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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茉不甚赞同地摇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想必师傅应该很能体会了。”
司礼监和锦衣卫的恶名简直让小儿止啼,尤其是司礼监,其中核心成员都是宦官,那是一个让人恐惧又鄙夷的团体。
百里青轻蔑地冷嗤:“民言?本座只相信以血止血,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西凉茉看着他,忽然心中掠过一丝异样,随后看向他道:“师傅……你……是故意让司礼监和锦衣卫的名声成为这样的么?为何,难道你根本不在乎这无上的权势么?”
她记得他曾在她的新婚之夜说过,若他死必定让天下苍生陪葬的那一句残忍的话。
这个人,对生死毫无敬畏之心,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有未来么?
百里青目光一寒,目光幽幽地锁住了西凉茉,有些阴惊地一笑:“为师的爱徒,可真是太聪明了,只是不要自作聪明。”
西凉茉垂下眸子,无视他话里的警告,淡淡地道:“因为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所以你可以将众生性命与喜怒哀乐握在手中作为游戏,哪日里你倦怠了便要毁了自己与众生?”
百里青忽然身子一动,长臂一拦,将西凉茉‘哐’地一声粗暴地按在桌子上,手指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纤细的颈项,狭长的魅眸子里盈满让人心惊的阴霾残忍:“为师告诉过你,如果不想当那枉死的杨修,就不要随意窥探为师的心思,你真以为你很聪明么,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西凉茉感觉着自己的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肌肉的抽痛极为锐利,大概是方才压破了茶盏的碎片刺进了衣服,刺破了皮肤,她默默地想着。
但是,她并没有如寻常那样,立刻求饶,只是抬眼看着百里青那双美丽到阴森的眸子,近乎挑衅地道:“你在生气,为什么呢,若是什么都不在乎,又何必因为被窥破心思而生气?”
百里青自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后,何曾有人敢这样顶撞他,这样赤裸裸的挑衅者全都不得好死!
他目光猩红地盯着她,的指间几乎忍不住下意识地就要收缩,捏断她纤细美丽的脖子。
但西凉茉丝毫不曾畏惧,只是冰冷地看着他,仿佛在那一瞬间,就要看进他的灵魂里面。
哪怕她的小脸已经憋得通红,都不肯开口。
直到看着西凉茉气息渐弱,眼角因为窒息的痛苦而缓缓地淌出一行清泪,仿佛灼痛了他的目光,他才梭然地松开长指。
冰凉的空气瞬间灌进了西凉茉的鼻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立刻伏在桌子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咳咳咳……咳咳……。”
百里青这才发现她的背上已经染了一片猩红,那些破碎的瓷片散了一桌,他的目光不由一沉,那种血色让他极为暴躁地一挥袖子,‘呯’地一声将桌子给击碎。
百里青恶狠狠地一把将西凉茉扯进自己的怀里,居高临下地怒道:“怎么,顶撞为师,拿着自己的小命试探为师的底线,很有趣么!”
该死,他已经有多久不曾这样失控了!
都是这个丫头,这该死的小丫头!
西凉茉青白着小脸,看着眉宇间隐藏着暴怒的百里青,她却忽然冷冷地一笑:“千岁爷,为什么不杀了我,别告诉我只是为了那块令牌,又或者即使身为阉人,你仍旧对我动情了么?”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带着一刻意的侮辱了。
百里青胸膛起伏着,暴怒间几乎破口而出:“西凉茉,若非是那人……。”
但是在下一秒,他却敏锐地在瞬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异色,随后百里青忽然间住口,暴虐的神色慢慢地沉静下去,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地妖异模样,睨着西凉茉:“为师当然爱你,你是为师的爱徒,不是么?”
西凉茉在看见他的表情变化的那一刻,便心中极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这一次的试探,功败垂成。
像百里青这种人,只有在盛怒之下才能从中窥探出一些事实的蛛丝马迹。
百里青对她的照顾,已经超越师徒、玩物的界限,这让她非常好奇。
他口中的那人是谁?
而她也需要知道百里青到底可以容忍她到什么地步!
如今的结果告诉她,百里青对她的容忍超乎了她的预料,只是……为什么?
