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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农业局的专家?
不要说“光辉一号”的改良可信,你米克良米书记跟他们说苹果树上能结出西瓜来,农业局的专家也会说可信!
嫁接不是?
这种权力高压下的所谓专家理论,刘伟鸿一贯就不怎么相信的。
“刘伟鸿同志,此事县里已经形成了决议,专门发了文件。上坪区和三华区,都已经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你们夹山区,为什么一定要跟县里的文件对着干?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你不清楚吗?”
米克良被刘伟鸿那丝笑容刺激了,又忍不住开始起高调,脖子涨大,嗓门也高了起来。
刘伟鸿瞥他一眼,凛然说道:“米书记,实事求是,一直我党的宗旨。尽管县里是下了文件,但我认为,这个文件确实有不妥当的地方。这么多年,大江以南都没有大规模种植苹果树的先例,这是有原因的。我们必须尊重科学。尤其是涉及到数千户农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之时,更应该慎之又慎。我们林庆的群众还很不富裕,很多群众,可能会将全部家当都投入进去,甚至是会借钱种树。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相信我们党我们政府,我们也就有义务,让他们不受损失。一旦这些苹果树不像田老板说的那样,是经过改良的,那么两三年之后,我们的群众,种出来的将不是苹果,而是苦果!上百万的投入,数千户农民的心血,三年的时间精力,毁于一旦!请问米书记,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谁又能承担得起?”
刘伟鸿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无比,掷地有声。
“胡说八道!”
米克良再也忍耐不住,又差点拍起了桌子。
“刘伟鸿,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种出苦果?难道我们县委县政府所有领导都是坏蛋,都是不负责任的,只有你一个人是好人?”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朱建国很不悦地说道:“老米,注意一下场合。”
这里是县委书记办公会的会场,不是在你自己的办公室,更不是在你家里。
米克良火爆霹雳的脾气一上来,也就不管不顾了,冷冷说道:“老朱,你也不要总是偏袒他。我知道他是你从地区带过来的人。但凡事有个限度。他这样子嚣张跋扈,仗的是什么?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公然藐视县委的文件,公然和县委对着干?林庆县不是哪一个人的!”
这一下,不但邓仲和、徐文浩、王化文等人骇然色变,连沉稳如“山”的孙文阁也很诧异地扬起了眉头,一连望了米克良好几眼。
孙文阁倒是不怕米克良对他勃然作色。怎么说他也是米克良的老上级。
朱建国大怒,愤然道:“老米,你怎么回事?这样的话能乱说吗?我们现在是在讨论!”
“朱书记,讨论也有个前提吧?县里没有形成决议,没有出台文件之前,可以讨论。已经出了文件,还有什么必要讨论?如果这个先例一开,县里的文件都要再讨论,我看我们也不用干工作了,每天开会讨论就行了,还干什么工作?”
米克良立即硬邦邦地将朱建国顶了回去。
一缕微笑飞快地自邓仲和眼里掠过。想不到效果竟然比预想中的还好。如果朱建国忍耐不住,给米克良狠狠拍几下桌子,就此宣布散会,那就更好了。
也不是说县委书记不能拍桌子,浩阳地区颇有些大老粗似的县委一把,封建家长制作风严重,在会议上拍桌子是常有的事。但这也要看情况。朱建国现在就很不合适给米克良拍桌子。因为事情涉及到刘伟鸿了。整个林庆县的干部,几乎都知道刘伟鸿是朱建国的亲信。如今刘伟鸿对抗县委的文件,米克良批评他,朱建国公然偏袒,为此和米克良拍桌子,那就不对了。
传扬出去,县委书记鼓励手下对抗县委的文件,那叫什么事?
地区领导听到了之后,会怎么想?
朱建国脸黑成了锅底,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脖子上青筋暴涨,手臂微微颤抖,眼见得就要忍耐不住了。
刘伟鸿却忽然说道:“邓县长,农业工作,是县政府该管的。请问邓县长,万一这苹果树真地出了问题,县政府打算怎样善后?”
