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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那处城镇停留下来,如同普通人家一般生活了一段时光,也有许多欢乐。
容谦心知燕凛必然放心不下自己,所以隔个几日,便写封信回去,信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无非是生活点滴,闲逸乐事:
青儿新学几个菜。做来十分开胃可口。
无忌不知死活,惹得青儿追打,四方抱头逃窜,我自含笑旁观,绝不相救。
此地小菜偏辣,初食略有不适,不过二三日,便觉其趣,非此不欢。
清晨即醒,忽觉奇香遥遥袭来。腹间立作响应,当着青儿竟如斯鼓鸣,满面通红出门看去,对面包子铺为罪魁祸首。食指大动之下,趋前将包子一扫而空,此后连续三天,日日吃包子,苦不堪言。门前一棵枯枝,忽然抽出新绿,叫人十分欢喜。
饭后无事,入市闲行。见有小物,颇为可爱,信手买下数件,复再前行,见数小儿聚集玩乐,随手赠出袖中小物。微笑而去。十分快意。
近日忽喜爱城东王记酥饼,味美而酥。入口香脆,据说是本城百年相传老字号。一日亲赴城东市集,与无数同好挤作一团,争而夺之,终及时抢购到数块,不亦快哉。。。。。。
安无忌顶着暗行御史的差事,以前行人司第二号人物的权责也并没有卸除,各处的暗卫暗探暗桩暗哨都能联络得上,借着这国家的机密联络线,直接假公济私给容谦送信。
这人自己也不甚老实,偶尔也偷看个几句,便慨叹,咱们皇帝看完这信得妒忌死你。。。。。。然后,很小人地凑过来,窃窃私语:〃容相。。。。。。我的干大舅子,你不是故意写了让咱们皇上着急上火眼红心跳地吧。。。。。。〃
容谦摸摸鼻子没说话,我写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人着急吗?
然而,到晚上居然半天没睡着,自问再自问,这个,没准真的是有点小人地故意为之吧,因为,燕凛再不着急,他就要着急了。
这里的日子虽然闲逸又快乐,看着青儿幸福,他也觉得安心,但是,他还是。。。。。。有那么小小地一点点着急了吧他对着自己微笑,唉,看吧,总被方轻尘嘲笑做圣人的自己,偶尔也是会有点小人之心的。
没过多久,燕凛的回信也来了。
同样,也是说的些无甚要紧的琐事:
皇儿发奶胖了,圆头圆脑,极是可爱,抱在手里,十分好玩,只是稍不顺心,便放声大哭,一不小心,还要叫他尿了一身。
天天都有一堆国务政事压下来,渐渐烦乱,晚上好象睡得越发少了。
朝中那帮老古董,还是三天两头找麻烦,昨天恼了,和某个老头叫了两句,嗓子又开始发疼。
靖园给我讲了一个皇家笑话,说是御厨怕皇帝夏天想吃冬天的菜,冬天要吃夏天地菜,于是天天给皇帝吃那四季都有的菠菜,又怕皇帝嫌菠菜太平常,于是哄着皇帝说,那是红嘴绿鹦哥,唉,怪不得宫里的点心,来来回回,总不见多大变化呢。。。。。。
容谦看信看得大笑,青姑在旁不知有什么可高兴,探过身来看了,十分不解:〃皇上不舒服,又是睡不着,又是嗓子疼,容大哥怎么反而高兴?〃
安无忌闻言凑过来一看,却是十分不耻,当皇帝的人怎么能把苦肉计玩得这么拙劣,甚至用出卖儿子来勾引人家。。。。。。
当天晚上,容谦便起身回京,也是日夜兼程,也是一路风沙,遥见宫门,却见有人驻足远望,微笑着说:〃我算着时间,你差不多是这时候到。〃
容谦看他眉宇间隐有疲惫之色,也不问他如此相候,到底有几个时辰了,只一笑从怀里换出个小包:〃天天吃红嘴绿鹦哥,给你换换口味。〃
小包里不过是三块酥饼,那据说让容谦跑到市集和一堆老百姓挤在一起抢购地特色小吃。
连日快马奔波,酥饼都破碎开来,只是犹自带着容谦胸膛的温暖。
小楼传说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四百零一章 你可明白
章节字数:5623 更新时间:09…04…05 08:28
酥饼破碎,却犹自带着容谦胸膛的温暖。
燕凛笑得象个傻瓜一般地接过来,把碎开的饼都吃光了,然后抬头望着容谦,继续笑得象个傻瓜。
