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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把剑给了沧雅,只是暗示他一个事实——不要忘了自己是冰国之王,冰国七百年宗庙的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他只是想请沧雅不要忘了,他有资格继承冰国所有的权力。
“是么?”闻言,一旁喝茶的男子却淡淡笑了起来,“那么,你的梦想又是什么,苏翎?”
“我的梦想?”苏翎微微一怔,接着不屑,“梦想那种东西,都是弱者自欺欺人的玩意。”
“呵呵……这样的回答,真叫人伤心呢。”怀仞轻笑一声,静静望着苏翎,“可是,我倒是有一个梦想……”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苏翎朝着他微一挑眉,他便接着说下去。
“苏翎,你知道有一卷书名叫《诗经》么?里面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苏翎,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辈子也不放开。”
怀仞用那双深碧色的眸子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他所不懂的光。
怀仞想让苏翎和他一起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今天的元服仪式已经让他知道,苏翎的命运走到尽头了。……不,是从更早的时候起,从苏翎请他寻找华胥之剑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有着怎样的自我毁灭倾向。
而离去,是唯一可以救赎的方法。
苏翎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听着。
当怀仞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手忽然微微一抖,细白的瓷杯中便有几滴清澈的碧色溅了出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苏翎默默念着这两句诗,忽尔笑了笑,“怀仞,那些都是骗人的。”
“这世上没有谁会爱谁一辈子,而你我,更是如此。”
他笑着说道,目光中又浮现出先帝昭明的影子。
在很多很多年前——久远得恍如隔世的岁月里,他也曾经想过就这样待在那个人的身边一辈子,追随着那人闯过一些狂风骤雨。可最终的结果,却几乎是玉石俱焚。
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怀仞,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
可苏翎知道,或许怀仞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可那绝对不可能是爱,像他们这样的人,都太过聪明而冷静,爱自己还来不及了,是谁也不会幼稚到去爱上另外一个人的。
至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辈子。”
“苏翎,放开这些不相干的东西,你不需要它们,你需要的是平稳安定的生活。”
怀仞的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也许是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他明白,再放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所有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必需做点什么,去挽回这个结局。
一切已经不在他当初的预料之内,爱上苏翎是个意外,不是他来韶京的目的,可他不想为了那个目的放弃苏翎,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苏翎远离。
“……已经晚了……怀仞,别发疯。”
苏翎淡淡说着,走到窗边去望外面的风景。
苍白的雪花无边无际地落了下来,把偌大的庭院衬成一片凄惶的白。
“怀仞,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知道。别被偶尔的冲动迷惑了双眼,你今天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体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怀仞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苏翎,你怎么不相信我?你真的以为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你的一生都会被那个阴魂不散的幽灵毁掉,杀了那个人不是你的错,你把小皇帝抚养成人已经对他仁至义尽,是他先对不起你,你不必为此把自己葬送掉!”
“够了!”苏翎感觉到身后人一字一顿的话语,那种阴沉的语气和生铁一般钳制住他的力道让他拼命想要逃脱,“司徒怀仞!够了!”
第一次把事情挑开来说,对苏翎来说却几乎是无法忍受的。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脱离怀仞的控制,今天的怀仞第一次让他觉得恐惧。
“放开我!司徒怀仞!”
苏翎一边喊叫着一边挣扎,却被怀仞冷不防扳过身子。
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动了苏翎肩头尚未康复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而怀仞对此却没有在意,只望了他一眼便把他死死困住,他的手抓住苏翎的双腕,把他紧紧压在房间的墙壁上。苏翎拼了命反抗,伤处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怀仞的吻却在此时落了下来,带着狂风暴雨般毁灭一切的气势。
苏翎在挣扎中咬破了他的嘴唇,而怀仞只是更加粗暴地咬回去,血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谁都没有屈服,谁都不甘心屈服。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苏翎间或的挣扎让人感觉到一切的存在。
怀仞第一次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对待苏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绝望,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口之后,换来的却只是满不在乎的拒绝。
他想抓住眼前的这个人,不让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把他带走,可是那个人却一边反抗一边说,够了,放开我,……
他无法把他从泥潭中拉出来,他甚至预感到了他们最终的错过。
怀仞的吻渐渐深入,苏翎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喉咙里充满着鲜血的味道,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被怀仞扣在头顶,身体也无法移动分毫,他竭尽一切的努力想要推开他,换来的却只是肩头和手腕越来越剧烈的疼痛。
怀仞,为什么……
怀仞,放开我……
他在心里虚弱地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翎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怀仞终于放开了他。
扣住苏翎双腕的手松开了,怀仞伸手把他揽入自己怀里。苏翎靠在怀仞怀里一点一点地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此时的他因为难受而显得有一丝的恍惚。
怀仞用手轻轻揽着他,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微微的起伏,因为疼痛和虚弱,苏翎已经无力支撑自己,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怀仞身上。
怀仞闭上了那双深碧色的眼睛。
苏翎……苏翎……
事到如今,你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公子,宫里的陈总官刚刚来传旨,说陛下请您过去。”一丝清明的声音拉回了两人的神智,房门外面,一名监国府的侍女恭恭敬敬地传话进来。
理智一点一点回到苏翎心头,他挣扎着自怀仞怀中直起身子,淡淡应了声——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苏翎推开怀仞,忍痛裹了一件披风就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猛然回头,发现怀仞正静静地望着他。
“……怀仞,你知道得太多了,这样的你让我不安。”
“以后,你还是不要到这里来了,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日子。”
苏翎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2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苏翎走出内室,在前院的客厅里见到了传旨的陈公公。
“陈公公。” 自5由5自3在
苏翎笑着向他打招呼。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和平静,方才的那一场风波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监国大人。”陈公公见是苏翎,连忙放下正在喝的茶,站起来。
“不知公公这次前来有何吩咐?”