百里青看着她眼底冰冷的思索与算计,随即心中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蔓延上来。
他双臂一揽,将西凉茉拦腰抱起,放在窗边软塌上,随后一边伸手抽掉她的腰带,一边淡淡地道:“很失望么?不该你知道的东西,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属于我,只需要乖乖地在为师的羽翼之下就好,别逼为师拔了你的翅膀。”
他很快地剥掉了西凉茉的外衣,让她雪白的背脊露了出来。
西凉茉并没有忸怩作态地不让他剥掉自己和帮处理伤口,只是懒洋洋地趴在软塌上,仿佛漫不经心地娇声道:“师傅,温柔点,疼呢。”
她并没有答应他,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当她的主人。
所以,她不答。
百里青为她伤口抹药的动作顿了一顿,但并没有逼迫她,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西凉茉看似温婉如水的容颜,娇嫩如花瓣的身子里藏着一颗冰冷而坚韧的心。
而他,也并不着急,百里青似笑非笑地为她抹药的手指慢慢下滑,在她雪背上细腻的肌肤打转:“总有一天,你会接受这个现实的。”
直到她雪白的肌肤因为他的挑逗而战栗起来,染上绯红,他才满意地松开手,让她得以喘息,并为她拉上衣衫。
她仿佛有些娇不胜衣地靠在他的颈项间歇息,就在他刚刚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之时,忽然感觉自己脖子上传来一阵近乎撕裂的剧痛。
他下意识地刚想要一掌拍过去,但随后却硬生生地忍耐了下来。
而西凉茉也松了牙,随后一边用袖子抹掉自己唇角的血,一边看着百里青露出娇怯妩媚地笑容来:“不好意思,徒儿背上很疼,所以忍不住咬了您一口,想必师傅一定不会介意的。”
百里青看也不必看就知道自己脖子上必定一片血糊糊的,他阴鹜地盯着西凉茉,最终却也只是忽然挑起她的脸,随后恶狠狠地啃上她娇艳的唇:“你这睚疵必报,忤逆不孝的恶毒丫头!”
可他偏偏却不舍得杀了她!
让她看穿了自己的底线,真是……
她坏的时候让你想一口吞了她,剥皮抽筋,倔的时候让你想看她哭泣求饶,偏僻如今这般娇柔妩媚地看着你的时候——却让你想怜爱到骨子里。
……
一番厮缠,又各自裹好伤,百里青去安排人审讯那三个天理教徒。
西凉茉则琢磨着,今儿虽然受了点小伤,但也算收获颇丰,不但抓了天理教的人,还探出了百里青似乎对自己又怜又恨又不舍的,她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她觉得自己付出了的精力和清白,还是有大回报的。
至少往后她可以确定这把巨大又强悍的保护伞,轻易不会把她踢出去,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不再是一个有趣的玩物而已,虽然还没摸准他的心思,但她需要忌惮的地方就少了许多。
所以对百里青的态度又好了许多。
虽然西凉茉将自己与百里青的关系定位在交易之上,算计之中。
但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自打知道了自己在百里青心目中地位不同,她心中那抹愉悦,似乎也并不那么单纯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得到了最大化。
过了两刻钟,百里青慢悠悠地回到房间,在正在看书的西凉茉身边坐下:“丫头,知道今儿抓的人里有一个人可算得上你的熟人不?”
西凉茉一愣,随后想了想今天看见的那三个天理教的教徒,似乎没有面熟的人。
“谁?”
百里青支着颊,眸光幽诡:“德王府秦大管家的公子——秦如海。”
西凉茉瞬间拧起眉,思附道:“这……难道秦大管家与天理教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与德王府有什么关系?但今日小王爷与我同乘一车,这般行事,完全不顾及他的安危……。”
百里青冷嗤一声:“总之那德王府府上的秦大管家可不简单,以前曾经是德王爷的谋士,本座与他多年前也算交过手,本座从不相信这世上的事有这么多的巧合。”
他顿了顿,脸色有些阴霾:“这天理教竟然能逃脱我司礼监的探子监视,至今没有查出他们的教主是谁,也没有抓到过他们的高层护法,也真算是本事了!”
西凉茉也颔首,有些遗憾地道:“嗯,那日西凉和死前也曾说过这天理教有一个主上,只可惜我引诱了他半天,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幕后主使者就被余氏那个疯婆子给杀了!”