那个晚上,他们谁也不曾睡,在一起,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容相,是我不好,我。。。。。。我是有几天手足无措,我知道无论你是谁,你都是容相,但当时,真的有点傻。我对我自己说,一切不会变,一切都可以和以前一样,可是,一看着你,就光想着那事,竟忘了以前是什么样了,我。。。。。。〃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足够让燕凛理清心绪,调整心态,也能够面对容谦说明当时的心境,只是一边说一边懊恼,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笨拙。
〃容相,你总是待我太宽容,总是替我想得太多,一发觉我心中还有些负担,就走得那么快,你是怕你在我身边,反而逼得我越发着急慌乱,可为什么要有那些顾虑呢,我犯傻时,倒情愿你打我几拳,吼我几声,骂我胡思乱想。无论如何,你都是你,也许我就会立刻知道,我有多笨了。〃
容谦只是笑,打人式教育不是他的风格啊。那次也是伤势发作后,全身无力,打起人不疼不痒的时候,才舍得打的。
〃其实,容相,我。。。。。。我当时就想明白了,只是我用了好几天时间让自己适应,让我自己不要有什么别扭和不自在,我。。。。。。〃燕凛皱了眉。努力想用忽然间贫乏起来的言词,说明心境。
容谦微笑:〃我明白。〃有很多事,想明白是一回事,生活中相处的种种细节小事,又是一回事。这一切,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念头,就可以立刻改变或不改变地。
〃要是这样的话,我要走的时候,你应该都可以一切如旧了,为何却又让我走了?〃
〃容相。你治好了伤病,我很高兴,青姑娘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见到了你这样欢喜,她自然也是想要见到你的,她是你地妹妹,是你的亲人,这么大的事,她也应该能够最快见到你,而且。可是,容相,我愿意你和青姑娘相聚几天,但你这个几天也太长了。。。。。。〃
燕凛很郁闷地指控:〃都快两个月啊!我不写信给你。你就不回来吗?你会觉得,我想通那么点事,努力让自己以平常心面对那么点事,会需要两个月吗?〃
啊,发现我的身份,只是那么点事啊?
容谦努力忍着笑,正色道:〃我也奇怪啊,为什么差不多两个月。你也不找我,我不写信给你,你就不主动先写给我吗?你生气着急的时候,竟不知道我也会生气着急的吗?〃容谦难得这般调笑,燕凛十分无奈,但不管如何,想到自己也能让容相生气着急,心间又有些快意。一时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得带点懊恼。却也带些欢喜地瞪他:〃容相。。。。。。〃
那一天,皇帝下了朝,便一直在宫门外等着,等着,一直等到夜深人静。
那一夜,皇帝又宿在清华宫,而没有去往后宫任何一处,只是,他不再孤独一人。
那一夜,清华宫当值的太监宫女们,在寝殿外听了一夜的笑声,初时低沉,渐渐高扬,仿佛不介意让全世界听到地欢快。时而温润,时而飞扬,时时交错而起,彼此难辨。
于是,一切又回到当初,容谦回小楼之前,只是,如今容谦已摆脱伤弱不堪的身体,用不着燕凛再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照料。
他们常常在一起,尽管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燕凛总是很忙,国家,政务,官员,宗室,妻妾,爱子,他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活动,但真正需要去做的事,需要去顾及的人,从来不曾抛诸脑后过。
燕凛在的时候,容谦很高兴,燕凛不在的时候,容谦也能过得很惬意。
他可以懒洋洋在阳光下的花丛里边打瞌睡边看书,也会大大方方去甘泉宫,在乐昌的笑颜中,逗弄小小地皇子。不再被伤病所负累,他自自在在,行事方便从容许多。并不拘困于宫中,没事时,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瞧见什么市井上好玩有趣的东西,就给小皇子买几件,信手搭着给燕凛也选一件。
也会自自然然去拜访旧日友朋,当年的下属,叙叙往日情谊,只不过在发现大部份人面对他时,多少有些别扭不自在后,他便不再做这样的尝试了。
发生了如此神乎奇神地事,有几个人能不受影响呢,毕竟不可能人人都似燕凛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那么点事!〃
