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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芳官原本是先帝喝醉了与一个艳岛奴生下的孩子,按着辈分,也该唤一声千岁爷表叔或者表哥,由于母亲地位实在是太过低贱,他在西狄根本不被承认是正式的皇族血脉,只是一个真元帝的私生子,连宗庙都没有进入,养在了外头的岛上行宫,是一些皇家奴仆把他带大的,看起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周云生淡淡地道。
西凉茉微微挑眉,有点好奇地问:“艳岛奴是什么?”
周云生有些尴尬地轻声咳嗽了两声:“艳岛奴就是西狄皇族从海盗或者流民里掳来的美貌女子或者少年关在岛上,作为亵玩和告劳西狄水师官兵之用,有点像咱们的营妓,但是对方更为残酷,所有的少女和少年都光着身子关在一个个窄小的竹笼子里,每每要伺候人的时候,便被人挑中后拖去,一夜不知道要伺候多少人,有时候艳岛奴都没有放出来,直接只把下半身拖出笼子就……呃……所以很多艳岛奴死了以后直接也扔回竹笼子丢下海里喂养鲨鱼。”
西凉茉不以为然地冷嗤:“哼,西狄皇族还能多做些更无耻的事情出来。”
周云生轻叹了一声:“其实手握绝对的权力之后,什么皇族都一样。”
西凉茉闻言,沉默了一会,没错,就算是天朝皇族不也一样有无数可怕而血腥的故事掩埋在庞大的皇城之下么。
话说回来,她觉得就算自己这样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些不对劲的地方,阿九不太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堂堂九千岁怎么可能容忍一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在一个女人身边做男宠?
这么一想,就知道他必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若是千岁爷知道其中内情,并且容忍芳官的存在与妄为,那么芳官很可能是千岁爷的人,而太平大长公主的死,说不定是千岁爷的授意,至于戾太子的逃脱是千岁爷将计就计,或者是意外,那就是云生所不能明白的了。”周云生沉吟着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这只是云生自己的猜测。”
西凉茉沉默了一会,方才淡淡地道:“好,这事儿我会求证的,你先回去罢。”
周云生看了看西凉茉,他对于她如此的从容与悠然,不免有些诧异,她是如此相信九千岁,以至于对方瞒着她行事,也不曾恼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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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要见千岁爷?”连公公看着面前的人影,不免微微颦眉。
芳官淡淡地道:“我只是有话想要和表哥说罢了,不可以么?”
怒海妖澜第二章黑暗之夜(九爷黑化)
“芳官,不是咱家不愿意帮你,说些不好听的,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却偏要去招惹夫人,当初爷让咱家在夫人手下救你一命,夫人是什么人,爷何曾背过夫人的意思,这样对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且不要再做些不知趣的事儿!”连公公摇摇头,叹了一声,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不是看在他这张与爷七分相似的面容,再加上瞅着他也算是对爷还有那么几分心意,他连大总管轻易不与人说这些话的。
芳官看了连公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后上前半步:“你说千岁爷救了我,是爷第一次违背夫人的意思?”
连公公对于芳官异常的激动,不由有些侧目,狐疑地道:“怎么了?”