“回监国大人,陛下请您进宫伴驾。”
“进宫伴驾?”
苏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天色。
厅堂外面,漫天的星斗已经升上来。此时的沧雅应该留宿在专门为他准备的贵族女子身边,而那名女子,将会成为他的第一个妃子。
在这样的时刻,为什么沧雅会召见他?
仿佛是看出了苏翎心中的疑虑,陈公公微微一笑,道,“监国大人不必多虑,陛下只是因为在晚宴上没有见到监国大人,有点心神不宁,担心监国大人出了什么事,这才传令奴才把监国大人请去——如此而已。”
“我?我能出什么事。”苏翎漠然笑笑。
陈公公看苏翎一眼,尖细而夸张的声音传来——
“监国大人,恕老奴多嘴,陛下心里可是很在意您的,方才的晚宴您没能参加,陛下不知有多失望,整个宴席都是心不在焉的。如果您今夜不过去,恐怕陛下一整晚都会睡不好觉。”
苏翎淡淡地听着。
他知道沧雅在意他,可是未曾想过会倚赖到这种程度。
再者,元服大礼刚过,群臣正准备发难,只是不知道沧雅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传他过去,是否还有其他的意思。
“大人……?”
陈公公见苏翎沉吟不语,试探着唤了一声。
苏翎沉默片刻,忽尔展颜一笑,道,“请陈公公稍等片刻,待苏翎换件衣服便随公公入宫去。”
目前正值非常时刻,他不能贸然抗旨。
何况,去试探一下沧雅的态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翎入内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右肩的伤口在方才的挣扎中已经裂开了。
待在一旁伺候的小厮送来了上好的金创药,说是怀仞临走的时候留下的,怀仞还托人跟他说一声“抱歉”。苏翎接过药的时候内心忽然掠过一丝软弱,他望着那只洁白的瓷瓶怔了半晌,长长叹息一声。
那个相信爱情的苏翎在五年前已经死了,如今留下的,只是一个谁也带不走的躯壳。
陈公公带苏翎去的地方是沧雅的寝宫,他把苏翎领到宫殿门口,行了一礼就离去了。
沧雅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孩子,身边并没有多少人伺候着,而每每与苏翎相处的时候他更是喜欢支开身边之人。苏翎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回廊走进去,在冰蓝的月光下见到了一袭黑袍的他。
那是一袭正黑色描银色苍鹰的礼袍,花纹隆重繁复,厚重的衣物盖住了沧雅几乎全部的身子。沧雅怀抱着一把剑坐在寝宫的廊下,冰冷的月光映照下,他的脸上有一种洁白如玉的光彩。
“……陛下。”苏翎跪下向他行礼。
这一个并不怎么吃力的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使苏翎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虚弱。
“苏翎?”
“你怎么了?”
沧雅听见声音,立即回过头来。
他快步走向跪在如水月光中的苏翎,察觉到他的虚弱,伸手将他扶起来。
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伤口,可苏翎还是微微吸了一口气。
就在方才,怀仞的粗暴几乎让伤口完全裂开,此时新伤加旧伤,微一动作就疼得厉害。
“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么?”
沧雅瞧见苏翎的神色,急急地问。
他扶起苏翎,想把他掺到回廊下坐下,可苏翎不着痕迹地把他挣开了,自己走过去,捡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沧雅低头望着自己的手,眼中有苦痛的光芒一掠而过。
“苏翎,你到底怎么了?”
沧雅第三次问。看得出来他精神不大好,身体也比往常虚弱,再加上方才的晚宴他没有出席,这让沧雅非常担心。
“臣没事……”那一阵疼痛已经过去,苏翎望着沧雅,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微笑,“请陛下不用担心。”
……
沧雅无言咬唇,脸色沉了沉。
“你不愿告诉我么……”他淡淡地说。
苏翎看他一眼,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些事情在苏翎看来没有说出口的必要,可是沧雅显然不那么想,他的神色告诉苏翎,他对此非常在意。
“……没什么,只是今日过于劳累了,有些虚弱而已。”
苏翎想了想,回答他,“臣不想让陛下担心,是以方才没说出来。”
他不想让沧雅知道真相,那个肩伤解释起来太麻烦,是以仍旧只是敷衍他。
沧雅低着头,他知道苏翎没有对他说实话,可是再问下去也实在不方便,何况,苏翎现在的态度已经说明的一切,他不想让他知道。
苏翎……其实你一直都在防备我,是么?
沧雅在心里默默地问,原本就很糟糕的心情更是往下沉了沉。
他望着廊下落满积雪的庭院,晶莹的月光在覆雪的枝头闪烁,他望着那些班驳的光影对苏翎道,“苏翎,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么?”
“……臣不知。”苏翎轻声道。
陈公公跟他说的原因是沧雅很担心他,可他不知道这个说辞究竟是真是假。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把握不住沧雅,这个小小的孩子,似乎即将脱离他的手掌。
“……我叫你来,是因为很担心你。”沧雅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传旨的陈公公一定跟你说过吧。”
“……是。”听沧雅如此说,苏翎只好回答。
“可是,你似乎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沧雅黯然一笑,止住了苏翎欲为自己分辨的话,“我知道,直到现在你的心里还存有疑惑,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微妙的。”
他是今夜第二个把话挑开来讲的人,这让苏翎感觉到一丝的惶然。
一直以来,沧雅都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