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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的大军慢慢地逼近过来,凶悍的赫赫人手里都慢慢地抽出了刀子。
而在隼克钦等人都以为他会陡然暴起的霎那,那年轻的士兵忽然垂下脸颊,一扬手“咚”的一声丢下了手里的长弓,转身策马而去。
众人都是一怔。
而隼刹清晰地看见那一瞬间白珍闭上眼,睫羽颤抖的弧度,让他想起草原绿洲里夕阳下濒临死亡的蝴蝶。
白珍再睁开眼的时候,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她看着他微微一笑,笑颜可爱又冰凉:“隼刹可汗,你欠我一条命。”
隼刹看着她,讥诮地勾起唇角:“是么,我想如果刚才我把你扔出去,我既不会有所谓的生命危险,你也会得偿所愿,落在他怀里,好让他带你走,哼,中原人的心一向是狡诈的。”
白珍看着他,依旧微笑,只是笑意更冷:“可汗说笑了,难道不是您向天朝求娶我的么,您决定之前,也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是否有过前尘往事,我更本不需要对我的过去负责,也不需要向您解释什么,我只会为今日之后的开始负责而已,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走到霸下,而且没有让那一箭给您背上开个口子,已经充分表现了我的诚意,您不觉得您应该表现一下您的诚意么?”
隼刹危险地眯起眸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可相信本可汗即刻就领着大军打过霸下,占领律方,让你为你的出言不逊负责,你可别忘了,你们的千岁王妃可没有在这里,也不会有死亡之鸟供你们召唤。”
白珍看着他,片刻后,仿佛听见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低头低声笑了起来:“呵呵,您请便,只管试试是你们赫赫人的铁骑厉害,还是我们的律方的城墙坚固呢,反正,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希望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隼刹扣住白珍腰肢的手蓦然一紧,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是在激怒我,想要和那个男人走么!”
白珍懒洋洋地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您说呢。”
这般模棱两可,不可捉摸的态度,让隼刹一时间有点吃不准,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怀里的娇小女子许久,随后,狠狠地扣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的耳边讥诮地道:“白珍,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说过,你这小辣子的性格很合适在大漠里生存,会给我生一个优秀而合格的继承人,这句话,是我的真心话,所以,我愿意向你表示诚意,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让我失望的后果,我怕你承受不起调教香江。”
随后,他冷笑一声,一抬手调转马头,然后狠狠地抽在自己坐骑的臀上,大喝一声:“驾!”
隼刹便带着白珍一路朝天朝送嫁给的队伍冲去,越过前来迎接的陈爽,对那些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汉人士兵视若不见,径自一把抱着白珍从马上跃下,然后就这么抱着她大啦啦地挤上白珍宽大的送嫁马车。
“可汗,这是做什么,这是县主的嫁车!”一边的侍女月裳忍不住叫了起来,其他的几个侍女也立刻围了过来,面容冰冷,手都按在了腰上的短剑之上。
隼刹懒洋洋地直接朝着她冷笑一声:“这是我的女人的车,我自然可以坐。”
白珍朝想要说什么的月裳摇摇头,月裳又恼又无可奈何,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那差点三箭要了隼刹命的年轻士兵正在不远处,骑在马上,静静地看过来,他身前是陈爽的马儿,陈爽虽然颦眉看过俩,却有意无意地似乎挡住了他的路。
白珍看了那年轻骑士的方向一眼,随后淡淡地道:“既然可汗腿脚不好,那就和我一起乘车吧。”然后,她便坐进车的里头。
而隼刹也看向那年轻的骑士的方向,露出个挑衅又讥诮的笑容,然后径自放下了帘子也坐进了车里。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送嫁的车队终于开始缓缓再次启程,越过了霸下的界碑缓缓地向那戈壁深处走去。
陈爽看着车队和士兵们越过自己,轻叹了一声,对着身边沉默而隐忍的年轻人道:“白起,你看到了,这是白珍的选择,你潜伏进车队里,已经为了她做得够多了。”
他顿了顿,想起方才那一幕,还是感叹地点头:“你方才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再追杀隼刹,否则只怕这一次,就不是送嫁了,而是迎战。”
那有着平凡面容,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士兵,沉默着,看着地上的车辙,许久方才轻声道:“陈哥,你知道我方才为什么没有出手杀了隼刹么,以他之力根本逃不了,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轻渺:“但是,刚才我准备拔剑的霎那,我看见了珍儿,她的眼里有泪,口中有词,她在求我……你知道么,她在无声的求我,求我放过那个混蛋!”