“不若由我想法子去试探一番,看看这个所谓的主上可是秦大管家,又或者另有其人,也好早日将这天理教铲除。”西凉茉总觉得秦大管家虽然神秘莫测,在德王府的势力极大,但是又并不像是有那么大能量的人。
西凉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种‘助纣为虐’,‘镇压反抗封建暴政的农民起义’有什么不对,不过是阵营不同罢了,何况如今的世道也算太平,还不到朝廷覆灭之时,这种盲目的起义,不过是某些人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而煽动无知者所为。
早日把那小火苗掐灭了,也算她功德一件,当然,自己的好处自然也不少。
百里青思索片刻,随后冷笑两声:“也好,这事儿蹊跷着,德王府想要本座的命也不是一两日了,说不定这天理教倒是冲着司礼监和锦衣卫来的。”
天理教将司礼监和锦衣卫定义为地狱恶鬼,他们自己定义为天将神兵的事儿,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不若这般……。”
“恩……。”
师徒两人开始商量起来,若是让人听着他们的讨论的内容,恐只会大叹,所谓狼狈为奸,心狠手辣,不过如此。
——老子是狼狈为奸的分界线——
德王府彻底地陷入了一片混乱和焦灼之间。
今早巷子里的那些人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和顺天府尹已经将那块地儿给翻了底朝天,除了发现十几具天理教徒尸体和德王府的仆人尸身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查到。
大雪将所有的痕迹都掩埋掉了。
当然,其中还有司礼监隐部的功劳。
于是此案便愈发的轰动起来。
天理教徒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德王府的贵人车驾,如今致死数人,小德王爷和少王妃双双失踪,并着三个婢女,一个小厮一个侍卫,但都没有找到尸体。
于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和顺天府尹都更倾向于天理教徒绑架了小王爷和少王妃,以此向朝廷要挟示威或者是向德王府索取银钱报酬。
但是当他们将这个结论告知德王府的众人的时候,秦大管家立刻拍案而起,冷声道:“不,这绝对不可能!”
五城兵马司的陈统领和顺天府尹章大人都有些错愕地步看着对方,随后章大人有些不悦地看向德王妃:“王妃,这位管家未免也太过无礼,此处乃贵人们在说话,哪里有他一个下人插嘴的份!”
秦大管家看着章大人,眼底闪过一丝屈辱而阴狠的怒气,总有一日,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贵人!
但他此刻在德王妃安抚的目光下忍耐下来了。
“小人只是想说,此事必有蹊跷,天理教不可能光天化日下绑架小王爷和少王妃。”
“有什么不可能!”章大人很不屑地道。
两人正火药味十足的时候,忽然有仆婢冲回来兴奋地叫嚷:“回来了,小王爷和少王妃都回来了!”
什么?
众人错愕非常。
第九十三章姐妹
“母妃,我们回来了。”西凉茉脸色苍白地扶着司流风进门,德王妃立刻满脸焦色地迎了上去。
“母妃。”司流风神色倦怠疲惫,见了德王妃低低地唤了一声,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德王妃见了司流风的模样,心疼又焦灼地赶紧扶住他道:“我儿,如何成了这般模样,今儿听到你们出事的消息,吓死母妃了。”
西凉茉在边上眼含泪花地道:“母妃,夫君原本着了凉,一到国公府上,风寒就犯了起来,到如今烧还没退,今儿又遇到了贼人,好容易才脱身,咱们先让夫君回邀月阁,请李圣手过来看看吧。”
德王妃一听,赶紧向自己的丫头招呼:“牡丹阁近些,快,快来人将小王爷扶到本妃的牡丹阁,即刻去回春堂请李圣手。”
静雨立刻领着静言过来了,静言扶了司流风的左臂,静雨看着司流风的模样,早就心疼得不行,立刻毫不客气地身子一挤,将西凉茉挤到了另外一边,自己上去扶了司流风的右臂:“少王妃,奴婢们来伺候小王爷就好。”
西凉茉虽然压根没有要和静雨在司流风的面前争宠的心思,但静雨的行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嚣张不敬了,西凉茉看着她的眸光不由微微地眯起,带了一丝冰冷。
德王妃自然将西凉茉的神色看在眼里,她心中虽恼了静雨,但却只能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