有时候,燕凛好不容易忙完正事,回去一看,容谦却不知去哪里闲逛悠游了。他也便笑一笑,浑不在意地等候。
有时候,容谦拿着一本书,闲坐花间,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半日才看了几页,远远地燕凛来了,却也不惊动他,只笑笑坐在后头,看他这等懒散样子,只觉得心满意足。
多少年来,容相为他,为燕国,背负了那么多,终究也有,如今放开一切,悠然享受的日子。
容谦知道他来了,可是这么暖的阳光,这么舒心的景致,竟是懒洋洋提不起招呼的精神。
燕凛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旁边,却也同样不想出声,只是这样微微笑着,就坐在同一片阳光下,感觉着拂到身上的风,都带着他的体温。
他们相处,再无需刻意亲密,也不必刻意小心在意,呵护倍至。有时候能说一夜的话。有时候,坐在一起,各做各地事,半晌不交一语,但无论怎样。只要看他与他在一起,即使是旁观地人,也可以感觉到那种自成一体,共有一个小世界的温馨和默契。
尽管,其实他与他,是不同的人。
虽然燕凛是容谦教出来的,但他们的性情,为人。和理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容谦虽然几世以来,都忙于政务,调教国君,但本人对于和国家相关地千秋大业并没有什么兴趣,掌握一个国家,展示所有理政地才华,都不过是照顾小皇帝所必要的手段罢了,只要达成这个目地,其他的都无所谓。燕凛却是一个有绝对野心和权力欲的人。他能够英明地治理国家,令国势日强。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自己也能从中得到很大的满足感。
燕凛的生活里,充满着杀伐决断,权谋机变。而容谦却尽量让自己地生活,更悠闲更自在一点。
容谦不会过多地介入燕凛那身为强国之主,叱咤风云的事业中,就象燕凛也不会陪着他,完全地享受那悠闲平静的日子。
他们完全可以体会彼此的心思,也可以接受对方的坚持,对于一些和自己想法完全不同的事,尽可能地包容。却绝不会过于迁就自己去完全融进另一种生活。
那样地爱护他,所以可以接受他随性自由地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那样地在意他,所以万事考虑他的想法做法,却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所以,就算容谦在宫里,该忙的事。燕凛一样在忙。容谦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容谦总是会离开。燕凛每一次都是微笑着相送,因为他知道,不管天涯海角,那个人也总是会回来。
他与他都把对方看作极重要地人,但他和他的生活,却不可能仅有对方。
燕凛有他的国,他的家,他地事业,而容谦,从来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只能无所事事地守在某处,等什么人有空来寻,即使那个人是燕凛。
他们能给予对方最大的关怀信任和尊重,就是在对方面前,很自在地做他们自己。
容谦离开燕凛之后,有时候会去和青姑安无忌他们相聚几日,但大部份时间,还是容谦自己一个人,担风袖月,游遍南北。
他入繁华都城,也经偏僻小村,他和普通百姓一样踏青游湖,攀山观岩,也施展绝世身手,凌绝顶,入大漠,登雪山,行绝壁。手机小说站wap。16k。cn他也抛开俗念,只醉山水之间,他也结交朋友,把臂共欢。
他行过那么多山山水水,便把那大好山河,如斯美景,绘于笔下。便把那繁荣盛世的光景,百姓安乐的生活,记于文字。所历所见,诸般趣事,种种妙闻,大千世界,万丈红尘,他总会细细化于笔端,遥遥寄给燕凛。
他不是自己在游历,也是在代那困在深宫中的燕凛,看尽这一片山山水水,每思及此,就是偶尔生起一些寂寥之意,也都淡淡散去了。
有时,他看何处城防不妥,哪处雄关有失,哪些地方还处于贫困之中,哪里的官员过于狠酷,以至百姓凄苦,这些他也会写在信中。
他虽是用一个全新的身份游历,但身上一直藏着燕凛所给的最高令符公文,可以直接接管各地政务,对官员也有临机处置之权。
不过,一般来说,即使看到贪酷地官员,发觉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