再用了这上好的胭脂，只怕……”大婶依旧喋喋不休，她唤我公子，应该是知道我是男子，却又向我推销胭脂……真是个怪人，我懒的理她，继续向前漫步。
“唉公子……”杀猪一般的声音被抛在身后，一路走来，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向我注视。
难道我脸上粘了什么？下意识地用手向脸上摸去，却被人抢先。
“好漂亮的容貌，就是不知道这身子……”淫秽的话从身后漫入耳中，那人的另一只毛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自寻死路！来不及多想，一个回身，抓住男子的腰带，顷刻间，肥猪一样的身体已经飞出了五丈开外。
“哇这是谁家的公子，竟这般厉害！”
“哎呀，那个被摔出去的不是县太爷的外甥？”
“活该，谁让他在大街上公然调戏。”
“不过这面孔生疏的很，难道是外地来的？”
“该不会是哪家少爷新从外面弄回来的男宠吧？”
“不过相貌到是一等一的好呢！”
“就是，我看他比‘水月阁’那个碧落……”
无聊，竟然说我是男宠？！不过……怎么又是“水月阁”？才到金陵一天我就听到两次，这个地方有什么稀奇？看来我有必要去看看了！
不理径自议论的众人，从那“肥猪”身上跨过，顺手拉个人询问了“水月阁”的方向，便沿着秦淮河向下游走去……
“水月阁”，青蓝色的招牌，挂在半新的月白色小楼上显得格外耀眼，要说这里有什么特殊，那就是它周围的一圈柳树，有些奇怪，其他楼前屋后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