芳官随后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他立刻垂下眸子,不愠不火地道:“没什么,只是对于爷那样冷情得人,竟然如此重视千岁王妃,芳官感到非常的惊讶罢了。”
他顿了顿,抬起眼,诚恳地看着连公公:“公公,芳官是真的有要紧事要与千岁爷商议。”
连公公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沉吟了片刻,才勉强道:“好罢,咱家与千岁爷禀报就是了,但是千岁爷是不是要见你,咱家就不能与你保证了。”
芳官恭敬地点头道:“有劳公公了。”
过了几日,天还没亮芳官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他便起了身子,去看开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见了他也不多话,递给他一盏气死风灯,转身便走。
芳官迟疑了片刻,随后便立刻跟上。
太极殿的暖阁里永远有一种让芳官觉得非常舒服的香气,那种香气与那个强大得让人只能仰望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异常的契合,高贵、冰冷、妖异,并且——深不可测。
这种气质让那个男人连身上的有所残缺,都变成了一种残缺的美。
芳官轻轻地呼吸了一口那种曼陀罗的芳馥,随后微微地眯起了眼。
小太监领着他进了门之后,便将大门关上了。
芳官便独自走进了暖阁内,但是暖阁之内似并没有人,他不由微微一愣,估摸着百里青大约是还没有到,便四处看了看,正是准备寻一处地方坐下,等候百里青过来。
却忽然听见一道惫懒淡漠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有什么要说的,说就是了。”
芳官一愣,随后目光顺着那声音响起的上首看过去,随后定在一抹狐裘上冰冷的白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只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皮肤泛着一种冰冷的玉石一样的颜色,无名指和尾指上戴着纯金贴片宝石护甲,愈发地显得那一只手美丽冰冷,毫无生气却高高在上。
芳官有点怔怔地看着那只手,眼神里有一种幽幽的痴迷。
片刻之后,有优雅修长的人影从那堆满了奏折的长案后坐了起来,单手慵懒地支撑着额头,拆了头冠的长发如流水一般垂落在肩头,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有几丝乌黑的发,更平添几分异样的风情,他淡冷阴魅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睨着芳官:“坐吧。”
一只手便如此惑人,便可以知道主人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芳官看着他,随后垂下眼,恭谨地行了礼方才坐下。
“什么事,说罢,本座方才批完了折子,身上乏得很。”百里青略有些不耐地道。
一整日困在这里,连自家小狐狸那里都没能回去,让他心情不太好。
芳官则温声道:“芳官是听说了二皇子,不,听说了西狄的皇帝陛下欲与千岁爷结盟,所以特来向千岁爷询问一下您在此事上的意思。”
百里青半合着眼,淡淡地道:“本座是什么意思,与你何干?”
他声音虽然依旧是凉薄而淡冷,但是里面也已经多了一丝阴霾。
九千岁最讨厌别人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芳官立刻恭谨地道:“芳官并非想要干涉千岁爷的决定,只是一件事,芳官想要与爷说。”
他顿了顿有道:“那百里赫云为人阴险狡诈,亦是个背信弃义之徒,千岁爷定要对他多加提防,这一次他提出结盟,只怕还有探究千岁爷的意味,保不齐还要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您看那贞元公主就知道了,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贞元到了天朝不过短短数月,如今已经掀起了多少风浪,您要千万小心才是。”
百里青听了好一会,等着芳官说完之后,才懒洋洋地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么你可以走了。”
这等废话,说了与没说有什么区别?
芳官却忽然抬头看着他,目光幽冷深邃:“表哥,你应该知道当初我不顾西狄第一细作组织黑龙会的副首领的身份,冒着被发现的巨大危险来投靠你是为的什么,你若与西狄结盟,岂非背弃当初给芳官的承诺!”
百里青忽然睁开阴魅的眸子阴沉沉地睨着他:“怎么,你是在质询我么?”
那一瞬间陡然增大的阴霾与压迫感让整座暖阁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冰冷起来,坐在上首的人仿佛在瞬间会化作万千利刃将自己割裂的错觉让芳官下意识地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但是他很快在百里青讥诮阴冷的眸光下尴尬地僵住,他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芳官不是这个意思,芳官只是希望表哥能信守当初给我的承诺而已,毕竟……。”
他顿了顿:“在之前与西狄作战的过程中,芳官还是给了不少助力的,不是么?”
百里青睨着他,忽然轻蔑地笑了起来:“你这兔崽子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么,双面细作当得久了,脑子不够使便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本座还没有追究你两头都讨好,两头做好人的事,你也忘记小连子问你要西狄布军图的时候,你推三阻四了?”
百里青单手搁在了膝盖上,危险地眯起眼:“别以为你私下那些小动作本座不知道,太平的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无人可知,嗯?”