陈爽错愕,随后迟疑着,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被自己爱慕的女子放弃的年轻人。
“呃……这,她既然选择了隼刹……天涯何处无芳草。”
“不!”白起忽然打断了陈爽,狠狠地闭上眼,眨去眼角的湿意:“她在那一霎那,无声地说的是——阿起,我中意你。”
陈爽瞬间呆滞:“但是……但是她救了隼刹,否则以隼刹的行为,我们完全可以说是他行出无状,羞辱我朝,不结这一门亲!”
陈爽和这一次的送嫁队伍,全部都是飞羽鬼卫的人,所以,他们全部都做好了并不一定将白珍真的送嫁赫赫的准备,毕竟鬼军的传统就是护短。
除非当事人一个自愿前去,一个自愿放弃。
但是——
白起痛苦地闭上眼,把头埋在自己的手里:“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一句话,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只有今日……她终于抛弃了所有的顾忌,抛弃了所有她要隐忍的一切,抛弃她所有的骄傲与羞涩,说了这一句话,却让我在那一刻深深地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她是真的恳求他放过隼刹,或者是对他破口大骂,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唯独她说的——我中意你,阿起特种教师TXT下载。
“这……这代表了什么?”陈爽还是不能理解。
白起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这代表了她比谁都坚定的决心,即使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我,却还是要嫁给隼刹啊,她还是要放弃我啊!”
陈爽一震,看着那年轻人伏在马背上,痛得浑身颤抖,他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该如何安慰。
炽烈的阳光落在白起身上,让他看起来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融化在这灼热的阳光之中。
人最痛苦的事,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而是在得到的那一瞬间——失去。
——老——子——是——华——丽——的——漫——长——的——番——外——的——分——界——线——
感情不知所起
一往情深
深不见底
所以无处容身
原因不明
所以无名无份
无解难分。
——《天机。歌词》
黄色的沙子,一路无边无际,蔓延如海,直到天边。
这是沙海。
风一吹过,那无边无际的沙山便扬起细细的沙雾,如梦似幻,风之神,在沙漠上裁剪下无数的流畅的痕迹,层层叠叠,如浪花。
多么神奇,这片世间最干涸的地方与世上最湿润的地方拥有同一个名字——海。
埋葬了无数的过去与未来,埋葬了所有的辉煌与卑微的地方,也许,还会是埋葬她的地方。
白珍掀起帘子,静静地看着那一片蔓延无极的沙海,轻声感慨。
“不管第几次看到沙漠,这里,真的很壮美。”
“你会喜欢这里的,我相信,沙漠和戈壁,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不可以生存和丑恶之处,但只有心灵纯洁之人,才明白,这里其实是这个世间最接近天空之处,最圣洁和浩然之处。”隼刹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珍微微偏过脸,看着蓝得仿佛一汪碧泉之处,忽然问:“是么,那么你是哪个心灵纯洁之人么?”