大伙便略略一怔,眼神又望向了邓仲和。
朱建国正要举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
邓仲和心里就是好一阵郁闷。这个刘伟鸿,也太狡猾了,硬是不肯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啊,非得将他也拉进漩涡之中。
刘伟鸿这也是无奈之举。眼见朱建国就要“中计”,被人挑拨得和米克良这个嚣张跋扈的无脑混蛋大干一场,硬生生去阻拦肯定是不行的。此时将邓仲和拉下水,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了。
谁也别想置身事外,拣现成便宜。
“是啊,邓县长,你表个态吧。这个文件可是县委和政府联合下发的。”
米克良也火爆爆地说道。
这个意思就很明白了。米克良脾气是暴躁,他能做到县委副书记,和他的地方势力有很大关系,但也不是真正的无脑。邓仲和有意要挑起他和朱建国之间的矛盾,这用心米克良岂不明白?这个时候,想要逍遥事外,绝无可能。总不能你当初同意了这个方案,转眼之间又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当此之时,米克良也想要将邓仲和拉下水来,和自己“并肩战斗”。就算不能挤走朱建国,也要让大伙都看清楚,在林庆,到底谁说了算。
邓仲和脑袋高速运转着,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却不急于开口。
眼下这个局面,有些话确实是不能乱说的。开口之前,一定要想好了。
第274章 各怀机心
“米书记,农业局的同志,有去黄海省实地考察过吗?那个光辉一号苹果树,确实是经过改良的?”
稍顷,邓仲和终于开口了,脸上笑容随即敛去,变得比较严肃起来。
邓仲和此言一出,孙文阁便端起杯子喝茶,嘴角微微一翘。邓仲和果然也不省油,轻轻一句反问,又将皮球踢给了米克良。
实话说,对于这个“光辉一号”苹果树,到底是不是经过改良,能不能真的适应大江以南尤其是适应林庆山区的地理气候,谁的心中都没底。就算去了黄海实地考察,人家也是在北方,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与林庆县截然不同,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刘伟鸿的质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说是在三个区试点,花费也不在少数,单是购买树苗一项,就是上百万的资金,再加上其他前期投入,以及数千户果农的时间和精力投入,确实不是个小事。成功了还好,皆大欢喜。万一这果树不适应林庆县的地理气候,如同刘伟鸿所言,结出来的不是苹果是苦果,事情就有点麻烦。
本来嘛,就算结出来的是苦果,其实问题也不大。上级领导做这种脑残的决定,亦不是一回两回了,各地在所多有,也没见出什么事,最多就是做决定的领导一拍大腿,懊悔一番,说一句“交学费”也就万事大吉了。
但现在却是闹出了老大的矛盾,刘伟鸿坚决抵制。真要是结出了苦果,可就没有那么好交差了,想要说句“交学费”就过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邓仲和显然是预见到了这种可能性,才不愿意给米克良陪绑。
米克良五十岁出头了,也没了什么上进心,说白一点,他今后的人生目标,无非就是票子、孩子和女子,趁着在位,能捞多少算多少。邓仲和与他完全不一样。他才四十岁不到,县长快干三年了,那心思大着呢,怕是绝不愿意在县长的位置上终老。
这个皮球,必须给米克良踢回去。
是你和刘伟鸿乃至朱建国之间的矛盾,你自己去解决,别想拉上我。
米克良双眉一蹙,说道:“这个自然,他们早就考察过了。人家那苹果,长势很好,挂果率高,又大又甜,卖相也好。不然,怎么会引进他的果苗?”
“这么说,这个果苗的品质,是能够保证的了?”
邓仲和依旧很温和地问道。
米克良的心里,也有点忐忑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气壮如牛。此事是县里讨论过的,正式形成了文件,刘伟鸿对着干,米克良觉得自己完全站在了道理上,因此敢于在县委书记办公会上拍桌子和一把手叫板。如今被刘伟鸿一再质疑,连邓仲和都这么问,米克良就不是那么笃定了。
事实上,此番大规模推广苹果树种植,到底是怎么鼓捣出来的,他心里很清楚。至于说米克林他们农业局的实地考察,那更是扯淡。米克良之所以敢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如此蛮干,主要还是因为国内官场的“生态环境”使然。胡乱做决策的领导干部,难道还少了?