那种极为危险的气息一下子让芳官僵住了,他方才要抬头说什么,却见百里青眼中阴戾血腥的气息一闪,随后一股子剧烈的罡风一瞬间就弹射过来。
芳官脸上畏惧的神色一闪,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是百里青的魔功盖世,寻常高手都躲不开,何况芳官早年身子骨受过伤,无法修炼太高深的武艺,一下子正正被击中胸口,立刻被巨大的罡气给撞飞起来,‘哐当’一声撞在了门上,再狠狠地跌落在地。
“唔……。”内腑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就吐出了不少鲜血。
芳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痛得浑身发抖,内脏的剧烈疼痛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正悄无声息的爬上他手腕、脚踝,然后……毫不客气地直接穿透了他肩头、大腿的金色丝线。
那些比起内脏受伤,只是微不足道的痛在那些金色丝线忽然崩紧扣上了四面房梁、柱子,硬生生地将他吊起来的时候,瞬间变得尖锐得不可忍受。
“啊——!”他忍不住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堪称极为俊美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他甚至不敢大力呼吸,稍微大一点的动作,肌肉传来的可怕痛苦,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泛着暗金色金属光芒的丝线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网将芳官牢牢地扣在半空,有细细的鲜血顺着蜘蛛网一点点地滴落在地上,这种场面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而蜘蛛网的主人,优雅地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芳官眼前一晃,只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强大又可怕的妖魔被他从沉睡中唤醒,如今需要血才能让它满足,让他忽然极为后悔自己的轻率招惹。
那个男人最近身上的阴戾残忍的气息不再如多年前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那么可怕,所以他才放松了警惕,却忘了魔本就是魔,即便戴上温情的面具,也改变不了它残忍的本性,何况它压抑自己的本性不过是在那个特定的人面前。
“啧,这张脸,看着真是讨厌极了。”浓郁的血腥味与芳官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激发了百里青心底那种因为西凉茉的存在而压抑许久的黑暗扭曲而残酷的本性,阴魅的眼睛里全是一望无际的深沉与触目惊心的死气黑沉,他的眼瞳黑色的部分奇异地迅速扩散开来,几乎整个眼睛三分之二都是怪异的黑色。
看起来异常恐怖阴森,芳官从来没有见过人的眼珠会忽然变大,他惊惧地睁大了眼,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颤声道:“表哥……。”
但是话音却终结在百里青毫无预警扇出来的一巴掌上。
“砰!”
百里青扇出去耳光,直接让芳官头晕脑胀,半张脸肿起来,唇间再次淌下腥红的鲜血,这一次他甚至完全没有来得及喊痛,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猩红的血液刺激了百里青的兴奋感,他微微偏了下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精致滟潋的红唇勾起阴冷的笑容来:“表哥,呵呵……看起来你还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本座留着你那么久,就是想要看看有些跳梁小丑能玩儿到什么地步,不过你的本事还真是出乎本座意料,本来以为你会聪明一点,弄死了太平那个讨厌丫头以后,再把司承乾那个蠢物一起杀掉也好,没有想到你居然浪费了本座给你的机会啊。”
“表哥,你……。”芳官就算头晕脑胀,但是被那种几乎可以捏碎下巴的力道带来的痛楚也能让他清醒几分,在听到百里青轻蔑的话语之后,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原本以为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想到百里青竟然早已经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睛里,却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跳梁小丑一般上串下跳,但是……目的呢?
“不,不可能……你若是早就知道,又……又何必要用我,你只管自行动手杀掉太子爷和太平大长公主就是了。”芳官脑子里一片混乱,挫败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完全不能回过神来。
百里青阴霾地轻笑起来,伸出指尖慢条斯理划过他的脸颊,仿佛在考虑要从哪里撕下这张脸皮似的,声音凉薄而残酷:“本座不得不承认,司承乾是个烫手山芋,他如果就这么死在大牢里,只怕像韦罗那些有用的榆木疙瘩们会哭死过去,不肯老老实实地为本座所用,若他一直关在大牢里,本座又怎么放心呢,尤其是在外头还有太平这个蠢女人碍手碍脚的情况下,所以,总要想个合适的法子处理掉才好。”
百里青忽然抬起头,凑近他的脸颊,阴郁地道:“我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