一路上,隼刹并没有如一开始她忧心那样地对她动手动脚,而是安分地懒洋洋地歪在宽大的车子里头,和她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他甚至没有和她说话,而是懒洋洋地闭着眼,仿佛睡着一般。
走了整整三日,他都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
忽然这么搭话,让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隼刹微微勾起薄唇,一只手支着脸颊,闭着眼懒洋洋地道:“曾经每个人都是,只是如今,每个人都不是。”
白珍沉默了一会,静静地看着窗外澄净的天空,心中轻叹,何曾不是,当年,她陪着郡主来到这里的时候,何曾想过今日会怀着这样的目的再入沙海。
……
走到了第七日的傍晚,终于来到了赫赫的王庭HP之救世主的哥哥不好当TXT下载。
一路上都算平安,毕竟这个沙漠的主宰者,除了死大王,便是沙漠悍匪,而隼刹原本就是这一片最危险的沙漠悍匪的头子,还有谁敢来叨扰。
这是一片海子,或者说很大的绿洲,长满了沙枣树。
远远地便看见一片片的白色帐篷连成了片,这么望去竟然看不到头。
“好多人,如果咱们这个时候发起突袭,将军百战破楼兰,未必是个传说。”月裳趴在窗口,看着那一大片帐篷忍不住低声道。
一边的几个侍女也低声笑了起来。
快到王庭的时候,哈苏大祭司就命人过来将隼刹接走去做准备去了,所以她们几个全都爬上车来。
一边策马走过来的陈爽,刚巧听见几个小丫头说话,忍不住叹息着摇摇头:“你们几个丫头,以前都呆在镜湖堡里,没有父兄们带着出来‘猎野’过,又怎么会知道赫赫人之彪悍,别看这里帐篷绵延,仿佛很是繁杂的模样,真要战斗起来,半个时辰之内,这里就能拔营,一个锅子都不留下。”
月裳几个丫头都是沙漠鬼军本家出来的,是西凉茉专门拨出来给白珍的,所以和白珍关系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而且她们出身沙漠,对沙漠一点都不陌生,也乐得离开繁琐的宫廷回到自由自在的沙野之中。
如今听到陈爽这么说,几人都不由啧啧称奇。
只是白珍却一直没有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见了陈爽过来,她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轻叹了一声:“陈大人,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吧。”
陈爽看着白珍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却不得不点头:“是的,县主,按规矩,今日你们大婚,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了。”
他顿了顿,又安慰道:“不过咱们这一次,按照了小小姐的嘱咐,带了许多工匠和女子过来,我们本家的人也有人潜伏在赫赫,您不会孤立无援的。”
白珍点点头,随后沉默了一会,方才道:“让他另外寻个欢喜的女子。”
这般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话语让陈爽愣了愣,但是不管是他还是月裳几个都瞬间明白了她在说谁。
白起没有再跟着送嫁,霸下一别,便是长辞。
月裳忍不住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白珍已经抬起头,掀了帘子下地。
她看过去,车外,隼刹已经换了一身贴身的深红绣着奇异花草纹路,镶嵌着豹毛的边的喜服,一头栗色长发高高地用金环束在头顶,结成一条条的辫子再披散下来,站在车前,双手环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珍走下车。
陈爽叹了一声:“月裳,从今日起,你们就要在赫赫好好地保护白珍县主,咱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白起哥哥……咱们当初就该告诉小小姐,不让白珍嫁过来。”月裳忍不住愤愤地想要说什么。
陈爽摇摇头,无奈一笑:“你们还不明白么,即使上位者如小小姐,也一样有许多无奈,比如她必须离开去寻找千岁爷,比如这个时候咱们国内空虚,比如有些周边邻国的野心勃勃……而有些时候,信仰会让人放弃一些我们最珍惜的东西,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先辈们就是为了守住蓝家最后的一点希望,所以才隐姓埋名在镜湖这么多年。”
月裳等人一愣,想起了自己的父辈,想起多年的家训,便沉默了。
是的,每个人的抉择,都不一样。
……
大帐周围坠满了红色花绸,各色水果,吃食,精致华美的充满了异国风情的金器堆满了帐篷里我的大脑有狐狸精。
窗外毫无阻隔地传来人们的开怀的哄笑声、用着她不懂的语言,笑闹着。
唯一能够听得明白的就是,所有人都很开心而愉悦。
这是赫赫王庭在多年的杀戮之后,终于在一次迎来了喜事的时刻。
白珍静静地坐在一面波斯国进贡的水银纯金雕花镜子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一身异国的喜服,那么华丽美艳,却让她觉得自己那么陌生。
“姑娘,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月弥掀了帘子进来,将手里捧着的点心盘子送了过去。
白珍摇摇头,顺手接了盘子递给一边的月裳:“你们两个吃吧,我想在大帐边上走一走。”
月裳接过盘子,一愣,有些担心:“他们能同意姑娘出去么?”
白珍笑了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