谁都没事!
该有的好处,一分不少。
该交的“学费”,农民去交!
不料就碰到了刘伟鸿这样一个犟头,生生将他顶在了墙上下不来。
“邓县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老米在搞什么名堂吗?”
米克良心中忐忑,嘴里却是绝不肯服软,不悦地反问道。
小邓,我知道你是个角色。但是你也别跟我玩心眼子。我跟你之间,可没过节。你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把刘伟鸿叫来,不就是想要看我和老朱开战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想将一切都撇清,世界上的聪明人,可也不止你邓仲和一个。
邓仲和微微一笑,说道:“米书记说哪里话?我可没那个意思。虽然说是试点,能够慎重一些,总是好的。”
“对啊,既然是试点,那就应该多做尝试。现在什么都不做,怎么知道结果的好坏?这县里的文件,既然下了,就得执行。这是原则问题,不能讨价还价。”
米克良说道。
这个话倒也很见功底。先就把试点的牌子打出来,万一真出了问题,也是预留退步。试点试点,就是允许失败的,一定保证成功,那还试个什么?直接推广就是了。然后话锋一转,牢牢咬住文件不放松,将蓄意破坏组织纪律的大帽子,死死扣在刘伟鸿的脑袋之上。
邓仲和又是微微一笑,扭头望向刘伟鸿,说道:“刘书记,你的意见呢?”
刘伟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邓县长,我认为,虽然是试点,也应该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至少要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成功把握,才好搞试点,不能太盲目了。而且,试点也没必要搞这么大的规模吧?三个区,十五万株果苗,这已经不叫试点,就是大规模的推广。咱们林庆,总共才十个区而已。真要搞试点,我看就应该在农科所搞。弄个两亩地,引起几十株百来株果树,看看到底适不适合在林庆县种植。有了结果之后,再决定是否推广,这样比较稳妥。”
“嗯,我觉得刘书记这个建议不错。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徐文浩马上说道,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刘伟鸿一边。
刘伟鸿便冲徐文浩微微点头致意。不管徐文浩到底是个什么意图,至少他现在是支持自己的。如果能够将徐文浩也团结过来,刘伟鸿觉得不是坏事。
米克良怒道:“苹果树最少得四年才能挂果,在农科所试验两三年,再全县推广,又是两三年才能见成效。这个效率也太低了吧?”
刘伟鸿不徐不疾地说道:“米书记,如果是农科所搞小范围的试种,那就不必要引进当年生或者两年生的果苗,可以直接引种三年生的果树,明年就能挂果。如果可行,同时可以进行大规模的引种,相差也就是一年左右。这么大范围的种植推广,迟个一年左右,不算什么。”
米克良冷“哼”一声,说道:“刘伟鸿,你这全是借口。你就是绝不执行县里的文件,在夹山另搞一套。你不要忘了,夹山区还是林庆县领导的。”
一股怒火自刘伟鸿的胸间升腾而起,瞥了米克良一眼,很冷淡地说道:“米书记,我也请你不要忘了我党的宗旨,那就是实事求是。在没有任何把握的前提下,坚持大规模推广苹果树的种植,我们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吗?而且夹山区现在正在大规模的推广棉花种植,等奶制品厂建立起来之后,还要开辟很大面积的牧场,进行奶牛养殖。这些都是很稳妥的项目。我们为什么要抛开这些马上就要见成效的项目,转去种苹果树呢?你在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是否考虑欠周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恩,你批评我?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米克良再一次恼羞成怒。
毫无疑问,这个事情已经不是夹山区种不种苹果树的问题了,演变成了意气之争。米克良是在为自己的“面子”而战。无论如何,一定要压服刘伟鸿,不然,米书记的威风就要扫地。这是米克良绝对不能容忍的。米书记在林庆工作了半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刘伟鸿嘴角又浮起一丝嘲讽之意,端起茶杯,慢慢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